“跑啊?你怎么不跑啦?本殿看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前方那抹玫红色的身影终于停下,太子眼睛里的怒意这才散了一些,几步走到陆蘅身前。
陆蘅低着头,看见一双绣着祥云花纹的锦靴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心里一慌,立刻道:“太子殿下,上次多有得罪,都是我的不是,还请您能宽宏大量,原谅我。”
“你为什么躲着我?”
陆蘅担心太子不会原谅他,心中忐忑间忽然听到对方的低沉的声音,连忙拨浪鼓似得摇头:“太子一定是误会了什么?臣女怎么敢躲着你?”
“我误会了?”
太子嘴角处闪过一抹讽刺,见陆恒的身子竟有些轻微的颤抖,顿觉得好笑。
那日在布庄,这女人下起手来,毫不留情,哪里知道什么害怕?今日竟然连看都不敢看他,虎胆竟是变成了猫胆。
一时间,太子竟特别想念布庄那个张牙舞爪的陆蘅。
陆蘅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心中惊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悄悄的抬起头,这才发现太子竟是当真笑得一脸玩味,丝毫没有刚才她以为怒气冲冲。
但见对方瞳仁漆黑,眼睛清亮,嘴角弯弯的看着自己。陆蘅眼前不自觉便想起那日在布庄,两人摔倒在地上时,对方嘴唇擦过自己嘴唇时,轻柔的触感。
霎时间,陆蘅一张脸轰然变成了一个红透了的番茄。慌忙别过眼睛,不敢与这人对视,心口处更是砰砰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太,太子...你确实是误会我了,我并没有躲着您。”
结结巴巴的一通解释,陆蘅心中暗暗叫苦。
若是她早些知道,根本就不是曹柔相约,打死她也不会跑来这里和这个男人单独相处。
现在陆蘅只求对方能够尽快赶紧放了自己,好让自己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陆恒暗自腹议的时候,手上忽然传来一股温热的感觉,她诧异的低下头,赫然发现太子竟然主动拉起了她的手。
“你!你果然是个登徒子!”
陆蘅万万没有想到太子就会如此轻浮,再想到刚才他还在对自己逼问,顿觉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抬起另一只手就要往他脸上扇去。
就在陆恒这一巴掌又要打到太子脸上时,只见他嘴唇一勾,略略一侧身便躲过了陆蘅这一巴掌。而陆蘅却因为用力过重,身子突然失重,一下子跌到太子的怀里。
“你诬蔑本殿是个登徒子,却不知究竟是谁在投怀送抱?”
陆蘅刚刚稳下身形,便听到头顶传来忍笑的声音,慌忙推开太子,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却不料,太子手下一用力,她便再一次撞在对方坚硬的胸膛上。
“你这登徒子,你快放开……”
“陆蘅,我不仅要做登徒子,还要让你做我的太子妃。”
陆恒手臂被人紧紧捉住,正在挣扎,忽然听到对方这句话,浑身到像是遭了雷击一样,瞬间呆愣在当场。
诧异地抬起头,陆蘅这才发现对方太子看向自己的眼睛里没有半点轻浮之色。
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陆恒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惊讶。
“你确实不是最符合我心中幻想的女子,刁蛮任性,张牙舞爪。但布庄一别之后,你却占满了我的脑海……”
太子脸上露出一抹苦涩,抓着陆蘅的手不觉又紧了几分:“既然今天你已经来此,做我的太子妃如何?”
如何……如何?
我哪能知道如何?
这两人站在目光对视,一个眼含期待,志在必得,一个极近惊讶,完全回不过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一簇已经干枯了的花树后,躲着一个身穿红色纱裙的女子……
陆蘅脑袋里一片晕晕乎乎,直到重新回到宴会厅,还没有从太子刚才与她说的那些话的震撼力抽离出来。
“蘅儿,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陆大夫人看见陆蘅满脸通红,魂不守舍的模样,不觉皱起了眉头,抬眼去寻大厅里的曹小姐。
“没,没什么!”
像是担心被陆大夫人看出什么一样,陆蘅吓了一跳,慌忙摇头,缩起脖子端起桌上的一杯果酒咕咚咕咚灌入喉间。
“你这丫头,定是在曹家小姐面前又露了什么丑。”
陆大夫人心里思索一阵,十分怀疑陆蘅刚才和曹柔在一起时闯了什么祸。
一想到今日其他贵女千金全都展示了才艺,自家女儿却未曾展示丁点才艺,心间越发不舒服。
“舅母,你先莫要着急,曹家小姐都看起来都没有半点异样,蘅表姐又怎么会露什么丑。定是表姐刚才喝了酒,被风一吹,这才上脸了。”
一旁的萧阮听到陆大夫人低声斥责,瞧见陆蘅竟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神情恍惚,连忙替她说情。
陆大夫人神色一怔,瞧见陆蘅确实正在喝着果酒,眸光闪了闪,这才噤声。
而萧阮看了一眼远处从未离开的曹小姐,又看了看刚刚回到座位,心情极好的太子,突然觉得像是什么隐秘一般,忽然掩着嘴巴轻笑出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取消头魁
宴会厅里的各位贵女的才艺比赛终于结束,霍怡萱因着舞姿太过出众毫无意外的被认为是今日的头魁。
皇后含笑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太子:“太子殿下,我们都以为今日才艺比赛的头魁是韩国公府的霍怡萱小姐,您可要说些什么?”
因着皇后的话,宴会厅立刻安静下来,众人将视线都投到太子身上。
虽没有明示,但众人都知道今日的才艺比赛是为了太子举行。只要太子点头,不出意外,今日的头魁便是太子妃。
而霍怡萱被点到名字后更是眼含激动,面上飞红,目光直直的看向太子。
只要他首肯,她便是太子妃,将来能成为皇后也说不定!
霍怡萱心里想着,忽然看见太子转过头,清亮的眼睛看着自己,面上又是一热,立刻羞涩的垂下头。
太子瞧见霍怡萱娇羞之态,眼睛里不觉闪过一抹嘲讽,随即看向皇后:“霍小姐今日确实与众不同,但尽是一些舞姬之态,实不宜拿上大雅之堂。还请皇后娘尽快给霍小姐准备一件厚衣服吧。”
随着太子声音落下,大厅里立刻响起一片嗤笑声,众人再看向霍怡萱的时候,眼睛里也多了几分嘲讽。
“好好的官家小姐不做,偏偏去学那勾栏社的做派,活该被太子讥讽!”
“就是,也不看看是什么天气,穿这么一身薄裙,还真以为是人人都会对她怜香惜玉呢!真是自取其辱!”
嘲讽的声音不断地涌进霍怡萱的耳朵里,她脸上血色的瞬间褪的一干二净。
难以置信的朝太子看去,霍怡萱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句连舞姬都不如的话,竟然就是出自这个人的口中。
想她为了今日这场舞苦练了整整一个月时间。
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便是不停地练舞,唯恐自己输了才艺比赛。因为没日没夜苦练,她的脚腕险些扭伤。
为了让舞姿更加灵动,今日上台更是不顾严寒穿着夏日的薄纱,只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努力。
却不想,这个人仅仅就是这么一句“舞女之态”,就这样轻飘飘的把自己的努力全都给否定了!
心潮起伏间,果然有小太监按照太子的吩咐为她送来了衣服。
紧紧攥着手心里的衣料,霍怡萱身子忍不住颤抖,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忍住心中难过。再向太子看去,却忽然发现太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对面某个位置。
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霍怡萱立刻便看见了与萧阮坐在一起的陆蘅。
心思电转间,霍怡萱立刻想起不久前她看到的一幕。
半个时辰前,她看见太子忽然离开,想要与之制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便也跟了上去,可刚刚找到太子,便看见他和陆蘅姿势暧昧的站在一起,而太子的手还紧紧抓着陆蘅。
难道说太子喜欢的人是陆蘅?
一时间,霍怡萱顿觉自己实在是蠢透了,定是陆蘅那个贱人故意勾引了太子。所以他才会当着众人的面把她说的不堪入目,目的就是为了不愿承认她头魁的身份!
“大哥,我倒是不赞同你的观点,我听说霍小姐是为了今日的比赛特意请了宫中的舞娘细致学舞。仅仅一个月时间便能将舞娘教授的全都习会,说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大厅里一片议论纷纷,一直没有说话的赵衍忽然开口替霍怡萱说好话,众人很快又恢复了安静,游离的目光不时在太子和赵衍身上来来回回。
“原来三弟喜欢的是这种风格的女子,确实比为兄懂得多。”
太子不理会众人投来的视线,微笑着向赵衍拱了拱手,随即又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我看今日各家小姐,各有所长,若是非要从他们中间挑出一个头魁,实在是有些不公平,不若还是将这头魁取消吧!”
霍怡萱看见太子忽然起身愧对皇后拱手请求取消头魁,心间顿时像是落下一个重锤一样,越发认定她刚才的猜测,惊慌之间,不觉向皇后投去了恳求的目光。
似乎是没有注意到霍怡萱的目光,皇后在太子声音落下之后,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与他点点头:“太子但也并无道理,既如此,便将这头魁取消便罢。”
语罢,太后将视线扫过宴会大厅里的所有人,含笑道:“今日实在是个好日子,本宫竟有幸见识到这么多多才多艺的小姐,但凡今日展示才艺的各家小姐,本宫均有赏赐!”
朝上的众位千金今日本就是为了夺头魁而来,太子要将头盔取消,还狠狠的羞辱了一通霍怡萱。心里皆是升起一股错觉,以为自己还是有机会能够嫁给太子,场上的气氛这次活跃过来。
所谓知子莫若母,反过来亦是如此。
皇后面上一派笑容,赵衍却能够清晰地从中觉察到她的怒意,眸光一闪,赵衍忽然出声提议。
“母后,诸位夫人小姐已经这里在这里多时。我听说这几日宫中竟然还有墨菊开放,不若由我带诸位一同去见识一番?”
“如此自是甚好,本宫在此坐了许久。不觉已经有些乏了,便由你和太子带着各位夫人去赏菊罢。”
皇后听得赵衍的声音,微笑的冲他点点头,遂由他招呼着众人离开,自己则回了房间。
“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宫明明交代让你们拿出一个有难度的舞蹈,你怎么会穿成这个模样!”
宴会大厅里,钱氏面色难看的霍怡萱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立刻赶去了皇后的内室。而两人刚一进入房间,便听到了皇后,抑制不住的怒声。
“皇后娘娘请息怒,我们也没有想到会出现今日这事儿……”
钱氏见皇后脸上的愤怒没有半点缓和,这才硬着头皮道:“是我瞧着宫中舞娘教的东西太难,担心萱儿学不会,所以才让人请了外面的舞娘……”
“你!”
听得此话,皇后忍不住跳起来!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手安排的事情,到了这两人手里,竟然又出现了转折。
一个月前,她派人暗中托话给霍家,有意让她成为今日的魁首,更是把舞娘都已经安排好。这个人竟然自作主张,又去学了其他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