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阮的声音里透着坚定,陆太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头对萧阮露出了一抹赞赏的目光。
“对,如今我们还有半个月时间,千万不能就此放弃,我也会去派人去打听弘一大师的下落,如今的局面还不是死局!”
“可是老爷,那弘一大师如今不知云游到何处,倘若他真的已经坐化,我们又该如何?”
陆老夫人心知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做起来也是千难万难。但见陆太傅安慰萧阮,但还是忍不住担忧出声。
闻言,陆太傅转过脸,面上不禁多了一层阴影,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才开口。
“十多年前我曾经与弘一大师有过深交,知道他要去南疆传法。如今时日一久,他究竟有没有在那里,我也不能确定,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
福安居里面药味弥漫,竹筠紧紧跟在萧阮后面,见她对这些味道仿若未闻,不禁心里叹了一口气。
老爷所住的地方刺鼻的香味缭绕,如今这里又是药味弥漫,实在是一种讽刺。
“小姐,您说林神医能不能把大老爷的病治好呢?”
小心翼翼的扶着萧阮走进院里,竹筠终是忍不住心里担忧,悄声问了出来。
半个月来,林神医翻过的医书,已经可以用马车来计算。但霍鸣的病情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整个福安居的下人都对霍鸣能不能醒过来已经不报希望。
而一旦霍鸣真的救不活,自家小姐肚里还怀着的小少爷定会被人指手画脚,到那时……
竹筠身子一颤,眼睛里不觉又带出了一抹恐慌之色。
“林神医医术高超,定能将父亲医治好!”
似乎感觉到竹筠的恐慌,萧阮回头瞥了他一眼,轻轻开口,可声音里的坚定却是极为再明显不过。
竹筠心间蓦然受到鼓舞,连忙声音坚定的附和:“嗯!林神医一定能够医好老爷!”
及到了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细细的啜泣声,萧阮的脚步一顿。
“是刘姨娘娘在里面哭泣,她听说老爷若是已于一个月之内无法醒过来,便会暴毙而亡,所以……”
竹筠一脸忧色的看向房门,满目同情。
刘姨娘是依附大老爷而活,身下还有一子一女尚未成人。若是霍鸣真的失去,恐怕就成了无依无靠之人。
如此一来她坐在这里哭泣,也是人之常情。
竹筠本想着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看见身边的萧阮大步朝里面走了进去。
面上一愣,竹筠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连忙跟了上去。
“阮儿你来了。”
刘氏正坐在霍明的床头抹着眼泪,突然看见萧阮进来,慌忙抹去眼角的泪水站起身。
“来人!立刻把姨娘从这里请出去!”
冷漠的声音突然响彻在耳边,眼见外面竟真的有下人进来,刘氏吓了一跳,满脸不解。
“阮儿,你……你这是何意?”
萧阮目光在刘氏惊慌的面上扫过,面上神情又是一冷,眼睛里再没有往日的亲昵。
“姨娘若是真心想要让父亲醒过来,那就不要再做出这般哭哭啼啼的模样!如今父亲生死未明,我们都在尽力相救,姨娘却坐在这里哭泣。岂不是在给我们泼凉水,难道姨娘真的以为父亲就不活了吗!”
“我,我……”
刘氏通红的眼角还带着泪水,被萧阮这么一顿斥责。当下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木愣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姨娘好好看看,房间里面林大夫一直在为父亲医治,你这般在他面前哭泣岂不是在给他添乱?若是换做我,也要被姨娘哭的心烦意乱,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了!”
顺着萧阮的目光,刘氏转头看向门口处的林天祈。但见他下巴上满是胡渣,在净白的纸上写着药方,身边的地上散落着一堆废弃的纸团,心间刚刚升起的委屈瞬间又落回了肚里。
加上霍鸣被高道长做法的那七日,如今霍鸣已经整整昏迷了近二十多天。
正常人不吃不喝七天都难以支撑下去,而霍鸣如今每日只能灌下去一点点的清水,就算被救过来,恐怕也要饿死了。
抱着这个想法,刘氏越来越担心,霍鸣死后自己会不会被霍恂赶出侯府,若是被赶出侯府,她又该如何生活?
担忧焦虑之下,她见林天祈一个神医都没有办法将霍鸣唤醒,越发相信霍鸣的病就是被萧阮肚里的妖胎所害。
心知霍恂不会轻易除掉萧阮肚里的孩子,刘氏心里已经认定霍鸣已经救不回来。这才整日以泪洗面,想要让霍恂看在自己守在霍鸣身边的情分上都能给她一个好的安置。
而如今,萧阮将她大骂一通,似乎她确实又做错了什么……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箭双雕
“娘,今日我可算是解气了,当时那萧阮的脸当真是……哈哈哈!”
霍渊刚刚来到竹翠院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霍怡萱毫无大家闺秀作风的大笑声。
眸光一闪,他当即撩起衣摆走了进去。
听得有人走进房门的声音,霍怡萱转过头,面上还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哥哥你来了?我给你讲,今日母亲在陆家的喜宴上把萧阮怀有妖胎的事情公布出去,你是没看见当时萧阮和陆老夫人的脸色有多那难看……”
霍怡萱心里高兴,立刻便把宴会上的事情细细说了出来,而霍渊从头听到尾,神情依旧,看不出半点喜色。
“娘为何不与儿子商量一下就直接公开此事?”
钱氏看见霍渊进来,面上立刻便露出喜意,坐在一旁听着霍怡萱兴奋的说辞。可去没想到霍渊听完,没有一丝喜悦听似乎还带着不满,眼睛里又不觉带上了疑惑。
“今日是陆家大喜的日子,娘选择这样一个场合正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也让陆家难堪,这不是正好可以一箭双雕吗?”
“可您这样做岂不是将事情弄得更大了!”
霍渊眉头忽然皱起,似乎对钱氏的做法极其不赞同。
“哥哥,娘做的没有错!我就是要那萧阮名声扫地,只要她怀有妖胎的事情被所有人知道,我就不信她还能赶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你们……”
眼前两个女人皆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霍渊嘴唇动了动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娘可知道你口里的所有人还包括皇上?倘若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他必会彻查此事!”
“那就让皇上查啊,反正这件事和我们也没有关系!”
霍怡萱对霍渊的话依旧不以为然,但钱氏愣了片刻却焦急的抬起头:“那,那这可怎么办?若是……不,是高道长说那萧阮怀了妖胎,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娘真的以为没有关系吗?”
一句反问,立刻让钱氏的眼神有些躲闪。
她之前只想着逼迫萧阮打掉腹中孩子,让她吃个教训,谁知霍恂丝毫不在意她肚中那个妖物。
得知陆父得了金孙宴请百官,钱氏心里更加愤懑不平,所以便想到送给陆府和萧阮一个大礼,一定要让萧阮再也抬不起头。
但现在被霍渊一提醒,她后背瞬间升起一层白毛毛汗。
若是高道长……
房内炭火充足,霍怡萱一脸莫名,钱氏的额头则隐隐渗出一层细汗。
一片沉默后,霍渊手指轻轻敲击了几下椅子的扶手,这才道:“事已至此,娘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儿子想办法通知高道长,让他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便是。”
霍渊声音刚落,钱氏便立刻明白了他心中所想,立刻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对,你且告诉他,若是他能让皇上相信,就能直接升为我大晋的国师,他定会全听你的!”
“若是高道长成了国师,那萧阮岂不是再没有活路?”
霍怡萱不清楚两人究竟在担心些什么,一听到“国师”两个字,眼睛顿时一亮,急急向霍渊询问,脸上是忍不住的得意。
这笑容太过晃眼,霍渊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回话,直接起身:“既如此,儿子这就下去准备。”
“娘,你瞧哥哥,怎么我一提起萧阮他就变脸!”
刚走到门口,霍怡萱不满的声音便传到霍渊的耳朵里,但他也仅仅是脚步一顿,便很快离开。
今日陆府的喜宴,他并没有去参加,但从下人口里得知钱氏将萧阮怀有妖胎的事情散播出去,他顿时大惊。
之前有霍恂的故意隐瞒,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霍渊也想要借此逼迫霍恂打掉萧阮肚中胎儿,待萧阮伤心之时,徐徐图之。
现下,钱氏将此事公开,不仅把高道长曝光在所有人视线中,还将他的计划打乱。
如今,这件事已经不只是为霍怡萱出气那么简单,一招不甚,他们二房所有人都要被卷进去。
至于萧阮……
霍渊转头朝定国候方向看去,发现中间已经隔了无数个院落,不觉眯起了眼睛。
想来他们今生确实没有缘分。
驿馆里,端木瑶捏着银月鞭无意识的甩动,嘴巴里却是一片啧啧有声。
“亏我还想着怎么让萧阮那个女人离开霍将军,想不到她竟然怀了什么‘妖胎’,这下我就等着霍将军直接把她休了就好。”
银月鞭轻轻抽打在地上发出嚓嚓的声音,莫名让端木浩有些心烦意乱。
昨日陆家喜宴刚刚开始,宾座上便有人向陆太傅询问萧阮坏了妖胎,祸害韩国公府一事。
陆太傅不愧是太子的老师,几番言语下来便把问话那人反驳的说不出话。众人面上都表现的相信萧阮绝不会是什么妖女,可私下里的议论却是连他这个异国皇子都没有回避。
“阿瑶难道就不觉得此事十分可疑吗?”
端木瑶闻言,手下动作一顿,忽然将银月鞭收起来,几步走到端木浩对面坐下,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
“皇兄我可记清清楚楚,你说咱们是来和亲的,不要插手南晋的任何事,如今听你这话莫不是还想要管管萧阮的闲事?”
说着,端木瑶忽然发出一阵悦耳的笑声,目光在端木浩身上停留了许久笑道:“皇兄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对那个萧阮真的动了心思。”
“为兄当真说过这句话吗?我怎么不记得?”
对着端木瑶看好戏的神情,端木浩不觉也眨了眨眼睛,忽然将头转向一侧。
“嗯,今日风和日里,万里无云。难得来到这南晋,若是不好好欣赏一番南晋的风光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时光?为兄且出去走走,皇妹随意。”
顺着他的目光朝外面看去,端木瑶看见外面除了一棵光秃秃的梧桐,再没有其他景物,便是天边的太阳也被对面的房檐遮挡,实在根本看不出半点“风光”。
额头划过一道黑线,端木摇刚转过头,便看见端木浩已经走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