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萧阮跟前呆的时间不长,平日里也极少说话,除非萧阮遇到生命危险,她都像是一个透明人。
但这段时间以来,她却能够看出萧阮外冷内热,是一个极为善良的主人,心里也越发觉得自己幸运。
如今得知自己有可能就要被调走,厉云心间竟是不舍。
她自知没有保护好萧阮心中愧疚,此时又听得连翘说起昨日之事。再也忍不住,立刻跪下来向萧阮道歉,以求能够取得她的原谅。
本以为萧阮这一次动了胎气,怎么也会怨恨她的失职,对方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自己。
厉云心间感慨,正要再度对萧阮表示忠诚,眼角处忽然闪过一道身影,她慌忙转身与竹筠一起对那人行礼。
“你们都下去吧!”
霍恂进的房门瞧见几个丫鬟都围在萧阮身边,轻轻一挥手便把他们全都赶出去。
径直走到萧阮床前坐下,霍恂拉着她的手,目光柔和地道:“今日可觉得好了一些?”
“劳相公关心,阮儿今日已经觉得身子爽利了许多。”
萧阮回以霍恂一抹笑容,看出他有话对自己讲,不觉坐直了身体,露出聆听之态。
见此,霍恂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抹凝色:“靖南王派人传消息给我,已经把那日故意骗你的侍女查了出来,只可惜对方并不是靖南王府的丫鬟。”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丫鬟是冒充进来王府的?”
萧阮诧异的睁了睁眼睛。
她分明记得那丫鬟穿着靖王府的衣服,所以才会跟着她走,而如今霍恂却告诉他,那人并不是靖南王府的丫鬟,这就足够叫人往下深思了。
“有人在荷花池里发现了一套丫鬟的衣服,而且靖南王府也没有你所形容的那个侍女。所以我们一直猜测那日定是有人故意扮作靖南王府的丫鬟,来换取你的信任,继而把你绑架走。”
“如此说来,便不能查到那人的身份了吗?”
听到这里,萧阮顿时有些失望。
还以为靖南王府好好的搜查一番,并能找出那个引她离开的宫女,如今看来,恐怕已经没有半点办法。
“不,靖南王那里已经到了一些眉目。”
“那究竟劫持我的是什么人?”
萧阮猛然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霍恂,以期能够从他嘴里听出事情的真相,而她等了许久却未见霍恂说话。
就在萧阮想要问个清楚的时候,身边之人面上带了一抹愧疚,终是开口。
“靖南王府有人看见你描述的那个女子匆匆去了靖南王府的后门,而后门那里停留的马车正是来自韩国公府。”
“你是说,绑架我的人是霍怡萱!”
萧阮惊叫了一声,突然想起那日霍怡萱不请自到,在靖南王府好好出了一把风头的事情。
还以为这人去靖南王府是为了巴结靖南王妃,原来她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如果不是对陆蘅与她的关系十分了解,又深知厉云身怀武功,对方怎么会拿丫鬟会用陆恒来骗自己!
一时间,萧阮恍然大悟,眸光里瞬间闪过一道暗色。
她与霍怡萱着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这个人却几次三番对付自己。
之前钱氏污蔑她怀了妖胎,她还没有回敬。
现在霍怡萱竟然又撞上来,莫不是看她好欺负不成!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闭门羹
“这件事是靖南王亲自调查,不会有错。”
霍恂眼角微眯,低垂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暗芒。
原以为这件事必是赵衍所为,没想到竟然是霍怡萱这个他从来都没有看在眼里的人在暗中谋害萧阮。
二房霍咏自私且没有主见,向来都是钱氏在后面撺掇与他。而霍渊为人阴狠,霍恂从前只是对这两个人有防范之心,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差点栽在了被他忽视的霍怡萱手里。
在霍恂的印象里,霍怡萱心高气傲没有脑子,根本就是一个十足的蠢货,可就这一个人日进险些害了萧阮和腹中的孩子!思及此,霍恂恨不能立刻回到国公府将这些每日寻衅滋事的小人都就地正法了。
“钱氏几次三番寻你麻烦,我此次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霍恂皱起剑眉,紧紧握着拳头,骨节咯吱咯吱的响声极为清晰,萧阮却摇了摇头。
“不,我不要你出手。”
看出霍恂的诧异,萧阮抬起眼睛,目光坚定的道:“这是我和霍怡萱两人之间的事情,我要亲自解决,不用你出面。”
“这怎么能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她险些害了你和孩子的性命,我岂能饶她!”
霍恂当即反对。
在霍恂内心深处,他认为萧阮受到的伤害全都是由他带去。
二房一直都对他存有敌意,私下里小动作不断,若不是萧阮嫁到霍家,他们也不会把目标转移到她的身上。
便是霍怡萱对萧阮的敌意,也俱是因为他的缘故。
回想起萧阮嫁到霍家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霍恂眸光里的愧疚越来越浓。
一生守护萧阮,是他这一生的愿望和责任。可现如今萧阮所承受的伤害却全都源于自己,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实在让霍恂觉得害怕。不是害怕那些小人,而是害怕因为自己萧阮再次受伤。
霍恂心间这般想着的时候,萧阮却忽然拉住他的手,轻轻摇头:“你身为定国候,是大晋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你的天地是战场和朝堂。霍怡萱这样的小喽啰,我自己动手便可。”
见霍恂又要出言反对,萧阮抬起头,声音越发凝重:“霍怡萱与萧盈交好,这两个人必然会勾结在一起。此事我还需细细想想,你只管尽心为皇上效力便可,倘若我有需要定会寻你帮助。相公,难道是不信阮儿吗?”
萧阮笑着问道,她自然知道霍恂想要为她报仇,可是她并不想让他牵扯其中。眼下正是太子和赵衍争权的特殊时期,若是因为这种不上台面的小事出了什么差错,那才是真真的不值当。
依霍恂所言,靖南王府没有找出向她传递虚假消息的侍女,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去指控霍怡萱。
再者,因着霍恂与二房的关系,除非能够找到什么确切证据能够给二房致命一击,此时实在不宜出手。
而她就不同,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这些女人之间的钩心斗角,只要她守在道德制高点,便不会影响霍恂的名声。
最重要的一点,萧阮认为复仇这种事情一定要亲自做,才足够酣畅淋漓。
之前霍怡萱几次针对自己,她因为霍鸣的病情没有理会,如今这笔账也该好好的算一算了。
对着萧阮面上固执的神情,霍恂目光微闪,终是点头答应:“也罢,我给你安排一些人手,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安排他们去做。”
“如此我便谢过相公了。”
萧阮闻言,面上才露出一抹笑意。映着远处出烛台的光芒,眼睛里有什么光芒闪烁着。霍恂当下便立刻让厉岩进来,把手下的一些人手分给萧阮。
“小姐,靖南王妃来了!”
翌日清晨,萧阮刚刚用过早膳,只听得外面传来竹筠的一声脆响,门帘被人撩起来,披着朱红色斗篷的朱茜便出现在萧鸾的面前。
“王妃,你怎么来了?”
眼睛里闪过惊讶,萧阮立刻让人将自己扶坐起来。
“你且快快躺着不要乱动。”
朱茜未等小丫鬟走近萧阮,立刻上前制止,执意让萧阮躺着说话,萧阮无奈,只得叫人给自己寻了一个靠垫。
“今日你的身子可有觉得好些?”
侍女搬来圆凳,朱茜在萧阮床前坐下,一眼便看见一侧桌子上还未曾收走的药碗。
描摹着金边兰花的瓷碗玉白洁净,残留着黑乎乎的汤药,隐约间还能闻到汤药苦涩的味道。
朱茜面上闪过愧疚,再看向萧阮的时候便又多了几分担忧。
此时的萧阮半躺在床上,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身后,略带着苍白之色的脸上还带着某种憔悴,显然是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
然而靖南王妃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昨日是赵懿轩的生辰,她好意邀请萧阮过府一同庆贺,却未想萧阮就会被人劫走。
她从厉岩口里得知萧阮险些被火烧死,还动了胎气。她心间大惊,昨日一直调查府中内鬼,今日一早便匆匆赶过来看望萧阮。
此时看见萧阮这般憔悴的模样,她心中又是一阵难受。
萧阮怀着身孕,昨日能够前去近来王府已经十分难得。若是因此之故丢了性命,她怕是如何也不能补上这笔债。
“王妃不必为我担心,林神医已经帮我开了药,只要休息几日便可恢复。”
看出朱茜的自责,萧阮坐直身体,伸手轻轻拉起她的手低声劝慰。
昨日霍恂与靖南王见面的时候,朱茜已经细细询问询问了萧阮被绑架的种种细节。又得知她为了给霍恂传递消息,想到纵火的办法,心中你这眼前这个有胆识的女子多了几分钦佩。
但想到对方遭受的一切都与他们靖王府有关系,心间难免便多了愧疚。
见萧阮一如往常一样,不曾有半点埋怨,朱茜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你不曾有半句抱怨,我却不能当真这般以为。昨日若不是靖王府的失误,你也不会遭此大难。”
朱茜反握着萧阮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说到这里,朱茜面上突然露出凝重之色:“以后你定要小心霍怡萱,此次她没能得手,说不得往后还会对你下手。”
靖南王府与霍恂交好,平日里靖南王妃又对她格外照顾,萧阮也不想隐瞒。
“我倒是不怕再对我动手,只怕她此次之后不敢轻举妄动,我若是想要对付她多了难度。”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可不管如何还是应当多加小心……”
听出萧阮声音里暗藏的深意,朱茜眸光一闪,正要些什么却被门外的小丫头打断。
“小姐,二房的大小姐在门外叫门,说是要来看你望您。”
“二房的大小姐,那岂不就是霍怡萱?”朱茜听得小丫鬟的声音,顿时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王妃,府门外的那个小姐确实是霍怡萱。”
闻言,朱茜立刻立刻将视线转向了萧阮。
眉头一蹙,萧阮沉吟了片刻,立刻到:“你且叫人告诉她,我今日身体不适不能见她,让她改日再来。”
“是!”
小丫鬟闻言立刻就走,而就在她走到门口时却又被萧阮叫住。
“不必将我的话立刻传达下去,且让她等个等上一个时辰,再在将告诉她。”
萧阮声音刚落,与他对面坐着的猪,朱茜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法子倒是好,以后我也要向你学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