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面上喜色更浓,下意识地朝萧阮的身边近了几分,声音忽然被打断。
“你把霍恂引到哪里去了!”
萧阮意识到赵衍是故意在这设下埋伏,极为担忧霍恂会出现什么意外,声音一派冷凝。
赵衍眸光微闪,抬手摸了摸鼻子,这才道:“霍将军武艺高超,我那些手下又岂是他的对手?阮儿你只管放心,我不会叫人伤他便是。”
闻言,萧阮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才冷哼了一声:“是了,淮王殿下还确实没有能力能够伤到我家相公。”
“阮儿,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他吗?实话告诉你,如今我手里正握着他的把柄,只要你们肯支持本王登上皇位,我自然会放他一马。”
赵衍听出萧阮声音里的讽刺,面色陡然一沉。就着地上灯笼所发出来的光亮,一张脸隐匿在阴影里面,有一股说不出的狰狞。
语罢,赵衍的眼睛里忽然露出灼灼之色,又朝萧阮走近了几分:“阮儿,你知道的,我对你的心思我都没有变过,你不高兴的事情,我也不会轻易去做……”
随着赵衍越来越近,萧阮能看见他说话时,嘴里哈出来的白气。
这人声音低沉,似乎还带着磁性,叫人无端觉得异常深情。但在萧阮的耳里,她心里却是一片厌恶。
尤其是听到赵衍又拿上一次的借口威胁自己,萧阮脸上的讽刺之色更浓,脱口便道:“淮王殿下,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今日之话告诉给皇上吗?太子才是继承皇位的人选,论才德论能力论百姓声望,你拿什么与太子比?”
“你!”
赵衍最不喜的便是有人拿他和太子比。
从他记事起便时常听到有人拿他和太子比,可不管他如何努力,如何讨好,在皇帝的心里,太子总是最优秀的一个。
太子没有母妃支持,皇帝便命令其他人支持,还不准他与朝中要官之女成亲,摆明了不让他染指皇位。
可身为皇子,若是连争夺皇位的勇气都没有,岂不是白来了这世上一遭?
但见萧阮的眼睛里全都是赤裸裸的鄙夷,他越发忍不住心口怒意,面上忽然闪过一抹狠意,一把抓起萧阮的手腕。
“赵衍,你在做什么!”
这边赵衍刚刚抓住萧阮的手腕,突然听到一声怒喝,未等他反应过来,一个不明之物便朝他胸前袭来。
赵衍眸光一暗,慌忙丢开松开萧阮,后退一步躲开那不明之物的袭击,再转过头时便看见霍恂从房檐上跳落下来。
夜色昏沉,赵衍看不清霍恂脸上的表情,却能清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
与此同时,几道黑影落下,立刻与瞧见情形不对追过来的厉云一道守在萧阮与霍恂身前。
“王爷若是再敢对内人不敬,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霍恂满脸怒色的看着对面之人,手腕关节咯吱作响,在静谧的夜色里听起来尤为瘆人。
方才他带着侍卫循着刺客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很快便意识到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慌忙带着人折回来,正见赵衍抓着萧阮的手,一副要把她带走的样子。
“霍恂你真敢对我不客气吗?你不要忘了,本王手里还掌握着你的把柄,若是你还不肯答应归顺与我,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赵衍的威胁在霍恂面前并没有起半点作用。
霍恂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目光里竟是不屑。
空气里一片凝结,两人目光交接处似乎有火光飞溅,犹如两只愤怒的狮子,谁也不肯退让分毫。
而萧阮反复听到赵衍提起所谓的“把柄”,不觉将视线投向霍恂。
不知是不是错觉,萧阮总感觉赵衍在提起“把柄”二字时,霍恂像是被人戳到痛点一样,面上忽然闪过一抹怒意。
只是在她细细去看的时候,那抹不太寻常的怒色已经消失不见。
“阮儿,我们走。”
似乎注意到萧阮的打量,霍恂突然转过身子,不再理会身后的赵衍,搀扶着萧阮离开。
“霍恂,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依旧不肯答应,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身后赵衍愤恼的声音又一次传来,霍恂脚步微微一顿,紧紧握着萧阮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王爷,你看我们要不要……”
寒风吹过,几道黑影如鬼魅一般落到尚未离开的赵衍身边,躬身行礼。
赵衍远处已经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一行人,微微眯起眼睛:“不急,本王还能等的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深夜噩梦
漫无尽头的黑暗里,萧阮犹如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胸腔里的一颗心脏噗通噗通乱跳,而身后追来的人的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晰。
“快抓住她,千万不要让她跑了!”
身后的追捕声清晰的就像是在自己耳边,萧阮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恐惧的感觉,但听那声音越来越近,心中一片骇然。
就在这时,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她一下子便摔倒在地。
未等她爬起来,身后一直追着他的那些人便粗鲁地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女人,老子今天可算是抓到你了,给我把她带走!”
随着耳边传来一道炸响,眼前画面一转,萧阮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一处房间里。
萧阮被人捆的像是粽子一样严严实实,她试了多次,发现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得放弃挣扎,打量起房间里的摆设。
此间房里的陈设颇为简洁,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可萧阮却总觉得颇为眼熟,似乎从那里见过。
沉思间,萧阮忽然闻到一刺鼻的味道,一抬头突然发现原本在桌子上放着的烛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在地上,将一个桌子角烧着。
萧阮惊讶间,突然看间那火舌一卷,竟径直朝她袭来。
“霍恂,救我!”
萧阮下意识的大叫霍恂的名字,然而一切都是无用功,不仅霍恂没有前来帮他,房间里面的火势也越来越大,瞬间便把她包围起来。
火势极大,萧阮身子不能动弹半点,眼睁睁自己被困在没有出口的房间里,被火势吞没。
“萧阮,这就是你不肯答应我的下场。”
就在这时,萧阮听到一声极其熟悉的声音传来,立时看见不远处赵衍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被火活活烧死。
萧阮心间愤怒,忽然觉得对方身边站着的一人极其熟悉,那人似乎注意到她的注视,缓缓抬起头。
“相公!”
萧阮万万没有想到那人竟然是霍恂,失声叫了一声,对方却充耳不闻,面上一片冷漠,犹如不认识自己。
萧阮大惊,又叫了一声,一脚踩空,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火。
“小姐,您终于醒了,刚刚你做了一个噩梦,大叫将军的名字。”
听到竹筠带着庆幸的声音,萧阮缓缓抬头,足足在她脸上打量了许久,才相信刚刚自己竟然真的是做了一个噩梦。
努力将梦里面霍恂冷漠的脸甩开,萧阮白着脸看了看桌上燃着的蜡烛,这才忍不住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竹筠端来一杯温热的茶水,见她咕咚咕咚很快便将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柔声回道:“小姐,现在才刚过了子时,您再睡会儿吧。”
刚过子时。
萧阮看了一眼身侧空荡荡的床铺,忽然意识到霍恂一直没有回来。
握着茶碗的手猛然一紧,萧阮慌忙抬起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竹筠:“将军去哪里了?”
“将,将军现在还在书房……”
竹筠面带困惑,平日里将军在书房熬夜,小姐也没有这般担心,过几日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被刚才的噩梦吓到了?
竹筠正与给萧阮一些安慰,房门外忽然想起一阵脚步声,竟是霍恂从书房回来了。
“阮儿,发生了何事,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睡下?”
似乎没有想到萧阮居然还醒着,霍恂连忙来到床前询问,待听到竹筠说萧阮做了一个噩梦,不觉一愣。“做了什么噩梦,怎么会吓成这个样子?”
竹筠退出房间,霍恂立刻便将萧阮揽在怀里,满脸都是关切的神情。
萧阮的目光在霍恂脸上足足看了许久,终于确定这张脸与梦中那张冷漠无情的脸不一样,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从床前摸出一封信件,萧阮递到霍恂面前,神情不明的道:“这是今晚的宴会上,林神医叫人暗中传给我的,我一直没有拿给你看,不若你也看看罢。”
霍恂面上闪过一抹诧异,接过信件,将里面的内容看完后,见萧阮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顿了一下才开口。
“林兄弟在信上与你说的这些,其实我已经早就知道了。”
没有惊讶,霍恂的声音颇为平静:“萧盈生了死胎,将一切都推到林兄弟身上,还好萧盈临产那日,林兄弟特意带了一名太医院的其他太医一同前往。对萧盈临产时的症状全都细细在案,否则怕是要被萧阮栽赃陷害。”
“林大哥还说萧盈已经在淮王跟前失宠,对吗?”
霍恂不然为何会有如此一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林天祈在这封信里面细细的说了萧盈生下死胎后如何对他进行污蔑,也提到萧盈因为此事已经在皇后和淮王跟前彻底失宠。但却担心对方会对萧阮有所动作,所以写信提醒。
“相公看来,林大哥与我们关系如何?”
“林兄弟与我们自然是一条心,是可以信任之人。”
闻言,萧阮嘴角忽然露出一抹自嘲:“那相公看来,阮儿是否是可以信任之人?”
直到此时,霍恂才意识到萧阮今晚的不对劲,他松开萧阮,对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这才困惑不解的道:“阮儿,你究竟要与我说些什么?”
“呵!现在不是我要对你说些什么,而是你,难道你就不觉得应该向我解释些什么吗?”
萧阮说着忽然抬起眼睛:“林大哥把我们当成可信任之人,把萧盈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出来,相公与我本应该是最亲密之人却有事情瞒着我,我们之间的信任度,还不若林大哥吗?”
“阮儿,你究竟想要说什么?我们之间又岂能拿与林大哥的关系比较……”
霍恂似乎因着萧阮的话越来越糊涂,眼睛里面竟是迷惑。
“对,我们之间确实不能拿林大哥比较,可难道你就不觉得我们既然同为夫妻,就不应该故意向对方隐瞒什么吗?”
昏暗的光线里,萧阮的面孔隐匿在霍恂带来的阴影里,里面的失望之色显而易见:“相公,你和赵衍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还不愿告诉我吗?他究竟掌握了你的什么把柄??”
一提起赵衍,霍恂身子顿时一僵,但很快便恢复过来:“我和赵衍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事,你不要听他胡说。”
闻言,萧阮的面上顿时划过一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