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住呼吸,萧阮手指在床上摸了片刻,发现自己身边竟没有一个防身之物,正欲大声呼救,忽然发觉对面的黑影十分眼熟,竟是像极了……霍恂。
惊讶过后,她慌忙闭上眼睛,假装依旧在熟睡的样子。
随着那人走近,萧阮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借着漆黑的夜色,萧阮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果然看见霍恂站在自己床前动也不动,似乎在凝视着自己。
霍恂久久没有说话,萧阮心间也由一开始的惊讶慢慢恢复了平静。
和离后,她再也没有答应过与霍恂见面。而霍恂因着几次被陆家赶出去,似乎是觉得没有脸面,已经不再上门骚扰。
外人看来,他们已经是形同陌路,而今夜他偷偷摸摸闯进自己的房间是……
“阮儿,你最近还好吗?”
萧阮半眯着眼睛盯着霍恂模糊的面孔,心头思绪万千,忽见霍恂将手伸向自己,吓了一跳,还以为对方发现自己已经醒来,正欲不再伪装,耳边又传来一声叹息。
“恐怕,也只有你睡着的时候,才会听我说这些了。”
霍恂的手伸了一半,似乎担心自己的动作会把萧阮惊醒,终是将手转向被角,替她掖了掖被角。
“阮儿,请你莫要生我的气,我爱你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之前我故意和卿卿行为暧昧也不过是想要把你逼走,可如今你真的离开了我,我却总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
霍恂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一个笨重的石磨,好不容易才转动起来。
萧阮因为闭着眼睛,耳朵比往常变得更加敏锐,再联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事,险些控制不住想要睁开眼睛告诉他,自己已经彻底理解他,更不会再生他的气。
“我已经向赵衍保证十日内必重创太子,此事之后我与太子的关系将会彻底破裂,但赵衍却并不一定会重用于我。此次我选择的路太过凶险,但你放心,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定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绝不会让你再跟着我受委屈……”
静静的聆听着霍恂的诉说,萧阮心间又是又是一阵惊涛骇浪。
她以为霍恂把自己推开是要和赵衍对抗,可霍恂却说他选择了与赵衍结盟,如此一来,他便是要跟着赵衍造反?
这怎么可能!
“你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莫要再因为我的事情神伤,我向你保证,我定会给孩子一个……”
霍恂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竹筠的声音突然在外面想起,似乎是要推门进来。
担心自己暴露,霍恂深深看了一眼萧阮,快步退回去,纵身一跃跳窗而出。
“小姐,您何时醒来的?刚才可是您在说话?”
竹筠掌起起灯,房内瞬间变得明亮,她见萧阮已经醒来,立刻开口询问。
萧阮瞧了一眼对面大开的窗户,轻轻摇头:“许是我说了什么梦话,我也不记得了,你且下去吧。”
竹筠细细将萧阮打量了一番,见她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立刻柔顺地点点头,缓缓退下。
房内很快又重新恢复了安静,有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发出沙沙的声音。萧阮竖着耳朵静静地听了许久,却再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
远处传来一声鸡鸣,房内的夜色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淡了几分,隔着薄纱一样的夜色,她终于收回投向窗台的目光,缓缓闭上眼睛……
陈道码头是京城最大的一个码头,无数条货船以及客船全都聚集于此,更有无数人在这里揽活计,讨生活。
站在河岸上望去,江面无数条大船小船节次鳞比,到处都是一派忙碌繁华之景。
“夫人,你可有看见那条绑着红绸的货船?程阔弄到的货全都运到了这条船上。”
顺着厉云的视线看过去,萧阮果然在一群破旧的船只当中,看见了有一条桅杆处绑着红绸的货船。
那只货船身形并不算大,看起来也不过五丈之长,但从船身浸水的痕迹来看,一点也不浅,显然是经常性的装满了沉甸甸的东西。
“奴婢查到程阔的这些货,先是从钱记商行弄出来,之后便是通过这条船运送出去。”
萧阮眼睛盯着那条船,眸光里隐隐有暗潮涌动,但却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情绪。
片刻后,她转头看向厉云,沉声道:“既然程阔是从钱记商行将这些货弄出来,那你可能查到钱记商行又是从何处弄的这些货物?还有,这条船又将货物运送到何处?”
“这个奴婢也确实有调查过,但钱记商行所牵扯到的货商实在太多,奴婢还没有调查到究竟是哪一家,至于这条船,它是运往通城。”
厉云面有难色,似乎因为没有调查到萧阮把我的事情而感到羞愧,但萧阮却淡淡一笑,轻轻的冲她摇了摇头:“无妨,不管他们是从哪里来,我们查不到,别人一定也能够查到。”
“可夫人您……”
“你不必多言,一切我自有主张。”
萧阮直接打断厉云的话,目光坚定的看着远处的货船上面的红绸,静默不语。
江风将萧阮的裙摆和发丝高高吹起,不知为何,厉云的心里却有一种这人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感觉。许是被感染,她心头的那股不安也很快便消失无影无踪,当即与她重重地点头。
“奴婢一定不负您所望……夫人小心!”
厉云话未说完,面上表情陡然一变,萧阮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忽眼角处有黑影一闪,身子就被人撞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撞击,虽然力道不大却因着萧阮没有防备,整个身子都直直朝一侧倒过去。
电光石火间,萧阮以为自己就要重重摔在地上,手上忽然传过来一个大力,将她的身子板正,终于维持住平衡。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萧阮回过头,赫然发现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正抱着自己的腿在地上呻吟。
那人肤色稍黑,穿着一件灰色外栅,长相十分普通,若非厉云将他擒住,萧阮绝不会认出就是他就是刚才撞向自己的人。
“夫人,刚才就是他撞的您!”
厉云搀扶着萧阮走上前,一脚踩在男子的手上厉喝:“你是什么人!会让您来伤害我家夫人的!”
“啊!疼疼疼!女侠饶命!女侠饶命!这都是误会啊!”
那人手上吃痛,发出猪一般的嚎叫声,很快便引得周围人停下脚步围观。而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的又冲过来一个个头瘦高的灰衫男子,二话不说就朝厉云和萧阮扑过来。
不过,对方的手还未触碰到萧阮,厉云瞳孔猛然一缩,脚尖一挑,便将地上的一颗石子射向男子的膝盖。
瘦高男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也摔倒在地。
“说!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若是不说,我手上的这把剑可不长眼睛!”
空气里传来“唰”的一声响,厉云从身后抽出来一把利箭直逼这人的脖子。
剑尖锃亮,在太阳下闪着一道精光,后扑过来的消瘦男子这才慌了神,赶紧跪下来一面磕头,一面恳求。
“这位夫人,今日是我们兄弟的错,是我们有眼无珠想要偷你们的钱,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们兄弟二人吧!”
矮个男子见此,也连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头如捣蒜一样冲她们磕头。还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钱袋子,还有一块玉佩递过来。
厉云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自己的腰间的钱袋已经没了踪影,而萧阮腰间的一块羊脂玉也没有了踪影。
“夫人,这两人今日敢偷我们的东西,定然也偷了其他人的东西,我们可要把他们扭送到官府?”
厉云武艺高强却万万没有想到今日竟着了这两个毛贼的道,轻易丢了银子,心间气恼至极。立刻转头看向萧阮,想要把他们二人送进大牢。
而这两个人显然是怕极了官府,一听到这话,赶紧冲着萧阮磕头求饶。
“夫人,这钱袋和玉佩我们哥俩不是都已经换给你们了吗?求求您千万不要把我们送到官府啊!”
萧阮手里的拿着玉佩,若有所思的盯着他们两个人,眼睛里忽然闪过一道微光,缓缓弯起嘴角:“不想见官也可以,但是你们两个得帮我做一件事。”
这两人原本是看萧阮不过是一个孕妇,偷了她的东西,她也追不上。万万没有想到她身板的丫鬟竟然是个身材不露的高手,仅仅动动脚尖就把他们收拾了,心间更是害怕的要命。
此时听到萧阮有可能放他们一马,那正是就之不得。
“你们听好了,我下面的话只说一次,让你们若是帮我办成了,我重重有赏。但若是没有办成,那就自己看着办吧。”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他们运的私盐
寻了一处没人的地方,萧阮盯着而眼前的两个人,一字一顿的开口。
那两人听得还有赏银,面上不觉露出惊喜之色,对视一眼,立刻点头答应……
几日后,陈道口的码头上人群来来往往,十几个光着膀子的劳工肩上扛着硕大的袋子努力往一条系着红绸的货船上运去。
“都给我快点!快点!都他妈给我听到没有!真是一群废物!”
领头的男人下巴上留着一撮稀疏的山羊胡子,见了天边的太阳,似乎是觉得时辰已经不早,不觉扯着嗓子冲那些劳工们怒喝。
索性要装运的东西并不是太多,众人扛着袋子来回搬运,终于将货船装满。
那领头的山羊胡还算大方,见货物装满,立刻便叫人将工钱结了准备开船。
而就在这时,远处突然跑过来一对主仆,一面朝他们招手,一面大喊。
“我说船家!你们怎么不等着我家少爷就要开船了?”
那仆人护着他家的少爷,急急忙忙跑过来,但就在他们上传的时候,却被人给拦了下来。
两人一愣,正要发怒,忽然看见山羊胡子,那仆人便问他是不是管事的。
山羊胡将两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们二人中那位少爷长得倒是眉清目秀,但个子瘦高,一派弱不禁风,身上的穿戴也不过是寻常公子的装扮,像极了一个落魄公子。
至于他身边小厮,身材瘦小,肤色发黑,相貌也是平淡无奇,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出众之处。
“你们是什么人,老子这条船可是货船,凭什么要等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碍老子的眼!”
山羊胡语含轻视,那少爷面色一变,竟是露出了怒容,而他的小厮更是扯着嗓子大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已经收了我家少爷的订金,怎得开始不认账起来?这天下怎么会有你们这种强盗!”
“老子船上的货物都是京中钱氏商铺发往全国各地的货物,哪里是你们的东西?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
山羊胡听二人说话越来越离谱,面上不觉升起一丝薄怒,正要命人他们赶走,却不料那位公子与也同样被激怒,立即站出来怒喝。
“你都已经承认这是钱氏商行的货物,竟然还敢说不认识本公子!我且告诉你,若是你再不让我登船,我定要叫来官府好好断一断。”
“对!叫你们的船上的李管事出来!他昨日收了我们的定金,带走了我们的东西,怎么今日却翻脸不认人,这不是骗子是什么!”
这一奴一仆声音出乎意料的尖锐宏亮,癞皮狗一样缠着自己,山羊胡心间大怒,往地上赔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骂道:“妈的!老子今天还不信这个邪了,撞见你们这两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