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有朵白莲花——一笑弯弯
时间:2018-03-08 21:46:27

 
    小海兽一惊,心想不行,不能让它打扰到老祖宗和这个人类的交流,于是便赶紧掉转头跟着冲下去,勇敢地撞在了阿图的身上,想让阿图退开。
 
    阿图本来就担心陶昕来,现在见海兽阻止它,顿时就怒了。阿图一发怒,身上的鳞片便微微竖起,它朝着海兽吼叫,呵出的气在水中凝结成了冰,吓得海兽赶紧摆尾巴躲开。海兽在海中速度已经算很快的了,可是阿图是四阶的魔龙,便是身体笨重,但这时候的速度却还是比海兽要快。
 
    凝冰包裹上海兽的尾巴,然后迅速向它的头部蔓延,不过眨眼的功夫,海兽惊恐慌忙的表情定格在了冰块之中。
 
    红毛举着一只前脚,都还来不及阻止,而现在它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阿图的紧张表现得那么明显,它围着陶昕来打转,想要碰触她却又不敢,怕惊扰了她会有不好的结果,于是走过来走过去,眼神凶狠得要杀人。
 
    红毛摸摸鼻子,道:“阿图,不会有事的,你看,她的表情很平静,没有抗拒。你知道她那个人有多倔强的,要是真是有什么危险的话,她一定会想办法让我们知道的。再说了,昕来已经是元婴中期的修为了,在开蒙大陆上,能伤害到她的东西很少了。而且吧,还有四叔在呢。”它总算找到机会说话,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些话,让阿图慢慢冷静下来。
 
    红毛松了口气,指了指被冰冻的海兽,道:“那个,阿图,昕来要是醒来,不会希望看到它死了的。”
 
    阿图凶狠地瞪了海兽一眼,不情愿地瘪瘪嘴,但还是一爪子抓在它身上解除了冰冻,不过为了不让海兽逃走,它把海兽的尾巴冰冻在海底,让它想跑也跑不了,除非它不要尾巴了。
 
    海兽被吓到了,这时候老老实实地待在被冰冻的尾巴边,还很没有安全感地往身材比它瘦小许多的红毛身边靠,仿佛只有在红毛身边,它才不会再被大怪兽冻死掉一样。
 
    阿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坐在陶昕来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陶昕来,再不理会旁的了。
 
    而这个时候,陶昕来正在听那只化形海兽讲故事。
 
    化形海兽为了拯救自己的族群,早在当年便自散了灵力和神魂,但因为他心中仍有执念,所以留有一念在大海中漂浮,又因缘巧合让小海兽遇到,便在此处安身,等待着心愿了结便散去神念。它教小海兽修行,小海兽便帮它注意陶昕来的气息,并将陶昕来带到它的身边,这便是它们之间的约定。
 
    化形海兽给陶昕来说的自然是瑶承的事情。不过比起玉墨和绯衣,它知道的有关瑶承的事情与他们知道的都不同。而且它并不说瑶承与韩家那个男人的事情,只说瑶承与它的缘分,以及它在陶昕来出生到隐藏异界这件事情上参与了多少。
 
    陶昕来听得出来,这只化形海兽对瑶承有很深的感情。
 
    而化形海兽也看得出来,陶昕来对“瑶承”并没有多少感觉。
 
    化形海兽沉默了片刻,道:“或许你没有记忆,当年你那么小,若不是她生命将尽,是舍不得送你走的。她原本是想带着你浪迹天涯,陪伴你长大。可是在死亡面前,这些都成了奢望。”它顿了顿,“孩子,没有哪个母亲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让她一个人独自生存。可是如果她不送你走,你现在还可以这样自由吗?”
 
    陶昕来心中一动,脑海中出现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的形象。她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她居然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和无奈。这种感觉像是锁链一样一圈一圈缠绕着她的心,让她渐渐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开始喘息。
 
    化形海兽道:“来,孩子,你过来。”
 
    陶昕来无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
 
    化形海兽站在她的面前,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一样,他伸出双手扶住陶昕来的头,眼睛缓缓闭上。
 
    “我想,我存在的意义大概就在这里……”
 
    随着陶昕来不自觉地闭眼,化形海兽的身体开始从脚到头渐渐消失了。他的话语带着不甚清晰的尾音,似乎呢呢喃喃还说了什么,陶昕来没听清楚,她的意识已经去了另外一个时空,她看到那个在华美的水下宫殿中的女子,她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衣,怀中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她就坐在宫殿门口那根粗壮宫柱的底座台上,她轻轻吟唱着,而一缕光线从海面直射下来,经过几分扭曲,最终照射到宫柱的旁边。
 
    陶昕来都不用去思考就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是瑶承,而她手里抱着的孩子一定是她。
 
    那个孩子很瘦小,气息也很微弱,睡得很不安稳,那个女人便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地哄着,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
 
    没多久,一个男人走了过去,陶昕来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从他的头发可以判断出那一定是那只化形的海兽。
 
    他蹲在她们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要接过孩子,可是瑶承似乎不愿意,半天也没放手。
 
    “让她再睡会儿吧。”陶昕来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和她想象中的声音竟如此相似。
 
    “再迟就要错过机会了。”化形海兽道。
 
    瑶承沉默了一会儿,伸手给孩子整理了一下包裹着她的小被子,道:“也对。都安排好了吗?”
 
    男人点头,道:“都安排好了。等我将她送走,回来陪你疗养,放心,你好好养着,将来接她回来,也好母女团聚。”
 
    瑶承勉强笑了一下,将孩子小心翼翼地递过去,道:“快去吧,我等你。”
 
    男人点头,带着孩子走了,可是他回来之后却再也没办法实现自己的诺言了。
 
    瑶承没有等到他回来,她的生命耗竭,已经没办法再支撑下去了。
 
    陶昕来不自觉泪流满面,吓坏了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的阿图。
 
    阿图猛地站起来,却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了。
 
    海兽感应到化形海兽的气息就要消失了。它心中惊痛,喃喃道:“他要走了,要离开了……”
 
    “你说什么?”红毛没明白过来,它头疼,担心阿图发狂。
 
    “你们放心,她就要醒过来了,老祖宗一定是交代完了,就要把她送出来了。”
 
    果然,还没等红毛想明白它这话里的意思,陶昕来猛地睁开了眼睛。
 
    阿图傻傻地看着陶昕来,确定她醒过来之后,猛地扑到她身上,用两只大翅膀包围着她,只一声声叫着“姐——姐——”那声音,明显是吓着了。
 
    陶昕来自己还没从刚才看到的画面中回过神来,但她感觉到阿图的不安,于是拍拍它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里,方才是与当年那只化形海兽说会儿话,没事的。”她有点疑惑为什么阿图会被吓成这样,这么不安,但是这个时候她也没来得及细想。
 
    红毛敏锐地察觉到阿图不同寻常的表现,心里不由得觉得有些不对起来。
 
    海兽适时地发出求救的讯息,它可不想一直被钉在这里,还有它的尾巴好冷的啊。
 
    红毛摸摸耳朵,赶紧跳上陶昕来的肩膀,道:“阿图,昕来好好的,小海兽的尾巴还钉在那呢。”
 
    得到安抚的阿图很好说话,它摆过脑袋看了眼海兽,跟着尾巴扫过去打在小海兽冰冻了的尾巴尖端,很快那里解冻,小海兽赶紧活动了活动尾巴,望着陶昕来欲言又止。
 
    陶昕来会过意来,问道:“你有话要对我说?”
 
    红毛也看向海兽。
 
    海兽看向红毛,犹豫了一会儿,问道:“老祖宗是不是走了?”它的表情很挣扎。
 
    红毛转述了海兽的话。
 
    陶昕来看向那已经消失的小土包,点头,道:“他的心愿已了。”
 
    海兽情绪低落地定在那里,好半天才道:“我也该走了,大家保重。”说完它就转身游向大海的更深处,没有再回头。
 
    陶昕来带着阿图和红毛在南海海底寻找到一处水草丛生,贝壳藏珠的地方,阿图很兴致勃勃地就地取材,亲自当起设计师,打造了一座小小的冰宫。
 
    陶昕来心里有事儿,兴致不佳,但是看到小型冰宫的顶上坐着一只阿图的冰塑,它张着翅膀作起飞状,背上站着的是她迎风的形象,红毛就站在她的肩膀上抬着一只小短腿,一人两兽形成一个整体,连表情都刻画得栩栩如生,也忍不住赞叹道:“阿图,太美了。”
 
    阿图高兴地笑着,用翅膀指了指里面,道:“里面,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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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惑中契机
 
    陶昕来猛地睁开眼,神思一阵恍惚。
 
    她看看两边,阿图和红毛都在修炼,灵笔也在睡大觉,周围静悄悄的。
 
    距离她与化形海兽交谈那时已经好几天了,陶昕来常常觉得心神不宁,脑子里都是那些画面在闪动。而且它们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趋近,她有一次甚至感觉到自己就是那个睡得不安稳的婴孩,她都能感觉得到那拂过她脸颊的轻柔呼吸。
 
    陶昕来走出阿图建造的小冰宫——确切说,应该叫做小冰屋,因为阿图没有分设宫殿的概念,它觉得一个屋子够用了,本来就要待一起的。
 
    外面都是海水,还有水草、游鱼、贝类等等生物,它们静静生长在海底,在漫长而静谧的岁月里消磨着时光,有的已经有了微淡灵气,甚至有的已经具备模糊的灵智了。
 
    陶昕来漫步在海底,虽然是在水中,但是海水却自动回避着她的所在,哪怕看起来它们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
 
    她觉得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就算她想要静下心来修行,也无法完全排解这种情绪,时不时就会走神,然后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又要重新开始排除杂念,静心定神。必须说,这样很影响她的修炼进度和效果。
 
    “你在烦恼什么?”四叔看不下去了。
 
    陶昕来边走边看旁边的蚌壳吐珠,道:“也不是烦恼……”她顿了顿,有些纠结。“四叔,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就是你开始修道之前的事情。”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心情仍然沉闷。
 
    四叔道:“不记得了。我很早就开始修行,记得的都是修行之后的事情。即便是这样,时间太久远的事情也是记不得的。”他摸摸下巴,“再说了,很多事情是没有必要记得的。人看不破,便是徒增烦恼,修道修心,这对道心坚定也无益。”
 
    陶昕来沉默了片刻,“四叔,什么叫道心坚定,道心坚定就一定要忘记尘俗吗?仙人们难道都是七情六欲全抛,凡尘过往全忘的吗?这样的人还有情感吗?有知觉吗?一个人如果真是这样,那又怎么可以感悟天道呢?如果是这样,天道到底是什么呢?”
 
    四叔挑挑眉,道:“你能有这样的困惑,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元婴期之前修行是少有心魔之说的,元婴期开始,无论是平日修行还是修为晋级,都有可能受到心魔所扰,严重者甚至走火入魔,神魂损伤。加上开蒙修仙资源所限,所以对于你们来说,元婴期是最难度过的时期。在这个时期的修士情感波动甚至比金丹期要大,他们在此时形成自我的修道观,而这种观念在今后很难改变。”
 
    陶昕来皱眉,“四叔的意思是,我现在的困惑是源自元婴这个时期?”
 
    四叔摇摇头,“也不全然是。心中无事,便是情绪波动再大,也如无根之浮萍,随水流动,随风而散。若心中有事,便如雨打清池,水波荡漾,久久不歇。你必是心存遗念,才会丢不开,放不下,心神不宁,难免要影响修行。”
 
    “那么四叔,我方才所问,你能答吗?”陶昕来想的自然不全是瑶承的事情,但瑶承之事绝对是一根绝好的引线。
 
    四叔沉默片刻,道:“我不能答。你问的问题,人各有法,是需要自己感悟的。”
 
    陶昕来细细想着四叔的话,心中还是堵。
 
    四叔道:“若想不开,便天涯海角各处走走,见得多了,心胸自然开阔了。”
 
    陶昕来无奈道:“四叔,要是能四处行走,我早就走了。现在是我杀了白子莲,牵扯到那什么迈米牙,魔族指不定就要四处寻我。我怎么敢还到处走动?我又不是不要命了。就算我不要命,还有阿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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