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见做好了前奏铺垫,朝单无双使了个眼色,身影一闪,瞬间将事先准备好的纸人换上了上去。
只见钢丝上两个白色身影瞬间燃起了火光,疯了般的挣扎,甚至发出凄惨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台下有人看的目瞪口呆,也有人脸色煞白,甚至惊慌尖叫,而谁也没想到这个人竟会是仪态端庄的皇后。
他们哪里知道皇后第一眼看到这样的画面,想到的就是那被自己关在碧阳宫活活烧死的南宫瑾瑜,因而露出马脚并不奇怪。
瑾瑜方才和单无双闪出舞台后,就跑去了幕后,在暗中观察着每一个的神情。
这出“火烧人”就是她为皇后精心准备的一出惊喜,作为回敬皇后当年所作所为的大礼。
早前她让尚书暗中安排了宫人不时散播南宫瑾瑜枉死的传言,继而让人在火灾的废墟附近埋下磷粉,磷粉燃点极低,稍遇高温就会自燃,发出绿幽幽的火光,因此有不少宫人都亲眼目睹这些冤魂不散的鬼火。
这场精彩绝伦的演出,也是利用了磷粉,他们事先做好与二人同等身材装扮的纸人,在纸人的身上涂满磷粉,现正值春季,只要稍稍在舞台后点燃些柴木,高温的环境就布置完毕,然后在跳下钢丝的一瞬,把纸人换上舞台,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演出了“火烧人”的假象。
皇后做贼心虚早就因流言蜚语吓得不轻,因此瑾瑜只稍稍用布偶残影吓唬了一下皇后,皇后就吓得不轻。
这正宫皇后都不淡定了,其他嫔妃丫鬟们就更加不用说了,纷纷大惊失色。
但碍于百官在场,为了皇家的威严,皇后惊叫一声就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捏紧了手中的手帕,做贼心虚的不再看台上。
可不是每个人的心里承受能力都能比上皇后。
皇后刚冷静下去,她跟前的丫鬟就失声尖叫起来,“啊啊啊啊!不不可能的”
瑾瑜做鬼也记得这丫鬟的名字,阿珠。
那个打晕她一手安排害她的女人,前世的南宫瑾瑜正是死在了她的手中。
纸人顷刻间就烧成了灰烬,可阿珠双眼混沌的还望着台上,仿佛见到了鬼一样的神情,口中念念有词,“你你别过来!不不要是不是我杀你的”
前几日她偶进碧阳宫的梅林,就见到处飘着淡蓝色的鬼火,早就吓得丢了魂,现在哪还有胆子。
“别别过来”她挥舞着手臂,不断的后退,然后转头余光瞥见皇后,疯了似的凄厉大吼,“皇后娘娘救命啊!请您告诉她真的不是奴婢杀她的”
皇后唯恐阿珠失控多嘴说出那些个陈年旧事,变了脸色,慌忙对皇太后说,“太太后娘娘她她疯了!”
皇太后尤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表演,她完全不觉得这样的表演吓人,反倒觉得甚是有趣,没想到看的正入神,给这一个疯疯癫癫的丫鬟吓了一大跳,于是一脸嫌恶的挥了挥手,“来人啊,还不把这疯丫头拖下去,在本宫生辰上大吼大叫的,真是扫兴!”
“不奴婢没疯是那个女人回来了!她化作厉鬼回来寻仇了!”
阿珠被拖走前还不住的哀嚎,只可惜疯子的话没人会听,更何况是个普通的丫鬟。
四周的灯笼在皇后尖叫的那一刻就已重新点燃,舞台的地面上只剩下一滩灰烬,而瑾瑜和单无双不知何时回到了钢丝上,换了身喜庆的大红色装扮。
皇后前前后后经历了两出惊吓,早就没了看表演的心情,向皇太后请示了下,然后就回宫了。
而在舞台上瑾瑜的表演还在继续,她目送着皇后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微微眯起眸,阿珠吓疯了,皇后也落荒而逃。
不过她要看的,不单单是如此
瑾瑜不知道在她表演时,台下一对锐利精明的眼睛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幽深的眸中涌现出丝丝玩味与探究。
这真的只是场表演吗?还是说是某些人蓄意安排的巧合?
当初他最心爱的玩具就是死于一场大火中,这个“火烧人”的表演寓意着什么其中不言而喻。
唐炎昊一瞬不眨的望着瑾瑜,唇角悄无声息的上扬。
呵呵,真是有趣
这场表演引得皇太后心情大好,赏赐给了杂技团白银万两,还把马戏团聘为皇家御用杂技团,只要皇太后有需要,随时都会召进宫表演。
回去的路上,单无双面上没有多少喜色,这场表演所有的点子,不论是火烧人也好,钢丝舞也好,基本上都源自瑾瑜。
他一直都清楚瑾瑜是个聪明的女人,懂的怎样帮杂技团带来利益。可这一次,利益之外,他似乎还嗅到了丝丝危险的味道。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给皇太后瞧上了,往好的里面想,就是无上的荣耀,可也说不准一个不小心惹怒了皇太后,团里上下几百号人的性命都不保。
这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纵容瑾瑜的安排是对是错,脑子里乱糟糟的。对性子一直超然出尘的他来说,这是不曾有的。
第373章:废妃不好惹九
坐在单无双身旁的瑾瑜心中,想的是另一件事儿。
给皇后的第一件大礼是送到了,接下来就看南宫国德那边了
晚宴后的月和宫恢复了最初本属于它的宁静,月色如水,柔和的笼罩着它的每一个角落。
唐炎昊站在书房门口,背着手,抬头遥望漫天的星空。
“来了?”忽的他收回目光,转身望向身后。
在他身后,单膝跪地的人不就是那影吗?
“陛下,你要影查的事,影都查清楚了。”
唐炎昊徐徐吐出一个字,“说。”
“您吩咐的暗中盯着尚书大人的线人回禀,那杂技团入宫前,尚书大人特意派了一人去杂技团,我们的人查证了一下,他们似乎在给那个名叫云雀的姑娘装扮易容。”
唐炎昊只觉得眼前一亮,“易容?有人看到云雀本人的面目了吗?”
“有的,陛下。”
“那就找个画师,根据他的描述,把此人的真实相貌画下来给朕看。”唐炎昊停顿了一会,问,“可还有其他事?”
“还有杂技团入宫后,那个叫云雀的女人在宴会开始前去了趟碧阳宫的梅林。”
“嗯,退下吧!”
唐炎昊转身再望向星空,眸中闪烁着不一样的炙热光芒。
现在他还无法百分之百肯定云雀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玩具,却也十之**罢了。
他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了。
她回来了,以他未曾想过的姿态和方式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得不说,他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
翌日,瑾瑜从南宫国德派来的人口中得到了一个好消息,皇后病了。
太医诊断说是受了惊吓,再加上夜里生噩梦引起了高烧,需要静养几日。按瑾瑜的话说,就是做贼心虚吓破了贼胆,所以病了。
她让南宫国德继续盯着皇后的动向,静候下一个时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边宫中,唐炎昊已经收到了暗卫命人画好的画像。
画像上,女子一身简单的服饰,肤色雪白,妖艳的面容多了分清新脱俗,不正是南宫瑾瑜?
唐炎昊仔细端详着那画像,纤长的食指徐徐在画像女子的脸上来回摩挲,带着不易察觉的柔情。
三年未见,他的玩具似乎变了许多。
他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单纯不懂人情的弱女子,是怎样在当年那场灾难中逃生,游刃有余的在一个杂技团中隐姓埋名。
她的表现,她的表演,无不令他惊奇,无不令他移不开目光。
“南宫瑾瑜。”他轻轻念出这个名字,脑海中却闪过了另一个人的脸。
朱秀蓉,那个蛇蝎心肠令人作呕的女人,若不是忌惮其身后朱家的势力,他早就想罢免了她皇后的位子。
如今南宫瑾瑜的出现正好帮了他一把。
唐炎昊将画卷起放入笔筒,起身推开门,“李公公,我们去趟秀莲宫。”
屋外阳光灿烂,唐炎昊步履匆匆,李公公个头偏小跑着才能跟上。
他完全搞不懂唐炎昊如此急切去秀莲宫做什么,按理说皇后病了也有两日了,要去探望早该去了啊!
进了秀莲宫,李公公扯着尖利的嗓子喊了声“皇上驾到”,就有丫鬟迎了出来,施施然行礼。
“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唐炎昊瞥了眼殿内的里间,似乎红色帘帐遮掩的床上正躺着一人,料想就是卧病不起的皇后了。
“皇后人呢?”
他故意问了声,只听里间皇后嗓音虚弱的回,“望陛下恕臣妾的失礼,臣妾身子有碍,实在难以出去招待皇上。”
唐炎昊掀开透明水晶挂饰的门帘,进了里间,“皇后要保重身体啊,不过是一场表演,怎的如此大惊小怪?”
皇上这这是在关心她吗?躺在床上的皇后露出一脸喜色,赶忙撑起身子靠在床头。
“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臣妾的身子骨”她嗲声回了一句,面上不甚娇羞。
唐炎昊皱了皱眉,在离床前还剩一米的样子就停下了脚步,“甚儿呢?”
若是以前他还与她表面上做做样子,可现在,他连谎话都吝啬给予她了。
皇后眸子暗了暗,心中不禁失望唐炎昊不是单纯来看望自己,“甚儿去太后娘娘那儿了。”
“朕看皇后身子不适还是安心养病,甚儿正好就交由母后暂时照顾好了。”
看似是体贴关心皇后的话,实际上,他只是想从皇后手中接走他与南宫瑾瑜的孩子罢了。
三年前,南宫瑾瑜死于非命,皇后主动提出代为照顾刚满百日的甚儿。
当时皇后在后宫中的地位稳如泰山,且理由正当,他不好反对,这次皇后卧病不起,正好是他从皇后手中夺回甚儿的好机会。
他等这个时机,已经等了许久了。
可皇后怎么肯轻易把这个养子交出手?
甚儿是皇长子,日后也就是太子,皇位的继承者。对没有子嗣的皇后而言,甚儿就是她在后宫中用来巩固地位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棋子。
她慌乱的掀开帘子,见唐炎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心一乱,忘了分寸,“可皇上,甚儿一直都是由臣妾照顾的,臣妾臣妾怕他会不习惯!”
而唐炎昊毫不留情的逮住了她话中的漏洞,“皇后的意思是母后的照顾不如皇后吗?”
皇后本就苍白的脸顿失了唯一的血色,“不!皇上你知道的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
“那就这么定了,皇后你继续休息,朕去看看甚儿。”
唐炎昊就等着皇后这么一句,拦声打断,丢下一句话就利落转身离去。
“皇皇上”皇后失神的盯着门口消失的身影,喃喃自语。
纵是想破了脑子,皇后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于唐炎昊的态度冷淡到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