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不能随意调戏帅气的小伙子,也不能逗弄漂亮的小姑娘,不然人家就会说我为老不尊。
想到这里,我几乎是肯定了:“我要练!”
屠娇娇的眼里满是担忧,还有浓浓的不舍:“一旦你练了这个,就不再是邀月了,你明白吗?”
“嗯?”我微微一怔。
屠娇娇立刻抓紧了我的手,飞快说道:“你想一想,你练了移魂大法,就会变成别人,不再是邀月。不再拥有一身绝世武功,也不再是移花宫的宫主。哪怕你站在曾经熟悉的人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来你。值得吗?为了一副年轻的皮囊,就放弃这些,值得吗?”
“这……”我犹豫了,“那我再想想。”
屠娇娇握着我的手,抓得紧紧的:“你一定要好好想一想!”
说完,她便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床上,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握着圆球,出神起来。
我明白屠娇娇的意思。
一旦我练了移魂大法,就不再是邀月了。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失去。权力,地位,身份,武功,朋友,全都会失去。
我并不能回来,对大家说我就是邀月——人心险恶,怜星、小鱼儿、无缺、移花宫的上上下下,会认可一个年纪轻轻又毫无武功的“邀月”吗?
甚至,就连屠娇娇,我也不认为我变成了一个新的人后,再跑到她面前,她会认我。
四大恶人臣服于移花宫,是因为移花宫保护他们不受武林仇人追杀。
他们教育大了小鱼儿和无缺,也就是下一任的移花宫主,即便邀月死了,他们的地位也是稳固的。
他们没有必要再去讨好和维护一个除了年轻漂亮就一无所有的女孩子。
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想要练移魂大法。
我会失去很多,可我也会得到很多。我会得到年轻的身体,我会有机会认识年轻的孩子们,跟他们交朋友,比如小辣椒、慕容九。
虽然失去了屠娇娇他们,但我们之前一直很好,纵然不再见,也可以当成他们去远游了,大家都活得好好的,没必要伤感。
最后的最后,我想到了燕南天,想到了我和他的纠葛,也想到了我建立移花宫的初衷。
心里有一点刺痛,像针扎一样,渐渐变得密密麻麻。
我垂下眼睛,握紧了圆球。原来,我对燕南天还是放不下。
怎么能放下呢?我只爱过他一个人。
可惜,我那么爱他,他却背弃了我。
这一次,我没有骗自己,也没有刻意隐忍情绪,而是闭上眼睛,静静地落泪。
再见了,燕南天。
邀月就要死了。
这世上最爱你的女人就要死了。
希望你不会后悔。
泪水落在六壬神骰上,发出“嗒”的一声,渐渐紧密咬合的缝隙旋转打开,放出白光来。
……
等我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我抬起头一看,一个长得肥胖的丑女人,穿着一身浮丽的裙子,伸出一根手指头,正在指着我的头顶,唾沫星子乱飞。
“我告诉你,你想去找你那个江南大侠的爹,你做梦吧你!”
“你以为我会信?江南大侠江别鹤,只有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儿,叫江玉凤!你别以为你叫江玉燕,你就是他的女儿!”
“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想跑,没门!”
在我是邀月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敢指着我的脑袋瓜子骂我,还把唾沫星子喷我脸上。
“小贱人,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满意啊?”丑女人一抬手指,指挥着站在一旁的两个男人,“给她点颜色瞧瞧!”
话落,两个身材结实的黑衣男人,就把我提了起来,拖着我往床上走。
趁这个机会,我把周围的摆设看清楚了,结合着丑女人刚才说的话,一瞬间就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妓院。
简直匪夷所思!
我想过,自己可能会成为穷人,成为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但我没想过,我居然会成为一个被逼良为娼的女孩子!
而且,听丑女人的意思,我可能是江别鹤的女儿!
天啦噜!
江别鹤的女儿!
临死前,我才算计了江别鹤一把,这会儿江家应该成为武林中人人喊打的臭老鼠了吧?
等等,刚才丑女人骂我的时候,提起江别鹤仍然是“江南大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被他给脱身了?
江枫和月奴是干什么吃的?
小鱼儿和无缺没搞定他们吗?
一瞬间,我脑子里转过许多念头。
随即,我就把这些念头甩在脑后,我已经不是邀月了,白操这些心干什么?
“哎呀,别摸我的脸!”后背撞上桌沿,我痛得揉了揉被磕痛的地方,见两个黑衣男人一个摸我的脸,一个摸我的胸,连忙捂住了脸,“你们洗手没?不洗手是不能摸脸的,不然会长痘!来,摸胸就可以了,一边一个,给你们摸!”
我可是为了这张脸而死的!
这么漂亮的脸!
怎么能叫两个臭男人摸!
万一摸出痘痘来怎么办?哼!
话落,两个男人却停下动作,扭头看向丑女人:“金姐,她好像疯了?”
“装的吧?”丑女人拧着眉头,朝我走过来,“我说玉燕呐,你别想不开啦,瞧瞧你这张漂亮的小脸,多招男人喜欢啊!你听金姨一句话,做妓、女多好啊,大把男人给你撒银子!嫁人难道很好吗?想买点胭脂水粉,还得从男人手里抠银子,天天看人脸色!”
做妓、女?
说真的,这行我没干过。
我也没想过自己会干这个。
“大把男人给我撒银子?”我放下捧着脸的手,盘腿坐在床上,看着金姨说道,“我能自己决定招哪个男人进闺房,不招哪个男人进闺房吗?”
这行我虽然没干过,却也知道是什么行当。
就是伺候男人呗。
不管多老、多丑、多恶心,只要有钱,就得伺候。
“金姨会尽量按你的意思!”金姨笑眯眯地道,“不过,有些金主们,你可是不能拒绝的!”
这就是不能了。
“那我……”我刚要说,那我考虑看看,转眼瞧见站在屋里的两个黑衣男人,心念一转,轻笑一声,“初夜给我挑个好看的,我就答应你,不走了。”
金姨连忙拍手叫好:“哎哟,玉燕呐,你总算是想通了!”
她喜不自胜。
叫小丫头们端来了衣服和脂粉,对我说道:“你先打扮打扮,金姨去给你挑恩客去!”
说完,她笑呵呵地扭着腰走了。
等她一走,我立刻跳下床,跑到梳妆台前,仔细看自己的脸。
这一看,就倒吸一口凉气!
太美啦!
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天真无辜又娇媚!
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脸颊,又滑,又嫩,又弹!
“我不后悔!”我简直兴奋极了。
失去移花宫又怎么样?我能建立一个移花宫,就能建立第二个。
失去武功又怎么样?明玉神功的心法我熟记于心,重新练就好了。
失去朋友……不,不能算失去,大家都好好的活在世上,不必强求更多。
我坐在梳妆台前,欣赏着自己年轻漂亮的容颜,笑得合不拢嘴。
好一会儿,我才依依不舍地站起来,拿起金姨留下来的衣服和胭脂,往自己的身上穿戴、涂抹。
打扮完毕,我立刻回到梳妆台前,看着里面光鲜亮丽的人影,很是高兴地扭了几下。
“姑娘,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想被救出去?”忽然,一个带着调笑的声音响起。
我浑身一僵,硬邦邦地转过身,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个青年笑眯眯地蹲在那里,他的左边脸颊上有一道疤,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点坏。
我的后背抵着梳妆台,看着这个青年,一时间有点怔。
这张面孔,曾经熟悉极了,但是现在看着,却有一点陌生。
他的五官很熟悉,但是脸孔的轮廓却有一点变化。
我不太确定,他是长大了的小鱼儿,还是小鱼儿的儿子?
看他脸上的那道疤,他应该是长大了的小鱼儿。可是,我也不清楚我练了移魂大法,时间过去了多久?万一他是小鱼儿的儿子,只是因为小鱼儿怀念我,所以在他的脸上也划了一道疤呢?
于是我就问道:“你是谁?”
第454章
“竟然不知道我小鱼儿?”他笑着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双手提着裤腰带,吊儿郎当地走进来,“喂, 你是哪里出来的, 竟然不知道我堂堂移花宫的宫主小鱼儿?”
移花宫的宫主小鱼儿?
看来他真的是小鱼儿,只不过长大了, 轮廓显得成熟了很多。我盯着他的模样,看了两眼, 他现在约莫是十八、九岁的样子。
时间过去得不太久, 才两三年而已, 这样看来,我认识的人都还好好的活着。
心中一宽,我刚要说什么, 忽然窗户里又跳进来一个人。是一个穿着白衣白靴的年轻公子,手里握着一把纸扇,才一落地,立刻笔直如松, 抖开了折扇。
他轻飘飘地看了小鱼儿一眼,才看向我说道:“姑娘别听他胡说,移花宫的宫主叫花无缺, 不叫小鱼儿。”
吓得我猛地后仰,整个后背都贴在了梳妆台上!
怎么回事?!
我才刚移魂啊!
说好的移魂后就跟从前的人没什么联系呢?
这才过了多久?有一个时辰没有?养的两个娃子就找过来了!
“喂,我年纪比你大,宫主应该是我才对!”小鱼儿朝无缺哼了一声, “小姑姑怎么教你的?要听哥哥的话,你懂不懂?”
无缺淡淡扫了他一眼,说道:“但是大姑姑也说过,能者居之。”
“不服啊?再来打一场?”小鱼儿开始挽袖子。
无缺不理他,走到我面前说道:“姑娘,我们不是坏人。刚才路过,听到这里有不好的动静,就过来问一问,你需要帮忙吗?”
他面容沉静,目光温柔,彬彬有礼。任是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生好感。
“姑娘?你需要帮忙吗?”大概是见我不说话,他又问了一句,“如果你想逃出去,我们可以帮你。”
逃出去?
那肯定是要逃的。
我还没想好怎么脱身呢,这两个孩子就从天而降,真是我前世修的福啊!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反问了一句。
无缺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问道:“不知姑娘是?”
“哎,你是谁啊?”小鱼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杯水,握在手里喝着,也走了过来,还撞了我一下。
我瞥了他一眼,才道:“我是江别鹤的女儿。”
江别鹤跟他们两个有仇,也跟移花宫有仇,我若是一声不吭就让他们救走,这笔账日后就不好算了。
话落,无缺的脸色微落,而小鱼儿仍然是笑眯眯的,故意又撞了一下我的肩膀:“不是吧?堂堂江南大侠江别鹤的女儿,怎么会流落到这里?”
“对啊,姑娘,你是怎么流落到这里的?”无缺也问道。
我耸了耸肩:“我娘不是江别鹤的正室,我也是才知道我是江别鹤的女儿。”
听金姨的话音,我是要去找江别鹤的。
江别鹤并不知道他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
以江别鹤的小人德行,随便一猜,也就猜到了。
“你离开这里后,会去找他吗?”无缺又问道。
小鱼儿一直用肩膀撞我,还不停朝我抛媚眼,我挨着他的半边身子都麻了,鸡皮疙瘩落了一地,便转身往桌边走去。
“说不好啊。”我抓了一把瓜子,翘起二郎腿,嗑了起来,“我又没有钱,也没有吃饭的本事,离开这里后,应该会去找他。”
换个身份真好,可以翘二郎腿,可以把瓜子皮吐地上,没有一个人在意。
我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吐着皮,最远可以把皮吐到门口!
“那,如果我们给你一个安身之处,你还会去找他吗?”无缺又问道。
他很在意我会不会去找江别鹤。
这都问了两遍了。
“干什么?”我瞥了他一眼,“我找不找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无缺的身子微微后仰,瞳仁也微微缩了一下,握着扇子的手紧了紧。
这是他在被还是邀月的我问话时,常常有的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察觉到这一点,我连忙补了一句:“还是说,堂堂移花宫的宫主,需要靠送我找爹,来赚一笔谢银啊?”
我不再是邀月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武功,没有地位,我不能在移花宫的大人物面前太倨傲。
无缺的神态放松下来,说道:“没有,是我多问了。”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小鱼儿早就喝完了茶,坐在我对面,也抓了一把瓜子,跟我一起嗑着,并且跟我比谁吐皮吐的远。
我比不上他,我很快就脸颊发酸,没了力气,气得把瓜子摔在桌子上。
他笑嘻嘻地道:“再来啊?”
“不来了。”我翻了个白眼。
翻完才想起来,我不是邀月了,我不应该在移花宫的大人物面前这样随意。
一般人在移花宫的面前都是小心翼翼、毕恭毕敬的。
可是,知道归知道,我没这个习惯啊!
而且他们两个,一个吊儿郎当没有正形,一个风度有礼翩翩君子,谁会怕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