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玉与他朝夕相处,多少也猜到他打了什么主意,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正笑的眼牙不见眼的刘桃嬉笑道:“嫂子,你给评评理,我说的可是有什么不对吗?娘变年轻确实好看了啊,为什么我问爹娘好不好看,就成了我混说了?嫂子你给评评这是什么道理嘛。”
问题突然跑到自己这里,刘桃笑不出来了,看陈雪玉一本正经地问着任谁都知道的道理,刚成亲没几日的刘桃朝大平看了看,笑骂着道:“怪不得你哥说你是个混丫头呢,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才发现你还真是个混丫头。”
陈雪玉笑嘻嘻地还了两句嘴,看着正好奇的四处看的雪花道:“雪花,这一路上累不累?”
雪花扬起笑脸看着越来越漂亮的姐姐道:“不累,大安哥哥驾着马车来的呢,这一路上还吃了金丝绿豆糕呢。”
“不累就好,那姐姐带你和爹娘一块看看咱们的新家怎么样?”
雪花用力的点点头,“好呀好呀,这里屋子真多,这么多屋子都是咱们家的吗?”
还未等陈雪玉回答,陈王氏已经忐忑地问道:“雪玉,这房子得花不少银子吧,这么多间屋,是不是得花上千两了?”
陈雪玉默了默没说话,这么好地段五进的大院子,何止万两。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不是寻常人
还未等陈雪玉想好什么说词,张劲远已经张口回道:“没这么多,这宅子的主人他儿子接他去临安郡里享清福了,这宅子急着出手,总共才花了八百多两。”
陈雪玉听完心里暗笑,他说起谎来总是一本正经,那八面不动的神色总是让人深信不疑。
果然,他的话刚落,陈王氏已经露出喜色,“那可真好,省了好几百两呢。”大平跟自己说过是雪玉那丫头开绣坊挣来的银子,当娘的不但没给闺女帮上忙,反而让闺女花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心里又是愧疚又是自豪,但看大伙都这么高兴,便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忍下心里的酸楚欢笑起来。
陈雪玉看到娘发红的眼圈,心里知道她是难受了,赶紧出来笑着打了圆场,“好了好了,爹娘,嫂子走我带你们熟悉熟悉院子。”
二平这些日子心态越发沉稳了不少,新家这么好虽然心里也激动,但也不像雪花一样撒着欢的小跑起来,只点头应了一声。
憋了半天的雪花终于可以四处看看了,欢喜地叫了起来:“爹娘,嫂子,二哥快来啊,我听大安哥哥说院子里还有池塘呢,我们快点去看看啊。”
陈铁柱和陈王氏心思一样,虽然心里有是愧疚多些,但同样不愿扫了孩子们的兴致,笑着跟在自己一群儿女后面逛起了整个院子。
一圈下来,天色已经渐晚,天边橘红的余晖洒在青砖碧瓦上,让整个宅子多出了份朦胧的光晕,倒似给屋顶添了层细细的橘色碎雨,远远看去极是好看。
陈王氏看了看天,这才想起到了做饭的时辰,虽然把家里的米面带来了一些,但那些青菜鸡蛋什么的却是走的匆忙都忘记带了,自己能凑合但却不愿委屈了孩子们,陈王氏赶紧从怀里拿出个小布包递给大平,“这里有几两银子,快去买些吃食回来,等明天回家时再把家里的捎来。”
大平摆了摆手,“娘,我手里有钱,那我走了。”
不得不说,陈王氏称得上是个极好的婆婆,旁人家的婆婆都恨不得把家里的钱都攥在手心里才好,陈王氏却对儿女极为宽容,若是手里有些散铜钱,都会分一些给孩子让他们买些零嘴解馋,现在大平成亲后对刘桃更是大方,更是时不时的催着大平给刘桃添些首饰绢花什么的,惹得周围几个小媳妇都恨不得做了她儿媳妇才好。
大平刚走了没两步,陈雪玉便张口喊住了大平,“哥,不用再出去了,再说就算买回来,这些锅碗瓢盆都是新的,光是清洗去味都得半天,我直接让酒楼的人给你们做一桌送来,等明天再拾掇这些家什什么的再做吧。”
“不用再麻烦别人了,我……”
陈王氏话还没说完,张劲远已经极少数的打断了别人正在说的话,“听雪玉的吧,大伙都累了一天了,吃过饭,早些睡吧,明天岳丈和大平还要再回家搬东西,今天晚上就吃个现成的吧。”
陈王氏还未再说什么,陈铁柱已经应了下来,陈王氏横他一眼,“你就知道图省事。”
陈铁柱憨憨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自家婆娘忙了一天,看她眼角的疲色,有现成的他可舍不得再让她费事做饭了。
陈雪玉笑嘻嘻地朝娘说了句:“你看爹多好啊,怕你累着,赶紧答应了下来。”
陈铁柱的憨笑立马显出丝尴尬来,这个混丫头,真是越发口没遮拦了。
陈王氏脸一红,怕儿女看出端倪,对着陈雪玉斥道:“你这个臭丫头,都说了让我们吃个现成的,还不快走,再待下去,真怕我忍不住在脑瓜上给你两下子。”
陈雪玉吐了吐舌头拉着张劲远一溜烟地上了马车,吩咐了还没回去的张海做几样菜送去给宅子里的爹娘,不用太费心,家常些快些就行。
虽然陈雪玉是这样说的,但张海一听是送给她爹娘吃的,自然不会真的太过随意,最后做了四个荤菜、两个素菜并着一大锅米饭送到了宅子。
陈雪玉因为记挂着张奶奶,嘱咐了张海便踏着渐浓的夜色回去了,奶奶已经做好了米饭正准备炒菜,陈雪玉就回来了,匆匆洗了洗手便抢过奶奶手里的活计,“奶奶,我来吧,今天我爹娘搬来,所以回来晚了。”
张奶奶站在灶台前看着陈雪玉麻利的动作,笑眯眯地道:“那可好了,往后咱们也多了个亲戚走动着,热闹。”
陈雪玉这边如何暂且不提,只说陈王氏这里,吃过饭用新锅烧了几锅热水草草洗了洗脸,累了一天的陈家人早早上床休息了,铺着自家的旧棉被,盖着陈雪玉新做的缎面被子,陈王氏长舒了口气,踢了踢不知是睡了还是醒着的陈铁柱,“这日子眼看着是越过越好了,我怎么却不踏实了起来?雪玉这丫头越能干,我这心里越是慌的厉害。”话还未说完,陈铁柱瓮里瓮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你这个婆娘,瞎想些什么,自己闺女越能干咱们该是越高兴才是,要不是她,二弟能搬到镇上开绣坊?咱们能搬到这?雪玉这丫头是比之前性子活泛了些,但这样才好呢,你看咱女婿对她多好……”
提到张劲远,陈王氏说话间不自觉地带了些恭敬和客气,“你说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我怎么越看越不像个杀猪的?”
陈铁柱到底比陈王氏多些见识,也从大平那里知道他不是个平头百姓,至于到底是干什么的,大平却是半点没透露,虽然心里也泛嘀咕,便为了安陈王氏的心,便也只能装作神经大条地道:“你啊就是瞎操心,就算他不是个普通人,他就不是咱女婿了?你该做饭做饭,该睡觉睡觉瞎琢磨什么。”
“也是,可我一想到要不了多久二平就要跟着女婿出去学手艺,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若是知道女婿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多少也能明明心,这样黑灯瞎火的一摸黑,我这心里可不得着急上火啊。”
这次陈铁柱没再答腔,因为他心里也惦记着二平的事,二平说到底不过是个半大小子,这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就要出远方跟有学手艺,自己这个当爹的心里都不落忍,更何况是她这个当娘的。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没了动静,想到明天还有活计,便闭了眼准备睡觉。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刘桃的心事
大平跟刘桃闲聊了几句酒楼大概的情况,话还没说完,累了一天的身子便沉沉睡去,刘桃摸着崭新的绯色桃纹缎料做成了被子,心里感激佩服陈雪玉的同时也惦记着娘家的青树,也不知道这些日子,青树过的怎么样了?天冷了,去年就已经短了一截的厚衣服今年肯定是不能再穿了,也不知道娘有没有给青树重新做件新的,又想着这个分给他们的东跨院可真宽敞,比以前整个家都宽敞,若是过两天收拾妥当了,不知道能不能问问婆婆,让青树来住些日子?
青树乖巧又懂事,肯定不会招了婆家人的厌,只是不知道婆婆到底愿不愿自己娘家的弟弟来住些日子?自己刚成亲没多长时间,就把弟弟接来会不会惹了婆婆的不喜?想到弟弟在家吃不饱穿不暖,自己却成天有鱼有肉的日子,这心里极不是滋味,一肚子心事的刘桃睁着眼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睡饱醒来的大平看着刘桃乌黑的眼圈,吓了一跳,“怎么了桃儿?是不是换了地方没睡好?”
刘桃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眼圈,才道:“没事,昨天夜里是有些没睡好。”
“那你再睡一会吧,天色才刚刚亮,我去爹娘院子看看,早饭也不用惦记做了,过会我去街上买些包子。”大平说完衣服已经穿好了,穿上刘桃给做的细棉布滚边厚底的鞋子就朝外走去。
刘桃回头看了看热被窝,狠了狠心一骨碌地爬起身穿好衣服,就算买包子,也得熬些稀饭才行,自己倒无所谓,但还有正长身子的二平和雪花,总是不能亏了他们。
这天一早天还未亮,张劲远便起来了,换了身干练的衣服,拿了弓和箭,说要去打些猎物回来,晚上跟大伙一起吃个饭,也算是祝贺岳家乔迁之喜了。
陈雪玉虽然知道他的本事,但还是免不了嘱咐一番,张劲远一一含笑应下了,在陈雪玉不舍的目光中,趁着村里人还未起,飞身朝张家村旁边的深山赶去。
张劲远去了高常自然也跟着去了,现在陈家都搬来了,李保山和赵大元自然也能跟着一起来了,一早得了消息的李保山早早便在陈雪玉家门口候着了,陈雪玉本都想好把奶奶送到海子他奶奶家,自己走着去大宅子,现在看到李保山,顿时改了主意,带着奶奶一块去热闹热闹。
早上路边支着各种小摊子,有卖包子馒头的,也有卖混沌面条的,各色的吆喝声络绎不绝地钻进陈雪玉耳朵里,让刚吃过早饭没多少的陈雪玉再次饿了起来,吸了吸鼻子,算了,还是不吃了,自己早上才喝了碗粥和两张松软的鸡蛋饼,再吃得胖成什么样啊。
张奶奶倒是未注意到陈雪玉的小心思,只挑了帘子看外面的人来人往,人老了,就是爱看热闹多些。
路过绣坊里远远看到那里围着不少人,陈雪玉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有人来闹事吧?待马车走近了些,那人群里的议论声便渐渐传进陈雪玉的耳中。
“这家的闺女可真不要脸啊,勾搭了野汉子不说,还敢打自己男人,还把孩子也抢走了,真是够狠毒的。”
这人话音刚落,立马就人有接话道:“就是啊,你们看看这个男人的脸上还有些发青呢,看样子打的不轻啊。”
“这男的也够倒霉的,怎么娶了这么个女人,把孩子要回来趁早休了那恶毒的妇人才好呢。”
但有也人不服地道:“你们知道个屁,是这家的男人在他媳妇儿怀身子的时候,跟一个窑子里的破货勾搭上了?还非要接那窑姐过门,他媳妇不同意,他把人家给打了,他媳妇实在是受不住了,这才抱孩子回了娘家。”
“真的假的?这男人脑子有毛病吧,窑子里出来的玩玩就算了,还有要娶回家当宝的?”说完自己哈哈的笑了起来,他一笑,周围的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反正事不关已,看热闹的人也不怕事大。
马车里的陈雪玉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她可不能由着人坏了槐花姐的名声,趁奶奶还未听得明白这些人到底骂的是谁,陈雪玉动作麻利地跳下马车对李保山道:“麻烦李大哥把奶奶送到宅子那里,让她跟我娘他们聊聊天什么的,我有急事。”
李保山虽然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在骂的是谁,但看夫人脸色实在算不上好,便也没再多问,恭敬地应了一声,便驾着马车载着老夫人朝大宅子赶去。
目送马车使离这片闹区,陈雪玉这才掉头朝绣坊走去,拨开人群看着正对着门口骂的正欢的孙大贵和一个上了年经的妇人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从她不堪入耳的骂声中不难猜出来人正是槐花的婆婆,孙大娘,至于那脚下有些不稳的中年男人,她虽然不知道是谁,但看几人的架势,也猜到这人肯定是孙家那边请来的帮手。
抬头朝绣坊门口看去,只见李氏气红了脸在那里骂道;“孙大贵你这个畜生,为了个婊子把自己明媒正娶的媳妇给打的满身是伤,到现在胳膊都还是青的,逼的她活不下去了抱着孩子回了娘家,你还有脸来要孩子,我告诉你,这孩子你想都别想,我们陈家是不会给你的。”
大安和陈铁牛到底是个男人家,学不来那些妇人的开放式对骂,只怒瞪着孙大贵这个混帐东西,当初他死皮赖脸地非托人把槐花娶回了家,跪在他面前发誓一定会对槐花好,虽然自己依旧没看中他这个人,到底是被他的诚心感动了,这才同意把槐花嫁给他,这个混帐倒好,这才几年的功夫,竟然学会打媳妇逛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