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玉笑了笑,说吃过了,二叔和自己爹性子一样沉默寡言,平日里话就不多,现在因着槐花的事,陈铁牛的话越发少了起来。
李氏接过陈铁牛手里的钱袋子,朝陈铁牛和张武道:“彩香做好了饭,快去吃饭吧,过会张武跟大安一块去趟槐花家,赶着玉丫头的马车把槐花他娘俩接来住些日子。”
张武也听说了槐花家的事,点了点头应下了。
“二婶,你也去吃饭吧,我在这里看着铺子。”最重要的事她也纳闷张劲远兰草他们怎么都不见个影?
李氏有些不放心的道:“我跟你一块在这吧,这个兰草说来摆货,到现在也没个人影,我上二楼找找看。”
说完不等陈雪玉拒绝,直接噔噔地跑上了二楼,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兰草的影子,回到楼下,李氏有些疑惑地道;“不对啊,兰草到底去哪儿了?”
陈雪玉也些摸不着头绪,张劲远的马车也不在这,兰草也不在这儿,总不能两人驾着马车走了吧,正胡思乱想着,兰草已经一脸惨白地回来了,看到她的脸色,陈雪玉心里一惊,虽然对她不喜,但也不愿她发生什么意外,上前两步有些焦急地问:“兰草,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兰草听到声音倏地抬头,看到陈雪玉脸上的担心,嘿嘿地惨笑起来,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看到她的笑,陈雪玉心里更疑惑了,她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怎么成了这样?莫非是张劲远给了她什么打击?不会啊,依他的性子,才不会跟她费什么口舌。
“你好啊你,陈雪玉,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想帮我,结果转头就把我最大的耻辱告诉了你们家的下人,亏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丝毫不顾忌我的脸面把我打胎的事告诉一个卑贱的下人,陈雪玉你个贱人,你好的很啊,我真是看错你了,贱人。”兰草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愤恨,因为声音太过尖利,加上惨白的脸,倒显得有些鬼气森森。
门外的高常听到这恶毒的语言,阴沉着脸就要冲上去,这个兰草不但骂了自己也骂了夫人,自己做错了事不知道反省,还把怨气撒到别人头上,真是可恶。高常一双拳头捏的吱吱响,刚要冲进去,却被张劲远拦了下来,看着将军冷冽如寒冬腊月的眼神,高常顿时不动了,他知道夫人被人这样骂,自己尚且气的要命,更何况是把她疼到心坎里的将军。
张劲远冷沉的眸子铺满了宇宙枯寂森冷的黑暗,周身的气势更是让高常都难以呼吸,他是真生气了,他可以忍受刀剑斧凿,他可以忍受朝廷倾轧,却不愿听到别人对她的半点侮辱,这一刻张劲远恨不能直接动动指头碾死那个骂她的人,但仅存的理智还是拉住了他内心几欲出笼的猛兽,这样的事情她必须有勇气去面对,不然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她会更难熬过去。
门外的张劲远慢慢垂下眸子,透过窗棂的一丝缝心疼地看着同样一脸冷寂的陈雪玉。
兰草吼完觉得还是不够解恨,扬手就冲陈雪玉抡起了巴掌,却被早有准备的陈雪玉动作敏捷地躲了过去,一旁被兰草惊人的秘密惊呆的李氏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抓着兰草还要往上扑的双手,“兰草,你干什么?你还想打人不成?”
陈雪玉冷冷地看着兰草状若癫狂的样子,恨不得上前抽她两巴掌,用力捏着发白的手指,不断强迫自己就当刚才她说的那些话是放屁,也算是看在曾婶的面上饶过她这一次。
可陈雪玉想息事宁人,兰草却不依不饶,用力想挣开李氏的钳制却怎么也挣不开,“你给我放开,你这个老泼妇,你也知道了是不是?所以才处处跟我作对是不是?你说,陈雪玉这个贱人是不是早就跟你说了?真是个不要脸的娼妇,亏我还拿她当好人,可她呢,不但跟你这个泼妇说,还跟那个低贱的下人说,她肯定也跟……”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四个巴掌
兰草的吼声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突如其来的一巴掌顿时把兰草打蒙了,张着口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仍举着手的陈雪玉,“嗷”地一声就要往上冲,她凭什么打自己,她还有脸打自己?
“啪。”又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兰草脸上,未等兰草有什么反应,陈雪玉又一巴掌落在她已经红肿的脸上,不知是为什么,陈雪玉的巴掌全都落在了兰草同一侧的脸上。
虽然被陈雪玉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李氏心里却痛快的不行,自己本来心里就窝着火,这些日子大闺女的事,加上兰草的事,让她恨不能朝天吼两嗓子,现在这个兰亓竟然还敢骂这个骂那个,陈雪玉的这几个巴掌顿时把李氏心里的气给打顺了,这闷气一顺,抓着兰草的双手越发有劲了,凭着兰草的小身板又怎么可能挣脱呢。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兰草眼前发生的事,三个巴掌下来,兰草的脸直接肿了起来,红红的手掌印在白皙的脸上格外的醒目,反应过来的兰草顿时疯了,咬牙切齿地骂了起来,“陈雪玉,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打我,你这个贱人,你放开我,你这个老娼妇,你们陈家都不是好东西,看我一个人好欺负是不是?你们两个婊子放开我。”
“啪”,忍无可忍的陈雪玉直接一巴掌又抡了上去,冷冷喝斥道:“兰草,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的事我半个字都没对旁人说起过,若是别人自己听到或是看到什么那不关我的事。至于打你的巴掌……第一巴掌是替曾婶打的,她要是知道她一手教出来的兰草成了这副德性,心里不知道会有多难受,这第二巴掌是替二婶打的,这些日子她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养的你跟娇小姐一样,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吗?这第三巴掌是替高常打的,他是我夫君的好兄弟,谁给你的权利说他是个卑贱的下人?至于这最后一巴掌,是你自己该打,不打你我实在看不下去。”
说完偷偷揉了揉自己发麻的手掌,暗道,这打人也不是个好活,打人的手都麻了,更何况是被打的兰草。
门外的高常听着那响亮的几个巴掌心里也是觉得解气极了,当他听到陈雪玉说自己是将军的好兄弟时,眼眶顿时一热,虽然他是个糙汉子,但心里也知道,肯定是将军跟夫人说了什么,夫人才对自己这样认同,一脸热切的高常转头望向身侧的张劲远,只见他目光紧紧盯在夫人身上,极冷的目光里带着莫名的温暖。
高常别过眼,心里暗暗嘀咕,自己是不是也该成个家了。
“好,说的太好了,像她这样的人,早该挨两下子好好清醒清醒了。”陈雪玉的声音刚落,大安的叫好声便响了起来,三人同时朝声音来源处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陈铁牛张武彩香还有杨花也扶着张奶奶出来了。
彩香看着表情各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因为生气怒吼充血的脸霎时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指着众人,“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兰草惊恐的看着众人,刚才的事他们是不是都看到了?
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告诉着她,他们都看到了,最起码陈雪玉数落自己的时候都看到了。
陈雪玉和李氏也没注意到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的,同样惊愕地望着他们,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屋里静的只听到众人浅浅的呼吸声。
心思各异的众人无人看到门口已经停了辆牛车,从车上下来的大平依次扶着曾婶和刘桃从牛车上下来,看到张劲远和高常正站在绣坊门口一侧朝里望。
听到脚步声的张劲远回头看到大平,大平刚要开口问怎么不进去,张劲远忙阻止了大平的问话,朝绣坊里指了指,刘桃好几年没来过镇上了,心里有些畏缩,不明白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下意识的朝大平望了望,大平安抚地把她扯到自己身边,示意她别出声。
曾婶拉在最后面没看到张劲远的动作,只远远地看到绣坊里站着个女子,看身形像极了自己闺女兰草,但看那身金贵的打扮又有些不确定,心里惦记闺女的曾婶也顾不得什么异常,朝前快走了两步。
不堪忍受众人或同情或怜悯或责备目光的兰草,恶狠狠地转过头看向陈雪玉,“现在你满意了?所以人都看不起我,你满意了?你是不是存心毁了我才甘心?陈雪玉,你这个恶毒的贱人。”
同样背对着门外,没看到大平和曾婶的陈雪玉也有些动怒,自己好心帮她,她可倒好,口口声声骂自己恶毒,不由冷下声道:“我恶毒?你忘了是谁帮你瞒下你父母,跑到镇上医馆开了那药?你没钱买药,我二话不说给你付了银子,你刚落胎身子弱,我差点把你当祖宗伺候着,一天三顿鸡鸭鱼肉的炖着,连饭都是做好了给你送到你床上,后来大夫说你身子弱要补身子,我又给你出了银子拿了药,一天两次早晚把药熬好了给你端到桌子前,连你的衣服都是我一件一件给你洗的,你说我恶毒,骂我贱人,你摸着你的良心想想,我陈雪玉可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
听着陈雪玉的叙述,李氏看兰草的目光越发鄙夷,本来侄女是念着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才这样帮她的,她可倒好,事情一过,反倒骂起来了。
杨花和彩香对视一眼,两人都拧着眉低下了头,按说两人都是未出嫁的姑娘,听这些污耳朵的话有些不妥,但乡下人规矩没大户人家的多,众人心思也都放在了兰草和陈雪玉身上,便也没人计较了。
张奶奶目光沉沉的望着兰草,虽然当初就不喜欢这个兰草,但看在沾亲带故的面子上也能容忍,但这些日子不见兰草,她怎么成了这个德行,以前虽然也不讨喜,好歹面子上也还说得过去,可现在这样面目可憎的尖利女子真的是兰草吗?
至于门外的曾婶,虽然听懂了兰草和陈雪玉的话,但冲击太过巨大,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屋里那个穿着深粉色缎面长裙表情狰狞的女子就是自己的闺女兰草。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依不饶
听着陈雪玉平缓微冷的叙述,心虚的兰草慌乱地别过头,虽然她心里明白陈雪玉说的都是真的,但还是嘴硬的争辩:“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怎么样,谁让你把我的事告诉表哥的?贱人,不就因为我花了你几十两银子吗?你就看不得我好是不是?我告诉你,当初要不是我一时糊涂,劲远表哥现在就是我相公,哪有你个贱人什么事,要不是当初看你被王秀才甩了太过可怜,你这个被人玩剩下的贱人能有这样的好福气嫁给表哥?你现在的马车,还有现在的好日子,哪个不是我让给你的,要不是我让给你,你凭什么这样施舍我,别以为给我花了几十两银子,我就会感激你,我告诉你,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让给你的。”
兰草痛痛快快地把憋在心里很长时间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歇斯底里的表情里甚至带着丝丝得意,陈雪玉,你不是一直以为自己很幸福吗?现在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我让给你的,你还高兴的起来吗?呵呵,看你以为还怎么在我面前得意,凭什么一同长大家境也差不多的两个人,到现在你却能站在高处施舍我?我哪点比不上你?我不甘心!
门外的张劲远目如刀锋的看了一眼兰草扭曲的脸,生平第一次有了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动刀的念头,气到差点失了理智的张劲远抬脚就要朝屋里走去,却被一旁的高常拉住了,朝愣在门口的曾婶指了指。
张劲远眸子一沉,暗暗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正是让表姨认清兰草真面目的好时机,这些日子陈雪玉一直念着乡里乡亲曾婶的面子上才对兰草一再忍让,让表姨主动把兰草带回去无疑是眼下最好的选择,虽然不能保证曾婶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跟陈家翻脸,至少能让事情明白地摊开在曾婶面前,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若曾婶还是怨陈雪玉,那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兰草说的事陈雪玉还是第一次知道,微愣的同时,不由得庆幸起来,庆幸自己能遇到张劲远,也庆幸张劲远能遇到能给他幸福的自己。
看到陈雪玉笑了起来,兰草出离的愤怒,听到自己说的这些真相,难道她不应该痛苦自责吗?果然是贱人,“果然是不要脸的贱人,捡别人不要的男人当自己的相公还沾沾自喜,真是下贱的娼妇。”
陈雪玉面色微变,冷声喝道:“兰草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是看在曾婶的面上才对你一再忍让,你别以为我是怕了你,不是我告诉劲远你的事,估计是你落胎的时候喊声太大了,是个人都能猜到你肚子里的猫腻。”
看着兰草骤变的脸,陈雪玉不为所动,接着道:“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才去了没几天,你就盯上我相公,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以为你掩藏的很好对吗?其实我只是给你留着脸没说罢了,你以为你说我相公是你让出来的,我就会痛苦流泪吗?恐怕让你失望了,这样我只会更庆幸,庆幸张劲远没这样的“福气”娶你这样连做人最起码的良心都没有的人,也庆幸我陈雪玉终于彻底看清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被人一再辱骂,陈雪玉心里的火气怒气可想而知,现在噼里啪啦的一股脑地把压了这么长时间的火给吐了出来。
一旁的李氏也忍不住了,嘲讽道;“原来你肚子里的孩子才去了没半个月啊,你可真够心急的,想勾搭男人,最起码也得等身子好利索了呀,没想到你小小年经对这男人这么心急。”
兰草又气又羞,虽然自己确实有些那啥,但被人当众说出来,兰草脸上可就挂不住了,当即冲着李氏吼道:“你这个老娼妇给我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有什么勾当,不就是怕我抢了你娘家小贱人在二楼的管事位置吗,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在二楼做管事了,这个小贱人凭什么在二楼那么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