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时候,就是有亲人送行,也是远远的送行。
张春福自然也是看到了家人。遥遥一拜, 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车队。这一趟出行,何尝不是张春福心头还燃着官场拼一拼的野心呢。
有时候, 想要前程,总是需要付出的。
车队出行,从燕京出发, 行百里之地。到海滨的码头。六艘出行的福船, 就是从工部麾下的专管船坞里制造好的。如今,自然是停靠在海滨的码头上。
内河的船,与海上行驶的船, 自然是不一样的。
好在张春福是老手了。他是出过海的。虽然,跑得熟路。不比这一回,是要去了更远的地方。倒是张春福身边的诸算子是吃了惊。
那福船的体积,真是太大了。
再是望了大海,碧海涛声,天与海交界之处,看似近,又似远。
“出海喽。”
有人在呼喊。
那是海岸上,一些海滨小城的住户里,一些人的嚷嚷声。
张春福却是回头,望了人群,然后,又是随着队伍上了福船。他知道,他这一去,肯定再归来时,又是许久之后了。
张春福有心理准备的。
他还准备写了游记,记录下来这海外之行时,他的经历。至少,也能给外甥和儿子们,做为了一些趣闻读上一坊。
永和二年。
三月,下旬。
这时节,正是春暖花开时。
燕京,皇宫。
坤宁宫。
大殿内,朱瞻利在和朱瞻贞玩儿。两个小兄弟,那是骑着竹马,你追我赶的,还是挺热闹的。当然,这也是朱瞻贞爱这个游戏,朱瞻利是一个疼弟弟的好哥哥,自然是配合了。
坐了旁边的福娘,在和婆母徐皇后谈了一些家常的事情。
不外乎,就是福娘说些孩子们的趣事,讨了婆母徐皇后的欢心。
徐皇后自然看得出来,大儿媳妇的这些奉程,就是为了讨她的高兴。那又如何呢?徐皇后就是喜爱的孙儿们,她也是乐得媳妇天天带孙儿到她的膝下承欢。
永和帝虽然还是敬重着徐皇后。
这后宫的嫔妃们,人人也是看了徐皇后的眼色行事。但是,徐皇后看得更清楚,那些嫔妃们还是有人得宠的。
后宫的美人们,后宫的佳丽们,就似乎那春开的花儿,开得漂亮,开得艳丽。永和帝自然是喜欢着这些属于他的后宫女子,讨了他这位帝王的高兴。
更何况,这些后宫的嫔妃们,选进宫来是徐皇后自己同意的。
徐皇后对于自己的选择,从不后悔。
如今朝堂上是安静了不少。至少,勋贵们是看出来了帝后的意思。而且,永和帝的手腕也是高超的。
至少,这永和二年的朝堂上,还算得平静。
当然,这平静里,还有些事情在蕴酿着。
“皇后娘娘,福清公主、寿安公主两位殿下一起来给您请安。”徐嬷嬷进了大殿来,向徐皇后禀明了消息。
福清公主是永和帝的妹妹,是宏武帝后宫的安太妃郑氏所出。
至于寿安公主朱琳琅,自然就是永和帝目前的唯一庶女。
这两位公主一起来,福娘还是挺惊讶的。因为,福清公主似乎不是一位爱出门的人。特别是从南边的京城公主府,迁来了这燕京城的公主后。这位福清公主就跟神隐了一般啊。
“传。”
徐皇后淡淡的说了一字道。
“诺。”
徐嬷嬷应了。
稍后,福清公主、寿安公主自然是进了大殿。
福娘赶紧起身。这两位个长辈,一个好歹也是婆家的大姐。福娘自然还是要注意了长幼有序的。
两位公主殿下给徐皇后行礼请安。
徐皇后让起身后。
福娘又是给两人行了礼。
福清公主是长辈,自然是虚虚一扶。至于寿安公主,自然是回了福娘一个平礼。
有徐皇后的吩咐下,这是众人落坐后。
场面一时间,有些安静下来。
稍倾,宫人给两位公主殿下上了茶水与点心。然后,宫人们依着徐皇后的吩咐,皆是退下了。
徐皇后望着有些拘束的福清公主,是笑说道:“福清妹妹你是难得进宫。在场的都是一家子人,莫要与本宫客气了。也莫要与你这两个晚辈客气了。”
有徐皇后的话,福清公主自然是忙谢了话。
接下来,徐皇后是请茶。
众人自然又是饮了茶。
朱琳琅这位寿安公主先说话,她道:“女儿这一回进宫,是想跟母后求了话儿。公主府上的娇客,我那小姑子昨个儿是病逝了。”
话到这里时,寿安公主朱琳琅似乎还是停顿了一下。
见徐皇后是聆听的样子。
朱琳琅继续说道:“母后,女儿的驸马是心疼妹子的。就想着让我那小姑子葬进了李氏一族的祖宗墓地旁。”
“如此一来的话,女儿和驸马就得回一趟南边。所以,女儿就是想求母后通融一二,让女儿把您的外孙瑞安送进宫来,求得母后您帮女儿抚育些日子。”
朱琳琅的儿子,嗯,算起来还真得叫徐皇后一声外祖母。
徐皇后笑了,回道:“本宫当什么大事呢。瑞安进宫来陪本宫住些日子,本宫是乐意着。”徐皇后没拒绝了庶女的意思。
朱琳琅一听,就是大喜。
朱琳琅忙是给徐皇后行了大礼,她说道:“女儿谢母后的恩典。女儿也代瑞安谢母后的慈心一片。”
朱琳琅这般做法,也是想在嫡母面前讨了欢心。
当然,这法子嘛,其实不是朱琳琅想出来的,而是她驸马李壤给吩咐的。
当然,在得了驸马的吩咐后,朱琳琅也是琢磨了,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她家瑞安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能到徐皇后跟前抚养些日子,跟皇宫里的皇孙肯定也是常常一起玩儿。
说实在的,这对孩子的将来,真是一劳永益的。
朱琳琅那是儿子的亲娘。
她不介意在嫡母面前卖乖巧的。只要对儿子好,她低声下气求人,真不算什么。
朱琳琅的求事儿,求一个成功。
让旁边的福清公主是脸色好上了不少。这一位福清公主是神情微动了动,似乎也想说些什么事情。
福娘是看得明白了。
当然,对于婆家大姐朱琳琅嘴里的小姑子,那位李大姑娘的病逝?
嗯,还是被病逝?
福娘心头是打问号的。
福娘可不会记错了。今年的元宵节时,她的婆家大姐朱琳琅这位寿安公主,可是在公主府里坐小月子呢。
有些消息,瞒肯定是瞒不了有心人。
福娘不打探消息。
她从夫君朱高熙那里就是知道了。她这位婆家大姐朱琳琅的小产,那手笔就是李大姑娘做下的孽。
一个公主的子嗣,这般让李大姑娘弄没了。
当时知道真相时,福娘都给惊住了。
话说,李氏一族能娶了公主,那真是永和帝对李壤这位驸马的赏识。当然,李壤这位驸马,就福娘从夫君那儿得到了确切消息,还是一个不错的人物。
至少,她夫君朱高熙,还有永和帝貌似都挺欣赏这位的。
至于李大姑娘的猪队友形象。福娘心中不得不叹一声,这位肯定是脑子不够使。
当然,也可能这背后有阴谋?
总之,阴谋福娘当时没见到。就是见到了夫君朱高熙很不高兴。当然,福娘也明白,那是夫君的亲姐姐。这么一个亲姐姐,让婆家的小姑子弄得丢了一个求神求佛,才求来的孩子。事情肯定不会善了的。
如今,就像是天花板上的靴子,果然掉下来了。
福娘忍不住望了一眼婆家大姐朱琳琅。然而,朱琳琅的神色是平静的。这一位的眼中,只有真诚。福娘不得不感叹,都是戏精儿。
那位李大姑娘应该是病逝的吧?
肯定没阴谋。
最后,福娘在心底,这般跟自己催眠了这么一个答案。
“福清妹妹可是不喜欢这今年上贡的新茶?”徐皇后见着福清公主没什么心思吃茶的样子,就是做出了东道主的姿态,关心的问了话。
“娘娘这儿的茶,味儿香,且是醇。”福清公主说了这话后,又是微张了张唇,然后,又是合拢上了。
福娘瞧着福清公主的态度,都是为这位着急。
这位姑母的态度,一眼就让人眼瞧出来,必然是有事情想求了她的婆母徐皇后啊。
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了?
不过,福娘不着急。
福娘觉得这位姑母福清公主能进宫来求话,肯定是提前想好了,这坤宁宫是能求救的地方。
这要求救,这求救的话,肯定会吐露出来的。
福娘完全不着急的。
第192章
“既然福清妹妹喜欢, 那不妨多品一品。”徐皇后谈谈的笑着。
当然, 她也是在等了福清公主的开口, 等着这位公主说出了来意。
在这等情况下,福娘和朱琳琅这两个晚辈自然就是凑趣儿,说了不少趣事儿是缓和了气氛。又是约过了两刻钟。
福清公主似乎真是忍不住了。
“皇后娘娘,我来是想求您一件事情。”福清公主还是说了来意。徐皇后是静静的聆着。她道:“公主你慢慢讲,且讲明白了事情的原由。本宫若能帮忙的, 肯定会帮忙。”
“只是,莫要与前朝有关。前朝的事情是国家大政,本宫一介妇人,是不干涉内政的。”徐皇后提前摆明了她的态度。
福清公主这般一听后, 当场就给徐皇后跪了下来。
福娘和朱琳琅在旁边都是吓住了。
福娘和朱琳琅这时候都是相互望了一眼,挺尴尬的。还是福娘忙起身,想去搀扶了这位姑母。哪知, 福清公主拒绝了。
福娘望了一眼婆母,见得婆母徐皇后还是坐那称,神态自若的安宁着。
“皇后娘娘, 我是没办法了。父皇驾崩后,母妃就是常病不起。去前,也是病逝了。我一介公主, 说是皇家贵女。实则, 也是出嫁的女儿,多有心酸事。”福清公主在讲了她的委屈,她道:“当年, 母妃求了我的婚事,自然是看上了驸马的本事。”
“哪料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福清公主这话说得真有些凄凉感。
福娘这时候品出一些味道来了。看来这位福清公主的驸马出事了。
一个驸马出事,必然是牵扯不小的。要不然,在闲差位置上的驸马,谁理啊?
“今日一早,驸马被刑部官员从衙门里逮捕了。本宫想去探望,也被阻在了刑部大牢外。”福清公主话到这里时,已经是哭得凄凄惨惨。
“皇后娘娘,不敢求别的。就求您帮帮忙,让我这当妻子去牢中探望一下驸马。”福清公主哭得着实可怜了。
徐皇后听着福清公主的请求,忙对福娘和朱琳琅说道:“还不快扶你们姑母起来。”
“福清妹妹,既然是去探望一趟驸马,本宫定然是要帮上一帮的。到底天下间哪有不让夫妻见一面的道理。”
徐皇后只说了这么多。尔后,就是转了话头。
她吩咐了坤宁宫的太监总管前面,由得这一位领了懿旨,去让福清公主见一见她的驸马杨得怀。
当然,徐皇后不会忘记了,让她身边的亲信徐嬷嬷去乾清宫,把这事情报给了永和帝身边的心腹。
这起子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只要徐皇后与永和帝说清楚了,自然就不是什么事儿。
就是这一天,从坤宁宫回去后,福娘在琢磨着,福清公主的驸马下狱,这中间莫不成有什么事情吗?
要不然,刑部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抓了驸马?
至少,就福娘知道的,那位驸马似乎挺是一个老实人啊。
晚间。
元熙殿。
福娘把这事情跟夫君朱高熙讲了。
“父皇准备清理了当初在宣惠年间,站错了队伍的人。”
朱高熙表示,他父皇要秋后算帐了。
“这会不会秋后算帐,也算得太晚了?”福娘觉得奇怪,当初不是清理了一批吗?怎么现在还有风波啊。
朱高熙摇摇头,回道:“这不一样。”
“这一次,就是一个由头。我估摸着,父皇也许想借机做点什么。”朱高熙也是瞧出了一些个端倪的。
只是,朱高熙还不太肯定罢了。
毕竟,若真是如他猜测的那样,朱高熙有些担心这事情处理好了,自然是一本万利。若是处理不好了,会有损了父皇名誉。
“究竟怎么回事?”
福娘好奇了,她说道:“你这话神神秘秘的,我还真是想听一听了。”
“当然,若是不能讲,那就是算了。当我没问。”福娘又是笑颜如花的补充了一句。
朱高熙一听后,乐了,他说道:“要说起中间的来胧去脉嘛,你听后,铁定是能猜测到一二。只是,你不在朝堂上,所以,对朝堂上的事情,才会那般的不了解。
朱高熙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这是夫妻在闺房里的私房,没有其它人知晓。
朱高熙也不介意讲给妻子听一听。夫妻二人一起琢磨了,总规也算得一人讲短,两人讲长。
“哦。”
福娘挑眉,捂嘴一笑。
“父皇最近挺中意一位刑部的李尚书。而且,我瞧着,他还要升官。那大理寺,想来过不了多久,也当他管了。”
朱高熙讲了他知道的一些□□。
“这不久前,他才是一名地方上的五品同知。”朱高熙这一讲后,福娘乐了,福娘回道:“我听五郎你这么一讲,感觉这位李尚书升官,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若在福娘的前一世,就跟坐火箭一样的升官速度了。
“这位李尚书公正不阿,对于断案有一套。”朱高熙夸赞了话。
“这不孤臣吗?”
福娘回道。
“应该是忠臣。忠于天子的臣子。”朱高熙否定了福娘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