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商——温羡
时间:2018-03-15 14:31:04

  就县令千金周无双那长相,长得跟头猪似的,也就仗着个好出身,要不然连婆家都找不到。
  “当然了不起。”江梁氏自豪,“她爹可是县令大人,就冲这点就很了不起。你要是再敢瞎闹,我们就去县衙找县令大人评理好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
  江文才庆幸,在关键时刻,自己这个大字不识的老娘,居然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
  他本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去麻烦周无双。
  后来一想,其实压根不用麻烦周家出面,但是抬出周家的面子,就足够让桃子畏惧,进而妥协。
  谁都知道,桃子的丈夫朱大林,在丁老爷家里做护院总管,而丁老爷和周县令的关系那是人尽皆知。
  桃子想在江家争这份银子,也得为朱大林的前途想想。
  关于这点,桃子当然想的透彻,别说是惊动县令大人,就是栗子在丁老爷家里闹了一番,她都一惊一乍,担心影响朱大林的前途。
  眼下,面对江家搬出周大人的面子,当然要识时务的做出妥协。
  “那行吧。”桃子挺不乐意,“那就二十两,这事儿到你我这里算了了。”
  到最后,江大力咬碎牙齿,拿了二十两银子交给桃子,然后像送瘟神一样把人送走。
  虽然这二十两本就是桃子该得的,甚至还被扣了三十两,可江大力就是觉得自己亏了。
  这二十两银子可是他家半年的收成,居然就这么便宜了桃子。
  “呸。”江梁氏对着桃子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要银子。”
  “算了,给她就给她吧,本就是她该得的。”
  江文才安慰母亲,眼睛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
  那是沈不缺茅屋所在的方向,也是栗子现在的家。
  以他对栗子的了解,一直担心栗子会上门来闹。没想到她到没来,反而来了桃子。
  心里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感觉。
  其实从上次,在村里碰上栗子,跟她提银子的事情,她的态度就很奇怪,总感觉跟换了个人似的,一点都不像曾经的栗子。
  这一次,京城里来信,寄来现银包裹的事情,她在村里也是最先知道的。
  这么大好的机会,居然没来江家闹,简直出乎意料。
  江文才想到这,觉得自己真是坐下病了。
  栗子没来,该高兴才是。
  难道希望栗子来家里闹,多分些银子给她?
  简直可笑。
  就跟前来撒泼讨要银子的桃子一样可笑,不愧是亲姐妹,做的事情都如出一辙。
  桃子得了银子,欢欢喜喜的离开了,没再继续去找栗子的麻烦,生怕自己得了这点银子叫栗子知道,再从她这里分走一半,那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战栗,则蹲在门前的空地上,手里拿着断树枝,在地上改改画画。
  她在设计新房子。
  在她手下的新房子,有个待客的主屋,有两间住人的卧室,要有个独立干净的厨房,最好再有个练功房。
  战栗涂涂改改,写写画画,在她面前的泥地上,已经有了好几张废弃的图纸。
  “可惜了,上回去县里没买些笔墨纸砚回来。”
  沈不缺远远走来,看着蹲在地上涂涂改改的栗子,等走进时低头一看,地上涂涂改改的画,恨不得收回刚才的话,“得亏没买,不然得浪费多少笔墨。”
 
  ☆、第94章 喜宴
 
  战栗低头,看着自己手下的图画,歪歪扭扭不成样子,就连围墙的直线都弯弯曲曲,房屋大小完全不成比例,整个图片构造显得非常诡异。
  实在是……不堪入目。
  战栗龇牙,她生来似乎没带画图技能。
  上一次的弓弩制造图已经画的相当难看,这一次更复杂的房屋,果然不出意外,丑的一言难尽。
  “你别光嘲笑我,要不然你来?”
  战栗站起来,将手里用来画图的断树枝递给沈不缺,想让他划出结构更优美的房屋构造图。
  她是信任沈不缺的,通过上次弓弩制造图,已经可见沈不缺的绘画能力。
  那是相当的好。
  不过,沈不缺却没接战栗的树枝。
  “你真的打算盖房子?”
  “当然。”战栗一脸的坚定,“说好的盖房子,那就肯定盖房子,哪还有反悔的道理。你放心,肯定有你一间,安心。”
  盖一间新的房子?
  这其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比起这个狭窄的茅屋,有间新房子确实住的比较舒坦一些。
  以前,沈不缺并不注重吃住这些东西,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了。
  更重要的是为了隐藏身份,毕竟谁都想不到他会将自己伪装成这幅样子。
  离家几年,沈家那边从来没放弃过找他。
  他不想主动回去,更不想被沈家找回去。
  可现在,茅屋里多了一个人,狭窄的茅屋显得臃肿不堪,加上孤男寡女的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的确不是长久之计。
  有个新房子,确实不错。
  “好,那就盖个新房子。”
  沈不缺同时拍板决定。
  “这就对嘛,盖个新房子,住的舒坦一点多好,反正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银子。”
  战栗眯着眼睛笑道,又往沈不缺跟前递了递断树枝,“你赶紧的,画个图我看看。房子建成什么样的,要先好好设计一下。”
  “不用画,早已成竹在胸。”
  乡村里构造最简单的房子,哪还需要特别设计。
  沈不缺并没有在地上重复画那些多余的房屋构造图,而是同栗子商量起请工人的事情,计算起建造新房子需要的开销问题,做出大概的预算。
  第二日,沈不缺就同栗子一起,开始寻找建造房屋的工人,却在请工人的过程中屡屡碰壁。
  有的人很干脆的拒绝,拒绝的理由说的很直白,很伤人,就是怕沈不缺这个穷鬼拿不出银子,付不起请工人的工钱。
  也有的人则是报出一个常人无法接受的高价,想让沈不缺夫妇知难而退。
  沈不缺和战栗自然不能接受那种漫天要价,同样回绝了要高价的工人。
  虽然花的不是自己的银子,可过日子还需要精打细算,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做了冤大头。
  不管是主动回绝,还是漫天要价,都是拒绝的一种方式。
  战栗觉得蹊跷,怎么会有人有钱不挣?
  其实,那些人哪是有钱不挣。
  只不过他们都知道,沈不缺夫妇用来盖新房子的银子,是从丁老爷那里讹诈来的。
  挣沈不缺的银子,等于挣丁老爷的银子。
  他们是想挣这银子,却又不敢挣。
  等战栗打听清楚原因,骂他们一个个都胆小如鼠,简直干不了大事。
  战栗和沈不缺蹉跎几日,一直没请到工人。干脆哪都不去,闷在家里,想着该从哪里找到可靠的工人,来给他们盖新房子。
  结果,他们工人还没请到,新房子还未建,江家的喜宴倒是开始了。
  ……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可江家的这场喜宴,确是女娶男嫁,名曰入赘。
  虽然是入赘的喜宴,可是江家却不想错过这一次办宴席收礼金的好机会,势必要把送给周家的三百两银子,通过流水席挣回来。
  江大力邀请了所有跟江家有关系的亲戚,同时邀请了长流村里有礼金来往的村民,将一个入赘的喜宴办得好不热闹。
  可江文才到底是入赘,他又是江家唯一的儿子。
  在长流村也有入赘到别家的儿子,都是家贫,家里兄弟几个,实在娶不上媳妇的那种人,才会给无后的人家做上门女婿。
  以江文才这种情况,远不至于入赘到别家为婿。
  到底是因为江文才的入赘身份,让整个喜宴的气氛变得非常怪异。
  有人认为,江家是干的赔本买卖,不但赔了一个辛苦养大的儿子,还搭上几百两银子。
  亏,太亏。
  可江家、江大力、江文才都不做这么想。
  周无双固然不是什么贤妻,可她父亲周志成的那个县令身份,对江文才将来的学业,以及前途都大有帮助。
  这不是牺牲,而是等价交换,是值得的。
  江文才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的自己,显得有些悲伤,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
  他使劲捏了左右脸颊,逼着自己做出微笑的表情。
  这一切都拜姑姑江大花所赐。
  她要是答应,将他带进京城求学,哪还会被周无双那个二世祖看上,那里需要做这种委屈人的等价交换。
  到底不是亲生的。
  到底还是跟以前一样冷血无情啊。
  三个亲生女儿都能说撇下就撇下,那还会管她这个侄儿的死活。
  江文才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喜帕,狠狠掐灭掉那些胡思乱想,咬牙狠心,将喜帕盖在头上。
  虽是男子,可是入赘就得像姑娘一样,头戴喜帕,脚不离地,由舅舅背着出门。
  长流村每每有男子入赘出嫁,都会引来很多人的围观。
  江家的喜宴更加不能例外,比起别家贫穷娶不起媳妇的入赘,江家这入赘倒是显得很不必要,更是吸引更多人的围观。
  一方面,叹江家的好运气,居然跟县令大人家结成亲家。
  另外一方面,又都瞧不起江家的所作所为,为了结县令周家的亲事,居然把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拱手送给别人。
  以后,江文才的功成名就,可都是周家的荣誉,跟江家再无半点关系。
  江家门前,迎亲的队伍已经等候多时,最前排一匹高头大马,骑在马上的赫然是捕头毕安常,由她代替县令千金周小姐前来迎亲。
  江文才背上喜轿,毕安常下令起轿,原路返回,不能误了拜堂的吉时。
  迎亲队伍一路走,一路都有村民停下来围观。
  战栗也在围观的人群当中。
  接连请不到建房子的工人,让她的心情很是郁闷,刚好瞧着江家办喜事,所以来凑个热闹,顺便看看江家的笑话。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江家这情况就是。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第95章 证人
 
  江家和县令周家的联姻,虽然是江文才入赘周家,又搭上三百两的聘礼。可江大力却觉得,自己做了一笔超值的买卖,跟县令大人家成了亲家,等于找了一个特别牢固的靠山,以后在元珙县连能横着走。
  江文才的想法与江大力恰好相反,他觉得,这不是买卖,而是等价交换,以婚姻谋划锦绣前程。
  他要的是功成名就,加官进爵。
  此时站在人群中,围观的战栗,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相当纠结。
  到底要不要在江家的喜宴上搞事情呢?
  江大力夫妇是害死原主栗子的凶手,按理说是该向他报复才对,而给他江家最好的报复,那就是毁了和县令周家的联姻。
  可是,一想到江文才要娶的,呃,或许该说要嫁的周无双,战栗就莫名的希望促成这件婚事。
  周无双是元珙县出了名的丑女,长的又丑又肥,皮肤像个锅底黑,为人又刁钻泼辣,就是个悍妇,完全遂了母亲的长相和品性。
  表面上看,是江家攀了高枝。
  可过日子就是如人饮食,冷暖自知,以周无双的那样的为人,江文才将来的日子未必好过。
  江文才过的不好,这才是战栗最期待的事情。
  又丑又肥,长的像只黑母猪似的周小姐,同自诩谦谦君子的江文才的洞房花烛夜,那会是怎样一番情~趣,想想都很期待呢。
  战栗低眉沉思,在两种结果中做出艰难的抉择,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正落在一个人的目光注视之中。
  那人卷着裤腿,踩了一脚的泥灰,胳膊上挎着竹篮,里面放着水壶、饭盒之类的东西,肩上扛着一个锄头、铁锹两个劳作工具,一看就是田间劳作的老农。
  他叫钱大民,是丁金川家里的长工,日常来田间务农干活。
  听说江家有喜事,还是同周大人家的喜事,便想着来沾沾喜气,运气好的话,还能蹭上一顿喜酒喝。
  他沿着迎亲的队伍,倒逆往江家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冲着迎亲队伍呐喊喝彩,走着走着,突然发现眼前一个低眉沉思的姑娘,长的好生眼熟。
  那姑娘?
  那姑娘是在油菜地里偷走他断把锄头的那个人。
  那断把锄头后来成为打劫祁师爷的凶器,而打劫的嫌犯成了长流村里好吃懒做的马长河。
  那个时候的钱大民,明知道打劫的人可能不是马长河,却没有站出来作证。
  他有自己的顾虑,那个姑娘也只见了一次,他又不是长流村人士,并不知道她是长流村的栗子。
  万一钱大民站出来作证,证明打劫的嫌犯不是马长河,却又指认不了真正的嫌犯,反而会引火烧身。
  但是现在不一样,那个打劫的嫌犯就在左边,而在右边是负责迎亲的毕捕头。
  捕头抓捕打劫的嫌犯,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钱大民作为证人提供证据,毕安常作为捕快抓人,而栗子就是那个嫌犯,只能等着被抓,然后把牢底坐穿。
  千载难逢的机会。
  钱大民扔掉竹篮和肩上的农作工具,立刻冲到迎亲队伍,挡在毕安常的马前,“毕捕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我,不然你就跟我一起到县衙,到大牢里跟我说。”
  毕安常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挡道的村民。
  “是是是。”
  钱大民缩了缩脑袋,咽了口口水,同时瞥了一眼栗子的方向,确定那个人还在,然后走进毕安常身边,“毕捕头,我来向你举报,打劫祁师爷的凶犯。”
  “凶犯?”毕安常面露不悦,一桩已经结案的旧案子,证据确凿,有什么可举报的。
  毕安常说:“那件案子已经结案了,马长河已经被收监。”
  “不是,马长河不是凶犯。”钱大民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打劫祁师爷的那把锄头,原本是我锄草时用的,断了把用着不方便,我就把它放在田埂上面,准备回家的时候,重新换个把手。后来被人拿走了,我亲眼看到那个拿走我锄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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