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8-03-15 15:13:00

  太子妃行事十分利索,当日下午,就命人将三个宫女叫到了雪梅院,将王皇后的旨意说了一遍:“……母后心地仁慈,不忍见你们三个光阴虚度,让你们许配嫁人。”
  三个宫女俱是一惊。
  绿屏自觉自己是孙贤妃身边的人,胆子也比另两个宫女大的多,鼓起勇气说道:“启禀太孙妃娘娘,奴婢不愿另外嫁人,只愿留在梧桐居里。端茶送水打扫,什么活奴婢都会做。”
  太子妃神色一冷:“放肆!这等事,哪里容得你愿意不愿意。”
  绿屏浑身打了个寒颤,立刻跪下请罪。
  可惜请罪也迟了。
  太子妃冷冷说道:“你们都是宫中出来的人,我自会给你们体面。为你们挑一户好人家发嫁,再给一副嫁妆。至于绿屏,我倒是不便做主了。这就让人送你回景秀宫,如何处置,都随贤妃娘娘的心意。”
  这么被送回宫去,明摆着丢了孙贤妃的颜面,哪里还有活路?
  绿屏面色惨然,连连磕头告饶。
  太子妃却懒得再多听半个字,吩咐一声下去,立刻有嬷嬷上前来,堵住绿屏的嘴,将绿屏拖下去,很快送进了宫中。
  孙贤妃见到绿屏后,气得七窍生烟,直接命人将她送到了宫中的浆洗房。
  浆洗房里的活又累又苦,绿屏进去不到一个月就生了病。宫女生病,根本无人过问。绿屏在屋子里躺了几日,就因高烧过度一命呜呼。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
  太孙回府后,知道了太子妃的雷厉风行,着意地夸赞了太子妃一番:“有母妃在,儿子再无后顾之忧。”
  太子妃笑了起来:“你整日就会哄我高兴。”
  当然,她还是被哄得很高兴就是了。
  如今顾莞宁身子不便走动,早已免了晨昏定省。
  太孙本想留下陪太子妃吃完饭,太子妃却道:“我身子骨好好地,哪里需要你陪着。你早些回梧桐居,陪一陪莞宁。”
  太孙心中一热,低声道:“母妃,你待儿子真好。”
  太子妃处处体贴顾莞宁,有大半都是为了他这个儿子。
  太子妃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太孙:“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不对你好,还能对外人好不成。莞宁是你的妻子,她待我这个婆婆好,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自然也要待她好。”
  母子两个闲话几句,太子妃又催促着太孙早些离开。
  太孙回了梧桐居后,便将此事告诉了顾莞宁。
  顾莞宁听了之后,心里俱是暖意。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既要看缘分,也要用心经营。
  譬如她和太子妃,其实一开始并不和睦,甚至互看都不顺眼。只是为了共同在意的人,彼此忍让彼此迁就。一点一点地培养出了默契和感情。
  到如今,亲如母女。
  太孙走到顾莞宁身边,因为她的肚子太大,太孙已经无法将她全部搂入怀中。只轻轻地拥着她的肩膀。
  顾莞宁略略侧着身子,将头靠在太孙的胸膛。
  两人静静地相拥片刻,才低声闲话起来。
  “高阳郡主此次进了宗人府,不知要被关上多久。”顾莞宁随口问道。
  太孙低声道:“我已经暗中和荣安王叔打了招呼,至少关上半年,再放堂姐出来。”
  荣安王也是元佑帝的侄儿,是太孙的堂叔,掌管着宗人府,在皇室宗亲中,属于实权派人物。
  顾莞宁嗯了一声。
  宗人府是专门关押皇室宗亲之处,比刑部天牢自是强得多。有干净的屋子,穿戴饮食也都不错。
  不过,再舒适也比不过郡主府。
  高阳郡主习惯了放浪不羁任性自在的生活,此次是要吃些苦头了。
  “皇祖母已经为孙武和佳阳赐了婚,”太孙又说道:“婚期就定在明年二月。”
  顾莞宁略一挑眉:“婚期定得倒是挺急。”
  此时已经近腊月,到明年二月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筹办亲事确实急了些。
  太孙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荣庆王叔急着嫁女儿,巴不得早些才好。”
  这其中似乎有些故事啊!
  顾莞宁来了兴致,笑着问道:“听你的意思,莫非这位佳阳县主有些不妥?”
  太孙悠然一笑:“倒也没什么大碍。就是在两个月前在假山边摔了一跤,额上留下了一处伤疤而已。”
  原来是破了相。
  怪不得太孙一张口,荣庆王二话不说就应下了亲事。一个破了相的不得宠爱的庶女,能嫁到孙贤妃的娘家,倒也不算差了。
  顾莞宁哑然失笑:“孙贤妃若是知道此事,不知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太孙目中闪过冷意,淡淡说道:“人犯了错,总该付出点代价,才能长长记性。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该敬而远之。”
 
第五百五十七章 新年(一)
 
  时间一晃,又是一个新年。
  不过,这一个新年,宫中并不热闹。
  顾莞宁有孕七个多月,身子不便,并未进宫。
  傅妍和林茹雪也接连有了喜讯,如今俱都未满三个月,不宜车马劳顿。王皇后便免了她们进宫。
  王敏倒是进了宫,身形消瘦,浓妆也遮掩不住憔悴落寞之色。
  王皇后看在眼里,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碍着殿中人多,不便多问。
  进宫请安的诰命女眷们,在宫宴后一一离宫。
  王皇后特意留下了王敏,一问究竟:“敏儿,你也有些日子没进宫了。怎么瘦成这般模样?莫非是和阿睿闹得不愉快了?”
  王敏强颜欢笑:“皇祖母多虑了。世子待我一直都是极好的。”
  王皇后面色微微一沉:“在本宫面前也不说实话了吗?”
  王敏鼻子一酸,眼中泛起了水光。禁不住王皇后追问,终于低声说道:“顾莞宁有孕一事传开,我去太子府道喜。一时不忿,说了几句难听话。顾莞宁顿时翻脸,不顾身份,竟是撵我离开……世子知道此事后,不但没向着我,还训斥我一顿。让我待在府中,不准我随意出来走动。”
  最难堪的事实说出了口,接下来的话也就容易多了。
  “这几个月,我便一直待在府中。若不是因为新年要进宫请安,只怕我根本没机会出府。”王敏说着,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这几个月来,齐王世子极少回府。偶尔回府,也只去看看孩子,根本不屑多看她一眼。更别说留宿了。
  这等丢人的闺房之事,她却是说不出口的。
  王皇后听得心头火气,眼中闪过一丝怒气:“这个萧睿!真是混账!”
  已经娶妻生女,心里竟然还惦记着顾莞宁。
  见王敏不停哭泣,王皇后既心疼又怒其不争,冷哼一声道:“行了,别哭了。阿睿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就得想法子拉拢回来。”
  王敏哭声一顿,怔怔地抬起头。
  王皇后看她那副蠢样,气不打一处来:“这种事还要本宫教你吗?当初出嫁的时候,难道你母亲没为准备几个颜色好的丫鬟?”
  当然有。
  这样的法子,她也不是没想过。可一想到要将美人送到自己丈夫的床榻上,她就满心嫉火……
  王皇后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才是正妻。那些丫鬟生得再美再得宠,也影响不到你的地位。谁若是生了异心,你就打发了谁。这么简单的事,本宫懒得再说。你听也好,不听也无妨,都随你。”
  王敏用袖子擦了眼泪,低声道:“皇祖母教训的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皇后心气稍平,看着柔顺听话的王敏,不由得想起了还被关在宗人府里的孙女高阳郡主,忍不住长叹一声:“高阳若有你一半乖巧听话,本宫也不必这般烦心了。”
  王敏听到高阳郡主的名讳,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怒意。
  高阳郡主性情跋扈,不问缘由杀了兄长的红颜知己。这也就罢了!那个柔娘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死不足惜。
  高阳郡主万万不该抓伤了王璋的脸。
  一个男子的脸面是何等重要?
  王璋为了遮羞,一直在府中养伤。脸上的伤好了,心里的伤疤却还在。几乎无颜出门见人。
  王敏心疼兄长,对高阳郡主也充满了怨怼。
  只是,当着王皇后的面,她非但一个字都不能说,还要挤出笑容来安慰王皇后:“皇祖母不必忧心。宗人府里虽然冷清了些,吃穿却样样不差。没人敢让大嫂受委屈的。”
  王皇后心中记挂着高阳郡主,也没了心情闲话。
  王敏很快便告退。
  ……
  元佑帝今日的心情极佳。
  除了太子之外,几个儿子都在藩地。不过,几个气宇轩昂的皇孙都陪在身侧,也足以令元佑帝心怀大慰。
  更不用说,几个孙媳都传出了喜讯。到了来年,就要多几个曾孙。
  添丁进口,总是令人高兴的事。
  元佑帝心情一好,难得地多喝了几杯。
  宫宴散后,元佑帝依旧兴致不减。
  李公公最是知情识趣,笑着提议:“皇上也有些日子没进后宫探望各位娘娘了。不如奴才让敬事房的呈上绿头牌来。”
  元佑帝略一犹豫,便道:“不必了,朕去椒房殿就行了。”
  按着宫中惯例,新年这一日,帝后应该同寝。元佑帝若是在这一日去了别的嫔妃寝宫,就是明晃晃地让王皇后难堪了。
  这一年多来,元佑帝对王皇后有诸多不满。
  不过,到底还念着几分夫妻恩情。
  李公公恭敬地应了一声,传口谕下去,摆驾椒房殿。
  ……
  景秀宫。
  孙贤妃正红着眼眶,对着太子诉苦:“……我之前还奇怪,荣庆王怎么会这般干脆地应了亲事。今儿个见了荣庆王妃才知道,原来佳阳那个丫头摔了一跤,竟是破了相。”
  “早知如此,我就是拼着被皇上怒斥一顿,也绝不会应下这门亲事。”
  “可怜大郎,竟要娶一个破了相的女子为妻。日后岂不令人耻笑。”
  孙贤妃说着,流了两滴眼泪。
  她是真的后悔了!
  早知今日,她真不该打发绿屏去梧桐居,真不该招惹顾莞宁。也不会惹来太孙的报复举动,孙大郎也不会摊上这么一门亲事。
  太子喝了不少酒,听着孙贤妃这一通絮叨,愈发觉得头痛。
  “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无益处。”太子张口安慰孙贤妃:“佳阳那丫头,性子还算柔顺恭谨。以后和大郎成了亲,让她少出来走动就是了。”
  不这样还能怎么办?
  王皇后赐婚,婚期也已定下,就在两个月后。反悔也迟了。
  孙贤妃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低声道:“孙家如今就剩大郎了,殿下总得照拂一二。他身子骨不太好,也不能当什么正经差事。求殿下给他安排一个清闲的闲散差事,有个一官半职的。也免得日后去岳家抬不起头来。”
  孙贤妃软言相求,太子不忍拒绝,点点头应了下来。
  孙贤妃本想絮叨几句太孙的所作所为,一想到太孙当日含而不露的威胁,暗暗打了个寒颤,哪里还敢再提。
 
第五百五十八章 新年(二)
 
  新年这一天,太子太子妃都在宫中赴宴,太孙也迟迟未归。
  顾莞宁待在梧桐居里,有陈月娘和一众丫鬟们相陪,倒也不寂寞。
  玲珑和珍珠几个到院子里放起了焰火。火树银花,绚烂多彩。顾莞宁穿得暖暖的,手中捧着暖炉,坐在廊檐下看她们几个嬉闹。
  “琳琅,你也去放几支焰火。”顾莞宁笑着说道:“别总待在我身边。”
  正是妙龄少女,哪有不爱热闹的。
  琳琅却笑道:“她们放焰火,奴婢又不是看不到,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任凭顾莞宁怎么催促,琳琅硬是不肯走。
  顾莞宁也没了法子,对陈月娘无奈地一笑:“夫子,我这个做主子的是愈发没有威严了。连琳琅也不肯听我的。”
  陈月娘笑着逗趣:“小姐自怀了身孕之后,性子比往日温和多了。也怪不得琳琅胆子大了起来。”
  顾莞宁被逗得笑了起来。
  这几个月来,她没有出过府,也极少过问府中内外的事,尽力让自己心情愉悦,安心养胎。
  这样平静又安谧的生活,前世从未有过。
  平和的心境,也令她比平日温润柔和了许多。身边人感受深刻,就连她自己,有时也难免自嘲几句:“看来,我往日待你们是太苛刻了。不是一个好主子。不然,怎么会连琳琅都怕我。”
  陈月娘和琳琅一起笑了起来。
  顾莞宁看着陈月娘端庄秀丽的脸孔,心里一动,故作不经意地说道:“今儿个是新年初一,徐大夫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陈夫子,有劳你跑一趟,请徐大夫过来吧!”
  陈月娘也没多想,笑着应了一声。
  徐沧就住在梧桐居的客房里,来回跑一趟倒是不费什么时间。
  很快,徐沧便随着陈月娘来了。
  顾莞宁对徐沧颇为客气,含笑道:“徐大夫孤身一人,我便让夫子将你请了过来。坐在这儿看看焰火说说话,人多说话也热闹些。”
  徐沧下意识地看了陈月娘一眼,然后笑道:“太孙妃如此关心草民,草民心中感激不尽。”
  琳琅最是细心敏锐,此时也窥出了些许微妙,不由得抿唇轻笑。
  小姐和太孙感情深厚,没什么可烦心的。现在倒是替身边人操心。
  ……
  徐沧倒也不拘谨,顾莞宁赐座,他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正好坐在陈月娘的身侧。
  顾莞宁侧过头,和琳琅低声闲谈。
  陈月娘也不好晾着徐沧,便也随意挑了个话题:“徐大夫在府里住了这么久,似乎从未有家人来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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