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8-03-15 15:13:00

  “这些年,你心里有诸多不满。一直觉得太子不如你,这储君之位应该是你的。太子一死,你心中比谁都高兴。”
  “你没想到,朕属意的是长孙,而不是你。”
  齐王心跳骤快,耳鸣阵阵,抬起头,看着元佑帝:“父皇,你……”
  元佑帝收敛了所有表情,冷然说道:“朕意已决,要立长孙为储君。明日就会下圣旨。”
  宛如一声惊雷乍响,猝不及防之下,齐王被炸得脑中嗡嗡作响,四肢冰凉,心如寒冰,再无一丝温度。
  “所有事情,都到此为止。”元佑帝没看齐王瞬间泛白的脸孔,冷冷说道:“朕不想看到朝堂上,再有人为立储一事争论不休。更不想看到,朕的臣子,被当成一颗颗棋子,被利用被舍弃。”
  “你回府去,好好想一想朕说过的话。”
  ……
  齐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齐王府。
  他僵直着身体,僵硬地走向自己的书房。
  齐王妃焦灼急切的脸孔在眼前闪动,嘴唇一张一合,不知在说着什么。
  齐王恍若未闻,大步走进书房,猛地关上书房的门,将齐王妃关在门外,也将一切的纷扰都挡在了门外。
  齐王在书桌后枯坐许久。终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他用尽全力,将宽大沉重的书桌踹翻倒地,咚地一声巨响。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摔倒地上,笔墨纸砚书籍撒了一地。
  他抽出腰际的长刀,用力劈砍,将木椅砍成两段,将名贵结实的书架砍翻倒地,将眼前所能见到的所有一切都砍成两截。
  为什么?!
  他隐忍多年,谋划多年,为什么还是输了?
  父皇口口声声说最器重他这个儿子,根本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不然,怎么会这般残忍地对他!给了他希望,又无情地剥夺走?
  怨恨不甘在胸膛里激荡不休。似乎有一头被豢养了多年的野兽,在心口蠢蠢欲动,叫嚣着要冲破胸膛,要将所有人都撕裂,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摧毁。
  齐王双目赤红,嘴角扯出狰狞又扭曲的弧度,然后,哈哈地仰天狂笑起来。
  守在书房外的齐王妃,听得全身簌簌发抖,一张风韵犹存的美艳脸孔,此时也惨白无人色,目中满是惊惧。
  齐王从未像这般失过态!
  是什么事,竟让齐王变得这般疯狂?
 
第八百一十四章 落定(一)
 
  宫中的元佑帝,心情也颇为阴郁。
  齐王走了之后,元佑帝独自待在寝宫半日,谁也不肯见。
  太孙还在处理政事,魏王韩王也未在宫里。
  李公公无奈之下,只得去请了王皇后来:“皇上这半日,米粒未进,谁也不肯见。还请静妃娘娘进去劝一劝皇上,不管遇到什么事,总不能不吃不喝。皇上一直病着,龙体本就虚弱,哪里禁得起这般折腾。”
  王皇后略一点头,淡淡说道:“本宫这就进去试试。”
  李公公忙打起精神,轻轻推开门。
  元佑帝显然心情极差,听到推门声,立刻怒喝:“滚出去!没朕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暴怒的声音,勾起了王皇后心底的旧怨,目中迅疾闪过一丝寒光。这抹寒光,很快被隐没进眼底。
  “皇上,是臣妾。”王皇后轻声开口:“臣妾听闻皇上半日未进食,心中忧虑,厚颜前来,还望皇上不要见怪。”
  元佑帝对王皇后颇为宽厚。王皇后虽无后位,在后宫中的地位依旧无人能取代。
  听到王皇后的声音,元佑帝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进来吧!”
  李公公松了口气,将门轻轻关上。
  王皇后定定神,走到床榻边。一看之下,心中陡然一惊。
  ……
  短短半日间,元佑帝似被耗尽了油的煤灯一般,目光暗淡浑浊,脸孔隐隐泛着淡淡的黑气。
  这分明是即将油尽灯枯命不久矣之兆。
  王皇后心里狠狠一颤,仿佛有一只大手被扼紧了脖子,难以呼吸。
  “静妃,你坐下,陪朕说说话。”元佑帝已经平静下来,竟还有心冲王皇后笑了一笑。
  王皇后喉咙阵阵发紧,反应比平日迟缓得多,半晌才应了一声,坐到了龙塌边。伸手握住元佑帝冰冷的手,轻声道:“臣妾让人熬些米粥送来,皇上吃一些。”
  元佑帝淡淡道:“朕没胃口,不想吃。”没等王皇后说话,又道:“朕今日召了齐王进宫,已经对他言明,朕要立太孙为储君。”
  王皇后太阳穴突突一跳,面上倒还算镇定:“国有储君,人心方能安定。皇上既已下定决心,也该早些颁旨才是。”
  元佑帝嗯了一声:“朕决定明日下旨,昭告天下。”
  王皇后笑了一笑:“臣妾该恭喜皇上才是。”
  满是皱纹的苍老脸孔,一笑起来,皱纹更是明显。
  元佑帝早已过了喜好美色的年龄,看着王皇后这张容颜不再的老脸,倒是颇为亲切安心:“静妃,朕老了,不中用了。阿诩年轻聪慧,性情宽厚,有他做储君,朕心里也踏实。”
  王皇后没有出声,静静地聆听。
  “朕也想过,是不是该立齐王为储君。可朕的儿子,朕最清楚不过。”元佑帝长叹一声:“齐王精明狠辣,手段太过阴狠。他若是做了储君,以后朕一合眼归天,魏王韩王还有朕的皇孙们,只怕都没活路。”
  “阿诩也不是全然温厚,该下手的时候,也从不留情。不过,他总比齐王强的多。以后这天下交给他,朕也能放心。他或许会弹压齐王魏王几个,不过,总不至于痛下杀手。朕这么做,也是想保全所有的儿孙。”
  那可未必。
  王皇后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露出赞同之色:“皇上说的是。阿诩自小就温和宽厚,是个孝顺的孩子。”
  元佑帝看着王皇后,缓缓说道:“朕不知还能苟活多久。朕盼着,能将大秦安安稳稳地交到阿诩手里。到那个时候,朕也能安心合眼了。”
  王皇后面露仓皇不安:“皇上可别说这样的丧气话。皇上寿元绵长,岂能轻言生死。大秦离不开皇上,天底下的黎民百姓,也都盼着皇上千岁万岁。”
  元佑帝扯了扯嘴角,目中露出自嘲:“千岁万岁,都是骗人的。朕近来时常觉得力不从心,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撒手归天。”
  “静妃,你也不用再安慰朕了。朕和你夫妻多年,也只和你说这样的话。朕临走之前,一定会叮嘱阿诩,让他好生孝敬你。你不必忧虑,以后在宫中安心颐养天年,自有儿孙孝敬你。”
  王皇后热泪夺眶而出,哽咽着喊了一声皇上,然后便泣不成声。
  元佑帝拍了拍王皇后的手背,没再说话,疲惫地闭上眼睛。
  ……
  隔日大朝会,元佑帝亲自临朝。
  大半年来,元佑帝还是第一次上早朝。文武百官俱都激动不已,一起跪下行礼:“微臣叩见皇上!恭祝皇上万岁!”
  金銮殿内外跪满了人。
  元佑帝独自坐在宽大的龙椅上,俯视众臣。
  昨日的苍老疲惫暗淡,一扫而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依旧是那个霸气威严高高在上的天子:“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众人声势浩荡地谢了隆恩,然后站了起来。
  元佑帝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脸孔,沉声说道:“朕今日临朝,有要事宣布。”
  “近来,诸位爱卿纷纷上奏折请立储君,朕一直犹豫未决。昨日,朕方下定决心。今日早朝,朕要颁旨立储。”
  文武百官们顿时精神一振。
  有消息灵通的,早已得知昨日齐王进宫被训斥的事。现在元佑帝一说立储,自然猜出了元佑帝的心思。
  齐王最年长,位于百官之首。
  此时,齐王略略垂首,目光落在元佑帝的龙椅上。无人能窥见他眼底的愤怒和恨意。
  魏王韩王并立在齐王身后,迅速对视一眼,各自心中一沉。
  虽然知道自己希望不大,不过,元佑帝一日未颁圣旨立储,他们就一日抱着希望。现在……看来是到了希望破灭之时了。
  太孙神色平静如常,只挺直了腰杆,抬起头看向元佑帝。
  满殿的人,也只有他和元佑帝对视。
  元佑帝注视着长孙,目中闪过欣慰的笑意,张口道:“朕要立太孙为储君。即日起,颁布圣旨,昭告天下。”
  太孙跪下,朗声接旨:“孙儿不敢负皇祖父厚望,以后一定竭尽全力,做好大秦储君。”
 
第八百一十五章 落定(二)
 
  太孙被立为储君的消息,迅疾传至太子府。
  太子妃听闻喜讯,喜不自胜,激动不已,立刻道:“来人,去梧桐居一趟,将喜信告知太孙妃……算了算了,不必你们去了,我亲自去一趟。”
  说完,便匆匆去了梧桐居。
  顾莞宁近来嗜睡,此时刚醒不久,正在用早膳。
  顾莞宁怀这一胎颇为顺遂,胃口也一直不错。今日,珍珠熬了一锅鱼骨汤,里面是筋道圆滚的面条,上面浮着碧绿的青菜和白白的鱼丸,香气四溢。
  顾莞宁吃了一碗,又吃一碗。
  正吃得香甜,太子妃进来了。
  顾莞宁搁了筷子,正欲起身相迎。
  太子妃忙笑道:“你不必起身,将饭吃完再说。免得饭都凉了。”
  “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顾莞宁抿唇一笑,站起身来:“母妃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儿媳?”
  瞧瞧太子妃满脸红光满面喜色的样子,显然是有大喜事。
  太子妃哪里还能憋得住,笑得合不拢嘴:“确实有桩大好消息。今日父皇在朝上颁旨,立阿诩为储君。再过几日,便由礼部选定一个好日子,为阿诩举行正式的册立之礼。”
  “阿诩终于等到这一天。我们也总算熬过来了。”
  太子死后,太子府一直飘摇不稳。强势的齐王,阴险的魏王,还有宫中有人撑腰的韩王,个个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这一个多月来,太子妃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在人前还得佯装镇定。
  现在,终于尘埃落定。
  真是太好了!
  太子妃长舒胸口的郁气,眉头尽数舒展开来,眉眼间跳跃着不尽的喜悦:“莞宁,以后我们再也不必忧心了。”
  顾莞宁也长长松了一口气。
  虽然早知道元佑帝的心意,可一日圣旨未下,便有变故的可能,心里总是不踏实。现在这颗心算是放下来了。
  不过,再也不必忧心?
  太子妃还是太天真了。
  接下来,才是刀刃相见你死我活的时候。
  “瞧瞧你,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怎么也不激动?”太子妃笑着打趣:“莫不是高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顾莞宁定定神笑道:“是啊,心里实在太过高兴,倒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太子妃喜气洋洋地说道:“喜日子还在后面。”
  太子妃这般高兴,顾莞宁自不会给她泼冷水,笑着附和:“母妃说的是。以后儿媳说话行事,还需母妃多多提点。”
  太子妃一口应了下来。
  婆媳两个心情俱佳,对视一眼,露出会心的笑容。
  “阿娇和阿奕呢?”太子妃随口问道。
  顾莞宁的声音中略有几分愧疚:“这些日子,我身子愈发笨重,精力不济,时常顾不上他们两个。我起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上课了。”
  “这也怪不得你。”太子妃立刻道:“今日我们正好都有空,不如悄悄去看一看他们姐弟。看看他们上课如何。”
  顾莞宁含笑应了。
  ……
  婆媳两人悄悄去了小书房,在门外站着听了片刻。
  薛翰林上午为阿奕授课。
  阿奕还在识字认字的阶段,每日认读二十至三十个字。今日读的是诗经。阿奕正在读诗经里的第一篇关雎。
  稚嫩清亮的童声,在小书房里回响,别有一番趣味。
  薛翰林一边听,一边略略点头。
  阿奕见薛翰林点头夸赞自己,读得愈发起劲。
  “薛翰林教学授课十分认真仔细。”太子妃笑着夸赞:“请他来给阿奕和阿娇启蒙,委实是正确之举。”
  是啊!薛翰林确实有耐心。
  顾莞宁目中漾起笑意,轻声道:“母妃,我们再去看看阿娇。”
  太子妃笑着嗯了一声。
  阿娇正在上算数课。教导他们姐弟算数的夫子姓孙,不仅擅长算数,还精通杂学。太孙特意将他请来教导一双儿女,也是煞费苦心。
  孙夫子年约四旬,皮肤略黑,其貌不扬,看着比薛翰林还要苍老些。不过,那一双不大的眼睛,却是格外有神采。
  孙夫子正在给阿娇讲解一道鸡兔同笼的算数问题:“……一只鸡有两只脚,一只兔子却有四只。如今笼子里有二十只脚,不知鸡有几只,兔有几只?”
  阿娇好奇地问道:“孙夫子,鸡和兔为什么要同放在一起?”
  孙夫子:“……”
  “想知道有几只鸡,几只兔,将笼子打开,数一数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算来算去?”
  孙夫子:“……”
  阿娇见孙夫子被问住了,脸上扬起顽皮淘气的笑容,渣渣眼睛,慧黠地说道:“夫子,阿娇刚才是和你闹着玩的。其实,阿娇已经算出来了。这道题,有几个答案。鸡两只,兔就有四只。鸡四只,兔就有三只。鸡六只,兔两只。**只,兔一只。阿娇说的对不对?”
  孙夫子显然也为阿娇的机智早慧震住了。
  他故意出这道题,本是有意刁难,也想让这个身份尊贵的女童对算数生出好奇之心。没想到,阿娇竟真得算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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