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8-03-15 15:13:00

  这一局,他已经输了!
  陈月娘没有乘机取齐王之命,只是用力挥舞长刀,重重地落在齐王的右腿上。这一刀,深可见骨,几乎砍断了齐王的腿。
  齐王再也忍耐不住,惨呼不已。
  陈月娘手握长刀,迅疾转身,当看清顾莞宁此时的模样,她心中也是一片冰凉。
  这一剑,若伤及心肺……顾莞宁焉有活命之理?
  她的脑海中,忽地又掠过了顾莞宁那一日说过的话。
  “世事无绝对,谁也料不到会有什么变故……若真到了生死关头,夫子一定要护住母妃和阿淳……”
  当日她听这些话,便有不详不安的预感。没想到,竟真的到了生死不知这一步……
  坚强的陈月娘,也忍不住落了泪。
  “徐沧呢?”太孙霍然抬起头来:“快些叫徐沧过来!”
  延福宫里外的厮杀还在继续。刀剑无眼,此时躲在屋子里最安全。若叫徐沧过来,这一来一回,不知有多危险。
  陈月娘却想也不想地应下。
  陈月娘手中握着刀,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
  太孙搂紧了怀中的顾莞宁,不停呢喃低语:“阿宁,不要合眼,一定要撑住。徐沧很快就来了。徐沧一定能救回你的性命。”
  阿宁,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撑下去。
  孩子不能没有你,我更不能没有你!
  ……
  顾莞宁中剑,齐王中刀受重伤。这一切,都落入钱公公的眼中。
  钱公公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拼着受伤,先杀了一个侍卫。合围之势一解,剩余的三个人也好对付多了。
  钱公公用力喊了一声:“大家伙儿都加把劲,别顾着自己,先杀敌要紧!”
  一声令下,原本还在缠斗中的内侍们,再不顾自己安危,拼着受伤也要杀敌。胶着的战局,很快就有了高下之分。
  钱公公闪至延福宫外,朗声喊道:“齐王已俯首!尔等放下兵器,饶尔等不死!”
  连着喊了三遍,话语清晰地传至每一个人耳中。
  齐王的死士和侍卫俱都心神大乱。随萧怀远一同谋逆的禁军侍卫们,也乱了阵脚。
  原本就已受了伤的萧袆,全身巨震,心乱如麻:“不可能,父王怎么可能俯首认输,绝不可能!”
  激战中最不能分神。这一分心,穆韬手中的长刀重重地在萧袆的身上划出一道极深的血痕。
  萧袆惨呼一声,手中的兵器咣当一声落了地。
  只剩下萧怀远一个人,拼命苦撑。然而,激战许久,他早已筋疲力尽。一人哪里敌得过年轻英勇的丁骁和穆韬两人。几招过后,便受了重伤。
  萧袆和萧怀远接连倒下,原本就落在下风的齐王死士侍卫们,也渐渐溃散。很快,战局便成了一面倒的局面。
  齐王的人死伤越来越多,神卫军的士兵和太孙亲兵却越战越勇。
  ……
  面色苍白的太子妃,端坐在屋子里。她的身侧是几个武功高强的宫女,还有数十个太孙侍卫。
  外面的喊杀惨叫声已经延续了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里,太子妃的心似被油煎一般,三番五次想起身。
  太孙现在到底如何?
  顾莞宁现在又怎么样?
  还有年幼的阿淳和阿娇阿奕姐弟。他们都还小,何曾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就是她,枉活了几十年,遇到这等生死之事,也无法镇定下来。
  她的手一直颤抖个不停。
  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已经发生了……
  被太孙派来保护太子妃的宫女翡翠,轻声劝慰道:“太孙殿下早有安排,娘娘只要安心待在这儿就行了。若是娘娘贸然出去,被齐王党羽所乘怎么办?到那个时候,太孙殿下还得分心救娘娘。”
  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就是出去,也帮不了任何忙。
  可是,让她就这么枯坐着等,实在是难熬。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陈月娘熟悉的声音穿过门板:“徐沧,快些随我去救太孙妃!”
  什么?
  顾莞宁受伤了?!
  太子妃骇然大惊,不假思索地起身:“陈月娘,莞宁现在如何了?”
  陈月娘无暇也无心推门禀报,简短地应了句:“我要领徐沧前去救人。”说完,便拉着徐沧飞奔。
  徐沧也知时间紧急,用了所有力气随陈月娘往前跑。
  齐王的人和太孙亲兵缠斗激战,处处都是刀剑。有人抽冷着给徐沧来了一刀,幸好陈月娘眼疾手快,将那一刀拦下了。
  徐沧生平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险境,生生地出了一身冷汗。
  陈月娘头也没回:“跟在我身后。”
  徐沧抱紧手中的药箱,跟在陈月娘身后,大步疾驰。
 
第八百五十二章 生死(四)
 
  。自陈月娘出去,再带回徐沧,不过短短盏茶时分。
  然而,对太孙来说,每一刻都是煎熬。
  他眼睁睁地看着顾莞宁胸前后背不停涌出鲜血,身体里的鲜血仿佛都要流出来一般。他看着顾莞宁无力地合上双眼,看着她呼吸越来越微弱……
  他甚至没有恨齐王的力气,只恨自己。
  是他没用。
  是他没护住自己的妻子,反倒让她为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早知有今日,他不该顾及什么誓言和帝王名声,不该等着齐王起兵逼宫,不该将他和顾莞宁都置身于险境……
  “阿宁,”太孙满目都是泪水,泣不成声:“阿宁……”
  琳琅等人也都哭得不成样子。小小的阿淳,也哭哑了嗓子。
  就在此时,陈月娘带着徐沧来了。
  太孙像看到了救星一般,颤抖着说道:“徐沧,快来,快来救阿宁!”
  看清顾莞宁的那一刻,徐沧心里一沉。不过,他此时绝不能露出半丝迟疑,否则,太孙第一个就撑不下去。
  徐沧不喜多言,此时也无暇说话。他迅速上前,扶住顾莞宁,和太孙一起将顾莞宁放下,侧身躺在地上。
  徐沧很庆幸自己有随身携带各种药的习惯。他的药箱里,有他精心配置的最好的止血药。一瓶价值百金的止血药粉,被他毫不吝啬地都撒在了顾莞宁的伤处。
  一直流淌不息的鲜血将药粉冲散了大半。
  徐沧心里又是一凉。
  不过,他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又取了一瓶止血药粉,撒到了伤口上。
  这一次,鲜血终于勉强止住了。
  太孙仿佛看到了曙光一般,眼中骤然闪出希冀的亮光:“徐沧,你能救阿宁对不对?”
  这可不好说!
  性情耿直习惯了实话实说的徐沧,正要张口,后腰处已经被陈月娘重重地拧了一把。徐沧眉头都没动一下,到了嘴边的话也自然地改成了:“草民一定尽力而为。”
  只说尽力而为,却未说一定能救回顾莞宁的性命。
  聪慧敏锐的太孙却未听出这话语中有什么不妥,立刻说道:“只要你能救阿宁,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徐沧习惯性地要回话,后腰又被拧了一把,只得再此改口道:“这柄宝剑不知是否伤及太孙妃心肺,草民要仔细检查。冒犯太孙妃之处,还请殿下体谅。”
  只要能救顾莞宁,别说剪开顾莞宁的衣服,就是脱光他的衣服他也不会皱眉。太孙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
  太孙抱起顾莞宁,轻轻地放在床榻上。
  这一动弹,顾莞宁身上的剑伤处又渗出了鲜血。
  徐沧的神色凝重起来,低声道:“从现在起,我要为太孙妃取下这柄剑,绝不容任何人惊扰,更不能中途被打断。还有,我需要两个人帮忙。”
  陈月娘立刻道:“我来帮忙。”
  太孙没有出声,站在床榻边动也未动。目中除了顾莞宁之外,再无旁人。
  琳琅用袖子擦了眼泪,轻声哄着怀中哭得没力气的阿淳:“阿淳公子,莫哭。你的娘亲很快就会好了,她一定舍不得丢下你……”
  阿淳哭累了,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琳琅已满脸泪痕。
  珍珠璎珞琉璃也都哭了,她们和琳琅并肩站了一排,用身子挡在床榻前的六尺之处。
  受了重伤的玲珑还倒在地上,她们无人去搀扶玲珑起身,玲珑也未生气怨怒,反而哭着自责起来:“都是我没用。我幼时没好好练武,我没护住小姐……”
  众丫鬟俱是泪流满面。
  “玲珑,你别再哭了。”琳琅哽咽着低语:“小姐会没事的。熬过今夜就好了,小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话还没说完,自己便已泣不成声。
  “我们几个,以后都学武。”琉璃哭道:“我不学算盘记账了,我也学练剑拿刀。”
  璎珞也哭道:“好,我们都学。”
  受了重伤躺在地上的齐王,硬撑着没昏厥,犹有张口的力气:“中了本王的剑,想活可没那么容易。你们还是趁早为顾莞宁准备好棺材吧……”
  一个鞋底毫不留情地踩上了齐王的脸,将齐王所有阴狠恶毒的都堵了回去。
  钱公公阴沉冷厉的脸出现在齐王的视线中。
  “我不杀你!”钱公公冷冷道:“我将你留给太孙殿下。你谋逆叛乱的恶名,也会被记在大秦史册中,由后人唾骂。”
  齐王的眼中燃着怒火,想张口怒骂,可惜却张不了口。
  钱公公脚下用力,齐王无力呼吸,脸孔发紫,终于昏厥过去。
  钱公公犹自不解气,狠狠地又踩了齐王的脸孔一脚。
  ……
  黑暗渐渐散去,天际悄然露出一抹鱼白。
  终于快天亮了。
  延福宫内外的厮杀,也终于临近落幕。
  这一夜,不知死了多少人,不知流了多少的血。尸首遍地,血流成河。浓厚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穆韬受了不少伤,丁骁也是伤痕处处。不过,他们两个此时的精神都十分亢奋。
  萧袆受了重伤,萧怀远也终于倒在了他们的刀下,只余一口气。
  丁骁本想一刀结果了萧怀远的性命,却被穆韬拦了下来:“萧怀远和齐王勾结,私开宫门,将齐王的死士和侍卫都放进宫中。这是要诛九族的重罪……”
  想到萧怀远也是皇室子孙,穆韬立刻又改口:“全家老少,无人能幸免。这等重罪,必要留下活口才好。这样,齐王也无可辩驳。”
  简而言之,萧怀远现在还杀不得。得留给太孙殿下亲自处置,彰显天威。
  丁骁这才收了刀。
  该死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要么重伤无再站之力,要么便是死战到底,竟无一个人跪地求饶。
  由此也可见,齐王极擅练兵。好在他只是一个藩王,这些年处处受限制,只练出了一千亲兵和三千死士。不然,昨夜出其不意地领兵逼宫,或许成功也未可知。
  丁骁越想越有些后怕。
  穆韬急着知道太孙是否平安,转身进了寝宫。却在门口就被钱公公拦下了:“徐大夫正在为太孙妃急救,切勿进去打扰!”
 
第八百五十三章 余波(一)
 
  ?穆韬面色一变,脱口而出道:“太孙妃伤势如何?”
  钱公公不耐再多说话,闭口不语。
  穆韬心中沉了下去。若只是轻伤,钱公公绝不可能是这等反应。显然,是性命攸关的重伤……
  他是太孙的贴身侍卫,很清楚太孙对顾莞宁的情意。若是顾莞宁有个三长两短,太孙只怕也撑不下去……
  丁骁面色也十分难看,低声自责:“是我没用。竟没能拦住齐王!”
  穆韬心中满是苦涩:“怪我才对。当时竟没拦下齐王,让他领亲兵闯了进去。”
  两个七尺男儿,满心懊恼后悔自责。
  钱公公心里何尝又好受?
  齐王进来的刹那,他若是当机立断,用飞刀取了齐王的性命,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波折……
  他自幼便进宫伺候元佑帝。在他心中,元佑帝是他的主子他的天。元佑帝一走,他也像失了魂魄和主心骨一般,这些日子过的浑浑噩噩。虽然也领着内侍听命于太孙,心中到底存了一丝轻慢。
  齐王是元佑帝最喜欢的儿子。他狠不下心杀了齐王,所以下意识地在动手的最佳机会时迟疑了……
  想到躺在床榻上生死不知的太孙妃,想到痛不欲生的太孙,难以言喻的后悔和痛苦涌上钱公公的心头。
  ……
  景阳宫。
  天已经微微亮了。
  王皇后独自站在寝室里,目中露出惊疑不定的惶惑。
  景阳宫离延福宫颇远,延福宫里惊天动地的厮杀混战,传到景阳宫这儿,只有隐约的声响。
  惨叫声嘶喊声混杂,从这些动静里,根本判断不出延福宫里的情形如何。
  齐王是不是已经杀了太孙?
  还是……腹黑阴险的太孙早已有所提防,反过来伏击杀了齐王?
  敲门声骤然响起,沉浸在混乱思绪的王皇后一惊,想也不想地怒道:“是谁?”
  席公公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娘娘不用惊慌,是奴才。”说完,便推门走了进来。
  王皇后惊魂未定,声音中带出了几分怒气:“本宫命你去打探消息,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席公公看了王皇后一眼,却未说话。
  王皇后心里一沉,厉声追问:“现在延福宫情形到底如何?齐王如何?太孙又如何?”
  席公公满面晦涩,声音沙哑:“娘娘,齐王……已俯首!”
  王皇后身子晃了一晃,用力抓紧椅背,才勉强稳住了身形,未曾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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