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8-03-15 15:13:00

    “我这是怎么了?为何体内没有半分力气?”
    他面上露出些许疑惑,目中有些茫然,很快又无奈地笑了起来:“我果然不胜酒量,只三杯薄酒,便醉成了这样。”
    “阿宁,你也够狠心的,怎么让我躺在地上。快些扶我上床榻。”
    顾莞宁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继续笑道:“阿宁,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所以故意捉弄我来出气?罢了,只要能令你展颜,我便在这地上睡一晚好了。”
    温柔又宠溺的笑容,和往日的萧诩几乎一般模样。
    顾莞宁神色未动,目光冰冷:“这儿只你我两人,你不必再做戏。”
    他略一挑眉,语气中有些无奈:“你为何认定我是在做戏?我往日从不饮酒,今日破例喝了三杯便醉倒。这等糗事,可不能传出去。不然,我身为天子的颜面何存?”
    天子?
    顾莞宁目中满是憎恶和鄙夷:“天子之位,是我夫婿萧诩的。你鸠占鹊巢,妄图以萧诩的身份苟活于世,其心恶毒,令人不齿。我顾莞宁绝不会相容!”
    她果然早已察觉到他的异样,一直虚与委蛇,然后在今日设局。
    可恨他一直沾沾自喜于自己的演技精湛,又被美色冲昏了头,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中了她的圈套……
    他咬牙切齿,暗恨不已。面上却未露声色,依旧一脸深情:“阿宁,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莫非是近来睡的不好,生了幻觉,所以口口声声说我不是萧诩。你睁眼仔细看看,我不是萧诩,还能是谁?”
    顾莞宁站着他身前,居高临下,目光冷厉,红润的薄唇吐出两个字:“萧睿!”
    ……
    一个人再厉害,也无法控制身体出于本能的反应。
    萧睿两个字钻入耳中的刹那,他瞳孔骤然收缩,脸孔僵硬,再挤不出半丝笑意。只剩满心骇然。
    她为何这般笃定?
    他到底是何处露了马脚?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明明你已竭力扮演萧诩,为何我还是认出了你是谁?”
    顾莞宁目光明亮,明若火烛,洞悉了他心中所有的惊恐和震惊:“你一定在想自己何处露了马脚。便是到了此刻,还妄图用萧诩的身份来迷惑我。”
    “不自量力,可笑之极!”
    他最是心高气傲,如何禁得起这般冷嘲热讽!
    更何况,站在他身前用憎恶不屑目光看着他的人,是顾莞宁!
    他装不下去了,收起虚伪的笑容,回以同样冷厉憎恶的目光。若是目光能杀人,顾莞宁早已死了千遍万遍。
    可惜,这终究是个奢望。
    顾莞宁依旧好端端的站着,冰冷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脸上,未曾移开。
    “你为何会在萧诩体内?”顾莞宁冷冷问道:“萧诩人在何处?”
    他讥讽地扯了扯嘴角:“顾莞宁,你认出我是谁又能怎么样?萧诩的身体被我占据,他的魂魄早就去地下投胎了。你想找回他,不妨去黄泉地下,说不定能和他一同投胎。”
    顾莞宁目中燃起愤怒的火焰,却未对他动手。
    他心中了然,露出自得又轻蔑的冷笑:“好一个情深义重的顾皇后!对着这张脸,根本下不了手吧!”
    “不但下不了手,还要细心照顾这个病恹恹的身体。因为你心中还存着一丝奢望,或许萧诩还有魂魄重新归来的一天。到时候,将我的魂魄彻底湮灭,你们夫妻便能重新聚首。”
    “这才是真正的痴人说梦!”
    “顾莞宁,萧诩魂魄早已消亡,永远不会回来了!”
    “要么,你杀了我,让我和萧诩一起魂归九泉。否则,我便一直活在这副身体内,永不会消失。”
    说完,他得意的笑了起来:“对了,我还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萧诩是大秦天子,需要临朝听政处理国事。你这个贤良的大秦皇后,总不能软禁天子,更不能落下篡权的恶名。”
    “过了今晚,你便要忍气吞声,继续演戏。当着众人的面,和我扮演一对恩爱夫妻。”
    他越说越是亢奋自得,仿佛已看到了顾莞宁忍受屈辱对他折腰低头的一幕。
    脑海中忽地响起了萧诩声嘶力竭的呼喊。
    滚!
    滚?该滚的人是你。
    他在心中冷笑不已。
    顾莞宁冷冷地看着他:“谁说我不会?”
    短短几个字,听得人心中生寒。
    他笑不出来了,霍然看向顾莞宁:“顾莞宁,你要做什么?”
    顾莞宁目光一扫,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
    门开了,又重新关上。
    关门声,成了这一夜最后的声音。
    顾莞宁再未回来。
    他一直全身无力地躺在地上。除了眼珠能动一动之外,便是想动一动手指,也极其吃力。更遑论起身离开了。
    没关系!
    不用怕!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待到天亮,小贵子穆韬等人便会惊觉他这个天子被扔在皇后寝室的地上。自会扶着他回福宁殿去。
    顾莞宁便是再精明厉害,也只称霸后宫,还未至只手遮天的地步。
    萧诩是大秦天子。他一日顶着萧诩的脸孔,便一日是萧诩。顾莞宁能看穿他的真实身份,别人却无可能。
    这具身体,便是他最大的依仗。
    顾莞宁不过是色厉内荏,妄图用这等手段来折服他而已。她迟早会对他低头,和他假凤虚凰,做一对夫妻。
    哪怕是一对彼此怨憎的假夫妻!
    想通这些,他冷冷地笑了起来,倒也不再惊慌,缓缓闭上眼睛。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动手
 
没过多久,他便入了眠。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来至悬崖边。
    萧诩被铁链捆缚,吊在悬崖上,俊脸上满是不甘和憎恨,目中闪着愤怒的光芒:“萧睿,你卑劣无耻!立刻滚出我的身体!”
    他临风而立,负着双手,目中满是自得的冷笑:“萧诩,真正该滚的人是你!我萧睿才应该是大秦天子,是顾莞宁的丈夫!”
    萧诩同样冷笑:“痴人说梦!阿宁绝不会姑息养奸,更不会容你兴风作浪!”
    他冷笑着上前,正要说话,忽觉脚下一空,不由得骇然往下看。
    不知何时,脚下竟出现了一道裂缝。
    他整个人急剧地往深渊跌落……
    他满头冷汗地惊醒,胸膛急促地起伏不定,呼吸紊乱。
    厚厚的窗帘遮住了亮光,寝室里一片昏暗,不知何时。
    他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躺在地上,全身僵硬。
    他用力地动了动手指,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了一丝力气。趁着此时无人,快些起身离开。
    只要出了这扇门,再无人敢阻难他!
    他心中默默想着,努力挪动手指,紧接着是胳膊……
    就在此时,门悄然无声地开了。
    ……
    开门声极其细微,几不可闻。
    他此时全神贯注,自不会错过,心中顿时一喜,费力地转头看过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映入眼帘。
    是小贵子!
    他生平第一次觉得小贵子的脸孔这般可爱,顾不得此时有多狼狈,吃力地张口道:“小贵子,扶朕起身。”
    小贵子沉默着走上前来,扶着他先坐了起来。
    他定一定神,张口掩饰道:“朕昨晚饮了几杯水酒,竟喝醉了。阿宁大概是生朕的气了,竟将朕扔在这里不管。对了,你可曾见过皇后?”
    最后一句,暗含试探。
    以顾莞宁的性子,绝无可能将他占据萧诩身体之事告诉任何人,以免走漏风声,使得朝堂动荡难安,更有损一朝天子威名……
    哪怕小贵子是萧诩的贴身内侍,她也会保持沉默守口如瓶。
    小贵子没有出声,搀扶着他胳膊的手却猛地用力。
    胳膊骤然一痛!
    他既惊又怒,霍然看了过去:“混账!大胆!”
    小贵子依旧一言不发,扶着他站直身子。
    他双腿无力,支撑不住,只能将大半身体靠在小贵子身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小贵子浓浓的排斥和厌恶,心里不由得又是一沉。
    难道他之前猜测有误,顾莞宁竟已将一切都告诉小贵子了?那么,小贵子现在意欲何为?
    门又开了,此次进来的是穆韬。
    穆韬似是一夜没睡,神色沉毅,目中有许多血丝。
    穆韬大步走上前来,稳稳地扶住他。穆韬力气远胜小贵子,有穆韬搀扶,他的身体稳了许多。
    只是,穆韬既未行礼也未说话,在扶着他的时候,甚至未看他一眼。
    他的心瞬间冰凉,脑海中忽地闪过顾莞宁冷厉的脸孔,还有那句冷冷的“谁说我不会”。
    ……
    “扶朕回福宁殿。”
    他沉声下令。
    小贵子和穆韬低头不语,半步未曾挪动。
    他到底非常人,在短暂的惊恐慌乱后,很快再次镇定下来。顶着萧诩的脸孔,毫无愧疚地下旨:“去宣尹院使来,给朕看诊。”
    昨晚那几杯水酒中不知被下了什么药,一夜过来,他依然全身酸软无力。要解开所中之迷药,当然不能靠徐沧。
    徐沧对萧诩虽然忠心,对顾莞宁也同样忠心。自徐沧和陈月娘成亲之后,或许更倾向于顾莞宁……
    “皇上稍安勿躁。”穆韬终于张了口,声音平平板板:“徐太医片刻就到。”
    他冷冷地瞥了过去:“宣尹院使。”
    穆韬神色不变:“徐太医一直为皇上看诊,医术高明,无人能及。皇上何须舍徐太医而就旁人。”
    “大胆!”他瞬间沉下脸,目中满是怒火:“朕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小贵子冷不丁地说道:“皇上声音再大,也传不出椒房殿。奴才奉劝皇上,还是安静些为好。”
    “贵公公说的是。皇上就安心在椒房殿里养病吧!”穆韬冷冷地接过话茬:“奴才和贵公公自会寸步不离地守在皇上身侧,不让任何人扰了皇上清静。”
    事已至此,他已彻底会意过来。
    萧诩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心腹,俱已从顾莞宁处知道实情,听从顾莞宁号令。要合力将他软禁在椒房殿里……
    他面色陡然难看,目中闪出阴冷的光芒。
    ……
    小贵子和穆韬看在眼中,心中各自痛苦不已。
    他们都是萧诩的心腹,伺候萧诩多年,对主子的言行举止十分熟络。这一段时日,两人都因萧诩的微妙变化心生疑虑。
    直至昨天夜里,才从顾莞宁的口中知道了骇人的真相。
    两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半信半疑,再到此时按着顾莞宁的吩咐照做,终于窥见了“萧诩”的真面目。
    眼前这个阴冷可怕的男子,绝不是宽厚温和的萧诩。
    拎着药箱的徐沧迈步而入。
    徐沧面上毫无表情,淡淡说道:“请贵公公和穆统领将皇上扶到床榻上,微臣替皇上施针。”
    “萧诩”怒道:“朕要回福宁殿!”
    三人充耳不闻。先将他“搀扶”到床榻上,然后,徐沧拿起金针,手起针落。
    “萧诩”被按着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金针落在身上,心中满是惊惧愤怒,下意识地叫嚷起来:“放开朕!”
    “来人,朕要出去!”
    “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奴才!竟敢这样对朕,朕以后一定要你们的狗命!”
    “你们不听朕的旨意,莫非有造反谋逆之心?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是不是顾皇后……”
    竭尽全力的嘶喊声,很明显传出了寝室。
    只可惜,并未惹来半点骚动。
    椒房殿里的宫女们,似在一夜之间全部不见了踪影。
    徐沧面无表情地扎下一针。
    满面涨红格外愤怒的“萧诩”,顿时没了声音。
    再扎一针,“萧诩”闭眼昏迷。
    寝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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