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桑桑也不是吃素的,三下就打开门进去要关上门。
重重地关了下门,碰的一声,门没关上,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阻碍到了。
她垂眸一看,江景怀的手掌被夹住了,手心看不见,手背上愣是出现了一道红痕,看着怪吓人的。
她仰头,瞪圆了眼睛:“你干嘛不躲!”
“没事,我都没知觉。”他状似无事地收回手,手掌握紧又张开。
他继而定定地看她,抿了抿唇:“如果这样你能好受些的话,我愿意让你多来几下。”最好是打他,骂他,抽他,这是他欠她的。
“难道我的快乐,就是要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难道我就是喜欢作践别人,来彰显自己病态的快乐?还是你觉得自己是变形金刚,你天下无敌,你怎么打都打不死?”
她讽刺地笑笑:“那好,等你哪天真的打不死的时候,我就真的快乐了!”
“对不起。”江景怀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田桑桑觉着烦,不想和他扯:“你来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关门了。”
他的语气里透着丝丝恳求:“回家去吧,好吗?”
田桑桑嗤笑一声,手里用力要关上门。
真是浪费了她吃饭的时间跟他在这里说废话!
他的反应也够快,轻轻扣住她的手腕,深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在外面的时间够久了,是时候该回家去了桑桑。”
田桑刹那间心冷如霜:“为什么你能用一副是我做错事了的表情,来跟我说这些话。你还觉得我错了是不是?然后我跟你回家,你就原谅我?”他这是什么态度啊,分明就是摆出了一副我不计较你过往的错事,只要你跟我回家,我们都当那些事不存在,我就原谅你的姿态。
“是我错了,是我当初不相信你,让你伤透了心。”江景怀默了默,几乎是哀求的眼神:“桑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田桑桑冷笑。
“我知道,你从来不曾爱过我。但是,我们结婚了,你也怀孕了。就当是为了孩子,你也该跟我回去。好吗?”他用低沉的嗓音继续道:“不用和我妈住在一起,我们可以自己在外找房子住。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这次我能处理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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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桑桑简直快要把眼睛睁破了,她的脸涨得通红,盛怒之下是悲凉的无力:“我跟你无话可说!江景怀你去死!”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他们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什么鬼啊这是!她以前怎么会跟了这么一个男人!什么叫从来不曾爱过他,这一句话否定了她曾经付出的一切!
她是那么随便的人吗?随随便便就能跟人上床?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想着给他生个孩子!要不是为了他,她能一直忍着他妈妈吗?特么的她一巴掌早就扇过去了好不!
他不懂,他一点都不懂!
他怎么一点都不懂?
那么过去算什么?
混蛋啊混蛋!
靠在门后,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滚落。不,为什么还会哭泣呢?不是说过吗,不能再为这种混蛋掉一滴眼泪。她用手背抹去脸上和下巴处的湿润,把自己收拾好,不想让赵纯和孟书言看出异常,慢慢地向屋里走去。
只是,她才刚走到屋里时,一道雷在空中炸响,倾盆大雨随之落下。浓浓的大雨拉开了雾蒙蒙的天色,世间万物都笼罩雨色之中。
“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和谁说话,外面有人吗?耽搁了这么久啊。”赵纯看着她,又疑惑地往她身后看去。
孟书言还在卧室里不在大厅。
田桑桑吸了吸鼻子,声音凉凉的,带着潮湿的雾气。
“是江景怀在外头。”
“景怀?”赵纯愣了下,抬头看着磅礴的大雨,有些担忧地开口:“我去叫他进来吧?这都下雨了,会被淋到的。”
“你不要去。”田桑桑叫住他:“我刚才已经和他把话说明白了,没准他现在已经走了。”
赵纯噤了声,看了她半晌才道:“还是让他进来吧。这是雷雨,很危险的。”他们都知道,江景怀不会走。
他不是个那种性格的人。
“你总是这么好。”田桑桑感慨地叹了口气,执拗地拉住他的衣袖,“就算他没走又怎么样呢?”
“是他自己要站着,不是我们让他在外头站着的。他要是被雷劈到了或者被雨淋湿了是他活该,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那……”赵纯讷讷地询问:“那我给他送把伞吧?”
田桑桑:“不要。”
这时候,孟书言从卧室里出来。
他仰着脑袋懵懵地问:“可以吃饭了吗?”
他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田桑桑也不打算告诉他。
“不要去。”田桑桑小声地对赵纯说了三个字,又和煦地对孟书言笑:“可以呀。”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了。
田桑桑往椅子上坐下,好像刚才的事情都不存在了一样。
“你做的东西越来越好吃了。”她懒洋洋地挑挑眉,真心地赞道。“尤其是这辣子鸡,味道很香啊。”
她给孟书言夹了点东西,“言言,你多吃点。”
“我也觉得纯子酥的厨艺越来越好啦~”孟书言笑得眉眼弯弯,心情很好地啃着鸡腿。
自己做的东西被人肯定,赵纯很自豪,这种自豪是发自内心的。这是他自己学来的。自己付出的努力,收获了成果,开心是必然。
434 我所爱非人
屋内暖融融,屋外雨溶溶。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汇成小河。
赵纯瞅了眼田桑桑,她的神色一如往常,只是吃饭的速度加快了。
吃完饭,他默默地将黑色的雨伞竖在桌子边,便去收拾碗筷。
**
站在四合院的门前,雨水落在江景怀的身上。
冰凉的雨水顺着头发,沿着脸颊,流到下巴处。有的雨水顺着脖颈,流到衣服里。无情的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衣服,他现在俨然是一个落汤鸡。
全身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皮肤。
但他定定地站在原地,犹如一尊雕像,丝毫也没有受到下雨的干扰。
有点冷,有点痛。
他忽然抬起手,掩嘴咳嗽了一声。
他的咳嗽一到冬天就犯,一时养不好,没想到这会儿却是又咳上了。
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他有些疑惑地眨了下眼睛,低眸看了下。
是的,他想起来了,他受伤了。上星期他们去邻省救灾,他的伤就是在救灾时留下的。由于指挥有方,他晋级了,他已经是少校军衔。
悲伤时无人倾诉,光荣时也无人分享。
以前他受伤时,田桑桑总会帮他处理伤口;以前的她,绝不会任他一个人站在大雨里淋着。难道从今天开始,她再也不会对他好,他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柔情?
难道从今天开始,下雨了,再也不会有她为他撑伞?
不,那样他宁愿死去。
咯吱一声,大门开了。
他转眸往边上看去,她撑着把黑色的伞,手里还拿着把伞。
她站在伞下,清淡的衣服,姣好的颜色。
“桑桑。”他的眸子深处划过一道欣喜以及看不见的晦暗。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呐喊:是的,她还是在意我的,不然她不会出来。她是个心软的人,看到寻常人在雨下站着,都不会坐视不管,更何况是他,是他在雨下站着。
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是个心软如尘又心硬如铁的人。
他摸不准,但他可以赌,而且赌赢了。
自从怀孕后,田桑桑的嗅觉就比较敏感。空气中的血腥味她已经闻到了。
她眉头微蹙,将手里的伞递过去:“你疯了,快走吧。”
他接过伞放到一边,又顺势握住她的手。事实上他是想抱住她,狠狠地抱着。但他又怕她着凉了。毕竟他现在身上湿透了,直接抱过去可能会让她感冒。
他的手握着,将她包裹住,“跟我回去吧,好吗?”
田桑桑用力地抿紧了嘴唇,眼睛湿润了起来。不知道是外面飘飞的雨水沾湿了双眼,还是泪水迷蒙了世界。她使劲地抽回自己的手,盯着从伞沿落下的雨水。
江景怀看她的模样,一时慌了。
他再次执起她的手,慌乱道:“桑桑,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个。我不说了。你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了。”回家这个词,会戳中她的伤心事。
田桑桑挫败地瞅着他。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低声下气?
以前的他去了哪里?
“别走。”感受到她想要抽回手,江景怀抓得更紧了。
他吻了吻她的唇角:“你不能走。”
低低地有些崩溃地:“不能走,桑桑。”
“你属于我。你是我的人。”
“我不属于你。”
“你属于我。”他的眼神依然漆黑深邃,在这种事情上他是不愿意妥协的,而且非常执着。“不论走到哪里你都是。”
手挣脱不开,田桑桑微恼,瞪圆眼睛:“我属于我自己,我不属于任何人!”
“不,你属于我。言言是我儿子,你肚子里的这个也是我的孩子,你忘了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光吗?你从头到尾都属于我,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你的样子。你的身上已经沾染了我的气息,有我的印记,从今往后,你都是我的人。这辈子,你都无法摆脱我。”
胡言乱语,简直是胡言乱语。
他这样认真地、一丝不苟地,明明一派胡言,却十分虔诚地像是在诉说真理。
田桑桑气急了:“我以前怎没发现你这么变态呢。”
她是个人,不是谁谁谁的所有物。人生在世,渴望爱情没有错。但爱情若是细细密密让人透不过气,那这便是负累,不要也罢。更何况还是这种变态式的爱情,简直就是牢笼和囚禁。
“你放开我!”手抽不回,她就抬脚踢他,气得要死:“江景怀!”
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被束缚,踢了几下她就没有力气了。
她很想将伞直接砸向他,直接把他砸死算了。是不是要把他脑袋砸开了,他才能清醒地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是看到他湿透了的黑发,英俊的面容在雨水的冲洗下愈发冷峻和沧桑,她就觉得自己做不到那样。
负气般地将伞扔掉。
一滴雨落在她脸上。
江景怀按着她的双肩,将她带着后退了几步,才没让她继续被雨淋到。
他的双手缓缓沿着她的手臂向下,压抑着要把她搂到怀中的冲动,握住她冰冷的双手。“你不要走好吗?拜托!”
“桑桑,没有你,我觉得很难过!”
“你是不是疯了?”田桑桑无力抬眸。
“不是疯了,我是病了。”江景怀的眼睛通红,低声缓缓:“我们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因为我妈妈吗?你相信我,我以后真的不会那样了。”
“你怎么还不明白?不是你妈妈的问题!”田桑桑做垂死的挣扎,奄奄一息地跟他讲道理:“从开始到现在,横亘在你我之间的就不是你妈妈。你不相信我,我其实也没怎么相信你。那我们好聚好散成不成?”
“我只是太在意你,所以不信任你……”
在意和信任有毛因果关系,田桑桑只觉得好笑。
“你要是在意我,你当初就不会那样对我。”
“我后知后觉。”
田桑桑:“……”
他抿了抿唇,像个做错事的小男孩,眼神清澈,痛苦显而易见:
“你真的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我是真有这么后悔!我是真有这么恨你!你可以放开我了吗!?江景怀!”田桑桑一通吼,真的要被他气疯掉了!
“桑桑,桑桑你别生气。”他被吓到了,连忙放开手。
又低柔地加了一句:“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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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桑桑不想再听他说话,蹲下身拿起伞。
“桑桑。”他颤声地叫住她:“你让我摸摸我的孩子好吗?”
她眼神冷然地注视他,不为所动。
又是哀求的语气:“我都半个月没见着他了。”
“你太冷了,会冻到他的。”
江景怀的手到底没能伸出去,不安地放在身侧:“我想见言言可以吗?”
“言言最近很开心,你还是不要出现破坏他的心情了。”田桑桑讽刺:“还觉得他的眼泪掉的不够多吗?他只是个四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