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吟——弱水千流
时间:2018-03-16 15:52:26

  说完,霸道地强吻她。
  街对面,狙击手和拿望远镜的警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挠头——那俩人呢?
  *
  深夜,街道空荡冷清,只偶尔有几个醉汉摇摇晃晃地经过。
  大众车上的杨正峰打了个哈欠,看眼表,凌晨两点半。他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前方街角闪了出来,白衣长裤,很普通的装扮,却戴着口罩。
  杨正峰眯了眯眼睛,对通讯器道:“各方注意,目标现身。”
  几分钟后,口罩男进了酒店大门。前台小姐正在电脑上看电影,听见响动后,抬头看了一眼,注意力很快又回到电脑屏幕。
  口罩男进了电梯,摁下10层。电梯门缓缓合上。
  *
  这时,外面街道的尽头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杨正峰抬眼一看,只见一个高个儿男人正急匆匆地跑过来。站定以后拍他车窗,上气不接下气:“杨队!我看见那个之前要杀我的人了!”
  “陈国志?”杨正峰疑惑,“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在医院看见那个要杀我的人,穿着黑衣服,戴着帽子和口罩。我一路跟过来,就到这儿了……”陈国志满头大汗焦急不已,“应该在酒店对面的这栋楼里,我看着他进去的。”
  杨正峰犹疑地盯着他,“雷警官呢?”
  陈国志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一脸无语,“我还想找她呢。这女人,刚才还跟我在一起,结果眨眼就不见了。”
  “……”杨正峰摸出手机给雷蕾打电话。一连两个都是无人接听。
  陈国志皱眉,“现在怎么办?”
  杨正峰思索数秒,说:“走,先上去看看。”
  陈国志点头,“好。”
  *
  酒店十层,口罩男神色谨慎,停在了1016号房门口。左右观望一眼后,从兜里摸出一张白色磁卡,贴近感应区。
  “滴”一声,房门开了。
  口罩男拧开门把,入内,动作极轻微,连脚步声也未发出。
  屋子里黑漆漆的,与白天不同,此时,落地窗的窗帘遮得密不透光。大床上依稀拱起一团被子,床边的地摊上摆着一双拖鞋。
  口罩男抽出短刀,掀开被子刺下去,短短几秒,幽冷白光晃花人眼睛,短刀被床上的人半路截住。
  “……”口罩男眼看情形不对,转身就跑。
  但是迟了。
  厉腾掐住那人胳膊下了狠手,一拧,对方吃痛半跪在地,被锋利伞刀抵住咽喉。
  “要么放弃抵抗。”厉腾冷冷地说,“要么死。”
  “……”口罩男瞬间不动了。
  阮念初从衣柜里出来,开了灯,屋内刹那间灯火通明。
  厉腾一把扯下那人的口罩。
  看见那人的脸,阮念初咬牙,愤怒得声音都在发抖:“真的是你……雨霏那么爱你,你这样利用她,不怕遭报应么?”
  “……”江浩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忽然,笑了下,抬起头看厉腾,“达恩有话让我转告你。”
  厉腾盯着他,唇紧抿成一条线,没有出声。
  江浩笑着,开口就是一口流利高棉语:“Lee,这一局,你输了。”
 
 
第63章 
  江浩语气很淡, “厉队长, 你真以为,达恩要动的是阮念初么?”
  话音落地的刹那,厉腾瞳孔骤凛。
  忽的, “砰砰!”
  对面大楼惊响起两道枪声, 撕裂寂静深夜。
  “……”阮念初猛地转头看向落地窗外, 意识到什么,脑子里嗡嗡的,只剩下空白一片。
  江浩也抬眸看向对面的大楼,目光平静,道:“陈国志是达恩安排在郑孙河身边的人。”顿了下,勾起一个残忍而轻蔑的笑, “是不是很出乎意料。你费尽周折布这么个局,达恩的目标, 却是你那个老战友。”
  “……杨队?”阮念初听见自己的声音破碎而颤抖。那, 刚才的枪声?
  这时,数个持枪特警破门而入,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地上的江浩。
  厉腾双目充血, 下一秒, 转身大步疾奔出去。门口处守着几个特警,被他的动作连翻撞开,此刻, 他眼前已空无一物, 浑然被激怒到极致的雄狮, 濒临爆发的边缘。
  屋里的阮念初刹那回神,一急,也拔腿追出去。
  之前的枪声,惊醒了不少附近的居民,原本空荡荡的马路瞬间拥挤起来。大爷大妈们围在街边看热闹,窃窃私语。
  警车来了,救护车也来了。
  有警察上前拉起警戒线,隔绝开传出枪响的大楼与人群。江浩被特警们扭送下楼,套着头布,押入了警车。
  阮念初跟在厉腾身后没命似的跑,他的速度她追赶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距离拉远。她咬牙,跑得更急。
  跑到马路边上后,前面的男人忽然停下了步子。
  阮念初也骤然顿步,怔住。
  陈国志的尸体最先被抬出来,紧随其后的,是躺在担架上的杨正峰。他脸色苍白紧闭着眼,显然,生命体征已微弱。
  雷蕾扯开警戒线出来了,她面色沉重,深吸一口气,哑声说:“后面赶到的狙击手击毙了陈国志。但是还是迟了。杨队的枪伤在左胸,情况不容乐观。”
  厉腾垂着头,从始至终没发出半点声音。
  周围,人群的议论声和警笛声交织,嘈杂混乱,形成一张无形的网,束得人喘不过气。
  杨正峰被抬上救护车。
  厉腾一步窜上去,要跟着上车,却被一个护士冷冰冰地拦在外面,“车上还有其他伤员,坐不了那么多人。”
  救护车开走了。
  厉腾闭眼,发狠摁眉心,原地走了两步,忽然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怒吼:“操!”
  街对面,一个穿黑卫衣的男人淹没在围观人群中,然后转过身,无声无息离去。
  *
  杨正峰被送入了军区总医院,进行全方位隔离治疗。无菌环境,不允许任何人探病。
  翌日天亮,厉腾把阮念初送回家后,驱车前往云城公安特警大队。
  审讯室内,江浩戴着手铐,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厉腾坐在他对面,冷声:“我再问你一次,达恩藏在哪儿。”
  “我也再回答你一次,我不知道。”江浩语气很随意,“Lee,你对达恩少爷的了解比我多,应该清楚,他行事很谨慎。我不过是一个虾兵蟹将,怎么可能他的知道大本营在哪儿。”
  厉腾食指点在桌子上,微眯眼,“你平时怎么跟柬埔寨那边联络。”
  江浩说:“通过一个加密的电子邮箱。上面有任务,邮箱里就会收到邮件。”
  厉腾盯着他,目光研判:“为什么要帮达恩做事。”
  江浩挑眉, “如果七年前,你没有端掉图瓦的老巢,莱因也会一直帮图瓦做事。”
  “你是坤沙养的童子兵?“
  “没错。后面BOSS被抓以后,我就一直跟着达恩少爷。”
  厉腾没有笑意地笑了,“你的达恩少爷手上拿着中国的国家机密。不管你以前是不是柬埔寨人,你现在的国籍是中国,知情不报,包庇达恩,犯的是危害国家安全罪。”
  “Lee,我承认你很聪明,但是达恩少爷比你更聪明。你要走的每一步棋,他都先想到了——包括陈国志的死,我被抓。”江浩扯唇,“你们以为我落网以后,就能顺藤摸瓜问出达恩的大本营?可惜,达恩什么都没告诉过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厉腾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没有说话。
  “Lee,还没看清事实么。这场游戏你输得一败涂地,你根本不是达恩少爷的对手。”江浩往他凑近几分,低声轻笑,“柬埔寨那么大,达恩不想现身,你们就永远都不可能找到他。与其浪费时间在这儿审我,不如去烧几炷香,祈祷你的老战友能多活几天。”
  厉腾闻言,强压多时的怒火猛窜起来,一把揪起这人的领子,甩向对面墙壁。
  他这一下力道极重,江浩办绊倒桌椅,“砰”一声撞上去,浑身骨头都像要散开,吃痛闷哼,跌落在地。
  这时,外面的人听见响动,推门进来。
  “……”雷蕾看了眼倒地上抽搐的江浩,皱眉,朝厉腾走近几步,“审讯的事还是我们在行。厉队长,你就先别管了。”
  厉腾咬咬牙,扭头走人。
  离开特警大队,外头的天忽然就暗了下来,灰蒙蒙的,一副要下大雨的征兆。他走到路边摸出烟盒,点燃一根,站在街沿上抽。青白色的烟雾打着圈儿飘向远方,眼前世界被模糊了,景物失真,看什么都不太真切。
  他抽完一根,又一根,几分钟功夫,地上就躺了四五个烟头。
  雨很快落下来。
  雨幕中,路上的人步伐匆匆,厉腾站原地,眼风扫见对面街角有一个穿黑色卫衣的人影,不知何时出现,也不知盯了他多久。
  厉腾不动声色,片刻,掐灭烟头走了。
  黑卫衣目送吉普车离去。
  几分钟后,黑卫衣摸出手机拨出一个境外号码,嘟嘟几声,通了。他用高棉语道:“BOSS,你的计划很成功。江浩被抓,陈国志死了。杨正峰胸口中枪,还在抢救,看样子拖不了几天。”
  电话另一头的人问:“Lee怎么样?”
  “杨正峰的事,他很内疚。”
  “中国人很重情义,自己判断失误害死兄弟,当然会内疚。他越内疚,越恨我,也就越痛苦。”达恩满意地笑,“不过七年前设计害我爸爸的事,杨正峰也有参与,这次,他就算死也不冤。”
  黑卫衣问,“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
  “中国人应该快有行动了。”达恩闭眼,手指轻轻敲了下眉心,“你继续盯着医院,杨正峰一死就通知我。顺便找机会做了江浩。”
  “是。”电话挂断。
  柬埔寨丛林某处。
  “为什么要杀自己人?”瓦莎用力皱眉,“我以为你派人去中国,是要想办法救那个孩子。”
  达恩面无表情,“被抓了就意味着没用了。”
  瓦莎眸光惊跳了瞬,沉声:“不能再帮你做事的人,就都只有死路一条?”
  达恩看她一眼,漠然,“对。”
  “……”瓦莎心骤然沉到谷底,“达恩,在你眼里,所有人的性命都不值一提。你到底有没有感情?”
  达恩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笑了下,说:“从我失去我父亲的那一天起,我的人生就只剩下仇恨了。”
  瓦莎感到很无力,“所以你要想方设法伤害Lee身边的人,让他跟你一样,仇恨,痛苦。”
  “你中文不错,应该听过中国有句古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达恩声音很轻:“我只是让Lee也尝尝被人愚弄的滋味。他能赢我父亲,但是赢不了我。”
  “你赢了他又怎么样?”她苦笑,“不管最后那个空军大校是死是活,中国人都不会放过你。你还想干什么?”
  达恩说:“杀杨正峰,是我送给中国人的第一份礼物。我很快就会送他们第二份。”
  “……”瓦莎不解。
  达恩笑着,一字一顿,“整个‘猎鹰’,都要给我父亲陪葬。”
  屋外数米处,段昆坐在一个高草垛子上,手边刚好是一支新鲜稻花,阳光一照,金灿灿的。
  他随手拾起把玩,傻笑,自言自语:“你怎么被吹到这儿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刚好起风。
  段昆松开手,稻花便随风飘向了远方。
  *
  三日后,生活回归暂时的平静。
  阮念初把厉小醋送去了宠物医院,经过手术,医生果然从猫肚子里取出了一枚窃听芯片。她把窃听芯片交给了雷蕾,公安技术部门分析后的结果,是这枚芯片事先已内设自毁装置,一离开活体,便失效。
  除这以外,没有别的发现。
  阮念初继续朝九晚五地上班,吊嗓子,排节目,回家之后,就逗逗那只可怜的小胖猫。
  日子看着和过去没太大不同。
  唯一的变化,是厉腾越来越忙,医院,特警队,总军区,三个地方来回跑,每天都是天没亮就出门,直到夜深人静才回家。
  如此一来,阮念初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少得可怜了。
  她对此倒没有什么怨言,只是很心疼。这个男人的性子,打落牙齿也只会和血呑,杨队出事后,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寡言,嘴上什么话都不说,但她知道,他把所有责任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他内心很痛苦。
  忙碌的工作,一方面是必须,另一方面可能是自我麻痹。
  这天,阮念初下班早,路过超市,顺道便买了一条鱼和一些牛肉,回到家,照着网上的菜谱学做菜。
  不多时,几样简单的小菜摆上了餐桌。她尝了尝。味道虽不算多好,但也能吃,便放心了。穿着围裙两手托腮,坐着等厉腾。
  晚上八点,厉腾回来了。
  进门就闻见饭菜的香味。他换了鞋走进饭厅,扫眼餐桌,随口问,“点的外卖?”
  “不是外卖。”阮念初摇头,很认真,“是我自己做的。”
  厉腾闻言微挑眉,“你会做饭?”
  “看菜谱学的。”她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起身,推着他往洗手间走,“去,赶紧洗个手,尝尝我做的菜怎么样。”
  厉腾淡笑,洗完手,坐回餐桌,拿筷子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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