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男反派当女主/穿书系统误我——程十七
时间:2018-03-19 15:4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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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当日就得知姚氏咳血一事,在得知她和周皖月的对话之后,他不免生出迁怒之意,将怒火撒到周皖月身上,但又不好当着姚氏的面发作出来。
  见他痛骂太医,姚氏反道:“太医又不是神仙,能治病,不是能救命。皇上又何必如此?”她想了一想,又道:“今日周大小姐进宫,陪我说了好一会儿话,我感觉心里松快不少。明日,让她还进宫来陪我说会话吧。”
  皇帝微微一怔,暂时息了发作周皖月的心思。但他也不敢真的再教周皖月进宫。
  ——周大小姐到底曾是琮儿的未婚妻。一见到她,殊儿难免会伤神。姚氏本就身体不好,再与周皖月多说两回话,只怕就更不好了。可殊儿在宫里,又在病中,难免会心情烦闷,找人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皇帝思来想去,心里有了人选。
  到了第二日上,皇帝并没有派人去召见周皖月,而是教人去崇文馆,说皇后要见程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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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寻这段时日一直忙着崇文馆的事情,书籍刚整理到一半儿,忽听闻皇后召见。她愣了一愣,低头看一看自己身上的崇文馆校书郎官服,冲传话的太监道:“公公可否稍等一等,容我回去换身衣裳?”
  她心说,姚皇后要见她,那么肯定见的是程呦呦,是见未来儿媳妇,可不是见九品的崇文馆校书郎程寻。她穿这一身衣裳,很明显不大合适。
  然而那个面生的太监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皇上催的急……”
  程寻了然:“行,那就这样去吧。”
  她心想,崇文馆校书郎是九品,品绿色的官服其实也不算丑。她如今不刻意隐瞒性别,脸上不再涂黑粉。这看着还挺衬肤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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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寻对西苑不算太陌生。她第一次进宫,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西苑。时隔两年多,她依然记得皇帝和姚皇后第一回 见她时的情形。
  但她和姚皇后,满打满算,也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西苑的凉亭,一次是在瑶光殿。她想不明白,姚皇后见她做什么。
  刚到西苑,她就被迎了进去。
  还未进入姚氏所住的正殿,她就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她细细辨别,心念微动,知道是药味和香味。
  想到姚皇后身体有恙,她也就不奇怪这两种味道会混在一起了。
  皇帝和姚皇后都在。皇帝看上去和之前相比,变化不大。而姚氏则与去年六月瑶光殿中大不相同。去年六月,姚氏盛装出席,高华端丽。今日一见,脸色苍白,面有病态,美则美矣,却是让人觉得楚楚可怜而非惊艳仰慕。
  程寻心里一咯噔,心想,看来确实病的不轻。她不敢多看,匆匆行礼。
  看见程寻进来,姚氏脸上有遮掩不住的惊讶:“怎么是你?”皇帝则轻咳一声:“你们慢慢叙话,朕先处理一些公务。”言毕起身离开。
  程寻也不解:“怎么?”
  姚氏扯一扯嘴角,不过是片刻之间,已然猜到了皇帝的意图。她随手指了一指:“你坐……”,话未说完,她眼中染了笑意,改口道:“你转一圈给我看看。”
  “啊?”程寻越发不解,但还是依言转了一圈。
  姚氏轻轻颔首:“好了,你既然来了,就坐吧。”
  程寻拱一拱手:“不知娘娘传唤,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人说说话。”姚氏懒懒地道,“我也没想到,他叫的是你。”
  程寻对这个回答有点意外,也就没有搭腔。她和姚皇后,没什么好说的吧?
  “看你身上的官服,你现在是正九品?”姚氏眼睛微眯。
  “回娘娘,是正九品,崇文馆校书郎。”程寻答道。
  姚氏点一点头:“不容易,你还是大周的第一个真正的女官,虽说只是九品。是了,崇文馆校书郎每日做些什么?”
  被问到本职工作,程寻精神一震,认真答了。她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姚氏含笑看着她,似乎很感兴趣的模样。她心中一动,讲的更加细致了一些。
  她与姚氏交集不多,不过去年六月在瑶光殿上,姚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曾开口帮助过她。如今见姚氏一脸病容,她不免又心软几分。看姚氏感兴趣,就多讲几句。
  “听说你以前在书院读书?”姚氏笑了笑,又转了话题。
  程寻点头,讲起在书院读书的日子,说书院的课程安排,又说了几件有意思的事情。
  姚氏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听到程寻哪里说的不认真,还会打断说一句:“嗯?是吗?”,让她讲的细致一些。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程寻有些口干舌燥,饮了整整一盏茶。
  姚氏轻叹一声:“你是个有想法的姑娘,我年轻那会儿,也天不怕地不怕,想着做些什么……”她目光幽幽,看着程寻,又像是看着远方。
  程寻不知该如何作答,就没有接话。
  “你以后打算怎么做呢?”姚氏移开了视线,她笑了笑,“你是很遗憾没托生成男子吗?”
  “不是啊。”程寻摇一摇头,“我遗憾的不是没托生成男子,而是遗憾这世道对女性的束缚太多。”
  “嗯?怎么说?”姚氏随口问道,然而心念一动,却想到了周皖月,想到了自己。
  程寻轻轻叹一口气,悔意暗生。她想,她可能交浅言深了。是以,她没再继续说下去。
  好在姚氏并未追问,她换了话题:“你现在做着官,不威风,但挺新鲜。太子对你也不错,可你要是真进了宫,很多事情都……”
  都怎么样,她并未说下去。
  然而程寻隐约能猜测到。她初时不想与皇家有牵扯,后来也曾想过:等她和苏凌结婚了,她进宫了,会是什么样。
  从认识到现在,苏凌对她一直是包容、支持的态度。他理解她、支持她,甚至还帮她圆梦。他们正式确定关系时,他也告诉她,他们之间不会有第三人。
  所以,不管是事业上,还是感情上,她都是相信苏凌的。当然,她也相信她自己。结婚之后,可以有许多种可能。但她想,她和苏凌肯定能得到最好的那种。
  “请宿主尽早纠正走偏的剧情,向主线靠拢。”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忽然响起,打断了程寻的额思绪。她心中一凛,看向对面的姚皇后。
  姚氏睫羽低垂,仿佛不意外她的走神。
  程寻定了定神,她微微一笑:“进宫也没什么,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十七岁的少女,白玉般的脸颊上是轻柔的笑容,眼中流淌着浅浅的笑意,有些害羞,有些期待,也有些坚定和认真。
  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姚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是么?”
  她心想,小姑娘到底是年轻,好天真啊。她刚进宫的时候,也真的以为皇帝会实现对她的承诺,会如何如何。
  可这皇宫,不就是一个牢笼么?
  程寻迟疑了一下,才又点点头:“是。”
  姚氏没有同程寻再多说,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轻声道:“本宫有些乏了,今日你陪本宫说话,本宫很开心。时候不早了,就不耽搁你校对书籍了。”
  程寻暗暗松一口气,起身告退。
  她刚行数步,又被姚氏叫住。她回头:“娘娘?”
  姚氏像是想说什么,可动了动唇,只说了一句:“没事,路上慢些。”
  程寻心头狐疑,却还是点了点头,再次施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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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走出西苑,就看见了苏凌。她咳嗽一声,加快了脚步。
  苏凌闻声看过来,一见到她,轻皱的眉就舒展开来。他快步向她走来,直接问道:“没事吧?”
  “什么没事吧?”程寻微微一怔。
  “我听说皇上命你去了西苑。”苏凌端详着她,看她并无不妥,才缓缓放下心来,仍是问道,“没为难你吧?”
  程寻摇头:“没有。”她深吸一口气,补充道:“不是皇上见我,是皇后啊。”
  “她见你做什么?”苏凌双目微敛,心下不解。
  他和姚氏平素来往不多,她如今又在病中,见呦呦做什么?
  程寻先时不知道姚氏见她所为何事,但联想到帝后当时的反应,也能猜到一二。她忖度着道:“我猜想,可能是皇上怕皇后娘娘烦闷,就让我去陪她聊聊天吧,没什么事的。”
  苏凌点一点头:“那就好。”
  偏头看了他一眼,程寻不难猜到,他是得知她被召进西苑后,心里担忧。她心中一暖,想到姚氏问的话,轻声道:“苏凌,我觉得挺好的。”
  “什么?”苏凌愕然。
  “我说,我们挺好的。”程寻浅浅一笑。
  能认识苏凌,真的很好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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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寻原以为,她只是偶尔见一见姚皇后,陪着说说话,却不想,到第二日上,皇帝再次命人教她去见姚皇后。
  据说姚皇后昨日同她说了话后,精神好了不少。
  可程寻自己并不想一直陪聊啊。但皇上下令,她拒绝不得。她说着在书院时的一些趣事,姚氏笑道:“若是书院女子多,你也就不必非换成男装了。”
  程寻有些惊讶姚皇后的话,然而回想那夜在瑶光殿,姚氏帮她圆场的话语,她心说,好像也不是很让人意外?
  第四日上,皇帝没再让程寻去陪姚氏。她略松一口气,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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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程寻无意间和苏凌提起书院里的高夫子想要离开书院,二哥正发愁继任的夫子。
  苏凌笑笑:“要找会骑射的夫子,又有何难?我就认识一个现成的。”
  “诶,是谁?”程寻双眼一亮。
  “你也见过。”苏凌却不直接告诉她。
  “我也见过?”程寻眨了眨眼,认真回想了一下,“云蔚?算了,云蔚实战经验丰富,可他的骑射还没霍冉好,当然也没你好。霍冉吗?霍冉刚从书院毕业,不会再去书院做夫子吧。我记得温建勋的骑射不算很好……”
  “不是他们。”苏凌打断了她的话。
  程寻心念微转:“那,是你?”不等苏凌回答,她就摇头了:“你现在忙的整天见不到人,又哪能有功夫做什么夫子?”
  “也不是我。”苏凌眼中漾起了笑意,“如你所说,我哪有功夫去做什么夫子?等将来你开了书院,我倒是可以去做个骑射夫子。我说的那个人,是我的骑射师父。”
  “你的?宫,宫里的娘娘?”程寻恍然,“合,合适么?”
  “我的教习师父,本事肯定有,教导书院的学子,绰绰有余。只不过……”苏凌像是才想起来一样,“书院以前有女夫子么?”
  “啊?”程寻想了想,“有过。我曾祖父做山长的时候,教乐理的夫子是他妹妹。不过乐理课一个月才上一次,和骑射课还不大一样。”
  书院之前从未有过教骑射课的女夫子。
  “有先例就行。”苏凌笑笑,“我得先问一问娘娘,看她是否愿意。上次见她,她还说想寻点事情做。”
  程寻点头:“好,我也回去问问我爹爹和我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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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凌原本是要去问静嫔娘娘,可否愿意到崇德书院担任骑射课夫子一职,然而却被其他事情给缠住了。
  这一年的四月,姚皇后薨逝了。
 
 
第108章 再生杀意
  四月二十一, 天下着雨, 西苑气氛低沉。
  随着姚皇后枯瘦的手垂下, 皇帝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他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殊儿,殊儿……”
  旁边侍立的宫人内监均知皇后薨逝, 乌压压跪了一地, 低低哭泣。
  一时间,西苑内殿充满了哀伤的气息。
  “殊儿,殊儿……”皇帝似乎没有察觉到姚氏的离世, 或者说还没有接受这一事实。
  他跪趴在她床前,依然固执地握着她的手, 低声呢喃,“殊儿, 朕知道你不想待在这里, 朕带你出宫好不好?咱们去找神医,帮你调养好身体。我们再生几个孩子,和琮儿一样的聪明灵秀……”
  可惜,那个叫“殊儿”的女人却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自姚氏薨逝之后,皇帝就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一动不动。初时还低声呢喃, 再后来一声不吭, 宛若一尊雕塑。
  一旁的宫人内监你看我,我看你,一时竟无一人敢上前提醒皇帝要给娘娘净身更衣。
  这几日皇帝忙着陪伴姚氏,将朝政都扔给了苏凌处理。苏凌正在处理政务, 忽听人来报,说姚皇后薨逝。他微惊,放下手头的事情,快步赶往西苑。
  四月的雨,淅淅沥沥,傍晚时分,织成雨幕。
  苏凌撑着伞,一路疾行。
  刚进西苑,他就感受到了那压抑沉闷的氛围。他定一定神,进入内殿,看见地上乌压压跪的一片人,再看看半跪半伏在地的皇帝,他心中一凛,只见姚氏双目紧闭、神色安详,看着不像死亡,倒像是睡着了。
  他移开视线,行了一礼,低声道:“父皇保重龙体,处理娘娘的身后事要紧。娘娘在天上,想必也不愿看见……”
  他未出口的话被皇帝冰冷的眼神所打断。
  皇帝抬起头,瞥了他一眼。这一眼不带丝毫温度,还隐约带着些恨意,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仇敌一般。
  苏凌心中打了一个突。他双目微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皇帝方才的眼神,他并不陌生。那年腊月,怀敏太子出事时,皇帝看他,便是这副神情。
  冰冷、怨毒,还有凛冽的杀意。
  时隔数年,这眼神竟然再次出现。
  苏凌扯了扯嘴角,心凉了半截。这几年皇帝对他不错,他还曾天真的以为,这将近三年的相处,会让皇帝从内心深处承认他这个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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