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纱纱对撒娇的女孩没什么抵抗力,笑问:“大王要给我看什么?”
景黎蹭了蹭宋纱纱的肩,跟一只小猫咪似的。
“压寨夫人不要动,还有闭上眼睛。”
宋纱纱闭上眼。
景黎这才松开了她,她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须臾才得到景黎的允许,睁开了眼。两张薄薄的纸出现在宋纱纱的眼前,她看着上面的字样,说:“这……这是……”
景黎一脸骄傲地说:“出版合同呀!我厉害不厉害!年底的时候签的,但当时我知道你在忙其他事情,就没有和你说。稿子我还没写完,编辑让我过完年后交给她。编辑说等我交稿后,年中的时候就能上市啦,到时候我给你样书!”
她晃着宋纱纱的手。
“之前被不良编辑坑骗的时候,真的很难过,但后来想通了,没什么好难过的!摔倒了一次,再爬起来就好了,摔倒两次,那就继续爬起来。我知道努力不一定会有回报,可是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有希望。”
乐观又元气十足的女孩子就像是一个小太阳。
宋纱纱喜欢景黎这样的女孩子,有时候丧丧的情绪出来,和她说说话就会充满积极向上的动力。
她很庆幸自己选择来了S市。
景黎收起合同,看了看宋纱纱,眼珠子转了转,又轻声说:“虽然我现在还小,谈人生道理和感悟可能不够说服力,但过去不论发生什么,都没法阻止第二天的到来,所以要开开心心地过!”
宋纱纱此时此刻总算明白景黎找她来做什么的了。
她顿感心头一阵暖意。
“你不用担心我,我之前没和你说就是不想你担心,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要解决的事情也解决了。”
景黎松了口气。
她是过年的时候才知道纱纱父母的事情,犹豫了好几天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特别心疼纱纱,现在见她这个模样,想来是没什么事了。她默默地决定以后要对纱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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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六点左右, 小区来了电。
宋纱纱回家吃晚饭。
吃过晚饭后, 她钻进房间里看书。虽然在放寒假, 但宋纱纱很有计划。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做完了所有寒假作业, 剩余的时间也有所安排。她找高二的学姐借了高一下学期的书本, 开始预习自学。
高一的上学期因为心不在焉,忙着说服打动罗潘,期末考试的成绩并不理想, 排名年级第三, 与第二名拉开了十分的差距。
宋纱纱打算下学期要拿回第一名的宝座。
原木书桌上贴了一张时间安排计划表, 细致到起床睡觉休息娱乐时间都有罗列。
有一次景黎来她的房间玩, 见到她的计划表, 握着她的手说她也经常写计划表, 真不愧是当了一整个学期的同桌,心有灵犀。然而下一句却是,可惜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自制力少得可怜。
宋纱纱这个倒是不一样。
她是列出表格来了, 就一定会严谨地执行,假使当天有其他意外,那么就减少当天的休息时间, 贯彻今日事今日毕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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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这一门, 是宋纱纱学习的重点。
她的人生规划清晰,继承父母的梦想,她就要念野生动物保护专业, 国内顶级的两大学府其实并不适合她念这个专业,所以她打算开学的时候找老顾谈一谈,咨询意见。
自学了两堂课的内容后,她又做了一套题进行巩固。
等她收起课本时,时间已经到晚上十点三十分了。宋纱纱洗个澡回房,拿了枕边的一本课外书开始阅读,是国外的一位着名的动物学家的自传。因为是外文版本,所以宋纱纱看得很慢,遇到不懂的单词需要停下来查电子辞典。长时间积累下来,对她本来就相当优秀的英语成绩亦有提升的作用。
手机震动了下。
有同学给她发了拜年的短信,内容和王鹰给她发的一模一样。
“……抄的。”
白天的少年语气冒着一丝微不可见的酸意。
宋纱纱知道酸意代表着什么。
如同当初唐南周说过——“……很多女孩子喜欢我,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情窦初开时往往不知所措,喜欢两个字在花季雨季的年龄总是那么青涩,那么笨拙,却十分可爱。
这样的情绪在历经千帆后,便变为成年人式的成熟。
宋纱纱打小成绩优秀,体育成绩也名列前茅,五官精致好看,为人温柔体贴,在班级里像是一股春风,掠过之处,少不了心生向往的追求者。
大抵是父母常年不在身边的缘故,她在感情方面格外早熟,别人尚懵懵懂懂时,她已经懂得怎么恰到好处地拒绝别人。
她删掉了一大部分的拜年短信,只留下了唐南周的。
她一条一条地往上翻,才察觉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发了那么多条短信,内容琐碎,零零总总的什么都有。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地扬起。
她合起课外书,换了个姿势,趴在了床上。
她给唐南周发了条短信。
【唐某人,说好给我来一条文采斐然的拜年短信呢?】
若是以往,唐南周几乎是秒回。只不过今天似乎有点慢,她等了半个小时,唐南周都没回她。第二天唐南周也没回她。她打了个电话过去,提示关机。
宋纱纱给小胖子打了个电话。
“……昨天你们几点离开网吧?”
“八点多就回去了。”
“你今天又和唐南周联系吗?”
“啥?没有。不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给他发了信息,他没有回我,今天给他电话也关机了。”
“没事,周哥手机没电后经常就忘记充电了,可能是打游戏打得入迷了。以前周哥用了一天两夜的时间通关一个游戏,怕被打扰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
宋纱纱挂了电话。
她又给唐南周拨了通电话,仍然是关机的状态,企鹅上发消息也没有回。
有人敲了敲她的房门。
宋丽进来,问:“纱纱,姑姑下午去甘泉寺烧香,你去吗?”
宋纱纱说:“我刚刚和同学约好出去玩了。”
小表妹探出半个头,说:“妈,表姐不去的话,我也不去。”
小表妹的脑袋被敲了下:“你不许不去,陪你爸妈去。放假后,你天天出去玩,寒假作业动了没有?秦澜,你妈跟你讲,你明年就要考高中了,要是考不上,我就把你的皮给剥了。还有,不许和坏学生一起玩,等会烧香的时候你给我拜文曲星去,能有你表姐成绩的一半好,你妈半夜都能偷笑。”
小表妹被拧着耳朵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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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姑姑一家出了门,宋纱纱也出了去。
她上了公交,在唐南周住的小区下了车。小区安保严格,没业主带着进去,或是得到业主的亲口允许,压根儿进不去。不过宋纱纱有了前车之鉴,蹲守在一旁,瞄准了时机,跟着一个青年进了去。
宋纱纱凭着出色的记忆找到小区楼。
电梯门即将关闭。
宋纱纱眼疾手快地按住,进去时意外发现刚刚跟着进来的青年也在。
那个青年似乎也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
青年约摸二十出头的模样,穿得休闲,腕上有一块机械表,黑色的皮腕带,蓝宝石水晶透明的底盖,表盘设计简洁低落,品牌的标志优雅大方,多亏罗晓棠的科普,宋纱纱才知道这个牌子的手表贵得吓人。
青年朝她笑了笑,侧过身。
“小姑娘,你先。”
宋纱纱道了声“谢”,在电梯按钮旁边的密码锁里输入密码,随后按下三十层。
青年挑了挑眉,似是有些讶异,问她:“三十楼的?”
宋纱纱说:“我来找朋友的。”
青年上下打量她,却没有说话。好一会,宋纱纱发现青年并未按电梯楼层,等三十楼到后,竟和她一块出了电梯。这个高档小区是一梯一户的,一起出电梯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宋纱纱正想说什么,青年就开口:“我是他哥哥。”
宋纱纱和唐南周认识半年,从未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家人,如今蹦出一位哥哥,难免有些诧异,不过仍是有礼貌的点点头,说了句:“大哥哥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
青年站在门口边,说:“我今天过来还没给他打招呼,打算给南周一个惊喜。小姑娘,你来摁门铃。”
宋纱纱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应了声“好”。
她摁了下门铃。
几乎过了五分钟,可视门铃才亮了起来,唐南周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洋娃娃?”
宋纱纱看了青年一眼,青年朝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做声。宋纱纱说:“我昨天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我,今天手机也关机了,有点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手机被偷了。”
她又问:“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听到鼻音挺重的。”
唐南周说:“得了流感,你别进来了,免得给你传染。”
宋纱纱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是我想上厕所。”
可视门铃里的唐南周沉默了下,似是有些无奈,最后还是开了门。视频里的黑白像素不高,宋纱纱是亲眼见到人后才发现唐南周哪里是流感,整张脸红扑扑的,显然是发烧了。
她顿时着急起来。
“你发烧了啊!”
伸手一探,额头烫得可怕。
宋纱纱一急,倒是把屋外的青年给忘记了。直到一声“surprise”冒出,她才想起还有这人的存在。她看了眼唐南周,又看了眼青年,说:“我上来的时候碰见你哥……”
剩下一个“哥”字还未出口,唐南周就沉下一张脸。
“他不是我哥,我没有兄弟姐妹。”
青年说:“南周,爸让我来看你……”
“滚。”
“爸他……”
“滚。”
青年无奈了。
“南周,咱们好好说话行不?”
唐南周冷冰冰地说:“你不滚我就叫保安了。”
青年没办法,只好对宋纱纱说:“小姑娘,他发烧了,你带他去看医生。”
“滚。”
“行行行,我现在滚。”
第42章
少年的脸颊带着两坨显眼的红, 头发极其凌乱, 还略微有些油, 身上穿着宽松的居家服,脚底踩着人字拖, 即便是病着, 看起来有五六分虚弱,可到底是青春逼人的年纪,这副邋遢的模样, 仍旧保持着“社会我周哥”式的从容。
“我吃过退烧药了, 睡一觉没事。”
“我以前也是这样, 发烧了吃退烧药就行。”
“去医院麻烦。”
……
见宋纱纱沉默, 他再度硬邦邦地补了句:“我真的没事, 你别听他胡说。”
门关后面就是客厅。
客厅上的茶几放着医药箱, 一排明显的退烧药少了四颗,上次她过来给唐南周擦消肿药的时候,退烧药仍是满满当当,一颗都没有少。宋纱纱垂下眼, 似是在思索什么,须臾抬起眼,说:“附近有一家医院, 去输个液, 好不好?”
她嗓音又轻又温柔。
尤其是最后一句“好不好”时,那一双水润水润的眼珠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唐南周尽管万分不愿去医院,可是无法拒绝这样的宋纱纱。
她的乞求, 像是魔咒似的,根本连道理都不用讲,一击即中。
“……瞎担心,算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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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液室里人不多。
护士挂了吊瓶,调试点滴的速度后便离开了。宋纱纱坐在唐南周的旁边,对面坐了一对年轻的小夫妻,两人低声说着什么,看起来很是恩爱。
宋纱纱收回目光,见唐南周正看着她。
她弯眉笑了下,说:“我今天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你没接。你怎么这么倒霉,过年期间手机居然被偷了。”
“没有被偷,”他说:“被我爸砸坏了,手机卡也坏了。”
宋纱纱一愣。
和唐南周认识这么久,这是第一回 听他提起自己的家庭。
她微微挪了下身体,当一个倾听者。
“昨晚和我爸吵了一架,他把我手机摔了。大过年的商店没开门,找不到买手机的地方。昨晚回家后本来要给你发信息的,一时间生气过头,加上发烧,吃药后就睡了。”
他淡淡地解释。
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生病了却没人照顾,还是在过年期间。人在生病时内心会格外脆弱,尤其是身边没有人的时候,会感受到莫名的孤独与寂寞。
宋纱纱听得有几分心疼。
她问:“刚刚那一位是你哥哥?”
她不傻,虽然唐南周对那一位青年语气不善,可是她能看得出来那一位青年很关心唐南周。只不过她听小胖子说过,唐南周是独生的,并没有兄弟姐妹。
“不是。”唐南周否认得很快,眼神也瞬间冷了几分。只不过片刻后,他又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勉强算是。”
宋纱纱听出了点道道来,问:“是收养的吗?”
唐南周说:“是我继母的儿子,”顿了下,又说:“前些年我父母各自重组家庭,我妈改嫁到国外,我爸也另娶了,孩子是继母带来。那时年纪小,人也幼稚,觉得属于自己的关爱在一夜之间通通都没有了。那时我挺恨我爸的,我爸爸工作忙,我一个月里见到他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我妈也因为这个理由和他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