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晴问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浓墨回道:“浓晴姐,刚刚穆管家差小厮送来的书信,说是边池莫家来的,要奶奶亲自拆封。”
浓晴接过书信,送至莫菁苍的手边,莫菁苍赶紧打开,仔细的读起来。
片刻后,莫菁苍合上了书信,浓晴开口问道:“奶奶,边池的老爷和夫人说了些什么?”
莫菁苍没有回浓晴,反问:“你可知相爷这几日都是什么时候回府?”
浓晴回想着,“相爷前天深夜回府,昨天傍晚就回来了,之前的时辰,都不是固定,奶奶想要找相爷吗?”
莫菁苍命道:“你去让外面的小厮打听一下,今日相爷大概何时回府,若是前院有信,立即让人传话进来?”
浓晴回道:“是!”
午后,莫菁苍在小憩,浓晴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轻声将莫菁苍喊醒。
“奶奶,前院的小厮来禀,穆管家说相爷今日申时便回府,奶奶可要先备着?”
莫菁苍睡意朦胧,一双清灵的眼睛,上下不停地眨着,片刻才反应过来。
“嗯,你让郭嬷嬷去儒馨苑说一声,申时的时候,我要去母亲那里坐会,问问母亲是否方便?”
浓晴领了命令便出去了。
待郭嬷嬷回来,禀道:“奶奶,大夫人说奶奶随时都可以去,正好她后院的事有些要交给奶奶。”
莫菁苍点点头,郭嬷嬷便退了下去。
申时初,莫菁苍带着浓晴一人便往儒馨苑里去。
来到儒馨苑,施氏坐在榻上,手边放着一些信盏,莫菁苍看了一眼,便知那些是什么东西。
施氏笑着让她坐下,一面命人上茶,一面让下人们添了午后的糕点。
莫菁苍看着施氏这么殷勤,想必肖姨娘之事,做的极合她的心意,这才心情大好,对她的态度也一改冷淡。
“这两日正想着让你过来一趟,家中事物繁多,我年纪也大了,对有些事也是力不从心,不如趁早交给你,让你尽早上手?”
莫菁苍笑着回道:“母亲身子骨正好,这家中的事千头万绪,母亲也知道儿媳一向不喜过问这些事,儿媳怕是做不来,母亲还是多让儿媳跟着多学习两年吧?”
施氏见她推托着,脸上卷起一层微笑,“若是你真不想过问,待晚些的时候,你和沣儿说一声,就说你自己不愿意过问家中中馈之事,免得到时他又过来埋怨我?”
莫菁苍垂头低笑着,施氏不会放心任何人,这相府的大事小事都喜欢自己过问,怎么又情愿交给她呢?
“是,母亲,儿媳晚会儿和夫郎说。”
施氏看她垂着头,面上的亏欠之意甚浓,拾起矮桌上的信盏,打开里面放置的一些折纸,边上的庆草送上一个紫檀色的盒子。
“这些是相府在外面的一些商铺,这个盒子里面是你院里下人们的卖身契,这些先交给你……”
莫菁苍看着施氏递过来的东西,想来施氏为了堵住众人的口,才将这些零碎的东西交给她来管理。
莫菁苍接过施氏手中的东西,笑着回道:“是,母亲,多谢母亲疼爱,儿媳定会好好的学习。”
施氏看着她十分乖巧的样子,面上很是欣慰。
莫菁苍看着她的心情极好,这才敢问:“母亲,今个穆管家给儿媳送了一封边池娘家来的书信,信里说了两件事,儿媳有些不明白,想向爹爹请教,说是爹爹知道这些事的来龙去脉?”
施氏面色微收起,细问道:“是哪两件事?”
莫菁苍并没有打算瞒着施氏,自然的回道:“母亲,这第一件事是家父升迁之事,说是爹爹亲自和观察使说,家父不宜任职礼部的空缺,观察使这才没有继续为家父引荐,不知母亲可知此事?”
施氏一脸茫然,“这事我倒没听你爹爹说过,只是长史升迁是件好事,若是相爷在中间能说上话,对于两家也是件喜事,你确定长史信中所说是相爷亲自和观察使说,长史大人不合适礼部的空缺?”
莫菁苍十分肯定的点点头,“家父是这么说,我以为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想向爹爹问清楚,原来母亲也不知?”
施氏慢慢的垂下头,“嗯,这事是要问清楚,毕竟升迁之事不是小事……那第二件事是什么事?”
莫菁苍脸色微敛,轻声回道:“母亲,听家父说,兄长莫甘廷要随着夫郎出征上都,母亲知道兄长一介书生,从未舞过刀弄过剑,家父和娘亲为此事,日夜难以入睡,二老迫切想知道,这其中到底是因为什么,怎么皇上突然让兄长去随着夫郎出征上都?”
施氏闻言,惊得恍然起身,“你说什么?沣儿要出征上都?”
莫菁苍诧异,“母亲难道不知?”
施氏急色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也没听说?”
莫菁苍眼中的惊疑沉入眼底,“我也是看了家父的书信才知夫郎要出征上都,我还以为母亲早就知道了?”
施氏温怒道:“我怎么会知道?这父子两人,这么大的事,怎么一个也不说,战场上刀剑无眼,沣儿虽然常在外练兵打仗,可是上都之势已非昔日,沣儿怎么想起来去打上都,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莫菁苍上前劝道:“母亲会不会是皇上的旨意?”
施氏想起之前楚忠从宫中回来,说什么事也没有,当时便觉得不对,急道:“肯定是皇上的旨意,定是沣儿为了你爹爹,这才请旨去出征上都,沣儿怎么会这么傻?为什么偏偏选择上都呢?”
莫菁苍见施氏急的已经乱了方寸,忙劝道:“母亲,如今皇上并未下旨,说明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咱们先不急,回来问一问爹爹,一切事不就都明白了?”
莫菁苍上前扶着施氏,施氏侧过眼,像是想到什么,勉强笑道:“对对对,皇上还未下旨,咱们先问清楚,说不定是长史大人弄错了……”
莫菁苍看着施氏渐渐被安抚下来,明知道这些话只是安慰她,也不得不说,若是此事不是事实,父亲怎么会写信过来询问?
第一百一十五章 ,问题
施氏仍是如坐针毡的在榻上,一面望着门口,一面差身边的人前去探听楚忠的回来的时辰。
申时二刻,楚忠回了儒馨苑,身旁的下人们在旁禀报,大夫人已经等他许久。
楚忠轻蹙眉心,不明白施氏因何事,这么着急的想见他。
楚忠一入堂屋,施氏立即站了起来,走上前急声问道:“老爷,听说沣儿要出征上都……”
楚忠一听,脸上微敛起,看着依然福着礼的儿媳,“苍儿先起身吧。”
往中堂边上走了几步,坐下身来。
施氏着急的再次问道:“老爷,你快我和说说,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楚忠见施氏焦急,沉着声问:“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施氏见他反问,面上大骇,“难道这是真的?沣儿真的要去带兵攻打上都?”
楚忠闷着头不作声。
施氏顿时哭了出来,“我可怜的儿啊,怎么这般糊涂,这不是去送死吗?老爷,你怎么也不劝着些……”
楚忠见施氏哭的极为伤心,本来心中为此事郁结多天了,见施氏如今伤心成这个样子,垂着头,止不住的叹息。
莫菁苍在跟前扶着施氏,生怕施氏一个稳不住,倒了下去。
施氏悲痛的哭了一会儿,见楚忠闷着头叹气,问道:“老爷,沣儿到底是因为什么触怒皇上?”
楚忠抬起眉眼,看了施氏一眼,“朝中的事,妇道人家的少过问?”
施氏闻言,脸上微变,温怒道:“我的沣儿都要去上战场了,为娘的却不知他因何事而去,老爷,这不是成心不让我活吗?”
莫菁苍觉得,施氏撒起泼来,这楚家上下的男人们,谁都顶不住,一个不快活,便以死相逼,而且罪魁祸首还是这些男人们。
楚忠一怒,站了起来,“谁知道那个逆子为何小镜湖宴上跑了去,我让人千叮万嘱不让他前去,可他倒好,为了一个公主,差点把楚家给弄完了,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施氏一脸惊愕,“老爷,此话何意,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楚忠看着周围的下人,“都给我滚出去!”
两边的下人闻言,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楚忠看着莫菁苍,犹豫了片刻,“朝中之事,闺中妇人不便知晓,苍儿还是暂时回避?”
莫菁苍望向楚忠,“爹爹,家父来信,兄长也要跟着夫郎出征,莫家不安,儿媳也是难安。”
楚忠再三为难,实在不想将此事言传,毕竟涉及到皇上。
半晌,楚忠犹豫许久,才想好怎么说。
“此事,你们暂且不要告知任何人,龙颜难测,我怕会为楚家和莫家带来灾祸。”
莫菁苍回道:“爹爹放心,儿媳定会守口如瓶。”
楚忠知道她谨慎,面上收起了担心之色,“小镜湖之宴,表面看着皇上有意让恭王和秦王选亲,这实际上,是在查看朝中各官员之间的站位,沣儿却因公主之事跑了过去,岂不是让皇上以为,楚家对皇上有异心,参与储位之争?”
施氏问道:“难道皇上仅仅因为沣儿去了小镜湖,就让他出兵上都?”
楚忠沉默片刻,抬起下颚,道:“公主之事,之前我曾交代过沣儿,万万不可再有牵连,小镜湖之行,我也曾再三叮嘱,断不能去,是他不听……”
莫菁苍此时才算真明白,小镜湖之夜,为何楚基沣回对公主说那般决绝的话,原来背后的压力,是来自皇上和相爷。
楚基沣心中依然对公主尚有感情,只是皇上不同意。
不过皇上难道仅仅因为楚基沣去了一趟小镜湖,和公主有所牵连就被派去战场?
她怎么觉得相爷有很多事情在隐瞒着?
莫菁苍问:“爹爹,兄长莫甘廷一介书生,怎么皇上突然想起来让他随着夫郎一起出征上都呢?爹爹,莫家可就兄长一个嫡子,战场上刀剑无眼,家父和娘亲很是担心?”
楚忠微收了眼眶,眼睛看向别处,“这个我也不知,皇上怎么会突然做此决定,但是爹爹能向莫家保证的是,只要沣儿在,你兄长一定会没事?”
有了楚忠这个保证,就算莫家再有多担心和疑问,也只能生生的吞下去。
“爹爹,儿媳还有一事,家父说他升迁之事……”
楚忠一听‘升迁’两字,立即伸出手来,阻止道:“此事,你且转告亲家,礼部的空缺他不能胜任,以目前之势,莫家和楚家命脉相连,断不可在这风尖浪头上提升迁之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亲家这辈子别想再有升迁的机会。”
莫菁苍不懂官场之间的微妙牵连,她知道楚忠看惯了官场上的大起大落,他都不能保证自己的地位明日如何,怎么能护的莫家。
还是好生劝着莫家,稍安勿躁,这次只是礼部空缺,相信以楚忠的处事态度,下次定会为莫家提供一个更好的升迁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