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颗珠子对人才能将力量发挥到最大吗?
云朵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又收回目光。说起来,好奇怪呀,明明是颗白色的珠子,为什么是发红光呢?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云朵抿了抿唇,把珠子颠来倒去的看了看,不过她还没勇气说把这颗珠子砸碎了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守到后半夜,云朵摸了摸床上人的额头,温度正常。搭上脉搏又看了看那唐门弟子稍微恢复了一些血色的脸,唔,看起来还好。
吩咐大花在这里守着,云朵伸了个懒腰回屋补眠。
洛阳城郊,竹影晃动。一道身影轻飘飘的落在了翠竹之上,纤细的竹竿微弯却是稳稳托住了那道身影。
“又是你,”带着黑纱帷幕的人抬起头,仅露出的一只眼睛里,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寒芒,“为何从洛阳城中跟我到此。”
“哦?那你又为何不再继续视而不见。”烟抬起手,捏死了一只蛊虫,随手扔开。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凌厉的刀刃破空声传来,烟腾空跳起,脚下翠竹被两把镰刀截为三段。
两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影子抬手接住了回旋的镰刀。如幽灵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烟的两侧。
烟弯起嘴角,往后一仰,身影毫无预兆的消失在了半空之中。两只袖箭从死角穿透了两只尸人的脑袋。
这种用蛊练成的尸人,没有神智,不过是具会动的行尸走肉罢了。击碎了脑袋,就什么也不是。
然而意外陡生,两具摔到地上黑影只是一瞬间的迟滞,竟然又动了起来。挥着早已脱离了人类手掌范畴的爪子,直接堪破浮光掠影的伪装,向烟抓去。
一脚踢开一只尸人的爪子,烟掌心一翻手中多了一把袖剑,直接砍下了另一只伸向他的尸爪。往往尸人都带有尸毒,被抓一下滋味可不好受。
那爪子脱离了黑影的身体掉到地上的时候已然化作青烟碎骨,骨色漆黑。
这两个尸人有古怪。
烟不恋战,他本就没有必须要和这人拼个你死我活的理由。差点吃了一个闷亏,顶多有些郁闷罢了。不过他已经知道了他要去的地方,这笔账之后再讨回来便是。
“哼。”有些惊诧于烟的急流勇退,要是再晚一些,他定叫他死在这里。
一道道黑影平底升起,隐没在树林的阴影之中,足足有十二具之多。
唐祈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残烛已经燃尽。不过光线不亮但让他更容易适应过来。
不知是谁替他擦干净了身上的血污,鼻间只余下了淡淡药香味。身体虽然很疼,却已经勉强可以行动。唐祈试着坐起来,意外的一个柔软的助力扶住了他的背部。
“谢……!”
懵逼。
唐祈偏过脸就对上一条吐着蛇信子青色大蟒,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嗯……我可能还没睡醒……个鬼啊!
唐祈条件反射摸向腰间,摸了个空才注意到自己除了一条亵裤竟然什么都没穿!顿时脑袋一片空白!
大花看他坐了起来,就收回了尾巴退到了一边。大概是从小照顾云朵和莫雨毛毛习惯了,大花并不反感亲近人类。只是它本能的感受到这个人类对它有敌意,所以退到了一边。
唐祈警惕的看着那条退到一边的灵蛇,在四下扫了一圈就看到了床尾摆放的属于自己的衣物。
见怪蛇退开,唐祈忍着痛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直到他穿好衣服那蛇也没有动静。只是当他试图下床的时候,那条蛇动了。
唐祈退回去,它也卧了回去。反复试了几次,唐祈发现这条蛇似乎是在看守着他。如今他身受重伤,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几乎是没有办法办到的事情。
可是,是谁救了他?他又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唐祈撑着脑袋,他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他本来是跟着云朵的,然后发生了什么?
云朵补了一会儿觉,接到大花的心灵感应便揉了揉眼睛,爬起来换了件衣服下楼。
毛毛早就醒了,听见下楼的声音,一骨碌也爬了起来。跟着下楼,帮云朵煮粥。
药是云朵睡着之前就用文火在炉子上煮着的,火已经灭了一小会儿,陶锅里的药还是很烫,云朵盛了一碗。
“我去看看他。”
毛毛点头,拿着小蒲扇扇了扇灶火,蹲了一会儿又好奇的蹭了过去。
唐祈和大花四目相对的呆着,直到门被推开才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云朵进来的时候大花就游了过去,亲昵的蹭她。
这蛇原来是云姑娘养的?唐祈虽然听唐无乐说过,云朵很可能和五毒教有关系,却不知道这姑娘竟然养着蛊兽!
“你醒了呀。”云朵将托盘放在屋里桌上,下一句就让唐祈差点炸毛:“你干嘛把衣服穿起来?把衣服脱了吧。”
脱、脱衣服?
“你不脱衣服,我怎么帮你换药啊。”云朵看着一副如临大敌模样的唐门弟子皱了皱眉,看来宝珠的力量比她预计的更为强大。
“我,我没有那么钱……”不知道为什么,发现是云朵救了自己之后,唐祈第一个想到的是云朵问唐无乐伸手要钱的画面。
“……”看着那唐门弟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云朵一窒。忍不住想捂脸静静,细细想来,她当时在金水镇都给这些唐门弟子,留下了什么印象哦。
咽下一口老血,云朵努力扬起一个温柔善良的笑容柔声道:“放心好了,我不收你钱的。”
这话打死唐祈都不信,云姑娘,你的眼睛都变成银子了好吗!
“钱我都记在唐无乐头上了。”果然,免费什么的,都是活在梦里吧。
摸摸扁扁的肚皮,有点饿。云朵看着快炸毛的唐门小哥,收起了自己的恶趣味:“好啦,快脱衣服吧。”
又绕到脱衣服上了。
云朵等了半天,床上的人没一点动静。无论云朵怎么说,后者就是僵着脖子不肯脱衣服。
非暴力不合作。云朵撇撇嘴,让大花缠住了他,强行把他摁在了床上。云朵有点心累,为什么换个药,搞得她好像在逼良为娼一样啊!
“我那是和唐无乐开玩笑的。”想了想,云朵还是解释了一下,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
最后还是被扒了衣服,柔软的小手在他身上施针,然后沾着药膏小心的涂涂抹抹。唐祈心跳如雷,苍白俊秀的脸上隐隐浮现一丝不正常的血色。女孩子靠着他的距离很近,他甚至能闻到云朵身上特有的幽香。
“是他先在曲亭山作弄我,我才回敬他的。都怪唐无乐不好。”三言两语,小姑娘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女孩儿说话的呼出的温热气息扑撒在他的肌肤上。唐祈无奈,她靠的太近了。
好不容易上完药,云朵看着唐祈飞快的穿好衣服觉得有点受伤,这人怎么这样啊!她费心费力救他,避她还跟洪水猛兽一样!
他知道她为了解他的毒废了多大心思吗,蛊毒本就难清,她甚至特意混合了他体内的毒性,将他改成免毒的体质,让以后普通的毒再伤不了他分毫。
不说声谢谢就算了,这什么态度!
唐祈对上那双水光盈盈看起来快哭出来的眼睛一愣,后知后觉不论怎么说,对方也是救了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云姑娘,谢谢你……只是,男,男女授受不亲……你……我……”
“哦,原来你害羞了啊!”云朵眨了一下眼睛,反应了过来,桃花眼弯弯。
唐祈:……
“对了,你叫什么呀?”云朵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唐祈。”
“唐祈?唔,是不是你们唐门的人都姓唐啊?”云朵有点好奇,唐敏也姓唐。
唐祈点点头,又摇摇头。唐家堡占地极大,又分内堡外堡,除了唐门弟子还生活着许多唐氏族人以及他们的家人。
云朵也就随口问问,把药端了过了。唐祈仅剩的一点力气都在刚才折腾完了,尴尬也只能由着云朵喂药给他喝。云朵倒是不在意,她在医馆的时候给很多人喂过药,有小孩有大人的,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偷偷跟过来看的毛毛离开时恍恍惚惚,难道他要多一个姐夫了?
“对了,你还记得是谁伤了你吗?”
唐祈动作停顿了下来,脑海里闪过很多乱糟糟的前段,马车,医馆,小巷……头疼……
看着男人额头上沁出的冷汗,云朵放下药碗,她听到门口有人说话的声音。
“没关系,慢慢想就好。我先出去看看。”
看到云朵走出来,金九龄和陆小凤脸上皆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金捕头?你怎么来了?”云朵心下一凛,难道毛毛帮助陶寒亭的事情被人发现了?不应该啊,毛毛不是说,陶寒亭今天早上就会离开吗?
毛毛看起来也有些紧张,云朵干脆让他去把唐祈的半碗药喂完。
“小云姑娘有病人在?”
“嗯,一个朋友从山上滚了下来受了伤。”云朵半真半假的说。
哦,怪不得要脱衣服。金九龄挠了挠脸,陆小凤摸摸鼻子,是他们想歪了。
“这位是?”云朵不是很想让他们进屋,呱太他们虽然躲在楼上,可金九龄武功高深,又是名捕,万一看出什么破绽就不好了。
云朵注意到金九龄身边还站着一位丰神俊秀的年轻人,她并不认识。那两撇小胡子长得和眉毛似得倒是有点意思。
等等……他不会是……
“在下陆小凤。”
陆……陆什么?云朵懵了一下,幸好戴着面纱才没有显得太失态。
“原来是陆公子。”卡了一下云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暗暗唾弃,金九龄都见到了,陆小凤也正常啊!
陆小凤觉得云朵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惊讶也只是短短一瞬间,震惊远大于惊喜。金九龄倒没在意,就连云朵刚刚一瞬间的摇晃,也被他认为成了是见到“倾慕”已久的陆小凤,激动所致。
所以有的时候,误会也不一定是坏事。
“小云姑娘,其实我们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陆小凤挂念着薛冰,干脆开门见山。
金九龄将蛇王处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薛神医身体抱恙,薛冰是他的亲外孙女,想来薛神医也是焦急万分。所以我们想烦请小云姑娘和我们去一趟。”
“薛姐姐被人抓走了?”云朵听不得他们文绉绉的官话,抓住了重点,薛冰失踪了。
云朵见过薛冰几次,只不过以前她一直没往那方面想,直到陆小凤出现,才联想到绣花大盗的剧情。
虽然大部分的细节她都不记得了,可云朵却记得,眼前正气凛然的六扇门总捕头就是绣花大盗!
作者有话要说: 云朵:害怕→_→我到底给唐门都留了什么印象!
第20章
云朵出去了,毛毛端着药碗和唐祈面面相觑。
唐祈被小毛毛盯得发毛。
毛毛盯着唐祈,他想问很多问题,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毕竟云朵从来没有把病人带回家过。犹豫了一下,毛毛问:“唐大哥,你今年多大了?”
唐祈愣了一下,他看毛毛纠结半天,没想到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不过年龄什么的告诉他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唐祈回答了:“十九。”
好像年龄也挺合适的,怎么办QAQ?要是小雨哥哥在就好了!
为什么他说了年龄之后,这娃娃一脸失魂落魄的?唐祈一头雾水,决定还是不要说话了比较好。
“阿嚏!”
这已经是他这几天第几次打喷嚏了,莫雨不知道。他明明都没有感冒。
大概是因为有望天朔的面子在,福威镖局上下对莫雨都挺照顾的。其实镖局偶尔也会收这样有天赋的孩子,培养他们做武师,这样不论是在能力还是忠诚度方面都会远高于半路出家的镖师,是镖局未来的中坚力量。
“马上要进入洛道了,大家小心。”陈翰林提醒了一声。
莫雨坐在押货的马车上,下意识抬头看去。路边是高耸的山壁,天空中笼着灰蒙蒙的雾,隐隐能听到潺潺的水声。之前看过地图,莫雨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了豫山古道。
不过这里是怎么回事?洛道的空气让莫雨觉得很不舒服,连一直缠在他手上的小花都不太安分的动了一下。莫雨探入袖中,摸了摸小花,让它安静下来。
“小雨是第一次来洛道吧。”郭小小这次也跟了出来,莫雨是同行中年龄最小的,所以郭小小对他也照顾颇多。
看着枯黄的树林,正直盛夏的季节,明明本该是葱茏的面貌。郭小小叹了口气:“以前洛道不是这个样子的。前几年,这一带毫无预兆起了一场大型瘟疫,感染了疫病人和动物都变渐渐丧失了理智,变得极具有攻击性。”
“在最初的狂暴之后,很快就会死去,而被他们咬伤的人也会被传染。渐渐的,连洛水都被污染了。”
洛道一带的人几乎全靠洛水养活,洛水被污染之后,洛道一带民不聊生。朝廷为了阻止疫情的蔓延,不让毗邻的洛阳和扬州受到影响,选择了派兵进行镇压,将所有感染瘟疫的村民,动物抓起来火化,也就变成了今天的局面。
至今为止,先锋营还驻扎在洛道。
莫雨听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根本的解决这场瘟疫,找到源头,杀再多,这里的情况也不会得到有效缓解。
郭小小看他皱眉以为莫雨是在担心便轻声宽慰道:“不过,小雨也不用担心,这条官道有重兵把守,尸人向来不会接近这附近。”
不会接近这附近?莫雨觉得有点违和,不是说已经失去理智了吗,又怎么还会知道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只是莫雨没有多问,就算知道了,他也没办法做什么。
说话间镖队边经过了一队穿着红衣服的女人。他们似乎赶着要去什么地方,一路策马疾驰。而豫山古道深入之后就能看到一个个小小的营寨,似乎是临时的安置所。
郭小小也看到了那些女人:“那些是红衣教的女子,大概也就只有她们还没有放弃洛道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