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安侯夫人脸黑的泛光了,明澜能为了茂哥儿钻狗洞,打人,她绝对说的出做得到。
她咬了咬牙,又回长松院了。
她去而复返,让屋子里的人都睁大了眼睛。
但明澜却没有那么高兴,因为她在屏风处听了会儿,大老爷再劝父亲把茂哥儿送回去,到底是他的前程更重要。
老太爷没有说话,但老夫人眉间有了犹豫。
明澜有些后悔,她应该晚些和义安侯夫人说这话的,也好看看老夫人的态度。
义安侯夫人进屋来,态度明显软了许多,她道,“我可以让茂哥儿在靖宁伯府长大,但他十岁,必须回义安侯府。”
这样的松口,很难得了。
明澜则道,“我带他回来,是想他长到十五岁才回去的,在伯府读书识字,十岁,不大不小的年纪,突然换地方住,对他影响很
大,义安侯夫人你说呢?”
义安侯夫人笑了,笑的有些咬牙切齿,“二姑娘倒是真疼茂哥儿,好,我答应你!”
明澜笑道,“那大伯父谋求工部侍郎的位置,义安侯夫人还要从中作梗吗?”
义安侯夫人笑了,笑的寒光点点,“怎么会,我原本就是随口一说,试探府上的态度的,府上是真疼茂哥儿,连大老爷的前程都
能不顾,茂哥儿有这些长辈疼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话,说的大老爷和大太太面红耳赤,就连老夫人都不免耳根微红了。
义安侯夫人见没事了,就要告辞了。
这还没完呢,明澜继续道,“那我长姐的那些陪嫁,该怎么处置?”
义安侯夫人指甲都掐进手心里了,她望着明澜,眸底带了些警告,仿佛在说,你不要再得寸进尺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明澜无视之。
义安侯夫人笑道,“那些陪嫁庄子,我会帮着打点,每年盈利的部分送来给茂哥儿用,等他回义安侯府,我再交给他。”
盈利部分,这词太广泛了,明澜还要再说。
义安侯夫人就道,“我做的够仁至义尽了,靖宁伯府还不够,想刮我几层皮吗?”
大太太忙陪笑道,“怎么会呢,这些尽够了。”
说着,拉了明澜一把,道,“不要再说了,义安侯夫人是真疼茂哥儿,不比你差。”
是真疼茂哥儿还是假的,她能不知道,要她急着说,明澜笑道,“大伯母,你抓疼我了,你放心,没人阻拦大伯父的前程,我可
是最巴不得他前程似锦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偏明澜笑的天真,牲畜无害。
大太太只觉得抓着明澜的手火辣辣的烧疼着。
顾涉脸阴沉着,起身走了。
明澜揉着手腕,老实说,她还是第一次看顾涉对大老爷甩脸色,他始终觉得要抢爵位愧对大老爷,现在知道在长房眼里升官比茂
哥儿重要的多,他失望了。
就算吏部尚书从中作梗,但大老爷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再花银子打点就是了,四品官,又不是三品大员,没有钱解决不了的
,只是够不够多的问题而已。
他都打定主意,那些疏通的钱二房出了!
顾涉走后,大太太送义安侯夫人离开。
四太太好奇的看着明澜,道,“你是怎么把义安侯夫人劝回来的?”
明澜当然不可能说真话了,她道,“我告诉义安侯夫人,我舅舅沐阳侯是最疼我的,他不仅和楚大将军关系好,还和离王认识,
就是楚少爷帮我送茂哥儿回府的,我要是去跟舅舅告状,义安侯在朝中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左右大家都是疼茂哥儿的,何必闹得不可
开交呢?”
明澜一脸我就是试一试,没想到真把人家给说服了的表情,看的老太爷直摇头。
明澜也没有多说,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她直奔幽兰苑,茂哥儿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拨浪鼓玩的高兴。
沐氏眼眶红着,看着明澜道,“你是怎么说服义安侯夫人答应的?”
明澜凑到她耳边嘀咕了两句,沐氏脸色冰冷。
明澜瞒着其他人,但她不会隐瞒沐氏和顾涉,要是顾容澜真的是被害死的,她肯定要替她报仇,她一个人终究能力有限。
原本只是怀疑,方才一诈吓,就知道她猜的都是对的。
她没让义安侯夫人离开,是因为她一找周嫱,就知道她撒谎了,但现在她都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她只要敢来,她就要求太医诊脉。
再说义安侯夫人,回府之后,就去找周表姑娘质问了,劈头盖脸一通骂了,骂的周表姑娘泪眼婆娑,委屈的不行。
她都被打的动胎气了,也知道错了,还想怎么样啊,但是她未婚先孕这么大的事,她怎么敢随便说,“我没有说话这话!”
“你没有说过,她又是怎么知道的?”义安侯夫人不信。
丫鬟说周嫱没有说过,义安侯夫人才信了几分,“就算她是猜的,可她猜准了!”
周嫱哭的梨花带雨,“那她和表哥的婚约呢……。”
第三十四章 心疼
义安侯夫人坐下来,气的呼哧呼哧道,“都闹到这份上了,婚约怎么可能还算数?”
在长松院外,顾涉瞥了她一眼,就丢下一句,“世子和明澜的婚约作罢。”
都不给她说句话,他就走人了。
况且,就顾二姑娘那牙尖齿利,没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别说做嫡妻了,就是给世子做妾,她都不要!
她这辈子,哪怕是王妃和皇后见她,说话都客客气气的,没想到居然被个黄毛丫鬟气的差点晕过去!
越想越来气,义安侯夫人甩袖子走人了。
她还得去吏部尚书府一趟,她在靖宁伯府放了狠话,要是吏部尚书真的说顾大老爷不合适升迁,惹的靖宁伯府不快,到时候没得
说是她坏的事。
第二天,刘侍郎递了奏折要丁忧三年,皇上准了。
当天,议政殿上,就工部左侍郎位置空缺一事,吏部尚书站出来举荐大老爷,工部尚书附议。
老太爷在殿内,觉得工部侍郎的位置是大老爷的可以说是十拿九稳的时候,出意外了。
大老爷的同僚也在积极谋划这位置,请了卫国公和右相举荐。
一时间,谁都合适,又谁都不合适。
皇上左右为难,就没有当即决定让谁接任工部侍郎一职。
第二天,又是休沐。
府里气氛有些紧张,包括明澜在内,但又有不同。
他们紧张大老爷能不能升迁,毕竟大家希望一半一半,旗鼓相当,都在想办法拉拢别人,争取胜算。
而明澜紧张的是都过去三天了,为什么锦盒还没有送来,难道还没有找到?
休沐过后,就是上朝的日子了,明澜觉得今天工部侍郎的位置也该定下了,然而……还是没有。
皇上昨晚多喝了几杯酒,早上起来头疼的厉害,罢朝一日。
这一天拖的,长房心底火烧火燎的,就连老夫人都食不知味了。
明澜和顾如澜在花园里赏花,见一株铁兰开的绚丽,就命丫鬟抱了去长松院给老夫人看。
铁兰,又名紫花凤梨,小巧玲珑,秀丽美观。
老夫人见了很喜欢,赞赏两孙女儿孝顺,让丫鬟放在高几上。
外面,大太太进来,老夫人忍不住问道,“还没信儿?”
大太太摇头,“估计今天是难了,皇上今儿心情不好,兵部右侍郎说错了话,被皇上贬成从四品官了。”
“吏部右侍郎被贬了?”老夫人惊讶,“他不是去年才升到那位置的吗?”
“可不是去年升的,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动怒,大家都小心的很,”大太太摇头道。
顾涉去年也曾谋过那位置,可惜礼都还没送出去呢,皇上就有了任命。
现在这位置又空出来了,老夫人心底闪过一念头,很快,又给掐没了。
一个府里,还没有同时出现过两个侍郎,这边把大老爷往工部侍郎的位置上送,再帮顾涉谋划,满朝文武该说顾家贪心了。
而且顾涉现在并不在兵部任职,难度比大老爷大的多,又碰到大老爷争工部侍郎的位置,可以说,顾涉是铁定没希望的。
前世,顾涉也没有坐上侍郎的位置,明澜也没做他想,能活下去,活的好好的,高官厚禄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她就算想,她也没有那本事。
在期盼中,一天又过去了。
第二天,老太爷满怀希望的去上朝了。
本以为会和那日一样,在议政殿争工部侍郎的位置,谁想到刚提到这事呢,皇上就说工部左侍郎他已经有了人选了。
公公宣读旨意,老太爷紧张的不行。
结果,既不是大老爷,也不是和大老爷争的许大人,居然杀出一匹黑马来了。
老太爷回府时,失望极了。
大老爷更是垂头丧气,不但没能升官,还搭出去那么多重礼,想想就心疼。
四老爷则道,“不是许大人升官就是万幸了,大哥和他争,他要是上了位,大哥在工部的日子就难过了。”
这样想,心里多少好受些,老太爷见大老爷闷闷的,催道,“还不赶紧备了厚礼去吴大人府上道贺!”
大老爷暗咬牙,本来该别人来府上向他道贺的,现在却成他给别人道贺去了!
老实说,这样的结果,明澜也吃惊。
她可没有插手大老爷某官一事,为什么结果和前世大不相同了?
老夫人很失望,随即又问道,“工部左侍郎是想不着了,但是兵部右侍郎呢,有没有希望?”
老夫人觉得送出去的礼,肯定是不会还回来的,就算还,府里也不可能收,这时候求兵部右侍郎,工部尚书和吏部尚书肯定是能
帮着说话尽量帮着。
大太太脸有些阴着,这是要拿大房的钱去帮二房谋官,想的倒美!
她要说什么,大老爷斜了她一眼,没许她说。
倒不是大老爷有多好心,而是顾涉想做兵部右侍郎那是不可能的,老夫人对朝堂上的事不懂,难道老太爷还不知道?
何苦张口说些不讨喜的话,免得让人以为大房得不到,就见不得二房好。
这不,老太爷摇头了,“明知道没希望,还去张那个口,没得让人工部尚书觉得收了好处,就一定要帮伯府办事,往后再有什么
事相求,人家也不敢应了。”
要是前世,老太爷说这话,明澜肯定觉得是他偏心。
如今再听,只觉得老太爷说的在理。
老夫人轻叹一声,道,“我只是随口一提,不行,那便算了,这次升不了,总有机会往上升的。”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往上升哪有那么容易。
屋子里闲聊着,外面一丫鬟进来,道,“二老爷,沐阳侯来了。”
明澜一听,脸上就带了惊喜了,“舅舅来了,我去迎他。”
说着,快步往外走。
不过她走了几步,沐振就进来了,笑道,“不用迎接,舅舅已经来了。”
顾涉见到沐振,一脸笑容,道,“怎么得空过来了?”
沐振笑道,“最近新得了几台好砚,知道你和老伯爷喜欢,特地给你们送来了。”
说着,沐振看了明澜一眼,只见她俏皮一笑。
这是明澜要求的,要是知道红丝砚是她的,回头肯定找她要,舅舅送的,晾他们也不好张口,更重要的是,老太爷不会把砚台给
大老爷用。
第三十五章 红丝砚
砚台用锦盒装好的,沐振亲手交给顾涉。
顾涉不好意思了,“怎么能凭白无故收你重礼?”
沐振捶了他肩膀一下,“几时和我还见外起来了?”
明澜凑上来,道,“我要看看砚台长什么样子。”
那一脸好奇的模样,惹的沐振弹她脑蹦,顾涉就把锦盒打开了,看到沐振送他的砚台,他颇诧异。
他惯用的砚台都是黑色的,这一台则是红色的,不算全红,里面还带了些淡淡的黄和紫,多彩艳丽,雕刻精美,质地温润如玉。
“这是什么砚?以前从未见过,”顾涉新奇道。
沐振笑道,“这叫红丝砚,最近才出的,比端砚有过之无不及。”
提到端砚,老太爷和老夫人脸上有些不自然。
明澜送了一方端砚去沐阳侯府,当天就给讨了回来,这才过了几天,沐阳侯就送了两台砚来,还说比端砚好,怎么听心里都不是
滋味儿。
顾涉向沐振道谢,沐振笑道,“道谢就不用了,正好我约了人在醉风楼吃饭,你去帮我挡几杯酒。”
说着,和老太爷告辞,然后把顾涉给拉走了。
顾音澜看着那放在小几上的砚台,道,“那砚台真的比端砚好用?”
听着她质疑的话,和不信的眼神,明澜摇头,“不知道。”
她摸着红丝砚,爱不释手,眼睛闪亮亮的,怎么看都想据为己有。
老太爷把玩了会儿,见红丝砚当真不错,便动了心,急着回书房试砚去了。
明澜盼了好几天,总算是盼到沐阳侯府来人了,来的还是沐阳侯,可是连单独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就匆匆走了,看来锦盒还没
有找到。
明澜抱着红丝砚去了幽兰苑找沐氏抱怨,沐氏笑道,“你舅舅能抽空来送砚就不错了,你要想和他说话,改明儿休沐了,再去沐
阳侯府就是了。”
说着,吩咐赵妈妈道,“让厨房把醒酒汤备好,十有八九会喝的酩酊大醉的回府。”
沐振把顾涉拉出去喝酒,几乎每次都喝醉了送回来,沐氏数落过兄长几回,但是沐振没当回事,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呢?
就算沐振嘴上答应了,转过身还是把顾涉灌醉,乐此不彼,明明父亲的酒量还行,可就是醉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