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楚离身后往前,很快就看到王爷和王妃了。
看到儿子来,王妃喜不自胜,当即起了身,道,“桓儿,你怎么来了?”
不止楚离和明澜,那边楚大将军也过来了,一脸冷肃和不快。
不让离王进楚家,他居然把王妃给弄到大理寺监牢来了,他皮糙肉厚住十年八年,随他高兴,这地方是王妃能住的吗?!
楚大将军身后,吴大人小心的跟着,楚大将军道,“把舍妹放了。”
吴大人不敢放啊,人是王爷要他关的,他应了楚大将军,就是得罪王爷。
他谁也得罪不起啊。
楚大将军执意要吴大人放人,他就看着王爷了,“王爷,您看……。”
王爷瞥了楚大将军道,“后天,你再来接王妃回楚家。”
楚大将军不同意。
王爷则道,“这一次,一半是公事。”
他不否认有私心。
楚大将军犹豫了一片刻,就看着王妃了,她道,“我要换个监牢。”
这么点要求,吴大人看了王爷一眼,见他没说话,就应了。
然后,牢门被打开,王妃走了出去,狱卒把最好的一间牢房腾出来给王妃,然后一堆人就都跟着王妃走了。
王爷这边瞬间清冷了下来。
而且还不止如此,王妃那边狱卒清扫干净,那些木板床啊草啊都清扫干净了,搬了小床来,还有桌子柜子和梳妆台,铜盆和清水
,饭菜摆出来,热气腾腾。
王爷这边没人说话就算了,楚离和明澜,甚至楚大将军都坐下来陪王妃用饭,王爷一碗白米饭都没有,只有远远看着的份,那叫
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王妃问道,“出什么事了,你父王对赵家态度大变?”
楚离暗撇了明澜一眼。
明澜闷头扒饭。
不用猜,也知道她告诉王爷,赵家逼王妃拿楚离和小郡主发毒誓的事,王爷听进去了,记在心上,对赵家没有了好感,自然态度
就没以前好了。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误会他是假的吧?
她答应过王妃不告诉楚离,就更不能告诉王爷了,不然以后,王妃该不信任她了。
楚离淡淡道,“尚不清楚,不过父王被关进大理寺大牢,这事惊动满朝文武了,大理寺卿肯定要换人了。”
大理寺卿是赵家的人。
迁出萝卜带出泥,大理寺卿一入狱,从他开始查,不知道有多少大臣要遭殃,这一回,赵家一脚踢到了父王这块铁板,不断左膀
右臂,怎么也要断几根肋骨的。
楚离不知道,王妃也就没问了,她和王爷吵闹这么多年,深知他的为人,根本就摸不透他想做什么。
而且赵家……
野心大了,总有瞒不住的时候。
离王府对皇上忠心耿耿,又岂会坐视不理。
就是这大牢里,再美味的饭菜,她也食难下咽。
王妃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其他人也吃不下,见明澜一碗饭扒了一半,都佩服她好胃口,明澜让丫鬟带了不少香包来,里面放
了驱虫药,那些蟑螂虫鼠离近了就直接绕道了。
大牢不便久待,出门时,楚离看着狱卒道,“这几天,不要给王爷吃的,恐有人下毒。”
狱卒连连点头,“小的一定谨记,那水呢……。”
“渴一两天,不会死的。”
狱卒默然,连水都不给,这是不是有点狠了。
王爷心口一堵。
什么怕下毒,不就是给狱卒借口饿他几天吗!
这是他亲儿子吗?!
等人走后,王爷一掌把牢房大门给打断,直接出去了,走到王妃牢房前,道,“把门打开。”
狱卒不敢动,王爷一个冷眼望过来,狱卒就怂了。
王爷钻了进去,王妃拿眼神轰他。
王爷就是渴了过来倒茶喝的,他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只有坠崖那一回,渴了许久,他可以忍饥挨饿,但是他忍不了口渴。
再说了,他把王妃捎带进大理寺大牢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好好聊会儿天吗,离的那么远,被披风一党,看都看不清了。
王爷喝了一盏茶,然后才望着王妃,道,“明澜或许就是找到昭宁的关键。”
昭宁和老王爷失踪一事,是王妃心底的刺,也是她最在乎的事。
不论她生多大的气,只要王爷和她说昭宁,什么事她都会抛诸脑后,她问道,“明澜,怎么会?”
当年那只凭空出现的大手,是她这辈子的噩梦,离王府找了这么多年,一点音讯也无,明澜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将希望寄托在她
的身上?
王爷则道,“老王爷留下的东西,本就不多,碎玉阙、仙鹤,再就是练武场了,无一不和她有关,这绝非巧合。”
第五百四十九章 赔罪
赵家。
赵老太傅勃然震怒,气的赵大老爷都怕他一口没提上来,人会晕过去。
赵大太太跪在地上,头低着,眼眶赤红。
赵老夫人坐在一旁,手里捏了一串珊瑚佛珠,脸色铁青,她劝赵老太傅道,“你先消消气……。”
赵老太傅桌子拍的砰砰响,“消气?还是想想怎么消离王的气吧!”
整个京都谁人不知大理寺卿是他的人,她让大理寺把离王和王妃一起抓进了大牢,他不反抗,不辩驳,听之任之,这其中必有问
题。
之前,离王对他还算恭敬有加,今天却一反常态,举手投足甚至是眉间找不到半点恭敬的影子。
赵大太太事后告诉他那不是离王,是离王世子,他方才释然。
可他没想到,她居然背后动小动作,要将离王世子易容成离王的事闹的人尽皆知。
一边希望离王世子帮忙找神医,一边又在背后闹幺蛾子,人家离王世子欠她的了吗?!
赵老太傅儒雅一生,这会儿也忍不住骂赵大太太是猪脑子了。
赵老太傅极少动怒,一旦他都生气了,他绝非是小事,赵大太太一句话都不敢反驳,虽然她也觉得委屈的很。
她女儿这些天遭了多大的罪,她心疼,求离王和离王妃帮忙,他们推三阻四,一句准话都没有!
赵家养育了王妃这么多年,她帮赵家一点小忙算的了什么!
离王世子,她更是从小就不喜欢,好不容易才抓到他一点把柄,错过这村就没有这店了,谁知道竟然不是他,真的是离王。
这块铁板,踢的赵大太太觉得脚趾头都折了几根。
大理寺卿肯定是保不住了。
赵老太傅这些天有些焦头烂额,脾气也见长,外面赵翌走进来道,“祖父消气,赵家这些天晦气事不少,该办件喜事冲冲晦气了
。”
赵老太傅听了,眸露赞赏,但对赵大太太,他依旧没什么好脸色,“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沐阳侯府,把吉日定下来!
”
赵大太太跪了好一会儿,膝盖酸痛,赵翌将她扶起来,吩咐丫鬟道,“小心扶稳了。”
赵大太太转身离开,走之前,赵老太傅又道,“再去离王府一趟,说服他们把王爷接回去。”
赵大太太点点头。
她也是该去离王府一趟了,那小丫鬟下落不明,程妈妈也没有只言片语传回来,她心不安。
等赵大太太走后,赵老太傅又吩咐赵大老爷道,“让吴大人写了告罪书,为错抓离王一事,去御书房向皇上请罪。”
虽然有可能于事无补,但也要尽量弥补。
赵大老爷叹息一声,就转身走了。
再说赵大太太,她先去了沐阳侯府,找丁氏商议沐婧华出嫁之期,赵家没有别的要求,自有一个字:快。
毕竟和赵家结亲的是沐阳侯府,手里有兵权,赵家添这样一份助理,也能震震朝堂上那些蠢蠢欲动的墙头草。
丁氏知道赵家现在日子不好过,但她对赵大太太是一点好感也无,之前不是拿亲事威胁她吗,又是退亲,又是做妾,现在赵家有
难了,又想起她女儿来了?
赵家这是拿她女儿当成什么了?!
丁氏拨弄着茶盏,都懒得看赵大太太,只道,“婧华年纪还小,嫁衣都还没有绣好,那些陪嫁我也还没有准备齐全,嫁人是一辈
子的大事,马虎不得,慢工才能出细活。”
赵大太太能不知道丁氏在拿乔吗,可现在她只能求着沐婧华早些出嫁了,她回头,丫鬟就把锦盒送上,她笑道,“这是之前那间
首饰铺子,我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
这本就是她的东西,要不是赵家被三皇子一党打压的喘不过气来,会把房契地契还回来吗?
把她的东西还给她,还要她感恩戴德不成?!
丁氏没有接锦盒,把茶盏放下,道,“那间铺子赵大太太喜欢就留着吧,再还给我,我去一次就会想起自己曾经有多么的愚蠢,
想一次,都能少活一年。”
这是真心话,那间铺子被霸占了,丁氏气的三天三夜都没能合眼,现在想起来,还是一肚子邪火。
风水轮流转,之前一直是赵大太太占上风,现在轮到丁氏了,之前欠的,要连本带利一起还回来。
而且,赵大太太本性恶毒,这样的人心眼小爱记仇,今天场子找回来了,女儿嫁进了赵家,她一定会变本加厉的从她女儿身上讨
回来的。
她对着赵大太太诸多容忍,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女儿能过的轻松快乐吗?
丁氏不说话,赵大太太只能退让了,丫鬟又拿了几张纸给她。
自然是房契和地契了。
赵大太太把抢去的铺子还了回来,还补了一间半大的铺子。
丁氏眼皮动了一下,笑了一声,继续喝茶。
赵大太太拳头紧了紧,斜了丫鬟一眼,丫鬟这回放银票了。
一张。
两张。
三张。
足足三万两。
这份诚意,还算真诚。
丁氏根本就没喝茶,赵大太太有些忍无可忍了,丁氏看出她的底线了,慢悠悠道,“明人不说暗话,这一桩亲事横生了多少枝节
,多少的不愉快,赵大太太和我应该都没有忘记,你我也都知道彼此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赵大太太敛紧眉头,道,“你我都是不甘平庸的人,如今沐阳侯世子已经立了,是府上大少爷,我赵家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
“空口无凭,”丁氏笑道。
赵大太太额头一抹青筋跳了下。
丁氏这是什么意思?
要她将承诺用白纸黑字写下来吗?
这东西是能随便写的吗?!
到时候落入她人之手,她还有名声可言吗?
赵大太太咬牙道,“我承诺与你,就不会……。”
丁氏笑了一声,手轻轻在桌子上扣了下。
不要说什么不会是食言的话,这房契地契就是她过河拆桥的证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论手段和心机,她远不及她,只能用
在这样微薄的伎俩护着自己不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赵大太太一口银牙险些没咬碎了。
第五百五十章 劝说
丁氏淡淡道,“赵大太太不写也无妨,婧华年纪小,不急着嫁,如果赵家看不上我沐阳侯府,将亲事退了也行。”
现在朝堂上,敢和赵家作对的不止一个护国公府了,现在还多了一个肃宁侯府。
女儿就算嫁低一点,也比嫁进赵家强。
丁氏可不只是说说,她直接把沐婧华和赵二少爷的定亲玉佩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只要赵大太太同意,将玉佩带回,这桩亲事就算是作罢了。
回头再将聘礼送还,就彻底断了缘分,从此桥归桥,路过路,沐阳侯府和赵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当初,赵大太太就是拿亲事逼丁氏的,现在丁氏又反过来逼赵大太太,这桩亲事邪门的很啊。
赵大太太知道丁氏是故意的,她咬牙道,“我写!”
丁氏勾了勾唇,丫鬟就将笔墨纸砚端来了。
赵大太太写了帮丁氏夺爵位的承诺之外,丁氏还要她承诺善待沐婧华。
连那份不能写的都写了,这一份善待,赵大太太还有不写之理吗?
她提笔就写,丁氏可不依,她一字一顿,赵大太太只能照着记下,里面写的沐婧华脾气不好,赵家早已深知,承诺会包容于她,
当做女儿疼爱,如果将来休妻或者和离,赵家会赔偿沐婧华十万两,如果小女在赵家出了什么意外,赵二少爷终身不得再娶续弦。”
至于通房和姨娘,那些抬不上台面的东西,赵家就是娶一院子,她也不管。
如此丧权辱国的承诺,赵大太太火冒三丈,“你不要得寸进尺!”
沐氏把另外一张纸放下,道,“那就请便吧,赵家,我沐阳侯府高攀不起。”
现在赵家风雨飘摇,要是这时候沐阳侯府和赵家退亲,对赵家而已,无疑是雪上加霜。
丁氏笃定赵大太太不敢不依,这才有恃无恐。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她岂能错过了?
屋子里,寂静半晌,仅留的两个丫鬟大气都不敢粗喘。
半天之后,赵大太太连叫了两声好好,“我写!”
不休妻、不合理、不能死。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生不如死!
笔走龙蛇,赵大太太将承诺写下,再摁了手印。
这一份,是给沐阳侯看的,否则他不会同意沐婧华提前出嫁,另外一份,不能见白,当然要放在箱子底下好好收着。
商议妥协,丁氏这才道,“本来一桩英雄救美,天作之合的亲事,却闹到了需要白纸黑字才能放心的地步,这是何必,婧华嫁进
赵家,我自然希望赵皇后和太子青松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