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望着明澜,两人用眼神交流。
王爷不会吃王妃的菜吃出阴影来了吧?
这下大雪的,王妃也不会烧菜吧?
再说小厮,很听话,一阵风刮到厨房,给王爷拿了两馒头,知道王爷爱吃肉包子,怕王爷吃不饱,多添了两个。
王爷翻身上马,倒也不顾形象,一边骑马,一边吃包子。
转角处,看到街头有乞丐缩在那里,便将一还冒着腾腾热气的馒头丢到乞丐的碗里,乞丐拿起馒头就啃。
路上行人少,一路畅通无阻,但从宫门前过的时候,王爷骑马的速度慢了几分。
一顶软轿冒雪进宫,那顶轿子,王爷很熟悉,那是赵老太傅专用的软轿。
下雪天,进宫不便,没有军政大事,一般会休沐,赵老太傅这会儿进宫,这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暗卫跟在后头,上前道,“王爷,要不要属下进宫……?”
王爷摇头道,“不用了。”
这样的天气进宫,皇上不可能不怀疑。
王爷骑马往前,暗卫紧随其后。
这天气进宫,就是侍卫都侧目看着软轿,担心赵家是不是又倒霉了,这些天,赵家貌似就没缓过气来。
赵老太傅直奔凤鸾宫,皇上让赵皇后反省,禁足于她,但也没有不让人见她。
清柔公主出嫁在即,之前的嫁妆都是赵皇后打点,现在移交李贵妃,别的事,李贵妃可全权做主,这公主出嫁之事,得商量着来
。
赵老太傅匆匆进宫,赵皇后正在抄佛经,见宫女禀告,她手里的笔一顿,一滴墨掉下来,她忙把笔放下,起身走了出来,急道,
“父亲怎么进宫了?”
第七百零六章 怀疑
赵老太傅面色如常,恭敬有礼的给赵皇后见礼,等赵皇后将宫女太监都屏退后,赵老太傅脸上才露了几分忧色。
赵皇后心口绷紧的弦,像是被人用力一拉,她急问道,“父亲,可是又出什么事了?”
赵老太傅望着她,神情凝重道,“派去刺杀晋王妃的暗卫只剩一个活口回来。”
赵皇后眸光猛的一缩,怎么可能,赵家派出那么多名暗卫,晋王妃怎么可能逃的过去?
难道这么多年,在她和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晋王妃还培养了一批势力?
这绝不可能!
赵老太傅则道,“唯一活着回来的暗卫,也只剩下半条命,据他说,其他暗卫都被穿心而过,他也不例外,只是他和一般人不同
,他的心长在右边,因此逃过一劫,杀暗卫的是一块碎玉阙,速度极快,来不及反应,人就已经倒下了。”
从来没听说过玉阙能杀人,但赵家的暗卫不会骗他。
而且,当初御膳房出事,徐嬷嬷脚腕被什么东西撞到,还有东西撞到赵皇后,让她朝晋王妃扑过去……
桩桩件件都透着一股子邪气。
赵老太傅也知道,这天气,这时候,他不应该进宫找赵皇后,可事情太过重大,赵家辛苦培养的暗卫,可以说杀人不见血,可这
样的高手在玉阙跟前,就跟豆腐似的,不值一提。
暗卫不止看到玉阙杀人,他甚至听到晋王妃和玉阙说话,让玉阙替她谢谢它主子。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玉阙能听得懂人话!
那么小一东西,容易隐藏而不被人发现,就是这会儿,赵老太傅都怕他们的谈话被玉阙偷听到了。
他还记得,太后怂恿李贵妃要三皇子站出来替君分忧,要崇州作为封地,皇上起初是答应的,谁想到上朝后,百官没有异议之后
,皇上话锋一转,把崇州给了五皇子,而三皇子的封地更贫瘠偏远。
赵老太傅觉得皇上这样的改变一定有原因。
赵老太傅说的时候很紧张,赵皇后烟眉拢成川字,“父亲的意思,这宫里不止隔墙有耳,甚至身边还有偷听的玉阙?”
赵老太傅见赵皇后不以为然,他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皇后忘了,当初刺客闯进离老王爷陵墓偷盗,事后有人满大街寻
找一块碎玉阙的事?”
一块不起眼的玉阙,丢在地上都没人捡,却有不少刺客找,甚至不惜闯离老王爷的陵墓,胆大包天。
不是极其重要的东西,不可能冒着得罪离王府的风险去做这事。
赵皇后听了,望着赵老太傅道,“父亲是怀疑离王?”
赵老太傅摇头,“应该不是他。”
虽然不知道晋王妃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但她总归知道一点,如果告诉了离王,那赵家哪还有好日子过,他和皇上都不是耐的住
性子的人,母仪天下的皇后德行有亏,哪怕只是捕风捉影,也足够要人命了。
皇上不会有耐心去查这件事,他会直接灭了,免得知道的人越多,到时候谁泄密,让天下人知道他被枕边人戴了绿帽子……
所以,皇上和王爷十有八九还蒙在鼓里。
但离王世子和世子妃可就未必了,晋王府办筵席,离王世子和世子妃不止亲自到场,还和晋王妃单独说话,最后身子不适,提前
离开。
他们这么反常,必定有原因。
正聊着呢,外面一阵公鸭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赵皇后和赵老太傅交换一眼神,然后起身恭迎皇上。
皇上淡淡道,“平身。”
皇上坐在首座上,宫女赶紧去沏茶,皇上看了赵皇后和赵老太傅道,“天寒地冻,赵老爱卿怎么进宫了?”
赵老太傅回道,“这些天,内子身子不适,昨儿请了大夫,怕是……。”
顿住,赵老太傅将嗓音的起伏压下,继续道,“犬子孝顺,替他娘祈福时,偶遇一大师,说是府上犯晦气,冲喜或可解,皇上赐
婚,将清柔公主下嫁赵家,是我赵家百世修来的福气,老臣特地进宫找皇后商议,能否将婚期提前……。”
皇上笑道,“这么点小事,还要劳烦赵老太傅亲自进宫?”
显然,这样的解释,皇上不怎么相信。
赵老太傅忙道,“皇后禁足,若是可行,臣还要去找钦天监重新测算日子,再请皇上定夺。”
这些事,赵大太太做不了。
皇上似笑非笑,他做皇帝这么多年,被大臣和后妃忽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多时候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如果真的只是商议婚期,用的着屏退宫女太监,只留一个贴身桂嬷嬷伺候吗?
左右问了,赵皇后和赵老太傅也不过是继续围着赵家想冲喜上面转,不可能落下一个欺君的把柄给他抓。
皇上很好说话,道,“这么点小事,朕准了。”
赵老太傅和赵皇后再次谢恩,赵老太傅则道,“皇上对臣赵家恩宠有加,老臣一定尽心竭力,以报君恩。”
皇上眸底闪过一抹讥笑,脸上不动声色道,“赵家的忠心,朕岂会不知?”
赵老太傅见皇上没有起疑,便告退。
等赵老太傅一走,赵皇后就开始对皇上献殷勤了,殷勤献的好,或许皇上会解了她禁足,甚至把凤印还给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皇上已经极少来凤鸾宫了,偶尔来坐坐,也是一杯茶没喝完就走。
在后宫,有后位还不够,还要有圣宠。
但她献殷勤,同样的花样,皇上都看了十几年,早腻味了,这不,皇后一说抄佛经给皇上祈福,皇上笑道,“抄佛经好,修身养
性,皇后继续抄吧,朕去贤妃那坐坐。”
见皇上把茶盏放下,福公公就喊,“摆驾长信宫!”
赵皇后脸都绿了,面上恭送皇上,等桂嬷嬷将她扶起来,赵皇后狠狠的抓着桂嬷嬷的手,疼的桂嬷嬷龇牙咧嘴,赶紧转移话题道
,“娘娘,玉阙的事,要不要禀告太后?”
赵皇后眸光一冷,“怎么禀告?告诉太后我让赵家派人去杀晋王妃和长平郡主吗?!”
第七百零七章 除掉
太后虽然不喜晋王妃,对长平郡主也没有多少祖孙之情,但她毕竟是先太子唯一的郡主。
而且,在失去两个儿子,唯一的女儿一双儿女先后毙命后,太后的心脆弱了不少。
晋王妃昨儿离京,永宁宫的宫女见太后落泪了,太后其实一点都不想晋王妃搬去封地。
太后何尝不知道留下晋王妃是大患,可太后不忍心杀她,就这样关在晋王府里。
要是太后知道她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绝不会对她有好脸色的。
晋王妃,她留不得。
可有那么厉害的玉阙护着,派再多的人去也是枉然,而且晋王妃要是知道什么重要秘密,她早就告诉了,不会等到今天。
“这件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不许泄露半个字。”
桂嬷嬷点头,“奴婢知道。”
说完,又望着赵皇后道,“那玉阙……是大患,得想办法除掉才是。”
赵皇后坐在那里沉思,良久后,她眸底闪过一抹厉芒,示意桂嬷嬷附耳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桂嬷嬷眼睛一亮。
锦华轩,屋内。
她坐在罗汉榻上,手边小几上摆了四盘子酸果,每盘子里又分四种,明澜一样接一样的吃,不亦乐乎。
碧珠和雪梨站在一旁,明澜把那种看着就特别酸,能酸掉牙的果子往嘴里塞,碧珠心想,这么酸的果子也敢端来,也不怕世子妃
酸的牙疼,回头打她们板子。
刚这样想,就听明澜含着果子道,“这种不错,让厨房多买些备着。”
碧珠,“……。”
碧珠什么也没说,默默的摸了下腮帮子,闻久了,她都觉得牙酸。
外面,青杏的声音传来,“世子妃,世子爷回来了。”
外头大雪纷飞,不是必要,丫鬟都不开门,担心寒风蹿进来。
门帘聊起,楚离走了进来,随手将斗篷摘下,丢在小榻上,他脸上戴着紫金面具,这会儿积血遇暖融化,上面有了水煮。
但一双漂亮的眸子,此刻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碧珠和雪梨上前道贺,楚离说了一声赏,丫鬟们高兴的合不拢嘴。
雪梨还要过来倒茶,碧珠拽了她的袖子,将她拉了出去。
楚离走到小榻边,明澜手里还拿着酸果,正要往嘴里头塞呢,结果楚离一把将明澜抱了起来,他太激动,太兴奋了。
“快放我下来!”明澜挣扎道。
“不放!”
楚离抱着她转了两圈。
然后……
楚离就乖乖的把明澜放下了。
他说话的时候,明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里的酸果塞了过去,楚离差点没被酸炸。
他忙把明澜放下,把酸果吐掉,猛灌了几口茶,才道,“这么酸,怎么吃?”
明澜哼了鼻子,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模样道,“托你的洪福,我现在觉得酸果是最好吃的东西了。”
说着,往嘴里塞了一颗。
当然,她不是不高兴怀了身孕,而是从知道怀身孕,到楚离回来都过去一个半时辰了,京都说大不大,他都能骑马转一圈了,迟
迟不归,明澜想和他分享怀了身孕的好消息的心情都在等待着淡了,转而带了一股埋怨。
楚离听不出来,他还杵在要做爹爹的喜悦中,道,“你喜欢吃,我再让人多给你买些回来。”
明澜把酸果核吐出来,楚离觉得酸味太大,换到明澜右手边,眼睛要么看着她,要么看着她小腹,看的明澜不适应,拉了被子抱
在怀里,望着他道,“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
楚离道,“无垢大师回京,我去见他了。”
难怪半天找不到人了,明澜心底的埋怨收了几分,楚离继续道,“刚下山,我就知道你怀身孕的消息,回来之前,去了黑市一趟
。”
明澜眨眼,“你去黑市做什么?”
楚离想去握明澜的手,都伸出去,又缩了回来,他刚从外面回来,手还冷着,他道,“之前派人去黑市找关于清州的书,有消息
了。”
那本书上关于清州雪山的传说,被老王爷划掉。
楚离去黑市找有没有人看过,或者有没有一样的书,消息放出来,到现在才有消息,楚离当然上心。
明澜问道,“书拿到了吗?”
楚离摇头。
书还没有拿到,那人也是在别人家书房里见到过,他来京办事,要过两日才回去,会誊抄了再将誊抄本送进京。
这一来一去,少不得要耽误一段时间。
不过有消息总比没有好。
明澜叹息,好像做什么,总差一点,要是好事多磨就算了,问题还不是什么好事。
外面,陈妈妈挑了帘子走进来,见明澜和楚离有说有笑,就知道熏香的事,明澜什么都没说。
有些事瞒着就算了,事关子嗣,她怎么能这么马虎不上心呢。
陈妈妈把熏香被人动了手脚一事告知明澜,楚离眸光冰冷。
明澜嘲讽一笑道,“和滑胎茶比,在熏香里动手脚已经很委婉了。”
想她刚嫁给楚离,老王妃就给她喝加了滑胎药的茶,以前没有怀身孕,无所谓,现在有了身孕,再想起这些事,心境大不相同。
而且,滑胎药是药,不是毒。
她百毒不侵,但不能保证滑胎药对她就没有效了。
想到什么,明澜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道,“果然……。”
简单两个字,把陈妈妈和楚离,还有丫鬟们的眸光都抓了过来。
“怎么了?”楚离问道。
明澜道,“之前,我就觉得这段时间皮肤变差了不少,方才把熏香撤了,我皮肤又和以前一样了。”
雪梨大胆伸手去摸明澜的脸,点头道,“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