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篇境外组织偷渡中国勾结诈骗团伙窃取情报,因拒捕而被当场击毙的文章出炉。而当天的异状,也有了解释。
这件事在丝毫不知内情的人眼里,根本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就是远在境外的黑翼,也没有传出任何动静。当然,他们内部是不是没有动静,闹出多大动静,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辛墨浓和叶悠悠又立一功,叶悠悠再次见到夏老,是临上火车的头一天。这回见面是在夏老的家里,他直接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叶悠悠,“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接电话,你若是再有什么事,尽管打过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真正有运气的不是辛墨浓,是叶悠悠啊。
这么灵异的事,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谁敢相信。东西怎么来的,不是夏老关心的事,自有别人去头疼。东西是真的,被他收入囊中才是他关心的事。
叶悠悠收下电话,心想真有急事的时候,我上哪儿找电话打给你。可惜跟辛墨浓没法电话联系,这个号码也就是个鸡肋,为了表示友好,留着吧。
“莫老怎么样了。”叶悠悠和夏老都认识的人,仿佛也不多,自然就聊到了莫老的身上。
“一退休小老头,老老实实家里蹲呢。”莫老因为儿子的事,彻底消磨了斗志,好几回埋怨自己,他要是不想着替儿子铺路,是不是就遇不着这种事。
这是心病,别人怎么劝也没用,一个胖老头眼见成了瘦老头,比夏老还瘦三分。
夏老看了一眼辛墨浓,“前几天宋国成来我这儿拜年来着。”
因为疑心宋国成是木匠,夏老很是暗中观察了一会儿,却不得不承认,要么这人不是木匠,要么这人的行道高深。
“这是看您发达了,想来沾光了。”辛墨浓含笑,此时的他已经不象当初那般焦虑。他正走在正确的路上,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目标。他知道他不能急,也不用急,总有一天他能揭开他的假面具。
前一世的夏老死在沐东市,自然没有后头这些事,宋国成投靠的是另一股势力。而现在,还没有任何后台的宋国成在看到夏老风光后,自然想投靠过来。
“我拒绝了,用内部章程为由拒绝的。”夏老看了辛墨浓一眼。
辛墨浓意会,直属亲属是不能在同一部门的,就看宋国成想不想的明白。
“他迟早会想明白的。”辛墨浓觉得,堂堂正正站到他面前的时候,差不多也到了。
手背一暖,一只手伸过来,覆在他的手背上,辛墨浓微微一笑,翻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夏老一挥手,“赶紧走吧。”瞧这腻歪劲,看着费劲。
一路回沐东,加上夏国安,还是四个人,只是一个中铺一个下铺没了人影。
王桂花嘀咕道:“不是说一道回去的,人咋没了,不会没赶上车吧。”
“有可能,没准起晚了,没赶上。”叶悠悠煞有介事的说道。
直接让王桂花和柳满红睡了下铺,自己和夏国安一边一个中铺,剩下两个上铺,空着。
回去柳满红先发了一圈喜糖,让人知道她扯了证,只等着工作关系调动过去再摆酒。满厂子人都没想到,当初那个穿着补丁衣裳进来干体力活的临时工,先是转了正,后是分了房,如今天更是不得了,直接成了军属,还要调到京城去工作。
叶老爹家里也发了一圈糖,同样是广而告之。路过隔壁的时候,特意给在门口玩的叶建华抓了一把糖。
叶建华小小年纪知道个什么,拿了糖去给爷奶看。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糖了,以前他爸回来还会给他带点零嘴,后来,他爸回来的越来越少,就是回来,也是空着手,什么都不会给他带。
他妈偶尔会来看他,给他带点好吃的,但是后头他妈再婚了,成了别人的后妈,就再也没来看过她。
拿着糖一边往嘴里塞一边给爷奶看,老头没吱声,老太太瞅着隔壁的方向,狠狠呸了一口,搂着建华叫道:“好乖孙,慢点吃,奶给你倒点水。”
老头微眯着眼睛看着叶老爹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自家已经这样了,哪里还有之前的底气跟人干仗,只能默默吸了两口空烟斗,“建华咋没有去上学。”
“从城里回来就没读了。”老太太说道。
“明天送去镇上读书。”老头拿了主意。
叶建国被坏人给带坏了,他以后好好看着叶建华,不让他被人给带坏,他就不信,他们叶家的孙子会比谁家的差。
叶悠悠开了学,她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察看云门的宝贝。她本来还有兴趣算笔帐,后头实在算不清,干脆放弃了。反正她知道自己肯定很有钱,巨有钱就对了。
她偶尔也会心虚,后来一想,藏金阁能换来最新式的坦/克吗?不能吧,所以说,国家也没亏不是。
这么一想,心里彻底踏实了。
“今天晚上去广场点蜡烛,你去不去。”下课的时候,同桌问叶悠悠。
“去啊,当然去,我可听说了你们的丰功伟绩,干的漂亮。”叶悠悠竖起了大拇指。
这事的源头还得到月初的领导人离世讲起,举国悲痛的时候,革委会却不许人们聚集起来纪念。因为这个,发生了好几次冲突。若是以前,革委会占着上头的政策,不管对的错的,别人也不敢说什么,但是这回可不一样。
这回人人都觉得自己做的事是对的,聚众纪念怎么了,不聚众纪念怎么能体现大家悲伤的心情。不聚众怎么能让离开的人知道,人们有多么思念他。
所以纪念活动一直在进行,这期间也一直伴随着冲突。因为叶悠悠去了京城,好多回的纪念都错过了,这不,到了清明节,大家又在筹措着新的聚会。
叶悠悠有时候也想不通,这个时候没有电话,也没有网络,可是大家的联系度一点也没受到影响。比如现在,她根本不知道是谁组织的,可是消息就是能够一个接一个的传递出去。
到广场的有工人,有农民,有学生,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都聚集在一起。
叶悠悠和同学在一起,手捧着蜡烛,心里很是紧张。
“没关系,一会儿革委会的人来了,我们就跑。”女同学知道叶悠悠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悄声告诉她要点,“男同学会护着我们跑的。”
叶悠悠点头,“谢了。”
奏哀乐点亮蜡烛默哀,现场还有人发传单演讲。很快革委会的人接到消息就赶来了,他们拿着棍棒驱赶人群,有人冲上去跟他们博斗,很快现场就一片混乱。
“跑。”男同学看革委会的人冲过来了,提高声音护着女生就跑。
叶悠悠被人推着拉着,一路狂奔,穿过不知多少小巷,才甩掉他们。原本并不熟悉的同学,经过这一回,一下子熟悉起来,感情也加深了不少。
“你不错啊,胆子很大啊,跑的时候还敢朝他们扔砖头。”同学冲叶悠悠竖起大拇指。
叶悠悠眨眨眼睛,她不过是在口袋里装了几块碎石头,刚才不时转头扔一块,还以为没人瞧见呢,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到了。
“是你砸的啊,高,真是高。我们之前怎么没想呢,真笨。”几个男同学一脸懊恼。
“刚才追我们的是革委会的主任,悠悠一颗石头正好扔到他的脸上,我看他捂着脑门差点跪了。”同学越说越兴奋。
叶悠悠“呃”了一声,“要是我妈知道了……”
“放心放心,我们谁也不会说。”同学们赶紧保证。
叶悠悠松了口气,男同学挺有担当的结伴把女同学送回家,这才各自回去。
刚掏出钥匙还没插到锁孔里,门就从里头给拉开了,柳满红一把将她拉进来,王桂花也从沙发上弹起来,上下打量着她。
“干嘛,这样看着我呀。”叶悠悠心虚的往后退。
“还知道害怕,刚才不是跑的挺快的。”柳满红瞥了她一眼。
“你们怎么知道的。”要是有人告密,那也太快了吧。
“我们怎么知道的,我们亲眼看到的。”柳满红没声好气道。
“你们,你们……”现场人很多,难道?
王桂花点头,“咋了,就许你去,我们就不能去了。”
“能,必须能啊。”叶悠悠跳起来抱住柳满红,又去抱王桂花。
王桂花退后好几步,一脸嫌弃道:“别往我身上蹦,我可经不住你蹦哒。”
嫌弃完了又主动抱住叶悠悠,“干得好,那颗砖头,准头不错。”
呃,这都看到了。
不过还得解释一遍,“不是砖头。”
“悠悠,看看这个。”王桂花把自己在广场上接到的传单递给叶悠悠。
“深切怀念……怒斥……阴谋迫害……”叶悠悠把传单紧紧攥住。
她知道这是一场重大的转折,革委会的行为犯了众怒,也给他们的倒台奠定了群众基础,但还需要时间酝酿和改变。
接下来的几个月,会有许多事情发生,重要到能够决定整个国家的命运。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
第100章 厌恶
七六年的五月份,叶胜利请了婚假回来摆酒,叶老爹提前十多天请厨子,准备食材,借桌椅板凳,安置的妥妥当当。
王桂花先带着他去小湾村祭拜柳大令,叶胜利规规矩矩在柳大令坟前磕了三个响头,“爹,我是你女婿叶胜利。满红以后就交给我了,我有一口吃的,就饿不到他们娘仨个。”
听了这话,王桂花捂住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在旁边跟柳大令说话,“老头子,都听见了吧,满红有了好归宿,你就放心吧。”
他们暂时住在小湾村的老宅子里,只等明天正日子的时候,叶胜利再把他们接过去。
一大早,叶家来了不少人,一共骑了三辆自行车,叶胜利接上柳满红,叶红心带上叶悠悠,还有个叶东方带上王桂花,一并过去。
叶红心带着叶悠悠,得意道:“幸好我学会了骑自行车,不然就不是我来接你了。”
把叶悠悠接到他们家,以后就是他们家的人了,他们也就是真正的姐妹。所以叶红心觉得,这一步太重要了,必须由她亲自来接。
“以后,咱们就是真正的姐妹了。”叶红心特意强调。
“不仅是真的,还是一辈子的姐妹。”叶悠悠搂住她的腰,“你姐脸色好像不咋好,谁又惹她了。”
“还能有谁,一回村一堆大娘就给她介绍对象,我姐不见就嚼舌根子,说她到这个年纪还不结婚,肯定有毛病。被我姐听到,气得跟他们吵了一架。”
“他们才有毛病,介绍对象这种事,讲究的也是你情我愿,东方姐不愿意犯法啊。”叶悠悠当然是帮着叶东方的,但是她也很理解这种压力。在这个年代,象叶东方二十四岁还没结婚的,属于另类。
“可是我妈也急了。”这才是叶东方压力的根本,所谓和外人吵架,不过是转移了矛盾的一种发泄方式。
“没法子,你姐的性格,要是自己认准了,是不会回头的。”倒也不是说她不听劝,只是最坚持的那部分,她有自己的主意。
“是啊,我们都知道,只能等她自己死心。”叶家人几乎都已经知道了叶东方的选择,虽然不赞成,但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他们年轻人,骑的快,一会儿就冲到了最前头。
到了叶家,早就来了不少亲戚,等着要看新娘子。
柳满红穿了件红色春衫,蓝色裤子,配了双皮鞋。脖子上还扎了一条大红色的丝巾,里头的金线在太阳光下头一闪一闪的,眉毛被叶悠悠提前修过一回,褪去生活的苦难,露出她原本的面目,五官明丽,双目有神,看上去精神极了。
叶胜利就不用提了,一身军装站在柳满红旁边,当真是一对璧人。
村里不少有了年纪的人偷偷议论,“跟她头回嫁进咱们村的时候,几乎一个样。我现在才想起来,她年轻时可真好看。后头被磋磨了,才没个样子。”
“现在嫁对了人,可不又好看了。看样子是和咱们村有缘份,嫁来嫁去还是回了咱们村。”
“话是这么说,人家以后可不会留在村里,是真正的城里人了。”
“他们家二妞咋办,也跟着走?”
“听说是的,人家还要把老太太接去的,叶老爹都同意了。”
“咋,跟女儿女婿过,这也行啊。”有人不敢相信。
“城里人不讲究这些,说是养儿养女都一样。”说话间带着一丝羡慕。
“谁叫她没有儿子养老,跟女婿养老,说出去不得笑掉人的大牙。”忽然插进一句话,大家诧异的回头,大喜的日子说人家的坏话,这样的人村里可不多。
就见叶家老太太怨毒的看着叶老爹的家,那眼神里仿佛浸进了毒汁。
原来是她,大家在心里呵呵。
“是啊是啊,还是养儿子好,您老最有福气,三个儿子呢,谁在养您啊。”不光没有儿孙养,还要养老三家的孙子。
“我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不争这一日半日。”老太太撂下这句话才走。
她一走,大家哄的大笑,谁不知道叶建国一坐牢,老大家的几个月都不肯回来一趟,这是把老俩口恨上了呢。老二就别说了,被石雨花抓的紧紧的,老三那就更别提了,人家是娶媳妇,他是嫁媳妇,就差没改姓胡了。
石雨花听了村里人谈笑,回去便问叶贵,“人家说你闺女的名字都上叶胜利的户口了,你还真舍得。”
她现在是诸多愿望都落了空,柳满红嫁了人,要调去京城,她家的建设想接班自然是没戏了。叶悠悠如果也跟着去京城,建设以后想沾她姐一点光,怕是也沾不到了,心中未免惆怅,忍不住跟叶贵埋怨起来。
叶贵还真舍不得,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叶胜利回来的时候,他们在村子的路上遇着了。他看了叶胜利一眼就想跑,还是叶胜利叫住他,给了他一根烟。从他们小时候起,叶胜利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到现在,还是一样。
他舍不得,可是面对叶胜利,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心里隐隐期待,如果二妞有一个能够保护她的长辈,也许更好。他是个没用的,并且很知道自己的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