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小佳人(重生)——女王不在家
时间:2018-04-03 15:51:54

  一下子,这两日萧敬远让人不可思议的异常都有了解释。
  他们面面相觑后,都纷纷低下了头。
  他们知道,他们的将军已经二十六岁高龄了,至今还没有谈婚论嫁。
  如今眼前这情境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萧敬远没有理会手底下人震惊的目光,事实上他此时也没有心思理会,他满心都在怀里的小姑娘身上。
  他抱着她,翻身上马,牢牢地将她圈在怀里,一只手握住缰绳,低沉地下令:“撤!”
  他现在不想捉什么流匪了,反正流匪跑不了,晚几天捉也可以。
  他要带着她出去这冰冷彻骨的大山,给她热腾腾的食物,给她温暖的被窝,再让她洗一个热水澡。
  这一路上,她就一直窝在他怀里,没有想过男女之防,没有想过女子闺誉,更没有想过,七年前,她已经咬牙切齿地恨着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多看他一眼。
  她依赖地偎依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上,蜷缩在他厚实的毛毡斗篷里,安然地享受着他的挡风遮雨,甚至,她还不自觉地用手牢牢攀附住他的臂膀。
  她觉得自己在风雨中走过了好多年,疲惫至极,也到了濒临绝望的边缘,而他,就是自冰窖中拯救他的那双手。
  以至于当他终于抱着自己,要将自己放下时,她下意识一惊,贪婪地搂着他的胳膊,就是不放开。
  “三姑娘,别怕,这里安全了,这是山下的民宅。”他低声这么安抚道。
  可是阿萝就是听不进去,她摇头,拼命地摇头,眼泪随着摇头的动作哗啦啦往下落:“我不要你走,七叔……我要你……七叔别丢下我……”
  萧敬远的胸膛顿时一阵钝痛。
  他知道她并不是别的意思,她只是遭受了太多痛苦蓦然被他救后,产生了一种被拯救者和拯救者之间的那种依赖。
  可是他会忍不住多想。
  七年前,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小小的她变成了个大姑娘,梦到了她和他之间的事。
  梦里的她,嫁为人妇,十五六岁年纪,白生生红嫩嫩的仿佛枝头桃儿。
  细节太过真实,以至于他能看到她肩头米粒大的一点小红痣。
  七年来,他每每想起那个梦,便煎熬得不能自已。
  “你累了,也饿了,先简单洗一洗,等下我让这里的大婶给你换身衣裳,再准备点热饭菜,好不好?”
  “乖,放开我——”看着缠住自己怎么也不放的她,他喉咙动了下,微压低了声音,沙哑地道:“让别人看到,不好。”
  阿萝被他这样一提醒,总算稍清醒了些,她睁着朦胧泪眼仰脸看他,却见他冷硬的面庞带着无奈。
  七年过去了,他不再是曾经那个不及弱冠的少年,倒更像是上一世位极人臣的冷漠严肃的定北侯了。
  她瘪了瘪嘴,委屈地嘟哝道:“你不要跑了……”
  “嗯,我不会离开的。”
  阿萝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的胳膊。
  萧敬远其实在她放开自己时,有一刻的怅然若失,不过还是硬着心不再看她,走出门去。
  萧敬远出去,阿萝这才有心思看看这房间,却见这是一个土坯房子,房间内桌椅陈旧,而自己则是窝在土炕上,炕上铺着老粗布蓝棉被,土炕下面应该是烧了炕,热烘烘的,正想着,一个穿着寻常粗布棉袄的大婶走进来,脸上粗糙,笑容和蔼,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胳膊上挂着几件干净衣裳。
  “姑娘,先用口这个。”
  阿萝有些贪婪地望向那面汤,这在她以前是看都不会看的粗劣面汤,可是现在,却让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之前对萧敬远的恋恋不舍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面汤的渴望,她忙不迭地点头:“嗯嗯!”
  大婶笑了,她自然是看出这小姑娘不加掩饰的渴望,还真是个单纯的姑娘,当下便忙把面汤递过去,一边还温声提醒着小心烫。
  阿萝接过面汤,再顾不得其他,呼噜呼噜地喝起来,往日的优雅尽抛脑后。
  她一边吃着,一边感动得眼泪往面汤里掉,这太好喝了,是她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面汤。
  萧敬远站在外面,沉默地等待着,他还不知道,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在小姑娘心中的地位已经被一碗面汤取代了。
  他还在想着刚才她攀附着自己臂膀时的那种柔软,想着她眼里犹如冰花一般清澈的泪珠儿。
  他就这么抿着唇,站在农户简陋的屋檐下,望着远方苍茫的山,想着过去的一幕幕,想着今日初见她时的种种。
  在那山洞前,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那是她。
  其实已经七年过去了,她早不是当初的七岁小姑娘,又是浑身脏污伤痕累累,可是他就是一眼看出,那就是她。
  那就是她长大后该有的模样。
  就好像,他早知道她长大后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甚至可以想象,脏污遮盖之下的那张俏脸,那个身姿,应该是怎么样的。
  他就这么傻傻地站在那里想,想得仿佛远处的云,都化作了她的身影。
 
 
第49章 
  霍景云从萧敬远父亲活着那会儿就跟随在萧敬远身边了,那时候两个人都是毛头小伙子,之后边疆骤变,镇守北疆的老侯爷守城战死,萧敬远背着父亲尸首,带领上百名亲信杀出重围,之后和朝廷王师会合,就此立下汗马功劳。
  霍景云便是那百名亲信之一,也是一直受萧敬远倚重的。
  这件事,他开始的时候也觉得匪夷所思。
  他们都是知道的,七年前,本来将军是兼了骁骑营总兵一职,那可是天子直隶亲师,只要侯爷好好干下去,锦绣前途就在眼前。
  可是偏生,他莫名地拒了当时左继侯家姑娘的婚事,之后突然请求重回北疆。
  这一切,他们这群人,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而今日,将军又突然一意孤行地要在这雪茫茫的深山里连夜寻找流匪,这也是个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儿。
  一直到将军亲手从山洞里抱住一个孱弱狼狈的女子,他才一下子明白了。
  为了女人嘛。
  如果说一切异常都是为了女人,那他就懂了。
  可是这个女人,将军是什么时候结识的?
  霍景云一皱眉,蓦然想起,七年前的一个场景。
  七年前,他们捉获了一起外地官员勾结人贩子的案子,那个案子的起始,其实就是因为一个侯门小小姐被人贩子捉了。
  而那一日的晨间,他们清楚地记得,他家将军亲自陪着个小女孩儿从楼下走出来,一脸的呵护备至,之后又亲自给那个小女孩儿剥了咸水煮毛豆来吃。
  当时他们面上波澜不惊,后来私底下颇震惊了一番,想着这小姑娘不知道和将军什么干系,看若说私生子,看着年纪实在不像,将军当年十九岁,还生不出这么大的闺女。
  霍景云想起了这件事,便豁然开朗,越回忆昨日的小姑娘,越觉得像,况且年纪也恰好是能对上的。
  于是他便私底下和苏年问了:“将军之前从山洞里抱住那女孩儿时,你们可看真切了,什么模样,多大年纪?可是十四五岁样子?”
  苏年几个不免摇头:“哪里看得清,不说将军把那女孩儿抱起来后,便用斗篷掩住,之后再没露面,便是最初看的那几眼,隔着老远不说,那女孩儿蓬头垢面脏兮兮的,只一双眼睛能看,其他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那是你眼瞎!”另一个将士却是道:“我只瞧见一眼,虽说脸上脏,可是那脸盘儿,是个瓜子小脸儿,必然是个美人胚子,况且那双眼,真好看,就像清水里养着的黑珍珠,透亮透亮的,比小娃儿的眼睛还清澈。”
  霍景云听了不免一拍大腿:“那就没错了,果然就是她!”
  “谁?”众人诧异。
  霍景云看看不远处,见将军立在门首,只皱眉遥遥望着远处的山,也不知道想什么,根本没有注意这边的意思,于是便添油加醋,把那一日,他们的少年将军是如何亲自陪着个小姑娘从楼上走下来,又是怎么亲自陪着小姑娘用早膳,又是怎么伺候小姑娘吃饭。
  “啧啧啧,你们是不知的,当时将军看着小姑娘的那眼神,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将军外面偷生的娃儿!”
  “滚你娘的,瞎说什么,今日将军抱着那姑娘,谁看不出来那意思!”
  霍景云一想,也对,今日将军的意思,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一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免笑起来。
  看来他们将军的喜酒,用不了多久就能喝上了?
  而这个时候的萧敬远并不知道,他的属下已经把他的过去扒了一遍,并把他的将来都给盘算好了,他依然安静地等在门外。
  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开了,大婶提着一桶用过的温水走出来,他忙过去,提过来帮着倒掉。
  “刚才用了点热汤面,洗了个澡,又换上我之前的旧衣裳,勉强能穿,就是委屈姑娘家了,一看姑娘细皮嫩肉的,长得又这么好看,就不像是咱寻常人家,怕是没穿过这粗布衣裳。”
  正说着,阿萝也走出来了,笑着道;“谢谢大婶,大婶说哪里话,这衣服我穿着正好,且暖和得紧。”
  说完这话时,便恰好看到了一直站在屋檐下的萧敬远。
  四目相对间,她默了片刻,微微垂下了眼睛。
  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她竟一时有些迷乱。
  上辈子,他是遥远而高高在上的七叔,是她夫君敬仰敬畏的亲叔叔,她这个侄媳妇更是远远地看着,几乎不敢抬头正视的。
  这辈子,初见时,他仿佛和上辈子那位受人敬重的定北侯还很遥远,十九岁的青年将军,她看到了他严肃刚硬的外表下温暖的双眸,甚至偶尔间,他会对着自己笑。
  她悄悄地发现,她是可以冲着他撒娇耍赖的。
  她顺着杆子往上爬,百无禁忌地把他给的一点点纵容利用到了极致。
  之后他猝不及防地撤回,温柔却强硬地收回了曾经递给她的那双手。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被人抛到了大街上。
  幸好那个时候,爹回来了,爹娘也和睦起来,爹娘的宠爱让她渐渐地忘记了萧敬远。
  她把他送的小红木锤子,还有那小木娃娃都收在箱子底,从不打开来看。
  她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嫁入萧家的,便以为,今生自己怕是和他再无交集了吧?本就差着辈分,又不是什么血缘近亲,待到一日她嫁为他人妇,怎么可能轻易得见?
  只是终究没想到,自己在这一场燕京城动荡中,竟遭遇这般不幸。
  更想不到的是,爬出洞口,迎着积雪反射过来的刺眼光芒,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他。
  身穿战甲,顶天立地的他,弯下腰,对她伸出一双温暖干燥的手。
  在那一刻,她整个崩溃了,再不记得曾经被抛弃的痛,冲着那双温暖的手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倒在他怀里贪婪地吸取他的温暖。
  想起自己之前的行径,她不免微微咬了下唇。
  一碗汤面入腹,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上了干净温暖的衣裙,理智回笼,她又重新是兵部侍郎家娇生惯养待字闺中的姑娘了。
  眼看就要满十五岁的姑娘,自然是要谨言慎行。
  这样的一个姑娘,面对眼前这位数年不曾谋面的萧大将军,是羞涩矜持的。
  于是萧敬远就见到,阿萝低下头,柔白犹如春桃一般的脸颊微微泛起粉润的红晕,修长细密的睫毛垂下,样子妩媚羞涩,就连那娇嫩的眼睑上方,也透出一层脂粉样的艳红来。
  她是刚洗过澡,乌黑的青丝轻轻蔓延在少女微微隆起的胸前,发梢还带着些许湿润,整个人仿佛清晨沁润了水光雾气的牡丹,轻盈盈的水灵,粉嫩嫩的动人。
  萧敬远就这么看着,看着七年后已经初初长成的女孩子,微微开启娇嫩清透的唇瓣,低声道:“谢七爷救命之恩。”
  她用的称呼,不是七叔,而是七爷。
  七叔是世交间排着辈分的称呼,七爷,却是连那点世交之情都没有了。
  更遑论昔年,小小的她曾窝在他胸膛里,软糯撒娇,仰起小脸儿歪着脑袋冲他耍赖。
  这些,她可能已经忘记了吧。
  萧敬远几乎在屋檐下等了大半个时辰。
  这大半个时辰里,他想象过千百种她出来后会说的话,每一种,他都想着他该怎么应对。
  可是万没想到,她一开口,便是这般疏远的谢辞。
  一盆冷水浇下,揣在怀里的蒸腾热气,缓慢地变冷,变硬。
  “三姑娘客气了,萧某奉太后谕旨剿匪,这本是职责所在,若是不能救得姑娘,反倒是萧某的罪过了。”
  他的声音疏远客气,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阿萝默了片刻,有些不知道如何应答了,她也感觉到了,他眸光中的热度仿佛瞬间消退。
  或许他在生气,生气她是个不识好歹的,前一个时辰还在软绵绵地攀着他的臂膀怎么也不肯放开,后一个时辰便矜持地不敢抬头去看。
  贝壳般的小牙微微咬住唇,粉艳的丁香小舌轻轻抿了下唇瓣,她越发低下头,小声开口说:“七叔……你知道我娘和我弟弟的下落吗?”
  牢牢地盯着她那唇舌间小小的动作,萧敬远的眸色变深,呼吸几乎停滞,胸口甚至泛起丝丝疼痛。
  他深吸口气,箭袖下的拳轻轻攥起,以平稳自己的气息。
  她果然是没变,纵然长大成一个妩媚动人的姑娘,却依然是原来那个性子。
  开口叫七爷,是和他把以前的那点牵扯撇个清清楚楚。
  再开口叫七叔,又是因为有所求,怕自己生气了,便故意这么称呼来拉进一点点距离。
  她甚至聪明地放低了声响,依然软糯的声调中透出点撒娇的味道。
  这若是换了别人,他必然嗤之以鼻,冷漠对之。
  往年求上他的人不知凡几,哪个敢在他面前动这种小把戏。
  可是偏偏,她这小心思小手段,他甘之如饴。
  “并不知。”
  他这话一开口,便见那湿润浓密的睫毛瞬间抖起,水润的眼眸中透出浓浓的担忧。
  他怎么可能忍心看她这般。
  “你别担心,我一路追过去,知道那些流匪也并没有找到你娘和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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