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松刚好还在桥上,听见何佩儿叫他,他还有一瞬间恍惚,待看清远处的人,他裂嘴一笑,人就奔了过去。
“佩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落水了吗?之前何志标哭得晕天喊地的,整个清溪镇都惊动了。
“田队长,事情后面再慢慢说,夏麟在车上,你先帮忙将他送进医院。”何佩儿也顾不得跟他说太多,救人要紧。
田松应了一声,带着人很快就清了一条路出来,又让人去河滩上通知丈母娘他们,别在那里哭得跟死了人一样了,他说过那俩夫妻富大命大,这不就没事嘛。
当然送进医院那个还不知道,但落水这么大的难都挺过去了,肯定死不了。
胡翠英跟何志标听说人没事,夏麟进了医院,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不是都在河边等情况么,怎么人又去到医院了。
不过一群人也没空去纠结,现在只有高兴,撒着腿又往医院赶。
一行人里面肖少平腿长跑得最快,他来到楼上先看田松在走廊上跟一个医生谈着什么,而他们正对着的那个门口肯定就是表妹夫的病房了。
肖少平没有问那么多,先冲进去看看人怎么样了。
病房里夏麟躺在床上,何佩儿坐在旁边,有个护士在旁边打吊水,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事的。
何佩儿一直握着夏麟的手默默流泪,看见小表哥进来了,她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泪水,本想开口叫一下他,一张嘴人就嘤嘤哭上了。
肖少平原本还以为夏麟没事,看见表妹伤心成这样,他以为是人不好了,整个人又慌了神。
“佩儿,你别哭了。有什么问题我们跟医院商量,或者让田松送夏麟去城里治。”
肖少平上前去抱住何佩儿,虽说这两人的婚姻刚开始大家都不看好,但后面两个人相亲相爱大家都看见了。
残疾又怎么样,表妹真的喜欢他啊。
表哥想歪了,何佩儿赶紧擦了一下自己的泪水道,“小表哥,夏麟是晕迷了,据体情况还得等,不过刚刚医生说了,心率和身体机能是正常的。“
何佩儿也想忍着,但心里难受,之前她就害怕这只是自己前世做的一场梦吧,现在发现不是,她跟夏麟能活过来她很高兴,再次见到自己上辈子亏欠的亲人,她也很欣慰,所以才会激动了些。
外面胡翠英跟何志标他们也赶过来了,大家被田松留在了外面,人太多不想进去吵到夏麟对病情不利。
大家轮流在门口看了一眼,确认担心的人都在,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之前何佩儿已经将大概情况跟田松说过了,夏麟可能是被吴从军那个男人推下水的,两人被河水冲到了二十里外的村桩,好在捡回一条命。
何佩儿现在是没有什么事,但夏麟的情况要观察,如果今晚人还不醒,就往市里的医院送。
这事情居然是吴从军那个男人想要报复害命,大家都气得咬牙,叮嘱田松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他。
田松心里同样很气,之前就安排人去找人了。
肖少平出来之后,胡翠英跟何志标两个进去了,两人看了眼夏麟,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面见何佩儿衣服还是湿的,又赶紧让人去田家拿一套肖小娟的衣服过来给她换。
何佩儿之前还没啥感觉,被舅妈提醒了一句才感觉到冷,手脚也是冰凉的。
“舅妈,你让医生也给我开点感冒药吧。”现在夏麟未醒,丑婆婆也不在,她是一刻都不能倒下。
“我知道了,现在就去跟你弄。”胡翠英拍了拍她的手,起身离开的时候又拉了一旁的何志标。
“何家大哥,我们一起出去吧,让他们俩单独待一会。”两人的感情有目共睹,现在夏麟晕迷未醒,佩儿心里肯定难受,也不在这打扰她了。
现在两人都算没事,何志标心也落了下来,点头跟胡翠英一起出去,顺便还关上了门。
原本热闹的病房里又安静了,何佩儿起身倒了些热水进盆里,拧了个热帕子想给夏麟擦一下脸,这些都东西都是之前小表哥准备进来的。
男人的面容还是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是白的,何佩儿将耳朵贴到了他的胸口,听着那一声声强有力的心跳,心才微微安了一点。
虽然之前医生说他没事,但他吐血了,她又怎么会放得下心来。
现在她只求人可以尽快醒来,只有他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对她笑,叫她的名字,她才可以完完全全感受到他的存在。
到了晚上夏麟仍然没有醒,何佩儿要在这里守夜,肖少平留下来陪她。
看着夏麟的情况,何佩儿又去找医生过来看过一次,检查结果还是没事,至于为什么人没有醒,他们也说不出一个原由,只提意要是今晚不醒,明天就往城里送。
这样的一个结果总是能将人搞得心慌慌的,何佩儿趴在床边一直无法入眠,直到半夜,床上的夏麟终于有了些动静。
“夏麟?”
何佩儿最先感觉到的是他的手动了一下,等她轻轻唤了他一声,又发现他的眉头动了,嘴唇也跟着抿得死死的,原本惨白的脸开始一点点涨红,额头更是渗出了冷汗。
“夏麟,你怎么了?”何佩儿伸手去捧住了他的脸,那灼人的温度将她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些时,睡在另一张床上的肖少平也醒了,看到情况立马冲出去叫医生。
今天晚上值班的是一个年青女医生,她进来看了一下情况,探了夏麟的休温,人也大惊失色。
“别耽搁了,快送到市里去吧。”连体温计都暴表了,她还是第一次见人可以烧成这样,感觉就像是体内烧着一团火似的,别说见,听都没有听说过。
第225章 前世之死
医院有一个旧军车,司机不住在医院,肖少平就直接去了田家,让田松开车送人。
一行人连夜往市里的医院赶,期间夏麟一直在发抖,身上的冷汗已经完全浸湿了衣裳。
何佩儿两世加起来也没有见过这么严重的高烧,一边抱着他,一边在心里乞求他可以挺过去。
等车子去到市人民医院的楼下,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肖少平跑进去挂了急诊,田松背着夏麟跟在后面,现在这个时间段只有值班的医生,看到病人烧成这样子,也有些慌神,打电话叫了别的主治医生过来。
医生开了一些应急药跟一些检查单,等几个人真正停下来,时间已经过去半个上午了。
病床上的夏麟还是晕迷状态,他手上扎着吊针,额头的冷汗还是不停的往外冒,不管是吃药或是打针,感觉对他一点用都没有。
“夏麟,你到底怎么了?”何佩儿趴在床边紧握着他的手,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来看他的医生来了一拨又一拨,可他的情况怎么会完全没有好转。
肖少平从外面进来,将手里提着包子和粥放到了柜子上,看着表妹眼泪旺旺,他暗叹了一口气道,“先吃点东西吧,完了去休息一会,你这样不要命,晚点夏麟醒了,你又得倒下了。”
何佩儿闻言也暂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放开了夏麟的手,用手帕抹了一下脸道,“小表哥,早上那些检查结果拿到了吗?”
肖少平将那些包子跟粥摊开,拿了双筷子递给她道,“下午那些医生上班的时候就可以取结果了,你别急,表面他们看着都没有问题,就是高烧退不下去,现在也在打吊针,相信很快会看到效果了。”
“我知道了。”何佩儿也知道这些事干着急也没有用,到时下午的结果出来再看情况。
两人在病房里吃了点东西,没过一会肖小娟跟肖少国也在田松的带领下过来了。
这件事他们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听田松说过了,想不到短短一个多月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吴从军那个男人还做出这种害人性命的事情来,最近也不知道冒犯了哪路神仙,尽碰见这些没有人性的暴力份子。
两人大概问了一下夏麟的情况,后面三个男人去了外面说话,肖小娟来到了何佩儿身边,让她去旁边的床上休息一下,她在这里守一守。
从昨天到现在,何佩儿真的很累了,人一直都在强撑,现在表姐过来顶她,她也点了一下头,去临床上躺一会。
之前还没有什么感觉,可真正躺下来,精神开始一点点放松,身体的疲惫就会卷袭大脑,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可就算睡下了,她的样子都很不安稳,迷迷糊糊间她又进入了关于前世的那个梦境。
可与之前的情况不同,她再也不是身同感受,而是像一缕幽魂一样站在舞台中间,看着台子下面的人惊声尖叫,而前世的自己正躺在舞台中间,满脸痛苦的样子死死捂胸口,出气多进气少,感觉就像是离开了水的鱼,已经在垂死的边挣扎。
何佩儿的脑子里没有这一幕记忆,因为当她再次睁眼已经重生回到过去了,不过那种感觉她能感受到,再看看躺在地板上的那个“自己”,她痛苦的样子就像是心脏病发作。
心脏病?
对了,前世她有过这种感觉,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怎么在意罢了。
看来上一世,她是因心脏病发而死的。
何佩儿看见很多人冲上了台,救护车,医院,梦境一转她直接看见自己脸上蒙了白布,一众师兄师姐小弟小妹们都坐在床边抹泪,最后大师兄念了她几年前就写好的遗嘱。
如果那天我去了,请不要埋藏,火化后将我的骨灰带回玉龙堂(杂技团的根基起源地)。
我是一个无根无萍的流浪者,无儿无女,无父,母已不在人世间,生便是玉龙杂技团的人,死也愿入玉龙堂的魂,最终有一个归属。
“如新师姐真是一个可怜人啊!”
何佩儿见最小的师弟站在床边感叹,恍惚间她的告别仪式也开始了,大家带着她的遗体向舞台告别,下一个地点便是火葬场。
而此时的何佩儿已经泣不成声,原来她前世死后是这个样子,虽然她没有感受过,但她相信这是真实的。
她这短暂的一辈子,前二十几年都在懦弱和悲痛中渡过,最后醒悟了,上天也总算没有放弃她,让她能遇到这些可爱的师兄师姐,虽说在这人世界有很多遗憾,她感觉也能满足了。
何佩儿跟着灵车去火葬场,那种低气压的环境也影响着她的情绪,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也不知道她这一缕幽魂会不会随着那些熊熊大火消失。
不过众人并没有来得及送她去火化,她看见路上又开来了两辆黑色的车,有不少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下车了,其中还有一个她今生见过两次的人。
夏子昂,夏麟的弟弟。
何佩儿有些懵,震惊混着不解让她飘近了一些,想要知道他们交谈有些什么。
只是此时的她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她不光感觉自己的形态在消失,耳边也有一些乱糟糟的声音,夏子昂跟那些人的交谈她已经听不清,而面画也开始变得模糊。
在醒来的那一刻,她的耳朵里传进来一句话。
“她结过婚,有丈夫……”是夏子昂对杂技团说的。
何佩儿是被肖小娟叫醒的,等她睁开了眼睛,便看见表姐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还拿出手帕来给她擦脸。
“佩儿,你别难过了。之前我二哥已经拿到早上的检查结果了,医生看过了,说没有什么事,只要他能退烧,啥事都没有的。”
肖小娟擦着她脸颊的泪水,心里也跟着揪得难受,这人的一颗心全放在表妹夫身上了,难得休息一会,做梦都在哭,那声音一抽一抽的,哭得太狠了。
“检查结果出来了?现在啥时间了。”何佩儿立即爬起来,下床先去了夏麟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