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夏谦抢她娘的!
夏谦随着那群人往酒楼里走去,刘莺儿直直的看着那边,夏谦感觉有人盯着他,忽然回头朝刘莺儿的方向望了去。
一个小乞丐,没什么好看的,夏谦收回目光,走进了酒楼。
刘莺儿看着夏谦,想到了死状凄惨的百合,她趴在树边,偷偷的往酒楼瞧着,她要不要将百合的死讯告诉夏谦?
看夏谦这一身锦衣模样,应该过得很不错啊,若是说了,会不会不太好……
可百合毕竟是夏谦的亲娘,若是不说,谁给百合收尸啊,那乱葬岗的野狗会将尸体吃掉的。
刘莺儿一时想说,一时又怕说,她觉得夏谦身边的那群大人,看着不像是好惹的,刘莺儿有点不敢过去。
刘莺儿就这里想啊想,足足想了大半个时辰,直到那群人吃饱喝足,从酒楼里出来。
眼看着夏谦往马车走去了。
刘莺儿脑中突然想到,如果夏谦走了,她下次就不一定能遇着了!而且说起来,百合对她还算不错,总不能让百合的身体暴尸荒野。
而且,而且,这群人穿着光鲜,还有穿官服的人在身边巴结呢,看起来有权有势的,如果她能将百合的消息告诉夏谦,夏谦会感激她的,她、是不是就能让拜托夏谦养一养她……
比如,认她当个亲妹妹什么的,一块住进人家。
刘莺儿的身体比脑子行动更快,已经快想好的时候,她的人已经如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好,很好。
刘莺儿的速度很快,夏谦的左脚刚上马车,刘莺儿就已经冲过来了,一没时刹住,她直接将夏谦撞倒在地。
夏谦的胳膊擦到地上,衣袖都磨坏了一块。
“哥,是我,是我。”这个时候,刘莺儿喊哥喊得特别痛快,恨不得夏谦是她的亲哥才好。
夏谦从小就聪明,刘莺儿一出声,他就听出来了,江夫人的那个娇纵的女儿……
他心里有数了。
“哪来的乞丐,快滚开!”下人看到夏谦被撞倒,立刻急眼了,这要是让主子知道,又得扣银子。
下人一边赶刘莺儿一边扶夏谦,夏谦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根本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哥,哥,百合死了……”刘莺儿自然不肯走,一边躲着跑,一边对夏谦说道。
下人驱赶得更厉害,谁知道百合是什么东西,花吗?死就死了呗,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这小乞丐,是认错了吧!
“等等。”夏谦制止下人驱赶刘莺儿,他在听到‘百合死了’这四个字的时候,脸一下子全白了。
夏谦对下人道,“我有话跟他她说,你在一边等着。”
下人看了看前面已经开始行驶的马车,欲言又止,“小少爷,不成啊,您看看,夫人都要走了,她是不会等您的。”
夏谦看了一眼前面的马车,那是周若雪的马车,今天酒楼摆宴的是周家人。
崔相病重,虽然救活了,可现在已经上不了朝了,辞官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崔相离朝,现在有资历有本事入内阁的,只有周尚书了。
周尚书自八年前因为家风不好败给崔相后,这几年,冶家越发严了,做事也更沉稳了,在皇上心里是排得上号的人。
周尚书……要高升了。
这是朝中官员心照不宣的事实,这一次摆宴,只是周若雪的某个哥哥过寿,于是到酒楼,热闹了一番。
悄悄来庆幸的官员倒是不少。
这一切,还是孩子的夏谦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跟夏福泽记住了周若雪的名下,周家已经是他们的亲外家了,这次舅舅寿宴,周若雪就带着他们来了。
所以,刘莺儿才会意外在这里看到夏谦,平日,夏谦一本心思读书,轻易不出门。
下人的话并没有让夏谦回心转意,夏谦的声音很冷:“去一边待着。”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他娘不是在怀远县里,不是过好好的吗?
怎么就死了?
上次的病,不是冶好了吗?
夏谦也不嫌脏,一把揪住刘莺儿,拖到一边,咬牙问:“你不要开玩笑,她好好的,怎么会死,你存的是什么心?”
刘莺儿连连摇头,“我没有开玩笑,是真的。她想你了,我娘又死了,她怕你过不好,又怕你被卖掉,卖了房子拿了盘缠就进京了。”
“然后呢?”夏谦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刘莺儿声音越发低了起来,“我们正在进城门的时候,遇到了你爹,一个叫任的男人,他知道自己有个儿子,高兴坏了,就将你娘养到庄子上,谁知,那个爹无端端的就死了,他夫人以为你娘是那个爹养的外室,将派人将我们带回去了……”
夏谦的眼睛已经泛着红丝了。
203 遇着人了
刘莺儿的声音更小:“我们那时并不知道那个姓任的死了,以为是任家派人过来接我们回府的,就跟他们一块去了,后来,后来就看到了那个叫安宁郡主的女人,她太坏了,真是太坏了……她拔光了百合的指甲,还让下人……”
刘莺儿说到这的时候,眼睛都冒出泪光了,那个安宁郡主太坏了,生生将人折磨死了。
夏谦一言不发。
刘莺儿道:“后来百合就死了,她就被人扔到了乱葬岗,前几天扔过去的,你现在去瞧瞧,还能捡着半个尸骨,再过几天,野狗都要将那骨头叼走了……”
夏谦闭上眼睛,沉默了很久,直到眼中的血丝退去,他才慢慢睁开眼睛。
前面,周家人的马车已经全走了。
“乱葬岗在城外头,你、你要收尸吗?”刘莺儿声音有些颤抖,眼前这个平静的夏谦感觉可怕极了。
好吓人啊。
“我知道了。”夏谦走到下人身边,对下人道,“我要出城。”若是直接说去乱葬岗,这人肯定不会带他去的。
“不不不,小主子,您不能出城,您出城干干什么啊……”下人连连摇头。
夏谦道:“我要出城。”
下人不敢接这话,夏谦又重复了一遍。
下人大气都不敢喘。
突然,这时马车上传来的一个声音,“阿谦,快上来,我带你去。”这声音干净又清澈,夏谦抬头看去,是夏福泽。
那家伙正牵着马绳,坐在车夫的位置,他笑着说道:“我会驾马车,快上来,我带你去。”他跟崔荣华一行人进京的时候,可是驾过马车的,当时技术不太好,后来,他还特意学了呢,马儿也会骑。
夏谦一听这话,立刻跑了过去,等他快上马车里,忽然转头,喊刘莺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没有刘莺儿,谁给他带路?
刘莺儿愣了一会,“哦哦。”这才跑了过去,脏兮兮的她,又一次坐上了干净的马车。
夏谦跟刘莺儿上了马车后,夏福泽驾着马车,往城门去了。
出城并不顺利,城卫兵看到小孩驾着车,立刻将马车拦了。
幸好夏福泽聪明,直接塞碎银子,城卫兵让到一边,将夏福泽一行人放行了。
刘莺儿其实并不认得路。
夏谦问她:“该往哪走?”
刘莺儿弱弱的说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夏谦盯着她,“你刚才怎么不说?”
刘莺儿缩着脖子,没吱声,过了会,指了一个方向,“好像是那边,西北边,风水最不好的地方……”她听下人说的。
“先去看看吧。”夏福泽看了眼刘莺儿,说道。
“嗯。”夏谦点点头。
七弯八拐,三人还是没找到乱葬岗,却到了荒郊野岭,他们似乎迷路了,根本不认得这是哪。
“该怎么走?”
“不如找个人问一问。”
马车被驾到这,哪还有人?
夏福泽懊恼道,“早知道,该打听清楚再出来的。”
“你们看那个,是不是人?”刘莺儿忽然指着前方的路说道,再往那边走就是山路了。
确实是个人。
三人下了马车,夏谦有些迟疑,“不知那人是好人还是坏人,若是人贩子……”
夏福泽道:“不会那么巧吧。”
夏谦扭头看向脏兮兮的刘莺儿,“要不,你去问,你这模样,人贩子是不会看上你的。”
刘莺儿连连后退,干笑道:“我这乞丐的模样,那人,怕是根本就不会理我吧。”
那人并没有往这边来,从山路出来后,往另一边走了,眼看着越走越远。
夏福泽道:“我去问问吧。”说着,便大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夏谦看夏福泽过去,也动了,旁边有树,夏谦去那边转了一圈,找到两根胳膊大小的树枝,他递了一根给刘莺儿,自己拿子一根,从树边绕着,隐蔽的跟在夏福泽后面,若是那人不怀好意,他就……
夏谦看了一眼手上的粗树枝,有了信心。
“这位公子,请等一等。”夏泽福将那人叫住了,那人听到声音,一惊,慢慢转头,“你在叫我?”
“是!”夏福泽问,“请问,您知道乱葬岗怎么走吗?”
那人听到这话,打量着夏福泽,这孩子生得精致,又是一身锦衣华服,像是好人家养出来的,那人立刻扬起笑,“我知道怎么走,跟我来。”
若是能跟这了孩子的爹娘攀上关系,那可是好事一桩。
“我姓齐,单名一个进字,这位小少爷,你叫什么啊?”齐进面带笑容的问道。
夏福泽道:“我叫夏福泽,多谢齐公子带路。”福泽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还转头对身后喊道,“你们快过来,这位齐公子愿意带我们去乱葬岗。”
夏谦听到这话,犹豫片刻,还是走了出来,手中的那树粗树枝还不舍得放,就这样拿到了齐进的跟前。
齐进看着这孩子与刚才那位夏福泽一样的脸,又看看这孩子手中的粗棍子,嘴角抽了一下。
一样的孩子,怎么性子……
这时,刘莺儿也慢慢走了过来,她迟疑道:“我们的马车还在后面呢。”
这是郊外,离京远着呢,就算是找到人,若没有马车,想回京,难着呢。
夏福泽问齐进:“那边马车能到吗?”
齐进摇摇头:“不能,那边路不平,马车根本就走不了。”他说完,又问夏福泽,“这个,是你弟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