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只需记得答应我的事情便好,其余的,我们有言在先,不会多问。”
“好好好!”陈国太子的眉角一弯,加上那双丹凤眼,更像是柳巷女子的媚眼,让人脊背发凉,“你与你那夫君还真是一刻也分不开呀……真是羡慕,羡慕……”玲珑并不怎么想理他,趁他不备从他手臂下钻过,站到一旁。
而此时,突然有护卫闯进,“太子殿下,门外……门外有个疯子……”
“疯子?”陈国太子立刻皱眉,看着玲珑随即嘴角一弯,很是兴奋说道,“这年头,还有和我一样的疯子?走走走!出去会会!!”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门外嘈杂声刺耳,像是一堆人在争吵,但又更像是有个领头的在大喊,究竟是什么情况,这玉都皇帝,不是给他找了个安静清闲的地方吗?
“什么事什么事……吵得本太子连午睡的心情都没有了?”
老奴才立刻跪下身子回道,“殿下恕罪,老奴也不知怎么的,这玉都的九皇子非要闯进我们这别院来,怎么劝也劝不住啊!”陈国太子这才打量了那个被称为疯子的人,眼神犀利地看向他,蓬头垢面的比他还夸张。要不是老李头告知他这人的身份,顶多当成一个刺客给砍了。
这人是九皇子……之前城门口那些人怎么说来着?说玲珑像极了本该死的九皇妃……陈国太子这一下立刻明朗起来,看来这九皇子是冲着玲珑来的,只不过这一举动也太过冲动了。
“我说你们怎么一点眼力见的都没有,这可是玉都的皇子,少有闪失你们担当得起吗?!”想不到这陈国太子竟然怒斥了自己的人,玉德这才镇定下来看向他。
“太子殿下,我乃是玉都的九皇子,此次如此失礼,也只不过是为了寻人,希望太子能够谅解。”玉德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趴在门缝中看,却不敢出去,此时出去,她该以什么身份,是沈全胜,是周国公主,还是这什么也不是的玲珑。她不知道,这样的相逢会给彼此造成多大的危机。
“找人?嘿……我这才入住一天的别院,你就来找人了。你找什么人呀,说不定本太子还可以帮帮你?”
“我找……”玉德本想脱口而出的名字,却一下子止住,“我……我找一个熟人,今日有人瞥见她成了殿下的女奴,所以像前来看看。”
陈国太子的手立刻插在腰间,理论道,“嘿!按你这么说,今日你觉得本太子的奴婢像你故友了要来一看,他日我夫人也像你故友,难不成还得再给你看看!这都叫什么事呢!老李头,去城外选一匹最俊的猪!这皇宫里实在太无聊了!”
“殿下,这猪是一头一头的……”
陈太子忍着怒气微笑道,“我就喜欢用一匹一匹的,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就把你当猪骑!”老奴才立刻退身离去,而一旁的玉德则是一副此人不可理喻的表情,看着四周也没有她的身影便离开了。玲珑从门后走出,正想赶上去,却被陈国太子拉回。
“怎么?你想就这样送死吗?你冒名顶替公主和亲,在这里大概是要杀头的吧!”
玲珑猛地扯开他的手,“我说了不用你管,这是我的事情,我一定要去见他。”
“你可是答应了我的,要做我的贴身女奴一直到和谈结束……怎么的,如今出尔反尔了?”
玲珑回过头,没好气说道,“对,没错,就是出尔反尔!”她说着,加快步伐朝着玉德消失的地方奔去,却还没走几步路,那难缠的太子又跟了过来。她实在无奈,看着周围无人,只能对他出手。本以为,这从未上过战场的草包会被一下撂倒,但几个回合下来,他竟从原本的弱势到了掌控局势的位置。不行,她不是这人的对手!
“殿下果真隐藏的够深,这等武艺,即便是御林军也拿你没办法!”
陈太子则是嘴角天真一笑,“那又如何,本太子如今还不是拿你没办法?不过出尔反尔,可是会让人头疼的。这样一来,我们的约定可能就没那么牢靠了。”
“你想怎么样?”
“光说的可不成,我们将这些条例都写下来,各自签字按手印,这也算是有个凭证了!”
玲珑摇头,依旧不肯,“不行,这太过冒险,要是落入别人之手,必定会成为把柄。”
“嘿……这本太子早就想好了,你看!”他从长袖中掏出一件木盒,木盒的样子很是奇怪,竟没有个缝,像是一块实打实的木头,“这可是江南有名的木匠打造的,我从辰月那里偷来的,据说只要是藏在里头的东西,就只有主人能够开启。”
“辰月?”玲珑倒是耳熟这个名字。
“哎,就是一个屁大点的孩子。我呢,已经将这合约给拟好了,你给看看,要是没问题,就在下方按个手印便好。”
正文 第两百零九章 和谈(四)
老奴才来到了郊外,这选猪的本领都是他日积月累下来的,毕竟像是这种家猪懒惰惯了,总是不愿意动弹,必须选择那些样貌清秀,有强壮猪蹄的才算是头好猪。
“大娘,你家这猪都在这猪圈里了是吧?”老奴才拿着丝绢掩鼻,这股难闻的味道他每次闻了都想要吐。
大娘缓缓走出,大概刚睡醒眼睛有些无神,“大人是要吃肉质肥的,还是肉老劲道的,我给大人挑一只。”
“不是不是……”老奴才解释道,“我要选那种能骑,听话最好还体力好的那种,您给看看哪一只比较好?”
大娘的脸立刻阴沉下来,“骑猪?我说你是不是刻意来找碴的!我这里买的可都是肉猪!你让我给你排骨五花肉倒是有,什么听话的,体力好的,我这里可没有!”
老奴才也是一脸无辜,谁让每次买猪时都得解释一番,“大娘,这我真是来买猪的。这样,您就给我选一头腿长的,跑得快的,最好样子长得好看的就行……”
“这猪不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两眼睛一猪鼻子还有那大扇风耳朵,谁还管猪的长相,真是怪人……”大娘唠叨着,扯着衣角,准备进猪圈一趟,恰巧看见刚从书院回来的两人,招手道,“你们两个,过来过来,有生意了!”
玉乾则是轻叹一声,套了件脏衣服,撩起袖子准备过来干活,却瞥见一旁的老奴才,立刻同见了鬼似的蒙住脸。风尘看着也奇怪,他家殿下可向来没有如此不淡定的时候,今个这是怎么了?
“您……您不是太子殿下吗?”老奴才自己朝着他的衣袖缝中瞧,开心将他一把抱住,“还真是您啊!老奴在皇宫中未见您,本还遗憾着,想不到,在此处能遇上您……”
“你是何人!再敢对我家公子不敬,休怪我不客气!”风尘本欲拔刀,谁料到,那老奴才转了个面扑向了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剑早已收回剑鞘。
“嘿!风尘小子!你可长大了,长得还那么英俊!和你爹真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奴才朝着风尘的后背就是一下一下地拍打,像是拍打自己儿子一样,很是自来熟。风尘更是傻眼了,这想要推开根本无从下手!
玉乾已然头疼了,怎么会在这玉都的郊外遇上这仆人,要是再遇上那主人,主仆俩加在一起可就更加麻烦了,“老李,你还是将风尘给松开吧!这样下去,他要被你掐死!”
“我这也是看到太子殿下激动呢!刚才在皇宫中老奴见不着您,还遗憾着呢,想不到,在此处……”
“好了好了!”玉乾微微揉着太阳穴,转头看着风尘解释道,“这是我们在陈国遇到过的一对主仆,你可还记得?”
风尘仔细想了想,他家太子殿下在陈国当人质的那些时日中,好像也就只有这么一对主仆来着,但,但为何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丝诡异来,说不上来的浑身难受……
“公子,不会就是那陈宝宝和那老李头吧?”风尘提及的陈宝宝自然是陈国的皇子,他本不叫这等恶俗的名字,但因为平日里娇生惯养惯了,奶娘和他身边的人都称他为宝宝,那时他们也跟着这样叫。虽之前也提到近日来和谈的太子性格怪异,行为粗鄙,但怎么想也不该是那日遇到的这个少年,除非陈王的脑袋被门给挤了!
“那日殿下救下我和我家殿下,随后则是一同遇险,化险为夷,乃是生死之交啊!老奴没齿难忘。”
尽管这老奴才说的那般情意深厚,但玉乾心里可是清楚明白的很,那日他同风尘好不容易从陈国皇宫中脱逃而出,眼看着就要摆脱那些追兵,就是遇到了这个一根筋的庶出皇子才遭了秧,被再次抓了回去,待在陈国将近一载。生死之交,倒不如说是催命之交了!
“如此说来,近日来朝和谈的陈国太子就是……陈宝宝?”玉乾尴尬笑了几声,这还真是变化无穷,想不到当日用草鞋钓鱼的少年,如今骑着猪成了一国太子;而他本是一表人才,满腹经纶,如今却成了一个落魄喂猪的皇子。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
“太子殿下今日可就不能叫我家殿下宝宝了,我家殿下如今可是贵为一国太子,自然不能用那幼稚的名字了。”其实那陈宝宝的本名叫什么,玉乾都不知道,倒是想起他那一副傻样,如今怎么撑得起一国太子的名号呢?
老奴才突然皱起眉头,“不过……太子殿下为何如今沦落至此?也不见殿下在皇宫出没,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其实这样,太子殿下,这个名讳如今也不适合我了,因为父皇半月以前已经废了我这太子,将我贬为庶民了。所以,老李还是叫我公子为好。”
“什么!”老奴才简直要跳起身子来,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是不是有人设计的殿下!老奴立刻回去禀报我家太子殿下为您讨个公道来!”
“诶诶诶!”玉乾连忙拉住他那胳膊,尴尬拒绝道,“这事,还是不要惊动你家殿下了,况且本就是我自己惹出的祸事,我自己能够解决的。”
老奴才却依旧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这怎么可以?!我家殿下和您是生死之交,您放心,如今您有难,我家殿下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玉乾却在心里一直念叨着,还是坐视不管的好,还是坐视不管的好啊!
此时风尘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殿下,既然这陈宝宝在这宫中,何不就让他调查当年的事情?”的确,当年的事情必定与朝堂中的官员有关,要想知道这幕后黑手,必定要调查那一堆古墓陪葬品如今下落何方。倘若不回宫廷,就根本无从下手。陈宝宝?但这人可信吗?
玉乾转过身子,很是客气说道,“老李说得对呀!既是生死之交,你家殿下定不会做事不管的对吗?我这正好有一事想请太子殿下帮忙!”
“老奴定当将话传到,好在今日太子派老奴来此处。”老奴才躬身说道,然后又开始了刚才那段对白,“老奴之前在宫中未见殿下的踪影,本还遗憾着。想不到,在此处遇见您……”老奴才一转身,玉乾和风尘早已不知躲到何处去了,就留下这满猪圈的猪此起彼伏地叫唤着。
正文 第两百一十章 和谈(五)
江南树林之外,许漫修和颜宋二人依旧躲在一处的山洞,这几日,这些村民依旧对她咬着不放,即便她有解释的理由,也没有机会向他们说明,就会死在他们的铁锹之下。他们潜伏了一天一夜,饿得有些发昏,耳边传来一阵打斗声。起初以为是饿久了的幻觉,但这打斗声却愈发清晰,愈发清楚。
“不会是村民们追来了吧?”许漫修谨慎起身,但仔细一想,只是村民的话,怎么会发出打斗声。
“应该不是,只不过听声音双方都人数较多,看来是一场预谋好的埋伏,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许漫修也赞同此话,听着打斗声愈发近,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先躲藏起来。等到人影出现,他二人才看清这双方的局势。
一方则是前不久已经上路的商队,领头者拿着大刀的正是辰家二少;而另一方个个一袭白衣,白纱遮面,看样子倒像是女人,而且是有组织的杀手。如此看来,是这些白衣女子在路上埋伏,准备刺杀这辰家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