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女人……”两个男人几乎同时问。
“我是说那个东方国女帝的来意。方才我听她和她的侍婢说起这个命案,她们除了对玉都朝政十分了解之外,仿佛对此事也十分敢兴趣。”陈鸢突然压低声音,“而此事和阿乾也有关,她一来江南就同阿乾如此亲昵,可见那女帝是想故意将此事推给阿乾,然后脱罪……”
东方玄叶摇头道,“可……她为何要陷害一个心智不全之人?况且太上皇已经退出玉都朝政了。”
“这事可以解释!或许……她想要杀他个措手不及!等到玉都内斗之时,他们东方国就可以脱离玉都的掌控了!”
风尘心中若有所思,陈鸢所说的并非完全不合情理,确实对于这个女帝,他早有怀疑。
东方玄叶还是摇头,“东方国在玉都之下已经百年,怎可能突然间有了这个想法?”
“那可能是……”陈鸢涨红脸,“可能阿乾认识那个国君呢!之前惹怒了她,今日来报仇的!反正,都有可能的!”两个男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摇头,继续思考。
“公主可还听到别的没有,他们下一步准备干吗?”
陈鸢摇头,但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当时有一只很大的鸟,突然从天而降,吓了我一跳……我还记得,那个女帝分明将什么东西塞进那只大鸟的翅膀下。”
“东西?”“大鸟?”
风尘突然想起,东方国女帝来之前,确实有一只大鸟时常来院中蹭吃蹭喝,未曾想过,这就是东方国女帝所养。事情……果真,越来越蹊跷了!
……
第二日,圣上派来的使臣已经住进了府上,除了好生招待和暗中调查,他们也不敢做任何事。
这些使臣表面说是玉都来迎接东方国国君的,但实则谁都明白,圣上放心不下江南的这位,才特意找人盯着的。
“咳咳……”里头中大概是带头那人说道,“这圣上此番是让老奴来迎接女帝陛下的。”终于,风尘认出面前那人,正是前不久来江南闹事的那位,丁有权。
“丁公公,别来无恙?”
“哟!风尘大人~”丁有权眼珠一转,“这老奴上回来可没瞧见你如此欢迎我呢?”
“丁公公误会了,风尘上回只是没赶上迎接公公,这不,今日特意来迎接?”
丁有权冷笑一声,瞥见一旁的女子,立刻换了姿态,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尊贵的女帝陛下,老奴丁有权是圣上派来迎接陛下的。”
女子抱着手臂,弯下身子仔细瞧上了几眼,“哟?不瞎呀?……我还以为你们玉都的宫人都是瞎了眼的呢!”
“公主……”玄叶拉着她。
丁有权此时倒是意识到了,“你你你!你不是东方国的国君?那你是谁!胆敢欺负我,你可知我是谁……”
“哟!这玉都怎么都好这种开场白?”陈鸢清了清嗓子道,“我乃陈国唯一的公主,陈王最疼爱的妹妹,现在,我倒想知道,你是谁了?说吧……”
丁有权的脸一下变色,陈国……怎么又是陈国!上回是陈王,这回成了公主,陈国的皇室还真是闲得很!
“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是公主殿下。”
“你还没说你是谁呢?快~喂,东方玄叶,你干嘛!你给我放开……”好在玄叶拉扯着她往后院去了,风尘叹了一口气,还嫌目前这情景不够乱吗?
丁有权拍了拍身上的灰,站直了身子盯着身后那个缓缓而来的黄衣女子。因为几次三番地认错人,他先问了一句,“这位……是东方国那位贵人吗?”风尘点头。
他则是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哈哈哈,老奴来迟了,老远就瞧见您飒爽的身影,老奴一眼就认出您来了陛下。”
女帝愣了愣,将他的手从蓝衣手上扯开,“错了。”
“啊?”
蓝衣指着身旁的女子说道,“你瞧准了,这位才是我们东方国新任的君主!”风尘没忍住,笑出声。
丁有权的脸色更难看了,“呵……这,这想不到陛下如此年轻,是老奴眼拙。”
女帝比划了一番,蓝衣帮着解释道,“我家君主说,公公既然是玉都圣上派来的人必定是聪慧之人。这次去玉都皇城,还要劳烦公公照顾。”
丁有权皱着脸笑道,“陛下这说的是什么话,能够服侍您才是老奴的福气……”突然间,丁有权眉间一皱,“等等!您方才说的……去玉都皇城?”
女帝点头,随即笑着比划了一番,让蓝衣解释,“我家君主说,咱们东方国虽是玉都的附属小国,但也应该将礼数做足,否则堂堂玉都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公公莫不是让我们一国之君千里迢迢赶来,就待在这个小地方?”
丁有权蹙着眉头,看向一旁的风尘,小声问道,“这女帝为何不自己说?”风尘摇头,礼貌笑着。
蓝衣接着说道,“倘若公公不是真心迎接我们,就请公公回去吧!在面子问题上,我想我家君主是不会妥协的。”
丁有权为难之际,蓝衣和黄衣都已经消失在门前不知所踪,而风尘也只是抱着手臂,看着这一出戏,若有所思罢了。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 就凑一对算了(三)
“东方玄叶!”陈鸢几乎喊得人尽皆知,“够了!不要再管我的事!”
他的手抓得死死的,但面容依旧如一汪静水,“臣,有责任保护公主。”
“呵?”陈鸢笑道,“东方玄叶……你可知,你这样的关心我,总有一天,放不下的,会是你自己!”
他眯着眼,十分有信心,“公主误会了,臣所说的责任,只是君臣之间的情义,公主还是不要再痴迷于情爱了……”唇间突然一丝温热,他的眼眸几乎陷入一个无底的黑洞之中,陈鸢踮着脚,朝着他的唇上轻轻一点。
“如何?……”陈鸢浅浅笑道,“你们这种自命清高的人,不过是没得到过,又怎知别人的深情?”她拂袖而去的背影,落他一人落寞站在原地。
又是一年的盛夏,这江南,好像一点没变,又好像所有,都变了……
“君主,今晚,应该会有消息。”
她点头,看着窗外的景色,“退下吧。”
“君主……是要出去走走?不会是……又去找那个疯子吧?”
她转身笑道,“不是。”蓝衣担心的是,她对那个疯子不会真动了真情?
岁月如梦中花落,稍纵即逝,世世的轮转,有人相信是为了完成当年未曾一起的梦,有人嘲笑所谓的生生世世不过是个骗人的传说。因此,有人信,因此,有人不信。但花落花开的时节,人动心的瞬间,总是会在一个特殊的时刻到来……无论是谁,都躲不过。
“阿乾~快下来,这里实在太危险了……”陈鸢在下面喊着,假山之上那人迎风像是失了魂,看着远方发呆。
“阿乾!”陈鸢收起衣袖,朝着假山背面悄悄爬上,“我来了……”她眼神一定,脚上却突然蹭到青苔,身子往后一倾,抓紧的石子碎了一地,只敢眯着眼朝着身后重重摔下。
只听闷声一响,她身子摔在了谁的身上,那人没吱声,该不会,该不会是死了?
她立刻坐起身子,看着躺在地上的东方玄叶,难看的脸色,“你是傻子吗?!谁让你接住我了!”
他的手臂被刮落的石子划开一道长口子,除了微微的蹙眉,那个人似乎没有一点叫痛的表情。
“你……哎!”她站起身子,看向假山之上的阿乾,再看向他,“你赶紧回去!这里不需要你!”
“臣……臣没有算错,公主在这里真的会有危险。还是请公主同臣回去吧……”
陈鸢余光瞥过那手臂上鲜血不止,有些不耐烦说道,“你是想流血而死吗?本公主让你回去,你就赶紧回去!要是你死了……本公主受伤,就都是你的错!”东方玄叶看着自己手上的伤,依旧不肯离去。
身后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走吧!”
“女帝陛下?”东方玄叶连忙作揖。
陈鸢看着她的到来,似乎更为激动,“你?你怎么来了?!……”
女帝比划了什么,然后指着玄叶的手说道,“去包扎。”
“什么时候,到了你命令我的时候了!”陈鸢最讨厌的,还有自以为是的人,“我不管你是谁!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何要靠近阿乾?”
“我……”女帝指着自己,摇头道,“没有。”
“姐姐!”假山之上,那个人笑着朝这里招手,“姐姐快上来!”陈鸢慌神的片刻,她踮地而起,黄色衣袂在空中半悬了一周后,轻松坐在了阿乾身边。
“她?会武功?”陈鸢看着身侧玄叶苍白的脸色,“算了……都是你!”玄叶应声倒在了她的肩上,真不知是谁保护的谁,到头来,她堂堂一个公主,竟要照顾这个小侍郎。
假山之上,微风阵阵拂面而来,确实让人有些失神。她看着身边的人,突然间,想要问他。
“你到底……在看……什么?”她自己惊了一下,竟不自觉说了那么多字。
“姐姐,终于愿意说出自己的心了吗……”他的眼神突然间如同蒙上了一层迷雾,将之前所有的幼稚藏匿。
“我的心?”
他微微点头,“从姐姐第一天来,我便看出你心中藏着很多东西,用了一道道重锁将它们隐藏起来。”
“可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指着城外一片无尽的山脉,“姐姐你看!我们站在这里,可以看到玉都城背后的山脉,可以看到辽阔的江河,我们以往不知道玉都城有那么大,全是因为我们从未站对地方。”
“你……是不是已经恢复了?太上皇……”
他笑着答道,“什么是恢复呢?姐姐不过是相信了所有人我疯了罢了,站在他们的地方,我确实疯了。但我站在这里,我始终觉得,我好像本该就是这样的,而我也清楚明白,那个我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就是让我成为现在这样的凶手。”
“那你为何还要,去找?”
“就像姐姐,明明不喜欢站在这里,但倘若不到这里,就不知道真相。”
“你好像……活得比他们,都明白。你,真的疯了?”
“嗯,疯了!”太上皇侧过头,双目紧紧对这她的眼,“所以姐姐……将封锁的东西释放出来吧!……或许会再次心痛,但总比这样活得不明不白地好,姐姐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