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失声,笑了出来。这是**裸的威胁呢,只因自己多看了他的太子妃两眼。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看来,我还是要收敛一些,以免有人看我不悦。”萧然点头,翻身下马,“不知这些猎物,可否食用?”
这话,是问夏溶月的。
虽然猎物都活泼了起来,萧然也不敢妄自动手,怕这些动物身上染上了毒素。
“自然,我不会做这种浪费食物的事情。”夏溶月也想要跳下马,却被李落钳制住了胳膊。
提起一只绑好的鹿,扔在马背上,萧然笑:“今日也乏了,不如李太子带路,咱们寻一个好地方烤鹿肉,我亲自动手,也算是我输的彩头。”
鹿肉?嗯,想吃。夏溶月侧头,眨巴眼用余光看李落。
李落没有拒绝萧然的请求:“随我来。”
北苑有湖,熟知此地的人都会选在这里野炊。所以,此处有专人候着,提供工具和锅碗瓢盆。
萧然虽说亲自动手,可是杀鹿和切鹿肉却完全没有他自己来。他唯一做的事情,也就是拿着侍从摆在火架子上的叉子转两圈。
就连撒调料这样的事情,都是萧筱做的。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自己的妹妹算什么本事。”夏溶月看着萧然又敲萧筱的脑袋,忍不住将萧筱拉了过来。
萧然耸肩:“难道妹妹,不就是用来欺负的?”
“我哥就知道敲我的头!”萧筱抱怨,“太子妃,你有没有哥哥,是不是比他好多了?”
有没有哥哥......夏溶月想起曾经自己的堂哥,温温柔柔的一个人,什么时候都不会欺负自己。
“太子妃哪里来的哥哥。”李落坐在一旁,眯眼看着天空,偶尔往萧然这边瞥上一眼。
“哼,日后你就会明白,世上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好的哥。”萧然将手上的叉子再转了一个圈,鹿肉里的油散出来,发出滋滋的声响。
萧然与萧筱乃是同母所出,看他二人的相处,倒是随意的很。不过......夏溶月却不认为萧然对萧筱真的好。
如果是真的好,又为何要萧筱来此处和亲?可见,再好都有限。
第642章 冷酷
取下叉子,递给身旁的随从,萧然转头:“你们都来尝尝,我烤熟的鹿肉,定有一番滋味。”
举起叉子,萧然笑,招呼他们过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不知从何处突然冲出来几个黑衣人,直扑向萧然,叫众人猝不及防。
这里的防卫是李落亲自布置下的,这几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欲要行刺。
萧然眼疾,叉子一把扔过去,将扑在最前头的人刺了一个对穿,而自己则避开另一人,掐住那人的脖子,弹指一拧,只听见骨头的咯吱声,又一人咽了气。
见形势不对,余下那人转身,朝站在一旁的夏溶月扑去。不等他近前,就迎来李落的一掌,将他的整个头盖骨都拍碎。
七窍流血,死状惨烈。
侍从这才近前,处理三个刺客的尸体。有宫女打好水,替几位主子洗手匀妆。
之所以没有人喊出来,是因为他们各自的主子都下了命令,叫他们莫要声张,也不要出手。
萧然看着李落,大笑:“果然,什么病弱不能习武,不过是欺瞒天下人的一个幌子。”
李落也笑:“自己人都能下得去手,也算得上是人中豪杰了。”
挑眉,萧然对李落言语中的冷嘲热讽不以为然:“收集情报的过程中,死两个人,再正常不过。”
这一席话,叫立在一旁的夏溶月听得惊心。
原来,这三个刺客全是萧然的人。李落的安排没有问题,却防不住萧然自己带进来的随从。
萧然自导自演这一出戏,就是为了探明李落的身手。
既狠辣又阴险,叫夏溶月从脚底都升起寒意。在这里这样久,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人。
只是,她有了真正意义上视人命如草芥的感觉。
为自己主子效劳,也被主子亲手终结,这就是死士的一生。看萧然和萧筱的表情,都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原来,自己人,也并非不能杀。
“既然这场戏结束,萧太子是不是应该好好坐下,吃完那块人血浸出来的鹿肉?”李落并没有像夏溶月那样意外,甚至,这样的戏码他也并不少见。
或者,可以说是习以为常了。
从袖间掏出一把刀,萧然迅速将鹿肉切成小片,搁在碟子上,“不如尝尝,人生在世,又有几回这样的大戏可看。”
碟子递到夏溶月眼前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捻了一片,放入口中。
似乎是有意的,萧然捏着自己手上用来切肉的那把刀,“这把刀,是跟着我一起杀过人的。”
夏溶月眼前浮现起刚才那叉子刺透人胸膛的一幕,顿时觉得很是反胃。可她又不甘示弱,忍着恶心强行咽了下去。
她不想再吃了。
可萧然李落甚至萧筱都没有什么反应,依旧该吃吃该喝喝,说说笑笑,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们的心理,强大到了夏溶月无法理解的地步。夏溶月自认为自己的心肠已经够狠,如今才发现,和他们比起来,还远远不够。
皇室的冷酷,这一刻好像才从夏溶月面前展现出来。夏溶月领悟,如果自己还抱着原先的心态,在这样残酷的局面下,根本无法生存。
第643章 是哥,不是皇兄
仁慈,只会带领自己走向深渊。
夏溶月垂眸,克服自己心中极度的不情愿,加入几人行列之中。
李落将她眼底的变化尽数看在眼里,觉得内疚且心痛。而在一旁的萧然看着他们的表情,眸中一抹玩味,顷刻即散。
这场狩猎,除了之前的那个小变故,没有再出什么差错。
回到使馆,萧筱拉住萧然:“哥,那刺客,真的是你派的?”
萧然转头,示意左右退下。
他不急着回答萧筱的话,而是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双手交替握住,看向萧筱:“你可知道你这次来是做什么的?”
萧筱在他对面坐下:“自然知道,父皇想要命我前来和亲,保珍国安宁。”
萧然点头,叹气:“你可知父皇想要你嫁与谁?”
“这......”萧筱凝眉,“和亲不是嫁给皇帝,便是嫁给太子,如今太子已有太子妃,难不成父皇想要将我许配给皇帝?”
越往后说,萧筱的声音愈发小。没有谁会愿意自己嫁给一个年纪大的能当做自己父亲的人。
“父皇有此意。”萧然道,“我原本打算将太子妃挤下来将位置给你,可现在看来,那个太子妃没有那么好处理。”
若是随意一个女人,或许还好办的很,即使有头脑,也不能跳到哪里去。
瞧太子对她的态度,还有皇帝看她的目光,萧然就明白,这女人定有什么必要的关联性。
可惜,他在这里的日子不长,具体是什么,他看不出来。
“我不喜欢那个太子。”萧筱盯着自己的指甲,忿忿然,“我也不要嫁给那个皇帝,我不,就不!”
萧然叹:“阿筱,这里不是咱们的地盘,父皇也不是曾经那个疼你的父皇了,你要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听完这席话,萧筱的眼里就多了一点碎光:“我知道。”
当初自己跟着哥哥出行的时候,母后就抱着自己哭了一顿。自己享受了十九年皇家的荣耀,有着父皇母后的无边宠爱,后半生,便是回报他们的时候。
萧筱垂眸,她知道,一切她都知道,她的身份,生来就是为了牺牲。
“你说说你的想法,只要皇兄能替你办到,就一定会竭尽所能。”萧然抬手,擦去萧筱眼中打转的泪,轻声。
这是他唯一能为萧筱做的事情了。
“我见那皇帝气色两虚,实在不是一个能久活的命,到时我与父皇添油加醋一番,不叫他动这方面的心思。”萧然安慰萧筱道,“你要是喜欢那太子,我再来想办法。”
“我不喜欢他。”萧筱有了安慰,眼泪就如同断线似的往下滚,“我同他说话,他从来也不理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好好好,我们阿筱不喜欢便是。”萧然哄道,“阿筱喜欢谁,只管与哥哥说,哥哥斟酌再与阿筱商量,好不好?”
“嗯。”萧筱哽咽,“哥,若是你有一天成了皇帝,是不是就是皇兄,不是哥了。”
她抬头,因为伤心而有些抽搐,“会不会有一天,哥你也会不要我,像现在的父皇一样?”
萧然叹气,抱过萧筱摸摸她的头,“不会的,哥永远都是哥,不是皇兄。”
第644章 如临大敌
李落与夏溶月陪着萧然兄妹两个折腾了几日,这几日中,尧国与珍国的交涉初步完成,皇帝再次宴请兄妹二人,却只是单方面的家宴。
这场宴会,就有意思的很了。
家宴的模式,却宴请萧然和萧筱,这其中的意味,明显的很。后宫女眷,除夏溶月要正经出席外,也就只有恭王妃在场。
打点好自己的行头,夏溶月抚着自己手上景泰蓝的护指,扭头问李落:“你说,皇帝突然办这场宴会,又是为何?”
李落低头,配好六龙玉佩,将穗子理平,“我想,多半是为了萧筱。”
“你的意思是......”夏溶月手一顿,“皇帝要替你赐婚了?”
李落差点没将那杏黄色的穗子揪下来,“你在想些什么,都告诉你了我和她不可能。”
他气,抬手拧住夏溶月的脸,“夫人若是不明白,为夫就再说一遍。吾乃有妇之夫,莺莺燕燕花花草草,与吾何干?”
“放开我的脸。”夏溶月推开他揉了一揉,脸上却存着笑,“不过逗逗你,何苦这样恼。”
嗨呀,就是喜欢听李落说这样的话,别有一种成就感。
“哦?”李落笑,“既然夫人你这样喜欢逗趣,不如待会我便与皇上说,叫他择日给我赐婚,也逗逗你如何?”
夏溶月:“......”
她将脸一沉,李落的下巴一捏:“糟糠之妻不可欺,今日你违背了天规,让我想想怎么罚......”
刚想踮脚亲他一亲,外头隔着门的石榴已经耐不住了:“太子,太子妃,莫要误了时辰。”
这两个人总喜欢自己换衣服,叫宫女出去,可总一换就是半个时辰,若是自己不提醒,要怎么办才好!
唉,这两个主子,什么时候才能省省心?
“不与你闹了。”夏溶月站正,理理衣服,“我今日心情好,不与你计......”
李落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岂是你想不闹就不闹的?”
砸吧砸吧嘴,李落直起身,“上回某人说要调戏,如今我满足她的愿望。”
夏溶月微怔,有么?自己有这样说过么?
浅笑两声,李落拍拍她的后脑勺,“该走了,别在站在这里一副呆呆的样子,我会忍不住想要亲你。”
夏溶月倒没有什么,李落说着自己的脸倒是有些烫。勾起一个笑,他牵起夏溶月,愉快的往外头走。
所以,自己是被李落这个零调戏了?夏溶月还是没有弄明白,不行不行,自己得把场子找回来,他一个古人,要是自己为零,岂不是丢了咱唯一的优势?
可惜,夏溶月是没有机会找回场子了。因为李落已经拉着她走出了门,外头有十几个宫女候着,等太子太子妃前去赴宴。
呵!李落,你给我等着,等我回来再收拾你!夏溶月跟着宫女走着,想了一万种法子等回来对付李落。
他们到的时候,除皇帝外的其他人都到了。
坐下客席的是萧然与萧筱。萧然玩着大拇指上的一个扳手,目光幽深,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而萧筱神情黯然,坐在一旁绕自己的衣带,活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
怎么?这兄妹两个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第645章 决定
夏溶月心下疑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李落也在她坐下后入座。
因太子已到,乐声起,宫女们翩翩而入,托着精致的碟子,一盘盘往桌上盛。
每人都是独立的案桌,上头刻画着不同的花纹以代表每人的身份,以李落为首,宫女依次将碟子从首放下,至尾结束。
萧王就恰好是那尾。他坐在夏溶月身旁,在底下拉住她的袖子:“太子妃。”
夏溶月扯回自己的袖子:“叫本宫做什么。”
“你说,父皇搞得这样庄重,是想要做什么?”李衍看着面前穿着粉色舞裙的舞姬,弯眼一笑,逗得那舞姬错了一步。
“我怎么知道。”夏溶月看着面前的糕点,想着先尝哪一块好。至于舞姬...反正她也看不懂舞蹈。
李衍打着拍子,掩饰自己说话的动作:“我看,十有**是要将你这太子妃给撤了,换一个新的。”
那边,李落听了个清楚,他撇头,低声:“看来,你是太闲了,不如过几日我给你寻个差事,你好去忙。”
“别,有话好好说。”李衍谄媚笑,“太子妃,快替我求求情。”
转头眨眨眼,李衍盯着夏溶月,正如对面的萧然和李淳也在看着她。
哦,真是不好意思,叫在座的各位都盯着自己。夏溶月想要搬一面等身镜子来,好好看看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在座各位看着。
夏溶月扭头,瞪了李衍一眼,顺便扫过对面的李淳和萧然。
李衍不偏不倚与夏溶月对视,脸上还挂着笑,李淳的眼神已经收回,看向正在跳舞的舞姬,而萧然,则是盯着面前盘子的糕点发起了呆。
很好,厚脸皮的只有李衍一个。
“我脸上有东西?”夏溶月没好气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