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她吃,横竖她高兴就好。
菜上的很快,三素两荤一汤很快就到位,夏溶月让人给她先舀一碗汤,又给李落舀上一碗。
“我不爱喝汤。”李落看着自己面前的汤,皱眉。
小时候他身处宫中,时常会面对来自各个地方的迫害,为了避免旁人给他的汤水中加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从来不喝这种不清亮的汤。
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习惯
宫中这种汤汤水水的东西,就如同那些勾心斗角最叫他厌恶。
夏溶月可不知道他的想法会这样多,不过见李落不喜欢喝汤,她也没有说什么。
人嘛,总有不喜欢的东西。理解,理解。
她提起勺子喝了一口。
鸡汤是撇去了油的,并不油腻,加上笋的清香,既不遮盖鸡的鲜,也含着一种淡淡的清甜味儿。
唉,古代的东西,比起现代是要原汁原味多了。
不过,鸡肉老的很,不如现代的肉质嫩,夏溶月也就喝喝汤。
她盛了两碗。倒不是说她的胃口大,而是这里的碗实在是太小了,只有她自己的一个巴掌大。
自己可是还要长高的人,怎么能少吃,要是长得和这里的女子一样‘弱柳扶风’,还怎么活出自己的精彩?
好吧,还是先活着再说。
看着夏溶月低头舀着汤,李落也动了食欲。
他平日都是一个人吃饭,即使是有女眷也不可能像她这样吃的欢乐。
哪怕,她喝的只是一碗汤而已。
李落想了想,也提起勺搁嘴边抿了一口。
好像,还不错?
结果,墨九看见的就是他从来都不喝汤的主子,竟喝下了半碗汤下去。
虽然只是半碗,但是这简直就是值得记录的一刻好么!
“你不能吃辣,所以今日里的菜都不是什么辣菜。”夏溶月对李落道。
这家伙,不是不喝汤,怎么又喝起来了?夏溶月心中犯着嘀咕,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嗯。”李落放下手中的碗,应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夏溶月扫了一眼,见没有旁人,压低了声音道,“乘着这次出行,我帮你把身上的寒毒解了吧。”
第113章 魔怔
她要帮自己解寒毒?
李落的第一反应是,她要走了?
几乎是立刻,李落的脸就沉了下来。
夏溶月才不能理会李落心里的十八弯,她倒是觉得李落这个家伙真的是好奇怪。自己都告诉他能把困扰他多年的老寒体治好了,他居然还不高兴。
“多久。”李落几乎是闭着嘴发出的声音。
难道是觉得自己太慢?夏溶月好像明白了,扳扳手指笑道:“半个月。”
这是自己最快的速度了,不能再快了。
李落的眼底更沉,几乎是完全黑了下去。
她就这样急着走么半个月,她竟是一刻都等不得的要回去么?
“再过多少天就该凉下来了,你总不希望还寒着。”夏溶月会错意,解释道,“这是我最快的速度,好歹能在深秋前治好了。”
深秋?为什么是深秋?李落一滞,他定定的看着夏溶月,想要一个解释。
莫非她深秋就要走?
“你的身子还需要我说?”夏溶月见李落看着自己,只得摇头道。
李落中的是寒毒,最难捱的就是冬季,只要天气冷下来,他的寒毒是必会发作的。
所以,她是考虑自己的身子么?李落听出夏溶月话后的话,突然又觉得开心了起来。
真是奇怪,最近自己的心情时起时落,倒是像个小子了。
可若是让李落知道夏溶月的想法或许他就该没那么开心了。
夏溶月的想法异常简单,就是每天从李落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她不想再浑身冰凉了!
见李落的心情好起来,夏溶月自然也松了一口气。
本就该是这样,要是李落不想快些治好他自己的病,夏溶月反倒是要起疑。
心情一好,二人吃的就多了些,李落不得不承认,虽然菜不多,但确是是他吃过的最好的一顿。
“出去走一走?”饭后散散步才好。
不过,夏溶月想要出去,还得李落同意。而且最好是诓着他同自己一起去,否则总是有人盯梢似的盯着自己,叫人浑身不自在。
李落也觉得自己吃的有些多,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夏溶月的提议。
墨九刚想跟上,就听见李落的声音响起:“我们出去走走,你们就不必跟上来了。”
想来,是夏溶月的主意。
墨九有些不大高兴,不过主子的事情,他是断然不能插手的。
看着二人走远,墨九转过身,就看见白莲依旧低着头看着地面。
他皱眉:“白莲?主子已经走了。”
白莲这才回过神:“走了?去哪了?”
她眼底依旧是糊涂。
墨九看着她,心头有了一丝疑惑。这个丫头,从跑马场回来起就一直这样浑浑噩噩的,莫不是中了魔怔?
“若是身上不舒服,就回去歇歇吧,待会让聊云替了你的位置。”墨九好意提醒道。
毕竟不管怎么说,那夏姑娘也是主子的人,墨九没有必要对她的丫鬟使绊子。
白莲面色的确有些苍白,她点点头,回道:“今日身上的确有些不快,多谢右使。”
说完,行了个礼,就慢慢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怎么会呢?长得一样的脸,莫非说白莲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114章 打算
夏溶月与李落慢慢的走着。
秋天了,树叶泛着黄边,风吹在身上有些凉。
“落小六,你冷不冷?”夏溶月突然想起李落不大能吹风。
李落摇头,抬头看着两旁的叶子,问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之前夏溶月说两个人走走,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定是揣着什么话要和自己私下里讲。
“你果然机智。”夏溶月转了个身,看着李落倒着走,“今日白莲的脸色不太对。”
“那丫鬟有问题。”夏溶月注意到了的,李落也注意到了。
“我倒是不怀疑她的立场,只是觉得她应当知道些什么事情,却刻意的瞒着我。”隐瞒并不完全是不好的,有些隐瞒,是本着善意。
真相,向来残酷。
可这并不是逃避和不接受真相的理由,夏溶月想,自己有权知道有关于这副身体的事情。
“她自己不会开口。”听夏溶月的意思,是不打算对白莲做什么。
但没有刑罚,怎么才能撬开她的口?
李落有些犯了难。
“我总会知道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对她下手罢了。”夏溶月笑,“我承你个情。”
说完,便巴巴的看着李落,不说话了。
看着她仰脸看着自己的样子,李落很想笑,但他没有笑出来。
夏溶月这么做,原来是想要保住她的那个小丫鬟。又是说情又是讲道理的,将自己的话头全部说没了,就等着自己说一个是。
当真是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
“我不会动你身边的人。”李落道。
夏溶月等的就是一个这样的承诺,当即笑道:“谢谢爷。”
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李落是个不会找话题的,夏溶月觉得两个人干走着也无聊,便又找了个话头:“等寒毒好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夏溶月不知道,若是个心思深沉些的,她这个问题就忌讳了。
不过她知道,像李落这样的身份,若治好了他的病,大夫多半是要送命的。历史上送命的大夫比比皆是,她不傻,还有几分堤防。
所以,她必须问问李落的打算。
目前看来,李落最想做的,很有可能是囚禁自己一辈子。
夏溶月的眸子黯了黯。
“还得接着装下去。”李落想了想,回答道。
下意识的,他将夏溶月划分到了自己人里。他甚至觉得和夏溶月说话不需要太避讳。
因为这个女人很聪明,她很清楚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从来没有动过害自己的念头。
所以目前,李落对夏溶月很放心。
况且,她知道的秘密也不少了,不差这一个。
“装?”夏溶月皱眉,“这不太好装吧?”
要是以前的话,他只需要催动寒毒,脸白吐个血,可是寒毒好了的话莫非他要打自己一拳然后脸白吐个血?
夏溶月一阵恶寒。
自残什么的,都是有病。
“我有办法。”李落垂眸。想要装病,办法有很多,宫中装虚弱的药方比比皆是,不愁没有东西使。
只是,装病毕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我们往张大夫那里去吧,问他讨些干艾叶。”夏溶月见李落不是很想说这件事,粗暴的转移了话题。
第115章 艾叶
“干艾叶?”李落下意识的回问了一句。
“嗯。”夏溶月点头,“要想你的病快些好,就要用到干艾叶。”
李落没有再问。
去张大夫那里,是夏溶月一直想要做的事情,正好找着一个由头,可以往那里去一趟。
不知一个唯一能压制住寒毒的大夫,到底有着怎么样的水平。
想着,夏溶月的血液中有些什么东西在烧。
张大夫的院子在李落院子的一侧,两人绕了一个大圈子,才走到了他的院子外。
立刻有丫鬟前去禀报,张大夫很快迎了出来:“爷。”
说完抬头,看见夏溶月,先是一愣,然后又作了一个揖:“月姑娘。”
他是从六皇子殿一起来的,知道这个唯一跟着李落的女人是谁。
“进去坐吧。”夏溶月笑道。
张大夫没有客气,领着两个人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子上。
起先他还不敢与李落同坐,直到李落发话,他才挑着离夏溶月和李落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爷的身子可好?”张大夫开口问道。
李落来找他,大多时间是因为寒毒,所以张大夫就径直问了出来。
“尚好。”李落答道。
张大夫心中就有疑惑了。依照六殿下的身体情况,至少每半个月寒毒就要大发作一次,可近几个月都没有见他正儿八经的找过自己。
况且,他的脉象比起从前,是要好太多了。
难道说,六殿下新寻了一个大夫?
不可能,除了自己,应当就只有一个离歌能与自己比肩。要是六殿下能找到神医,为何自己听不见一点风声?
张大夫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在他理思绪的时候,却听见了一个娇娇柔柔的女声:“张大夫,你这里可有三年的陈艾?”
开口的,自然是夏溶月。
张大夫这才回过神,看向夏溶月,恢复了正常:“有的,我这里十年的都不缺。”
艾叶以陈为贵,十年就算稀少。不过夏溶月不讲究这些,她觉得三年艾叶就很好。毕竟,放久了的艾叶总会散掉些药效。
“不用十年那种稀罕物,三年足矣。”夏溶月笑。
艾叶?
张大夫看向夏溶月,心头有了计较。为什么她独独要艾叶?
张大夫知道,艾叶驱寒祛湿,难道说
“不知月姑娘要这艾叶有何用处,莫不是哪里病痛,要不要让老夫瞧瞧?”张大夫问的很小心,叫人听不出话语里的试探。
“哎。”夏溶月笑,“这不是秋天有虫,这里又比不上我们本家的条件,还望张大夫不要嘲笑我娇贵。”
这话倒是说得属实了。
李落的剑影阁再好,又哪里比得上他的六皇子殿?所以防虫这一块,确实欠缺了些。
张大夫的怀疑打消了一半。
“月姑娘在这里等着,老夫去取来。”张大夫扶着桌子,缓缓起身,往里屋走去。
待他走回来的时候,手中就多了一个纸包:“月姑娘您先拿去用,若是不够再往我这里取。”
夏溶月接过:“那就多谢张大夫了。”
因为白莲不在,她就直接将药包拢进了袖子里:“张大夫,你知不知道有种药,是带着蜜糖的甜味儿的?”
第116章 心思
张大夫当然知道。
他可是曾经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毒王张,怎么会不知道这种药材。
凡是能配置成毒药的药材,他了如指掌。
只是,夏溶月说出这话来,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她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张大夫想,自己需要小心再小心。
“月姑娘说的可是施棉花的花蜜?那东西和桂花是相冲的。”张大夫回答的不徐不疾,并没有隐瞒自己知道的事实。
坦诚,比起隐瞒,更加叫人容易接受。
原来是这样,夏溶月微微点头,那施棉花怕是这里特有的物种了,自己不曾听过的。
见夏溶月点头,张大夫乘机问道:“这是许久以前的古老方子了,月姑娘怎么会知道这东西?”
原本打消了一半的怀疑,又升起两分来。
“前几日听爷提起宫里的事情,我不过好奇而已。”夏溶月笑着,将锅甩给了李落。
横竖是他母亲出的事,当然得是他担着。
“事多。”李落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冰冰冷的,却也侧面承认下了夏溶月的话。
嗯,真是上道。
张大夫豁然开朗,宫里头的事情,那就好说了。一些偏僻的毒方,倒也是有的。
于是他轻松了不少,多说了几句:“这个方子,能叫人嗜睡,进而在睡梦中死去,再也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