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诚实告诉自己睡了个特殊工作者,这比睡人还尴尬。
周怡神色却是好看了不少,她轻轻推了陆笙一把坏笑:“不就是打了一炮吗,正常。我早就说你以前太傻了,何必苦着自己。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啊……”
陆笙有点哭笑不得,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周怡显然不把陆笙的419太当回事儿,还一个劲儿的跟她说没必要害羞。
陆笙刚想说他戴了,小腹忽然绞痛起来。
周怡看她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忽然想起什么:“笙笙,你大姨妈来了?”
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面涌出,陆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天啦,她完全都没往这方面想啊。
早在三十多年前,陆笙就已经告别了大姨妈。那时候的她身体很差,跟大姨妈的缘分浅薄,早早就绝了经。
时至今日,大姨妈居然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
这是多么陌生又亲切的感觉啊。
陆笙脸上又痛又喜,周怡在一边看的傻眼。
陆笙握住周怡的手,兴奋笑道:“周怡,我来例假了。”
周怡点头:“嗯……”
“周怡,我例假又回来了!”
“不是每月都来吗……”周怡完全搞不懂来姨妈有什么好兴奋的,直到陆笙找前台要了姨妈巾去厕所,周怡才找到了“原因”——
前七后八安全期,所以是庆幸对吗?
尽管来了大姨妈,陆笙的心情却很欢喜。
大姨妈,女人的伙伴,生命的起源,身体年轻的象征。
直到确认来了姨妈的这一刻,陆笙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年轻了。
姨妈让人痛并快乐着,真的太好了。
回到宿舍的陆笙烧了热水,换好衣服就开始泡红糖水。
她哼着歌,心情显然不错。她甚至踮起脚尖翩然起舞,像是优雅的天鹅。
知道的清楚她这是来了姨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怎么了呢。
周怡凑上前,伸手去摸陆笙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
怎么就这么古怪呢?
陆笙对于大姨妈的喜爱,别人是不可能理解的。
她也不解释,只是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周怡这才想起来,陆笙昨天说要退团。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周怡扯扯陆笙的衣角,眼巴巴问道她,“公司说了可以让你留下来的……”
陆笙回头对着周怡笑笑:“我清楚自己想做的是什么,所以我不想再耗在这里了。”
周怡点点头,帮着陆笙收拾东西:“笙笙,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杨明如最后问了一遍陆笙,确认她不想留下也就没再多说话。
交接,离开。
陆笙走的时候,只有周怡来送她。
“你要去哪里?”周怡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身上还有钱吗?”
陆笙可不想要年轻人的钱,她对着周怡笑笑,很真诚的说:“我真的有钱,你就不用担心啦。好了,快点回去训练吧,你也要加油啊。”
陆笙坐上出租车,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伫立在市中心的建筑物。
从这一刻起,她彻底告别了陆笙笙的一切。
“姑娘,去哪儿?”司机师傅熟练的打开了计价表,偏头问了下陆笙。
陆笙坐直了身子,对他笑笑:“西街北区66号。”
“老城区啊,得嘞!”
从市中心到北区一共用了三个小时,其中两个小时是堵车。
再次站在西街口,陆笙心里感慨万千。
这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破旧但亲切。
陆笙没有多余的钱,只能先回自己的住所。
她拉着行李箱走进了街里,路上不时有人打量她。
猪肉摊的老板看见陆笙就直眼,忍不住对着她吹了个口哨。
看着这个年过四十的汉子,陆笙想到的却是他光屁股的样子。
她指指后面,笑着说道:“老朱啊,你媳妇来了?”
老朱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自己婆娘。
这要是让她看见自己对别人吹口哨,还不得扒了两层皮。
“媳妇你听我解释……”老朱苦哈哈回了头,就见身后空空如也。
周遭摊位的人都笑做一团,老朱拿刀剁了肉:“笑笑笑,笑什么笑……”
说话的功夫老朱忽然愣了下,咦,漂亮妹子怎么知道自己姓朱呢?
陆笙沿路走过来,一路上看到的都是熟悉的面孔。
他们在这条街上生活了很久很久,老去的不止是街道,还有他们的面孔。
面前是一幢老式的筒子楼,墙面都已经开裂。
楼道入口摆着几盆花花草草,不是什么名贵的花草,但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陆笙刚要上楼,就见一楼有人走出来。
那人个子不高,体态发福。染黑的头发烫成小卷,里面夹杂着不少银丝。
她手里拉着购物小车,正慢慢悠悠要下楼。
陆笙一见她的脸,鼻子就发酸:“九妹啊……”
第12章 干哪行都不容易
陆笙有个老姐妹团,当年也是西街广场舞一霸。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姐妹团里唯一还健在的就只剩九妹了。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九妹”的称呼不自觉的就叫出了口。话一出口陆笙随即又后悔了,要是九妹怀疑那该怎么解释?
可是出乎陆笙意料的是,九妹毫无反应。
她只是费力拉着她的购物车,好奇打量着这个站在楼道里的陌生人。
不等陆笙再开口,九妹就指着自己的耳朵摆摆手:“去年脑梗了一次,耳朵不好用。姑娘你跟老太太说话了吗?”
脑梗?
陆笙看着九妹摇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街很少来新人,像是陆笙这么年轻漂亮的就更少了。
九妹上下打量了陆笙一眼,又问了句:“姑娘你是卖保险的还是做保健品的?”
大概是自己听不见,下意识就会以为别人也听不见。现在的九妹嗓门很高,震的陆笙耳膜颤动。
陆笙苦笑不得:“都不是。”
“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
“九妹,九妹,透红的花蕾……”
九妹还要说话,口袋里的老年机就响了起来。
九妹颤巍巍接起了电话,手拉着购物车就往外走:“啥,又不回来了?哦哦,工作忙也没办法……别给我打钱了,我挺好的不用你们操心……”
九妹说着话,拉着小车往外走。
她的步履蹒跚,背影佝偻。
对面相逢不相识……
陆笙心里没来由的有些酸楚,她怎么就忘了呢,自己已经不是陆笙了。
目送九妹走远,陆笙又回了楼道。
过道最里面有盆假的牡丹花,红花绿叶已蒙尘,摆在那里无人问津。
她抱起那盆花,从花盆底下摸索出来一把钥匙,拉着行李箱上了楼。
房间陈旧,布置简单。
里面落满灰尘,也不知道多久没人进来过。
陆笙无儿无女,也没留下什么遗嘱,死后房产自然上交集体。
陆笙活着的时候就没什么人在意,死后更是不会有人怀念。
自打陆笙搬进敬老院,房子就一直空着。
陆笙这次回来,想的不过是带走一点东西。
陆笙笙账户里面没有钱,好在陆笙还存了一点。
陆笙没有把钱存银行的习惯,老了没什么太大支出,都是把现金攒攒捐出去做慈善。
人老了,钱存银行看不见,放在手里才踏实。
陆笙拉开衣柜,从角落里翻出来一个小铁盒。
里面整齐归置了几沓钞票,不多不少,整好两万。
陆笙把钱放进包里,关上衣柜又拉开了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陈旧的日记本,记录的无非是一些生活琐事。
陆笙从里面抽出来一张老照片,那是她下乡之前拍的照片。
那时的她脸庞青涩稚嫩,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时光易逝,光阴不再。
陆笙收好这张照片,又把日记本放了进去。
抽屉里面有块红绸布,里面包着一块玉镯子。
这是陆笙的姥姥传给妈妈,妈妈又传给她的。
只可惜陆笙没有儿女缘,镯子也就这么留在了自己手里。
陆笙把镯子包好带走,最后看了房间一眼,才下定决心离开。
陆笙刚把钥匙放回花盆底,出来就遇到了买菜回来的九妹。
九妹手脚不太灵便,拉着购物车走的摇摇晃晃。
陆笙立刻上前,帮她把小车搬上了楼梯。
九妹喘着粗气,一个劲儿的对陆笙说谢谢。
末了想起之前的对话,又问道她:“姑娘,你来这里干啥啊?”
陆笙答:“来找人。”
九妹又问:“找到了吗?”
陆笙摇头:“没。”
再也找不到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哦哦,快去吧。小姑娘家家的,天黑了一个人在外不安全。”
“再见。”陆笙下了楼,回头见九妹还在笑着对她摆手。
她眼眶一热别过头,再见。
陆笙出来的时候,正是市场人最多的时候。
小贩们吆五喝六,顾客门货比三家。
陆笙曾在西街生活了很久,可是现在她跟西街格格不入。
陆笙拉着行李箱走出了西街里,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出租车司机问到陆笙去哪里时,陆笙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记忆里有个人民招待所,那里的单间还算便宜。
陆笙报了地址,司机就拉着她往那里去。
恰逢下班高峰期,下了高速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距离招待所还有一段距离,陆笙靠在椅背上打盹,似睡非睡。
“哎,醒醒姑娘!你手机响了!”
陆笙迷迷糊糊掏出手机,看到上面来电名字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沈亦然……
这才一天不到,不会这么急着来追债吧、
陆笙心情复杂的捧着手机,半天也没接电话。
五十秒后,手机安静了下来。
不等陆笙松口气,那人又打了过来。
陆笙看着司机一眼,捏捏眉心接了起来:“喂,你好。”
电话接通后,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我还以为你要赖账跑路了呢。”
“怎么会?”陆笙想也不想就为自己正了名,因为怕司机听到,陆笙刻意压低了声音,“不是说了给我点时间吗?”
“我是说要给时间,可是过了这么久你都没音,谁知道是不是想赖账。”
很久了吗?
才不到一天而已吧。
“而且我给你发了微信,你回都不回。”
那头的债主很憋屈,陆笙连忙解释道:“我今天有点忙,而且我没有用手机的习惯,不是故意不回复的。”
打从会所里出来,沈亦然就等着陆笙发信息。
虽然演的很像,可是沈亦然还是觉得这个年龄段的人不可能不认识自己吧。
一个小时过去,那头的人没来信息。
几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反应。
欲擒故纵还是睡完就跑?
胡思乱想不是沈亦然的风格,他干脆给陆笙发了个信息问她在干嘛。
可是等来等去,一直到了通告结束,那头还是毫无动静。
过分。
沈亦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可是听到对方的解释还是感觉心里舒坦了不少。
没说几句,那头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姑娘,到地儿了。”
跟着就是计程车打小票的声音。
那边陆笙温声跟司机说着什么,这头的沈亦然听不清却还想听。
他站在高楼往下看,外面灯火通明。
不知怎么的脑子一热就问道客户:“你现在在哪儿?”
陆笙拖着行李箱站在街口,含糊回了句:“我在找今晚要住的地方……”
直到年轻男人开车停在自己面前时,陆笙还觉得像是在做梦。
她以为这人就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直接就开车过来了。
陆笙认识的车算不上多太多,可是保时捷的标志她还是认识的。
了不得,现在的做这行的都这么赚钱了吗?
沈亦然下了窗户,对着陆笙勾勾手:“上车。”
陆笙站在路边,上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沈亦然戴了墨镜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下了车。
他先是从陆笙手里接过箱子,而后拉着人的手腕把人塞进了车里。
坐在副驾上的陆笙还没反应过来,沈亦然就已经凑了上来。
“喂喂喂,小伙子你干嘛?”
陆笙靠在座位上,整个脊背都僵直了,呼吸也跟着暂停。
男人靠的太近了,陆笙不自觉就想起了昨天晚上,那时的他比这个靠的还要近……
沈亦然没说话,帮着陆笙扣好安全带这才驱车离开。
莫名的气压消失后,陆笙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下来。
她看着沈亦然开车的侧脸,不由说了句:“才不到一天,我又不会欠钱不还,没必要逼的这么紧吧……”
沈亦然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很快就调试了过来:“我又不清楚你是什么人,肯定是过来看看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