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瞬间,从楚忠言的口中得知楚天涯的情况,她开始不知所措,开始心乱如麻,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已经被送回楚家了。”楚忠言欲言又止,随即又坚定了目光,看向秋一曲道:“嫂子,你能不能去看看大哥?”
现在楚天涯的情况很差,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他希望秋一曲能够去一次,无论大哥最后能不能好,想来以大哥那么喜欢嫂子,也总会想见她一面的。
“好,我立刻随你去。”秋一曲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此时此刻,哪还有什么矜持还有犹豫,无论她心中对楚天涯的感觉是不是那种喜欢,但是她想见他,她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秋一曲想了想,让楚忠言先等一等,带着他去见了桑红衣。
她想要和桑红衣求上几颗丹药。
这些日子她也算是弄清楚了,桑红衣身上,无论是丹药、符阵还是酒,似乎效果都比别人炼制的要好上不少。
以防万一吧,这个人情她只能先欠着了。
秋一曲简单的将事情和桑红衣提了一嘴,桑红衣没有犹豫,各种疗伤的解毒的丹药都给秋一曲备了一些。
她的身上的丹药、符阵还有酒,都是掺杂了星域的灵气炼制而成,当然比这个世界的东西要好很多。
而且,星域是她的,灵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对别人来说足够珍贵,对她却是烂大街的东西,所以她也不心疼。
桑红衣对楚天涯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特别是听了武心黎各种埋汰楚家,当遇上了本以为不是好东西的楚家人却出奇的讲理的时候,那种反差感很容易让人印象深刻。
而楚天涯就是楚家讲理的那一派。
上次快活台之中,他们交流的还不错,所以他们也可以算是半个朋友了。
桑红衣刚把丹药给了秋一曲,秋一曲和楚忠言还没赶得及离开,桑红衣身上便飞出了一张传音符,桑红衣一看,竟然是好久没有联系的公输弈给她发来的,按说这家伙应该还在葬神之地,不遇上麻烦,几个月也不舍得联系她一次,难道这次又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师父。”公输弈的声音似乎都变的成熟了一些,更显得稳重了几分。
“有事?”桑红衣问道。
“师父,我已经从葬神之地出来了,本来要去常春城找你的,不过半路上遇上了点事,救了个人,现在惹上了些麻烦。”公输弈简单的将自己的事情说了一下。
“救人还能惹上什么麻烦?”桑红衣不懂。
“他们非说是我做的。”公输弈的语气有些冰冷。
“碰瓷儿啊这是……”桑红衣的神情也冷了几分。
“你现在在哪里?”桑红衣询问了下公输弈的所在。
“大堰谷。”公输弈回答道。
“大堰谷?”桑红衣奇怪的看了楚忠言一眼。
大堰谷,那是楚家的地盘吧?
楚忠言也是一愣,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又扯上他们大堰谷去了。
但想到刚刚传音符另一头的那个声音说的话,他突然就是一顿,随即心道:那个救了大哥的人不会就是这个人吧?
那么非说是他干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楚忠言现在比桑红衣都懵。
于是他连忙上前两步,抢过话头问对方:“你难道就是救了大哥的人?”
“你大哥是谁?”这次轮到公输弈茫然了。
“我大哥叫楚天涯。”楚忠言立刻说道。
“楚天涯是谁?”公输弈却问道。
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救的人姓甚名谁,他只是很偶然的路经此地,本来就是去常春城的路程,他是回去找师父的,救人就是顺手。
当时他救的那个人重伤垂死,其他人也都伤的不轻,他都没来得及细想,顺手就救了对方一把。
之所以救人,还是因为杀手那一方用的功夫太阴毒,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于是他下意识就出手了。
将杀手打跑了之后,剩下了一地的伤员,对方连走路都艰难,于是对方提出希望自己护送他们去大堰谷。
他其实不想去的。
一直待在葬神之地,与楚轻狂,也就是曾经的武心黎接触,他自然就听了楚家很多的坏话,不过对方答应用一株降株花来作为答谢,而降株花对他也确实有用,他才答应了。
可谁知道,却答应了一个麻烦。
去了大堰谷之后,被护送的人自然是千恩万谢,但是又蹦出了另一帮人,非说那个受伤的人的伤势是自己所为。
而且,竟然不要脸的出动了一个星光境的修士将他给拿住了。
桑红衣听到此处,脸色也是铁青。
大堰谷楚家,这还真是欺人太甚,碰瓷碰到她桑红衣徒弟的身上去了!
桑红衣目光冰冷,看向楚忠言道:“看来,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一趟大堰谷了。”
楚忠言连哭的心都有了。
那些捉拿公输弈的人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大堰谷,楚飞扬
一路上,气氛都很沉默。
秋一曲因为担心楚天涯的伤势,没了从前的活泼,只是脸色发白的闭着眼,双掌对握着,抵着额头,还能看得出她的手正在微微的颤抖。
楚忠言同样满怀心事。
除了大哥的昏迷不醒,还有公输弈的事同样让他头疼。
之前联系他的人的确说过他们是被一个路过的少侠所救,随意才能平安地抵达家族。但是,从之前公输弈所说的话来看,似乎事情又不是那么简单。
问题是,公输弈不过就是一个路过救了大哥的人,与家族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家族为什么会扣住此事不放,还偏要将对方打压成为伤害大哥的人?
他甚至有些不敢看桑红衣。
他也知道桑红衣现在正在气头上。
人家的徒弟救了大哥,好心好意的送大哥回去,却被人恩将仇报给扣下了,这事儿搁谁头上不生气?
如果之前他还能怀疑一下所谓的路过救人会不会有假的话,那么在知道对方竟然是桑红衣的徒弟的时候,这种怀疑便烟消云散,一开始就不会有。
而且最为蹊跷的是,之前联系他的人,此刻都已经联系不上了。
这不是恰恰证明了事情有哪里出了岔子吗?
那么大哥此时怎么样了?
他很清楚,他们这一派的人是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的,可是如果是对手那一派的人做的,那么不仅是桑红衣的徒弟有危险,大哥更加的危险。
他想,对方那一派,其实是很想大哥赶快去死的。
楚忠言可谓是忧心忡忡,但是他却明白,当务之急,是要安抚好桑红衣,因为很可能,在两派的对垒之中,在大哥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境地之下,桑红衣会是他们的转机。
“我很清楚,大哥不是恩将仇报的人,这件事,很可能是他们所为,桑姑娘,你别生气。”楚忠言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心虚。
谁都知道楚家内部出了问题,两派内讧,争执不休。但是就算楚家内斗的再厉害,跟对方也没有关系,也不是人家的徒弟救了人之后反被诬陷的理由。
这事儿放自己身上自己都能被气个半死,何况桑红衣还是一个生死境的强者,被人这么对待,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能咽下这口气才怪。
桑红衣冷着一张脸,脑子里其实在过了一遍她之前对大堰谷楚家的那点情报。
楚忠言一提是‘那些人’干的,她立刻便知道所谓的那些人是哪些人。
楚天涯作为楚轻狂那一脉的继承者,在楚家的地位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尴尬的。
虽然当年的事其实错不在楚轻狂,他也是被人给算计了,才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楚小秋,也导致了武心黎为了给楚小秋报仇,将算计楚天涯的那几个人全都给灭了,得罪了楚家的高层,一直都被追杀。
但是,那些人都死了,他们那一脉的人却没有死绝。
就如同大家族嫡系和庶脉的争斗一样,大堰谷楚家的这两派虽都是嫡脉,却打的不可开交。
楚轻狂死在了武心黎手中之后,他这一脉彻底的被另一脉给压制,楚家的大权也旁落到了另一脉,楚家在很长时间内都是由他们当家做主,楚天涯这一代的崛起也不过是在近来,比起对手掌握的资源,他们还有些薄弱。
所以楚天涯一直以来都在顶着压力和对方虚以委蛇,就是为了自己这一脉拿回更多的话语权。
但也因此,可以说是将对方得罪的死死的。
两派之间,为了大堰谷楚家这个金字招牌,为了得到这个庞大家族的最终话语权,可说是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程度。
对方希望楚天涯这个对手家的希望早死早超生,楚天涯其实也是一样的心思。但凡有能够打败对手的手段,不拘着这手段是否光明正大,能弄死对方,他们都会尽心尽力的去做。
一山容不得二虎,家主之位也容不下两脉共同做主。
特别是这两派的人,从行事风格,到为人处世,几乎就是两个极端,所以注定必须有一方能够完全压制甚至消灭另一方。
所以,楚天涯突然遇袭,最大的嫌疑者就是那些人。
但是,桑红衣却不管那么些,我徒弟在你们家里受了欺负,除了给我个交代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救人反被诬陷为害人,这委屈,她徒弟还就不打算真受下来。
无论这之间有什么波折,无论这个决定是哪一派下的,必须要给她个说法,否则事情就没完。
你楚家的烂摊子你们楚家自己负责收拾,这与她这个外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是,欺负老娘徒弟,就得给老娘说法,无论是谁干的,就是楚天涯干的,她也不会留手。
见桑红衣没有说话,表情依旧冰冷,楚忠言心中苦涩。
他有心再为此事辩驳一番,奈何他当时又不在现场,事实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他只是听了之前传信人和公输弈两家之言,但是此刻这两家都已经联系不上了,是不是出了事也不清楚,他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路上耽误的时间也是一种折磨,楚忠言这不过短短两日的时间,看着竟是消瘦了一些,可见他为此事操碎了心。
秋一曲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甚至之前楚忠言和桑红衣解释的那些事他都没怎么听清,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在纠结。
纠结她到底喜不喜欢楚天涯。
纠结如果她再也见不到楚天涯了,如果去了大堰谷得到的只是一个噩耗的话,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得出的结论是她很害怕。
前所未有的害怕。
大堰谷位于三十三天之极不远处,这里的气候非常的奇怪,前一天狂风,後一天暴雪,大后天大雨,然后突然又晴空万里的事情时有发生。
这里的人们对于这样的气候已经完全习惯,无论是面对风雪还是沙暴,都已经是处变不惊了。
桑红衣几人到达这里的时候,这里还飘着大雪,但这并不代表已经到了冬天,反倒是相反,现在的天气按道理说该是相当炎热才对,桑红衣身上还穿着薄薄的纱衣,不过,哪怕是骤然接触这种天气,以她的修为,已经不会被气候所左右,也并没有觉得有多冷。
但是,秋一曲和楚忠言却不行。
楚忠言还好,毕竟这里是他的家,即便还会觉得冷,但好说常常经历这种四季倒乱的天气,已经有些免疫了,但是秋一曲刚下飞舟,踏出去的第一步,就被冷的又缩了回来。
直到重新换上了御冬的衣物,她才敢离开飞舟,朝着大堰谷之中前进。
大堰谷的四季几乎是颠倒的,与其说是颠倒,不如说是随机的,根本不知道什么什么天气会在什么时候到来,所以大堰谷的人随身几乎都带着四季的衣裳,甚至是救命的工具。
大堰谷的势力,最大的是楚家,却又不止楚家。
除了楚家之外,还有大大小小近百的势力盘亘在附近,不过,因为楚家势大,这些小的势力只能选择依附楚家而活。
而楚家也没有选择独霸大堰谷,没有将这些小势力斩尽杀绝,而是以附庸的方式,让这些势力存在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不得不说,这也为楚家创造了不少的价值,更让这些势力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成为了楚家的围墙。
大堰谷其实是比较排斥外来势力的,曾经有不少觊觎大堰谷的势力曾在这里掀起过几次腥风血雨,不过最后都被打退了而已。
楚家虽没有伤筋动骨,但是大堰谷的其他势力却损失惨重,所以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堰谷的本土势力现在一看见外来人,就高度紧张。
不过桑红衣和秋一曲是楚忠言带着来的,而楚忠言虽是楚天涯最有名的跟班了,大堰谷的势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也并没有人作死敢出来找茬发难。
不得不说,楚家的审美确实不怎么样,他们所居住的地方,可以用两个字豪华,三个字特豪华来形容,典型的暴发户风格。
但实际上,以前的楚家不是这样的。
在楚轻狂还活着那个年代,楚家的行事非常低调,像是楚轻狂这种都算是高调的人了。而他们居住的地方虽然非常大,但是也是清新雅致,别有一番韵味的。
但是自从楚轻狂死后,另一派的人上位,不仅家族前进的方针出现了改动,连审美也都变了。
原本清新雅致的庄园小屋变成了华丽的宫殿式设计,怎么华丽怎么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很有钱一样,乍一眼看去,何止一个艳俗能够形容的。
很显然,楚忠言也不是很喜欢这种设计,一到了家,眉头都会不自觉的皱上一皱。
这里总是给他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不仅是两派的争斗,这种设计的风格,太过冷硬,看着也不像个家。
何况,家族子弟各种撕来撕去,今天我算计你,明天你算计我,没完没了,这也让没有野心的他很是心累。
但是没办法,他虽没有野心,却也要为自己的这一脉着想,所以他干脆就支持楚天涯这个大哥,躲在他的背后安心的当个普通人就好。
楚忠言与楚天涯从小一起长大,年纪不过差了一岁,但是楚天涯比较大气,也确实有个哥哥的样子,从小楚忠言被人欺负了的时候一回去哭鼻子,下一次见对方对方必定是鼻青脸肿,一询问,便知是楚天涯帮他欺负回去了,只是楚天涯从来不会主动提起。
楚忠言很信服楚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