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倒是没有特别记恨李庆花,毕竟在祝老二看来, 李庆花就是一个天生□□的骚货,只要是个男人,她就恨不得脱干净了趟人家床上, 在这种偏见之下,对于李庆花的再一次“出轨”, 祝老二没有啥特别的感受, 只是格外的看不起罢了。
然而对于祝老大,祝老二心里面的感受就复杂了。
他对于当初一脚踹没了祝老大的儿子的行为确实是一直都觉得理亏,不过时间能够弥补一切痕迹,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 看到现在祝老大夫妻和和睦睦, 就连后来生的孩子们都挺大了, 他的愧疚自然是慢慢消失了。
尤其是后来祝老大站出来替李庆花和祝英子出头的行为, 更是让他直接就以为祝老大和李庆花有一腿了。
李庆花这娘们,是个男人就上;祝老大天天和她生活在一个院子里面,低头不见抬头见, 想要偷吃,那可是轻轻松松啊。
祝老二这些年因为腿脚不利索, 脸歪嘴斜, 心里面已经变了态, 对于自己的这个猜想深信不疑,根本不带过过脑子的,既然他已经确定李庆花和祝老大有一腿了,就越发觉得自己可怜。
看看祝老大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再瞅瞅他,同样是兄弟,都生活在一个大院里面,祝老大老婆孩子热炕头,情人躲在窝里头,他同床异梦,想要发泄一下都得老婆自觉……
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让祝老二整天憋得要死,好不容易才等到了祝老三两口子要回来的日子,一听祝老大说要去接人,赶紧拖着自己行动不便的腿脚钻了出来,带上了一顶皮毡帽,也顾不上自己歪斜的嘴脸会吓到多少人了,一拐一拐跟着祝老大到了村口。
他凭借这一腔委屈的热血站在村口的站牌底下等了整整一个上午了,还是没有等到人,只觉得自己是越发的委屈,偏偏这时候还有人不识趣的和他搭话,自然是撞在了枪口上。
看着祝老大因为自己的缘故和那个村民点头哈腰的样儿,祝老二的心里面油然而生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痛快,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感觉满肚子的火都一下子散了不少。
乡间大巴车终于在村民们的千盼万盼中姗姗来迟,因为路面上的厚厚的积雪,大巴车开的特别的慢,还容易打滑或者陷进雪坑里面,这一路上众人没少下来推车,走走停停,才好不容易折腾到了村里,这大冷天的,雪花飕飕的往下落的,一车人反而一个个热的浑身是汗,满面红光,脱下来毡帽,头上的热气直接往上冒,头发都好像刚洗完澡一样。
祝老三一大家子在人群里面很是扎眼,先不说祝老三和宋秀娥因为在城里面好吃好喝,养的白白胖胖的,光是人群里面的祝吉祥和祝金途祝来宝就挺扎眼的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气质发生了改变的原因,反正祝金途现在是和小时候长得不一样了,虽然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可是看上去已经没有以前那种见不得台面的阴险小人的感觉了,反而让人觉得有一种格外神秘的魅力。
祝吉祥和祝来宝的长相那更是不用提,不管走到哪里都算是美女了,只是祝来宝因为长年累月在家里不锻炼的关系,身上开始长起了一些肥肉。
不过还没有达到影响美观的程度,只是稍微显得有些婴儿肥罢了。
祝老二在外面一眼就看到了祝吉祥,顿时眼眶子就湿了:这是他的孩子啊!就因为李庆花那个贱人,害的他失去了这么好一个闺女!
小闺女长得这么俊,要是在村里面一定追求者不少,当初他要是没有答应把闺女让给老三家,现在肯定已经当上姥爷了,搞不好还能让吉祥找一个上门女婿来呢,要是真的找了一个上门女婿,他就不用受祝老大的气了。
越想祝老二就觉得自己可怜,尽管祝吉祥以前每次回老家都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的,祝老二还是觉得祝吉祥一定会回来的。
毕竟他才是祝吉祥的亲爹,在大茬子村里面,要是孩子不管亲爹,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这风俗可以说是很不讲道理了,有多少不靠谱的爹妈把自己家的闺女送人或者扔掉,等到好心人养大了,又开始哭穷要求闺女认亲了。
祝老三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回村子了,上次回来还是周大丫订亲的时候,尽管周大丫现在仍然下落不明,大过年的也没有谁想提起来这个丧气事,眼看自家两个哥哥亲自到村口迎接自己家,祝老三那个高兴和感动啊。
只不过这高兴和感动也是稍微有些偏,比起来健健康康上次还见过面的祝老大,还是虽然腿脚不利索但是坚持来迎接他们一家的祝老二要让祝老三更加感动一些,当场就上前扶住了祝老二。
“哥,你们怎么来了?这天挺冷的,你们两个在家里面等着就是了。”
祝老大和祝老二就笑:“瞧你说的多见外的,家里面有女人们做饭忙活呢,咱两个大老爷们也没事干的,再说了,都是自己家兄弟,当哥哥的来接弟弟一家回家不是应该的吗。”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这天挺冷的,大家就打算回家再说,祝家三兄弟在前面有说有笑的两手空空的往祝家走,后面宋秀娥和四个孩子们大包小包的拿着,看着前面三个有说有笑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的男人,祝吉祥和祝来宝同时翻了个白眼。
要不怎么说以后绝对不会找思想落后地区出来的男人们呢,首先这种地方的那种男人就是天的思想就足够让她们喝一壶的,尽管祝老三平时在城里还是一个很体贴的男人,每次回老家也不得不考虑民风民情的。
要是让祝老三帮忙拿东西,那这一整个年是都别想过好了。
以前大茬子村也不是这样的,自从乡村大巴开通了以后,才突然变成了这样的,也许是害怕大茬子村里面的女人们进了城,有了见识,看不上村里面的男人们,才格外的加强男人们的权威吧。
这一路上撞见了不少人,都是接自己家亲戚回村的,或者是在村里面闲着没事溜达的,无一例外都是男人或者男孩子,至于女性,没有一个在外面瞎逛游的,从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面冒出来的烟雾来看,应该正在操办伙食。
大过年的撞见了少不了要客套几句,基本套路都是不变的,上来一句恭喜发财万事顺意,然后念叨念叨最近一年的生活,最后再客套客套吹捧对方一番。
总之是十分的无聊了。
折腾了一番,足足比刚下车的时候晚了一个小时,祝老三一家才回到了祝家大院里,堂屋里面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的好菜,有酒有肉还有鱼,虽然距离正经的大年三十年夜饭还有不小的差距,也已经挺不错了。
祝老太去世以后,祝老大一家子就搬到了大堂屋里面,原来的小屋子专门留了出来,平时放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快过年了就收拾收拾让祝老三一家子暂时住几天,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了屋子里面,祝老三一家子就来堂屋里面吃饭了。
这三家子人凑在一起数量可不少,热热闹闹的足足坐满了一张四面八仙桌,祝老三和他的两个哥哥们是吃肉喝酒聊天打屁,好不快活。
宋秀娥仍然还没有从那天遇到的事情里面走出来,心情还是七上八下的,吃了没一会儿就回到屋子里面休息了,祝老三也知道她心情还没有调整过来,安慰了她几句,也就随她去了。
宋秀娥走了,祝老大的婆娘就开始正大光明打量祝吉祥和祝来宝了,那眼神□□裸的,一点也不带掩饰的,仿佛实体一样把两个孩子从头到脚看了一个遍,最后在桌子底下狠狠拧了祝老大一把。
祝老大猛地挺了挺腰,看了自家婆娘一眼,又看了看祝吉祥和祝来宝,端起酒杯来狠狠喝了一大口,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拍了拍祝老三的肩膀:
“老三,孩子们真的都长大了,吉祥和来宝也已经到了能成家的年纪了,趁着现在年纪还小,你可得好好挑挑,别等到成了二十三四的老姑娘了让她们两个草草嫁人。”
他说的语重心长,仿佛真的是为了祝吉祥和祝来宝好一样,差一点就把祝老三给感动坏了,刚要谢谢大哥的关心,接下来祝老大说的话让他一下子傻了眼了。
“趁着这几天过年,让吉祥和来宝多和村里面的男孩子们接触接触吧,要是能立刻定下来更好,女孩子,还是嫁人生孩子的好,上学没用。”
第139章
这大过年的喜庆日子, 祝老大说的话可不算好听, 祝老三有些不太高兴的同时暗自庆幸幸好让宋秀娥离开了,要不然是一定会吵起来的。
当初宋秀娥就是因为想让来宝脱离这里的愚昧无知,才坚持一定要去城里的, 要是让她知道祝老大竟然想让来宝和吉祥嫁回到村子里面,百分百会翻脸。
好歹这也是大过年的,要是宋秀娥和祝老大两个人在院子里面吵起来了, 还是挺难看的,作为双方的亲人, 祝老三一点也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局面的, 当场就板起了脸,把筷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放:
“大哥,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女娃咋了?女娃就不是人了?咱村里面的女娃娃都是些没啥本事的, 我家来宝和吉祥先不说别的, 最起码在学习上都是名列前茅的, 就算以后没考上大学出去工作, 也比咱村里面的男娃子们赚的多好几倍的。”
祝老大脸色就有些讪讪的,不过他都已经收下了村里面想要提亲的人家的礼了,都吃了一半到肚子里面了, 怎么也得说成功的,继续狡辩:“不是赚钱多少的问题, 女孩子家的就是赚钱再多, 没个男人疼也是不行的, 是失败的人。”
“大哥,这都啥年代了,你咋还这么老思想的。”祝老三被这般愚昧的言论震惊的张目结舌,“咋还就没男人疼了呢,自己的孩子咱们自己疼不就是了,难道咱们不算男人的?早早嫁到别人家,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就生了孩子,两口子日子能过得好才怪呢。”
祝老三虽然也想要见到孙辈的,可是却一点也不希望祝来宝在自己都还不成熟的情况下就贸贸然有了孩子的,到时候吃亏受累的还是祝来宝自己,看到孩子吃亏受累,他这个当爹的和宋秀娥那个当妈的肯定忍不住,最后还是得受累。
村子里面为了面子早早把闺女嫁出去了然后活受罪的也有不少,闺女嫁的男人是个不靠谱的,整天和别人打麻将,输得裤兜比脸都干净才回家,女人整天洗衣服做饭看孩子,还得时不时的回娘家要钱填补男人这个无底的窟窿。
这种苦日子他看着都觉得没有盼头,然而女人的爹妈却觉得闺女过得日子挺好的,每次碰面都能听到他们在那里吹嘘:
“俺家孩子日子过得可好了,有的吃有的穿,有房住,还有一女一男两个孩子,正好是一个好字,男人也是个脑子灵活的,就是现在还年轻,没有责任感,等年纪大大一定就杀下来心好好过日子了。”
而被他们吹嘘的,过好日子的闺女,年纪轻轻就已经出现了不少白发,眼神沧桑,手上的冻疮和老茧完全盖住了本来的白嫩的肌肤,麻木不仁的在院子里面喂鸡喂猪,旁边有一大一小两个小孩,穿着开裆裤的,屁股都皴的仿佛两个干巴巴的桃子,脸上麻木不仁的表情和妈妈如出一辙。
祝老三才舍不得祝来宝或者祝吉祥变成村妇呢,他千辛万苦赚钱养大的孩子,可不是给好吃懒做的臭小伙子们当老妈子的。
一想到自家孩子以后变成那样子的村妇,祝老三的脸色就格外的难看,祝老大本来还想说什么的,看了他的脸色也不敢说话了,他平时还指望从祝老三那里拿到些好处呢,真的惹人生气了可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祝老大打了个哈哈,端起来酒杯:“大过年的不说这个了,来,咱们兄弟三个喝一杯!”
女人和孩子们是不喜欢喝酒的,早早的就吃饱了退场了,该回屋睡觉的回屋睡觉,该缝补衣服的缝补衣服了,堂屋里面就只有祝家三兄弟,酒过三巡,祝老三去上了个厕所,正要出来的时候,正好和祝老二撞在了一起。
祝老二顿时就噗通一声跪下了,可把祝老三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自己撞得太狠了呢,正要伸手搀扶,祝老二就小声哭着诉说他的委屈了:
“弟弟啊,哥哥我心里面难受啊,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老婆红情出墙,奸夫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我心里面……难受……英子为了照顾我到现在也找不到好婆家,另一个闺女还不肯认我……哥哥我活的没有一点意思了,我这就死了算了。”
祝老二这一招顿时把祝老三的酒都吓醒了一半,他又不傻,祝老二絮絮叨叨说这么一通一定是别有算计,最大的可能就是想让吉祥重新认爹。
让吉祥重新认祝老二当爹,这个想法祝老三也一直都没有停歇过的,他倒不是为祝老二着想,实在是希望吉祥能够在大茬子村里面留下一个好名声,到时候结婚的时候给她撑场子的人能多一些。
自古以来孝道都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越是德高望重的大家族,对孝道的要求越是严格,尽管这里面是有种种苦衷的,一个孩子不管她的亲生父母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更何况这里面一定有不少人会断章取义,把明明是父母的重男轻女巧妙的歪曲成各种不得已的理由。
那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足以说明道德绑架到底有多严重了。
祝老三也是希望祝吉祥能够重新承认祝老二是她的亲爹的,哪怕吉祥重新认了爹,把名字从他们家的族谱和户口本上重新牵出去了,他也是不会停止现在让孩子享受的待遇的,这么多年,祝老三早就把祝吉祥和祝金途当做一家人了。
女人因为激素和天性的原因,是绝对做不到把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当做亲生骨肉对待的,男人要理性一些,虽然一开始接纳不容易,但是后来的待遇倒是会更平均一些。
不管祝吉祥和祝金途在什么方面超过了祝来宝和祝海平,祝老三都只会觉得欣慰。毕竟来宝和海平已经拥有了他们夫妻两个的完整的关爱,自己和宋秀娥以后的家产也都会留给他们两个,然而祝吉祥和祝金途,这两个没有一点捷径可以走,只能靠自己。
没有捷径可以走的孩子,就只能靠自己了。
他看的倒是比宋秀娥要清楚,知道祝来宝和祝吉祥努力程度上的差距,相比来宋秀娥的,对祝吉祥有些嫉妒的复杂心理,祝老三就要单纯的多了。
让祝吉祥认爹的事情,他也曾经隐晦的提起过不少次了,然而每次祝吉祥都是一副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逼得稍微紧了一点,她就找各种理由回屋子里面把门一锁。
这次也许是个好机会,毕竟看祝老二的样子,是真心实意想要把祝吉祥认回去的,两个人又没有什么真正的深仇大恨,最多也就是小时候对吉祥漠不关心了一些,到底还是亲爹,认回去也是好的。
不过还是以吉祥的意愿为主。
祝老三眯着眼睛沉思了半晌,一脸凝重的把祝老二从地上扶了起来:“二哥,吉祥这孩子从小心思就多,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和李庆花以前那么忽视这孩子,现在需要养老了,倒是开始想要回去了,换成是你,你也不高兴的不是?我就只能帮你多说说话,在这里多呆几天,到底成不成,还是看你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