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不是节目出场顺序靠抽签而非自己选择,盛繁都想劝任晓禾第一个出场算了,早跳完早了事,还能安安心心享受接下来的晚会过程,这样多舒服。
在帘子后死角处的候场区随便找了个位置,盛繁就开始欣赏起自己大学的第一场晚会了起来,虽然很多节目稍显稚嫩,因为排练时间不多的原因常常会在配合上掉链子闹笑话,但底下的观众毫无责怪之意,起哄之余也在大声鼓掌,朝台上喊着加油的语句。
看到这样的气氛,任晓禾总算是松了口气,听到她一大声喘气的声音,盛繁仿佛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放心,不会有人责怪你的,拿不到奖也不算什么,努力了就好。”
她指了指外面的观众,“你听,他们的欢呼声。大家都很热情很友善,不是吗?”
“嗯!知道了!”任晓禾重重地点了点自己的头,努力把自己心底的紧张情绪给压了下去。而且随着一个个节目过去,任晓禾的自信也是愈来愈足——虽然大家都准备得很努力,表现也很到位,但她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发现比她们的舞蹈更好看的节目。
她们一定可以拿第一的!任晓禾如此想道。
而就在几个小女生坐在后台或平静或焦虑地等待着上场的时候,岑喻一也终于为她的报复计划画上了最圆满的一笔。
“姜华什么反应?”她趴在一张瑜伽垫上,双腿柔软地劈开成一字型。女人的身子舒展地紧贴紫色的垫面,脸微微侧过,带了些笑意看向自己站在一边的经纪人。
“她说……她要解约……您违反合约取消掉了她的戏约,她说是您的过失,她要提起诉讼……”
“呵。”岑喻一不屑地发出了一声冷笑,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她的笑容逐渐变冷,带上了几分讥诮的味道,“Annie啊,你说人怎么能这么蠢呢,自尊这东西,原则这东西,为什么就有人看得那么重呢……你说我对姜华不好么?”
Annie垂首,声音闷闷地从阴影处传出来,“您对她很好,是她不识抬举。”
岑喻一这才满意地弯了弯唇尖,像抚弄一只宠物般甜甜道了声乖,“合约拟定没有问题吧,别真让她告我头上了,不过一只狗而已,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她那么些演技,难不成还真以为自己能在娱乐圈混出头?呵。”
Annie顿了顿声,几秒奇特的安静在室内弥漫开来,然后她才点了点头,“没问题的。”
岑喻一又做完了一个动作,才抬头看了看她一眼,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出声,声音越来越大,直笑得她在瑜伽垫上身子都微微缩了起来。
她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那就好,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姜华不想混,就别混了。原计划照样执行,用备用人选吧,记得等八点把消息放出去……呵,盛繁要想那么轻松爬上去,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哈哈哈哈哈十佳歌手什么的,我当然不会参加了,我是音痴(捂脸)
第二百零二章 出事
岑鹭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主动接到来自盛中寰的电话。
这让她受宠若惊之余,心头也有些惶惶的小期待。
他要和自己说些什么呢?
是商业合作还是私事呢?
不管哪一种,岑鹭都很乐于见到。若是前者的话,攀上盛中寰的大腿,哪怕是他手指缝里随便**儿什么油星儿下来,那都是鹭星的一场机遇了,而若是后者的话——
——能和盛中寰扯上私人关系,增进他们之间那点儿靠她那个早死的丈夫才勉强维系的微薄感情,她难道还怕以后鹭星没有进一步的空间吗?
岑鹭的嘴角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得意的纹路,心跳微微加快,眉眼间都是阵阵笑意。
“喂,盛先生,好久不见,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面对盛中寰这样的贵客,岑鹭的声音不由得都放温软了下来,还带着些隐隐的尊敬。
本以为盛中寰主动找上自己必定会是有事相求,语气也会还算温和,但岑鹭万万没想到透过听筒传来的是这个男人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冷意。
“岑董,你知道你的女儿最近在做些什么吗?”
哪怕没有亲自见面,岑鹭也能从盛中寰的语气和停顿之中感受到他毫不掩饰的恶劣心情,这个男人一拳一脚打拼出如今华夏无人能及的巨大身家,靠的可不是空口白牙,他是有真本事的。
得罪了他,自己的下场……
岑鹭在冷风习习的办公室里背后竟然微微渗了些汗,听见盛中寰的问话,她有些紧张地快速思考起来自己的女儿最近干了些什么。
岑喻一是她亲自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有些什么本事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虽然她确实性子被养得有些恶劣,脾气也娇惯暴躁,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能惹到盛中寰头上去啊。
而且还是把他气成这样!
岑喻一最近干了什么?她又干了什么?!
岑鹭在思索中半晌未曾回话,两人在极具压迫力的沉默中僵持着,岑鹭后脊越来越凉,忍不住轻声打破了这阵诡异的平静。
“喻一她,做了什么惹怒盛先生的事吗,如果真的有,还请您直说,我也好对她加以管教。”
盛中寰讥讽地嗤笑了一声,“我以为岑董对您女儿的动向都心知肚明呢,原来还有您不知情的地方么?”
岑鹭眉头一拧,听了这话,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Annie是她送到岑喻一旁边的。
这个姑娘心细如发,懂事听话,是监视岑喻一避免她酿下什么大祸的最佳选择。每隔一段时间,Annie就会向她递交一份报告,上面清楚地写着岑喻一的所有动向和一些想法,来让平时大半个月都见不着自己女儿一次面的岑鹭对她增加一些了解。
出于对这个女儿的愧疚,她给出了太多的权力,这些权力足以让作为一个脑袋空空的蠢货的她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所以Annie的监视以及报告是非常有必要的。
对了,报告!
岑鹭脑中闪过一丝灵光,使得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飞快地在办公桌上翻找了起来。
很快她便找到了一份装订好的文件,手指唰唰唰地飞快翻着页,在这份文件上详细地记录着一条又一条事件。
如最近岑喻一签下了一个名为姜华的新人,动用公司的资源为她拉到了一部一线的片源,却又在前几日把她撤换了下来。
又如她最近接不到新的片源,在她很感兴趣的一个剧本中,被片方属意为男主角的一位中年实力派男演员,因为嫌弃她的演技而放出了若是请她担纲女主角就弃演这样的话,导致岑喻一怀恨在心,暗地里给他使了绊子,导致他很想要的一个杂志大封泡了汤。
再如最近她对新近崛起的盛繁很是不爽,因为明奴被换角的事情更是极度气恼,对盛繁演技的百般嫉妒使得岑喻一伙同了路白和好几家水军公司打算狠狠给她一个难堪。
……
等等等等。
岑鹭看了一圈,着实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她心中焦急,也不知道盛中寰这通电话的目的到底是为何。
甚至她因为自己在盛中寰面前的卑微多了几分憋闷的怒意,觉得盛中寰是在故意捉弄自己,她女儿做的这些事情桩桩件件确实是不怎么光彩,但并没有到能碍到盛中寰眼的地步。
他压根儿不是这个圈子里的,这些事情对他的首富大业并不会起到什么阻碍作用吧。
想到这儿,岑鹭就不虞的哼了一声,“盛先生还是直说吧,拐弯抹角对问题并不会有任何帮助。”
盛中寰又是一声冷笑,嗓音里的冰寒把刚刚岑鹭才生出的几分底气又瞬间打消了一半回去。
“你要我直说,好啊……我猜,最近的流言有很大程度是岑小姐在背后施力推动的吧,关于盛繁后台,盛繁耍大牌,盛繁包养等等这些的微博话题和言论,虽然不是岑小姐主动挑出来的,但发酵至今,我认为至少有你们鹭星一半的功劳。”
“我不明白,那又关盛先生你……”
还没说完,岑鹭的嗓音突然像被谁砍了一刀一般,利落地戛然而止,只留一个光洁而冰冷的断面,让人的心底也忍不住泛出几丝凉意。
盛中寰……盛繁……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如你所见,盛繁是我女儿。”
这句话一出,岑鹭的耳畔都微微泛起了嘈杂的嗡鸣声,她眼前一黑,身子都瞬间有些失力地倒在椅背上,血液流动的速度越来越缓,直至冰凉得几欲冻结。
怎么会……
怎么可能呢?
盛繁她自然是知道的。
几年都没有拿的出手的当家花旦,鹭星在如今娱乐圈的地位看似稳固,其实随时都有着摇摇欲坠的风险,而在这个时机点跳出来的盛繁,几乎是强势地收拢了大半年轻段的市场,这是一向霸道的鹭星所不能忍受的。
这些本该是他们的东西,怎么能被一个外人轻巧地抢走?
在尝试过拉拢无用,自家的女儿又对其格外敌视后,留给岑鹭的路就只剩下敌对的这一条。
她培养的季宛央好不容易成熟了,在窦扣出事的这个黄金时间段,正是她一展风姿的好机会,像是盛繁这种挡路的硬石头,鹭星是打定主意要把她弄走的。
不管是搬走,还是敲碎了踢走,总之不能让她挡到季宛央的路就是了。
岑鹭是知道自家女儿在私下对盛繁搞一些小动作的,但她乐见其成,自然是没有多加阻碍。
但现在盛中寰说什么?
她忍着微微耳鸣的头痛感,把那句话再度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盛繁是盛中寰的女儿?
呵……
岑鹭用力地闭了闭眼睛,犹自在努力挣扎,“盛先生是在和我开玩笑呢……我只听说盛家有三位公子,可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个女儿。”
“繁繁从前身体不好,为了躲避媒体追问,我们都是对外隐瞒这件事情的。怎么,岑董连别人的家事也要弄得一清二楚才高兴,既然这么有空为什么不管教管教自家的女儿?”
岑鹭身子微微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的还是怕的,她狠狠咬着牙,声音却还要努力放软,“这件事情是喻一不对,我自然会对她多加管教,倒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大事,盛先生不早对外公布,我看盛小姐现在身体也恢复健康了吧。若是早说明白,喻一那里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的。”
“繁繁想保密,我自然是帮她对外隐瞒,岑董的意思是她是我女儿你才不欺负,不然的话就往死里整了,是么?”
岑鹭瞬间失声惊叫,“怎么会!盛先生,这都是孩子们之间的小打小闹,您未免说得太过了些。喻一那里我一定会好好教育她的,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对这对父女来说不过是个小小的保密游戏,却害得她现在卑躬屈膝地求着原谅,岑鹭心底极其地不平衡和怨怼了起来,同时也对搞出这件事情的岑喻一心里充满了愤怒。
“呵,下次?岑董,你该不会是还被你女儿瞒在鼓里吧,她今晚要做的事情不知道告诉你了没呢?她想往我女儿头上扣什么锅你知道么?”
岑鹭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今晚?今晚什么时候?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差两分钟到八点,这个时间不知为何让她心里微微发慌,她快速对着话筒道,“我现在就找喻一谈谈,一定给盛先生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好吗?”
不知那边说了些什么,岑鹭白着脸挂断了电话,缓了好几口气才又重新拿起话筒,对着上面按了几个按钮,说道,“给我把岑喻一叫上来。”
几分钟后,看着一脸兴奋,神色雀跃的岑喻一笑着推门进来,喊了她一声妈后,岑鹭冷笑一声就重重对着她的脸一巴掌打了过去,力道大得让她整个人都朝旁边倒了过去。
而在数千米开外灯火通明的华大校园里,表演下来微微喘气的盛繁还没休息多久,就接到了来自卫睿的一通电话。
话筒那端,他的嗓音微微低沉,带着一丝严肃,说道。
“盛繁……出事了。”
第二百零三章 风雨
此时的盛家大宅里,虽然已经到了平时祁玉清喝温牛奶的时间,但没有盛中寰吩咐,吴婶也压根儿不敢动弹。
今晚这家里气氛不对,几位少爷不在,也没人上前去劝一劝,于是只剩下一个谁也惹不起的吴婶小心翼翼地在客厅里把桌子擦完又擦柜子,直到连地板都光洁锃亮后,依旧没听到祁玉清叫她的声音。
吴婶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夫人这下是来真的了。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她气成这样……
今晚晚餐时整个家里的空气就格外凝重,吴婶隐隐绰绰地在厨房里听见些什么“包养”“上位”“她女儿”这一类的词,顿时就惊出了一声冷汗,本来她心里还抱着些侥幸,可看今晚夫人的这幅冷战的架势,吴婶觉得她的猜想可能是八九不离十了。
盛先生他……在外面有人了!
想到这个想法,吴婶就震惊得连手上的抹布都拿不稳了,整个人靠在墙边,面色几度变幻。
怎么会呢!
盛先生那么好的人,对夫人的感情几年如一日,这盛家的下人们都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私下里不止一次谈论起这对夫妇,用的尽皆是赞叹的语气。
夫人对待下人向来温和,给的待遇也好,有什么难事和她说了,多多少少都会相帮,在她手下做事是众人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大家都说一定是她人太好了,才会遇上盛先生这样的丈夫,对她无尽地呵护宠爱,夫妻感情从来没有破裂的迹象。
可怎么会这么突然!毫无迹象就出轨了呢!
吴婶吓得整个人都慌了,愈想愈觉得自己的猜测可怕,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个人分享,却又觉得自己若是这么贸贸然就说出去怕是不大好。
盛先生他们再怎么闹,也是他们的自家事,拿给一帮下人嚼舌根像什么样。
可是一个秘密憋在她心里,吸汲着无法见得天日的黑暗作养分,以迅雷之势长成了一棵大树,是如此迫切地顶在她的胸口处,让她烦闷焦躁却又找不到地方抒发,急得在客厅绕着不住地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