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完衣服,记录下尺寸,她又去试了试鞋子,走了两步发现尺码没什么问题后,盛繁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mooli的珠宝也在今天上午准时送了过来,同时还有一份白纸黑字的合约,写明必须在活动结束后的一星期内归还,并且有损坏的话还要按照珠宝折旧的价赔偿。
签订了合约,这条项链才算是交到了盛繁的手上。
由于咖位的原因,虽然颇为满意现在盛繁的热度和她纤长的脖颈,但许多条款订立还是颇为严苛。
比如很多女星作为合作伙伴,其实珠宝在一月内归还都没有问题,赔偿还可以打个八折,而盛繁就远没有那么好运,不仅时限要紧很多,赔偿也完全没有折扣。
卫睿一边帮她扣上项链,一边面无表情地提醒她,“你现在卡里面就剩几十万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盛繁吓得抖了一下,不放心地连连叮嘱,“哎你给我扣紧一点吧,要不你再检查一下?……要不你拿根细绳子拴一下吧。”
卫睿气得翻了她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能不能争点气?一说到钱就这幅德性。”
盛繁讪讪笑了笑,“习惯了,习惯了。”
卫睿手上丝毫不减力地给她用力扯了扯项链,“行了吧!够紧了吧!”
被勒得呛了口气的盛繁连忙用手护住项链,飞起一脚就朝卫睿踹过去,“轻点儿你会死啊。”
卫睿轻飘飘地躲开,“我帮你检查检查稳不稳固而已。”
“您能留着这股劲儿晚上帮我检查不?”
盛繁冷嗤一声,懒得看卫睿,对着面前的镜子好好照了照自己。
这条项链与其说是项链,不如说是某种饰带,极宽的面积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手工切割钻,一眼看去极其耀眼,却也极其浮夸,其难驾驭的程度使得卫睿曾经都皱起过眉头,犹豫要不要和品牌方提出调换。
但现在看到实物上身,卫睿突然摸了摸下巴,觉得浮夸也有浮夸的好处——要么就是极其不匹配导致成为笑柄,要么,就是一拍即合将将合适,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把原本就亮眼的地方衬托得无人可以忽视。
毋庸置疑,盛繁不论是自身的气质,还是客观条件,都足够胜任这个位置,把这条项链夸张的地方压下去的同时,又发散出它最漂亮的地方。
而卫睿和盛繁都不知道的是,这条项链其实是mooli近几个季度以来成本最高最昂贵的一条,却因为太过挑人,在各地的销售都遭遇了滑铁卢的现象。
把这条项链借给盛繁,多多少少是因为品牌方看中了盛繁的相貌和她的自身条件,带着某种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理,把那丁点儿希望放在了她身上,最后结果会怎么样,他们也不奢望了。
试了试项链,盛繁自己照镜子觉得还是挺满意的,而自己的那条长裙是裸肩抹胸设计,其实还蛮适合一条浮夸的项链来提升空荡荡的脖颈的重量的。
小心翼翼地把项链取下,盛繁似是想起了什么,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给卫睿。
就站在盛繁近在咫尺的位置上,卫睿听着手机响,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一眼盛繁。
“你发了什么?”
边问边打开那个文件,小圆圈在界面上转了两下后,一阵嘈杂的汽车驾驶声响起。
伴随着几声短促的喇叭声,一个男声带着些笑意喊道,“小美女,看这边啊,怎么,还害羞啊?”
几道恶劣的笑声交织着响起,换了个声音,又有一个人讥诮道,“瞧,人家小妹妹害羞呢?”
“是害羞还是聋了啊,头也不抬,真骄傲啊。”
“我看啊,怕是聋了吧!”
卫睿皱着眉头按下了暂停,顿顿看了盛繁两秒,突然问道。
“这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下注
“录音啊。”
盛繁懒洋洋地取下项链,却招来卫睿没好气的一声冷嗤,“我知道是录音。你今天被狗仔追了?”
“今天我出学校,门口就蹲了三个狗仔,一路跟车拍我,到湖光路那附近才被我甩掉。”
闻言,卫睿微微皱了皱眉。
“是我疏忽了,现在确实B市的不少媒体都在打听你的动向,今早我该喊司机去接你的,之后你的行程也需要再保密些。”
盛繁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你安排好就行,这个录音你存一下,之后有需要可能会用到。”
见还有三分钟才到休息时间结束,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盛繁一边掏出手机就自拍了一张,眼睛微微下垂,表情略丧。
打量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还行,盛繁熟练地打开了时下很热的cloudsee——一个P图App,开始给图片调底色加滤镜。
“你在干什么?”
卫睿皱着眉头看盛繁这行云流水的一串动作,只觉得愈发看不懂她在做什么。
盛繁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先发制人。”
没弄什么兔耳朵猫眼睛一类她不太搞得懂的东西,本着快速的原则,盛繁就弄了弄底色便传上了微博,配字——记录盛小姐第一次被狗仔疯狂堵截的日子。
发送成功后,卫睿的手机立马就传来了提示音,一头雾水地点开那条瞬间就有了数百评论的微博,卫睿突然就明白了盛繁的意思。
“你是觉得那几个狗仔会乱说话?”
“有很大可能吧。我今天全程都没理他们,估计他们没拍到什么有用的照片,会恼羞成怒。”
“那我现在有些期待他们会跳出来了。”
盛繁也是这么想的,和卫睿对视一眼,笑得意外深长,“但愿如此。”
白白蹲守等待漫长的时间,好不容易逮着肥鸭子,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手中飞走,到嘴边的奖金又落了空。以今天那几个狗仔的性格,必定会在网络上胡言乱语赚取关注度,才能不白白浪费这人力物力,为自己换取足够的回报。
而盛繁早有预料,先是不予回应,不给他们拍到太多证据的机会,而后再悄悄录音记录下他们的恶语恶行,留作证据,最后在网络上先发制人,扮可怜博取同情,等到媒体们憋不住了跳出来把自己胡编的新闻拿出来博取眼球时,盛繁就可以立于道德高地,手握证据,借舆论的力量谴责他们。
狗仔作为依靠群众和流量生活的群体,丝毫不怕势单力薄的明星,他们操控舆论生存,看众们的些许信服就是他们最大的武器。
他们什么都不怕。
而当盛繁也同样获得了这样的能量,当把狗仔们武装到无所畏惧的的武器倒转回去,枪口对准了他们自己,他们才会真正服软示弱,意识到你并不是一个好欺的软柿子,而是一枚硬到会把人牙齿崩烂的铁钉。
现在要做的,就是悠悠闲闲地等那些小丑忍不住跳出来的时候了。
没空看那些网络上铺天盖地的点赞评论,盛繁放下手机,急急跑回来舞蹈室准备迎接礼仪老师新一轮的摧残。
而卫睿忍不住打开评论区看了看,被那满页的花式夸奖和求爱震了一下,眉心微跳,最后还是没忍住直接关掉了微博。
现在的小孩子年轻人,都是流行这么骚话连篇的了吗?
卫睿表示自己可能经受不住,还是收收心思去看自己的文件好了。
随着时间离这一届华夏国际电影节的开幕渐近,满B市也是愈发地骚动。
此时在大剧院会场的后台休息室里,几名平均年龄都快逼近五十的老者正在悠悠闲闲的下棋,整个休息室偌大而干净,却只有他们几人坐在其中,无人敢来打扰。
随着一枚黑子落下,白子的退路被封杀得七零八落,陆均亭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把手上的棋子往棋篓里一扔。
“不对,不对!我有一枚棋落错了!重来重来。”
一群老者发出了嫌弃的嘘声,而对面手执黑子的老人身着黑衫,精神矍铄,头发斑白,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均亭,把手里的黑子掂了两掂。
“老陆,你还要不要脸,没听说过字落子无悔?愿赌服输知道么?”
陆均亭瞪了众人两眼,终是没好气地摆了两下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来吧,下一个奖是什么?”
旁边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中年男人连忙翻了翻手上的文件,“下一个奖是这一届电影频道短片传媒大奖的最后一个奖项了,最佳导演奖。入围的有李红梅的《逐鹿》,甘平的《情人》,魏海峰的《难过山丘》,以及关岂因的《冰魂》。”
听完,一众人都发出了没有耐心的唏嘘声,一名老者拍着陆均亭的背,面上带些笑意,“这下子又让你给跑脱了,完全没悬念的赌注嘛,你可真够幸运的。这样,你随便给个数,我们几个意思一下跟一点,算作给你这次出山接风洗尘了。”
陆均亭也是没料到自己这么好运,本来他今天连输几局,都做好这次自己要大出血的准备了,却没料到来了这么个毫无悬念的选择题。
他毫不犹豫地大笑几声,“行,我猜是《冰魂》,你们随便跟,我不强求。”
这个答案根本毫无悬念,关岂因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天赋却异常可怕,更是葛晋那老顽固唯一的学生。对上这些普通导演,他哪怕只是一个短片,都足以显示出他在电影之中才展现得最为淋漓尽致的那种非凡灵性。
更遑论,这小子已经包办了前两年短片传媒大奖的最佳导演和最佳短片奖,谁能拿这一届的奖,对众人来说已经是毫无悬念的事情了。
这下这个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了。
几名老者笑呵呵地就将这一注揭过,闹着开始新的一局。
这也是他们每年必备的娱乐项目,因为电影节的彩排一开始就是一整天,评委们要做的也只是跟着走走位,熟悉熟悉座位的方向和话筒的使用,故而漫长的时间无法打发,索性就下下棋赌赌这一届各个奖项的获奖人,倒也是玩得开心,不亦乐乎。
虽然身为评委,但他们却并没能比普通人多知道最后的结果多少。
因为按照华夏国际电影节的规矩,每个评委的打分评判都是完全封闭而独立的,打完后结果就会被人立即送至组委会的柜中秘密封存,直到开幕式前两个小时,才会有人将其取出统计最后的结果。
所以这个游戏他们每年都百玩不腻,在下注中,大家也能多多少少猜出其他人的选择偏好,由此心底有个数,比之直接告知自然是要多上几分刺激。
新的一局棋局开始,败者陆均亭退下,换新的人上场对弈,半个小时的惊险厮杀后,一直连胜三局的常胜将军终于败下了阵来。
一群人兴奋不已,催着白衬衫中年人赶紧公布下一个奖项是什么。
“终于到电影节最重头的一个奖项——华语奖了!这次的下注点是华语奖的最佳新人女演员,入围的有林语棋的《再见爱人》,麦塞丽的《河流狂想》,闻伊溪的《情定波兰》,还有盛繁的——《明奴》。”
话音落下,陆均亭坏笑着拍了拍桌子,对着对面的黑衫老人一脸高兴,“来吧,老查,终于轮到你了,和我们说说,你下注打算下谁?”
今日发稿结束!踮脚离场。
第一百五十三章 选择
旁边的人隐蔽地撞了撞陆均亭的肩,压低声音,“干嘛啊老陆,这么兴奋,这结果不都明摆着了吗,还有什么可问的。”
陆均亭背过身子去,朝那人嘿嘿笑了两声。
“我跟你讲,老查之前可不喜欢那盛繁了,跟我们每次提起都吹胡子瞪眼,把别人的表演是批得一文不值。嗨,这下我倒是要看看他是固执己见准备输钱,还是为了保住他身家朝我们低头一次。”
话罢,他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仿佛已经准备好狠狠地在查一典这儿敲一次竹杠了。
陆均亭虽然声音小,但查一典还是朝他这边投来一个目光,平平淡淡的眸色让人觉得仿佛他已经猜到了一切。
陆均亭顿时就老实不敢开口了。
“我下盛繁。”
查一典收回目光,对众人道。
不明所以的人对这个结果自然是早有预料,慨叹一声又捞不着好了之外,也带着笑催促赶紧开始下一局棋局。而陆均亭却不满意了。
他朝棋桌这边走了两步,“不是吧,老查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特嫌那小姑娘演技不好,把她批得一无是处吗?”
陆均亭可没忘记查一典那时难得的激动起伏情绪,像别人怎么招惹到他了一样,句句挑剔带刺,最后总结下来是没一句好的。
查一典瞥他一眼,“我是说过她演技不好,可是放在一堆灾难中间,她演的戏还算是勉强能看的。”
陆均亭听到这个回答,撇了撇嘴,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想着给老友一个面子,他也懒得再计较,把这页算是揭了过去。
但有人却因为他这句问话而提起了兴趣。
“老查,你觉得那小姑娘演技不好?”
刚赢了查一典一局棋的郑新挑了挑眉,似是有几分诧异。
“我还以为你会很喜欢那个小姑娘呢,毕竟她演戏的风格乃至细节都和窦扣十分神似,不是吗?”
查一典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些,身周的人群也安静了些。
其实这一点他们也有着隐隐约约的感觉,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他们根本不敢提及这类敏感话题。
这话也只有郑老敢说了——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似乎是完全没感觉到场上突然的沉寂,郑新端起手边的茶杯,悠悠喝了一口,咂咂嘴继续感叹道。
“不过我也是真的有几分好奇,现在的新人入行水准是越来越高了吗?这小姑娘的很多细节情绪的把控乃至诠释,都有种炉火纯青的熟练感,而且还一直让我联想到窦扣在很多影片中的表现……啊,不是刚出道时的窦扣——是拿了好几个影后的窦扣。”
听了郑新的话,不少人也开始陷入沉思,在对比了不少脑海里的记忆后,惊诧发现确实如此。
这个新人的确,虽然镜头少,但很多地方展现出来给他们看的东西,都让这群见多了世面早已处变不惊的老牌电影人有种不可思议的惊骇感,她很多情绪的处理手法都不该是一个新人该能拥有的东西——这已经是连天赋都说不通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