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国俏厨娘——安静的九乔
时间:2018-04-29 12:53:12

  “这就给你”沈谦低声应了一句,右手手底的利刃瞬间也递了出去,只是这一次,他的手速与力道早已比刚才差了一截,出手绵软无力,被对方将手腕一扭,一推一送,竟往沈谦自己胸腹之间硬生生送了进去。
  “就这点儿伎俩?”来人冷笑。他早就防备着沈谦突袭。
  “你上当了!”沈谦一咧嘴,笑得很开心。他反手一扭,已经将对方手腕扣住,左手则已经从腰后伸出来,博莱塔黑洞洞的枪口紧紧地贴在对手腰间。
  对手早先见到沈谦对付一柄长刀尚且受伤,自然不会想到沈谦身上还带着这样的武器。这时候才晓得中了沈谦的苦肉计,大惊之下将匕首狠命往前一送。
  “砰”的一声闷响,血肉之躯哪里敌得过火器,那人一声不吭,缓缓在沈谦面前软倒,丢了性命。
  沈谦也无法再支撑,他并没有低估危险,可是却一定程度上低估了自己的伤势。这时他长长舒出一口气,坐倒在敌人的尸首旁边。他头晕眼花,身体在迅速发冷,胸腹间的伤口血如泉涌,而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身体似乎终于不再属于自己。
  然后他梦见了阿俏。
  他梦见阿俏那张俏丽的小脸在他眼前晃动,依稀能听见阿俏的声音在极遥远地呼唤他的名字,能感觉到她抬起自己的一只胳膊,将他整个身体都负在那具瘦削的小肩膀上。
  他做梦都想提醒梦里的她:难道他不是嘱咐了千百遍,要她一定要记住自己说的,听自己的话么?他要她在窄巷里避到天亮,然后若无其事地回阮府,从此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从此忘了世上曾经有过他这么个人么……
  他可以付出生命,却不希望她记得。
  “你再撑一撑,再撑一会儿啊!”阿俏咬咬牙,拖着沉重的脚步又往前挪了挪。
  “你们这些男人们,都是这么的自以为是的么?”在死一般沉寂的街道上,阿俏几乎想要大声喊出来。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上辈子最后一段的记忆更加清晰,她愈发肯定这是个随身自带危险的男人命运像是一张网,她越是躲,却离他越近,越是挣,便挣之不脱。
  可是每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他都将她一把推开,独自去面对;可他难道觉得她会就这样乖乖领情么?
  他说过,他想要的,就是她而她,她也想要他啊!
 
 
第129章 
  “砰砰砰”
  狄九睡到半夜被那震天价响的敲门声吵醒,凑到门板前一瞧,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谁啊!”
  外头的人,穿得又仙又美,不认得。
  “狄九叔”
  阿俏小声小声地招呼。
  里面静了片刻,有灯火亮起。那头狄九开始下门板。
  “这是怎么”
  灯光一照,狄九刚才那见到虚幻假象立即被打回原形,阿俏早已累得满头大汗,头脸上还沾着不少血迹,那天仙呢,美人呢?
  狄九面对着这个小丫头片子,瞬间觉得很幻灭。
  “狄九叔,你能帮着治伤么?”阿俏往身后一指。
  狄九一张,见阿俏身后一只黄包车,黄包车上仰卧着个年轻人,面色青白,身上几处伤口,被草草包扎了一番。
  他心下一惊,这夜不太平,他早在家乡的时候就经历过,大致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一眼看见那黄包车的车辙印子一直延伸到他的店门口,狄九又气又急又没有办法,赶紧上前,与阿俏一起,将那年轻人从车上抱下来,两人一起,把人扶至他店里。
  阿俏却不进来:“狄九叔,我得出去处理了这个,你看着他,好不好?”她伸手指指黄包车。
  狄九:“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你能不能先交代一两句到底怎么回事儿?”
  阿俏左右看看,说:“本省与邻省起了些小冲突,外头有些地方宵|禁了。”
  狄九听见“宵|禁”二字,证实猜测,倒也不那么吃惊。
  阿俏指指里面的人,说:“那是我的人!狄九叔你小心着点儿!”
  狄九伸手一拍后脑,心想,他就知道,美人儿小姑娘只有为了别的男人才会半夜敲他的门。
  阿俏交代完了,转身就要走。狄九急了,“外头不太平,你一个小姑娘家,行不行啊”
  他叫惯阿俏“小姑娘”,其实眼前人今夜是个脱胎换骨的美人,这样的夜里独个儿在外头走动,难免叫人觉得不妥。
  岂料阿俏冲狄九一笑,伸出手,给他看手里的一只礼帽。那只礼帽里躺着一枝银灰色的“博莱塔”,狄九见了,吓了一大跳。
  阿俏却很镇定,将那礼帽小心翼翼地包起来,然后一拉身后的黄包车,径直从狄九家经过,往另一个方向疾奔……
  狄九目瞪口呆,到底还是觉得自己遇上了仙女:这姑娘,会做饭,会背个大男人来敲门,帽子里藏着一枝木仓,而且还会拉黄包车?……
  不多时阿俏便回转,见狄九已经将沈谦的衣物解开,一处一处地清理伤口。
  她并不避嫌,凑到狄九身边看着,心里有些庆幸,当初竟然结交了狄九这样一个远离江湖的“江湖中人”,否则她还真走投无路,不知该去哪里才好。
  狄九问:“黄包车还给人家啦?”
  阿俏低声说:“没”
  “拉到小东门那边推河里去了。”阿俏说着,语气里带了些伤感。“我在街上遇见的,车夫死了,为了赚几个辛苦钱,当街被人刺死了……”
  她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狄九觉得下一刻她就要哭出来了,可阿俏仰起脸,拼命眨了一回眼睛,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只管盯着沈谦:“狄九叔,他怎样?”
  狄九:“死不了……”
  阿俏登时一喜。
  “……如果命大的话!”狄九悠悠地叹出下半句。
  阿俏喜色俱去。
  “他已经命很大了。”狄九赶紧把话圆回来,伸手指指旁边撂着的一块怀表。
  阿俏一瞅,只见那怀表的表壳表链上血迹斑斑,仔细看能见到划痕宛然。
  “幸亏有这东西挡了挡,否则他胸前那柄匕首就直接是个对穿。对穿懂不懂,就是‘扑哧’一声,戳个透明窟窿……”
  阿俏登时瞪起了眼。
  狄九一眼瞥见阿俏恶狠狠的眼神,声音就越来越小,心想:你凶什么凶。
  这姑娘,凶起来的时候真的挺凶的,也不知跟谁学的,以前来他这里吃炒腰肝的时候,很和善啊,对了一定是眼前这个跟人舞刀弄枪的年轻人教的,否则小丫头也不会变成这样。
  “最要命的不是这一处伤,是他后腰上中了一刀,伤口处理得太迟,流了不少血。”
  阿俏闷闷地不说话,她若是早些察觉到,为他早点包扎,就好了。
  只是当时情势紧急,沈谦从头至尾没有得过安稳包扎伤处的机会。
  “好在啊,你遇到了我!”狄九喜孜孜地说,“我当时还在江湖的时候,人称妙手神医,这点儿伤,处理起来是难不倒我的。”
  阿俏扁扁嘴,说:“久病成医,伤受得多了,手就妙了。这我知道。”
  狄九被她瞎说的大实话噎得,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瞪了半天眼,去准备蚕丝线和银针,准备缝合伤口。
  “不过,这小子失了那么多的血,伤口也深,能不能挺过伤后感染那一关,就只能靠他自己了。对了,你确定不送他去医院么?”
  狄九一抬头,见到阿俏怔怔地望着沈谦的面孔,他是过来人,当下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阿俏小姑娘,你狄九叔看人很准,这年轻人生得俊不俊且不去说他,只看他身上穿的用的,非富即贵,这种年轻人,怕是难得真心……”
  阿俏如石像一般,听了狄九这话,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这倒也在狄九意料之中。
  “不去医院也成,可是你要做好准备,他万一感染,那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阿俏点点头,说:“狄九叔,烦请你照顾他一下,我出去看看风向。”
  狄九“哎呀”了一声,说:“你就这么把他丢在这里,我不要做生意的呀!”
  阿俏只说:“我五点之前回来。”
  狄九噎了噎,赶紧提醒:“你脸上身上……”
  阿俏脸上有血迹,身上衣裳在这平民街巷里,也显得不伦不类。
  “谢谢狄九叔,我知道了。”阿俏说完就出去了。那只裹着“博莱塔”的礼帽没带走,还搁在桌板上,吓了狄九一大跳,赶紧找个地儿藏了,转回来再继续处理沈谦的伤势,一面处理一面感叹:人老了,在小姑娘面前,越来越唠叨了,人家却未必领情。
  五点之前,天开始下雨,淅淅沥沥地,浇得狄九心里那叫一个愁,不知是愁第二天的生意,还是愁阿俏怎样了。
  少时门板上整整齐齐地弹了三下,片刻后再弹两下,这是阿俏和狄九事先约好的暗号。
  狄九下了一爿门板,阿俏闪身进来。这时候她已经换了一身平时常穿的式样,脸也洗的干净白嫩。
  一进来,阿俏就说:“外面出了告示,今天会继续宵禁,说是教省城的百姓白天也尽量不要外出。公共场所全部不开放,学校停课、商铺停业、如非必要,不要出门。所以啊,你这面铺今儿应该是没法儿营业了。”
  狄九“唉”一声长叹,说:“遂你的愿!”
  他不用营业,就可以腾出手,帮阿俏一起照顾那年轻人。
  “话说……要不要给他家里人递个信?”狄九见阿俏独自一个,坐在灯下沉思,忍不住提醒。
  “我……我怕……”
  阿俏几乎不敢闭眼,一闭眼就见到昨夜沈谨那边发生的情形。如果当时过去的不是旁人,而是她和沈谦,那么中冷枪的,应该就是他们。
  她有种预感,有人正在暗中等着,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去。因此她决定在沈谦意识清醒之前,绝不出面,也尽量不去接触与沈谦相熟的任何一人。
  狄九瞅瞅她,觉得这才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该说的话。
  阿俏不管他怎么误会自己,只管埋着头细细梳理昨夜的事儿:
  昨晚她先是在舞厅遇见了沈谦,当时两人的目标都很简单,就是从舞厅里出去;在那之后,她被人撞见,扭去送入任帅的休息室,却在休息室里再次遇见沈谦。两人一番做作,骗过何文山,然而那时沈谦已经受了伤。
  后来她躲在窄巷里,曾经听见沈谦的对手向他讨要什么“东西”,若是她没有猜错,应该是沈谦从舞厅出去,进休息室之前,拿到了什么要紧的物事,导致这么多人视他为眼中钉,非要除之而后快。
  阿俏揉揉眉心,想起她昨晚一夜未归,母亲宁淑那头若是一点儿消息还都没接到,想必要急疯了。
  不过她想起一茬儿:黄静枫!
  昨夜是黄静枫邀她去“仙宫”的,昨晚她没有回家,宁淑一定会试图联系黄静枫,而黄静枫在得到她的确切消息之前,应该会选择息事宁人,告诉宁淑说她平安无事,甚至可能会编一点故事,说什么时局动荡,不宜出门,所以邀她在徐公馆小住几天云云。
  黄静枫,这个人,阿俏有些不知该如何评价才好:明明良心未泯,却要一而再再三地做下蠢事。如果不是因为她,阿俏也不会陷入这个局;可若没有她那一句唇语提醒,阿俏想,局面可能更加不堪设想。
  算了,“仙宫”的账她以后再一笔一笔地算,先将沈谦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说。
  狄九果然“有经验”,到了下午,沈谦的情形有些不好,非但没有醒来,而且开始发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狄九检查了,说是伤口没有溃烂,但是情形不太好,看起来一定得到药店去买抗生素和消炎药才行。
  离狄九的面铺不远就有一家药房,阿俏立即拉上狄九要出门。
  “喂喂喂,你带了身份凭证了么?”狄九赶紧问。
  “去药店买药,还要带身份凭证?”阿俏这会儿身无长物,只有一个小手包,里面塞了那件胭脂色的旗袍。她早先带去“仙宫”的那一大包随身的东西,估计正被寇珍收着。
  “嗯!”狄九连连点头。
  阿俏瞟瞟狄九,心想,终于发现了这狄九叔的秘密,这厮在城里开了这好几年的面铺,却没想到竟是个“黑户”!
  狄九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说:“这……这怎么说呢,逃来这里的时候,身上原本是背了案底的,后来家乡那边有消息,说是那件案子被查实了,我没事儿了……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已经……不想再回去,再去见那些人了。”
  狄九说得平淡,可是寥寥几个字,叫人听在耳中,却多少能觉出十分的心酸。阿俏陡然记起上回她给狄九挡酒,明明没事儿了,狄九笑到一半却突然改了痛哭可见人人心中都有那些难以言述的伤感过往。
  她突然有些负疚,莫名其妙就将狄九这样一个全然无干的人扯进这件事儿里。
  于是阿俏来到狄九身边,柔声安慰:“狄九叔,这次你肯收留我……我们,我实在是感激不尽。事过之后,我一定会尽力回报。”
  狄九摇摇头:“丫头,你当日帮过我,所以如今只要是你上门,说一句话,要我狄九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绝没二话。只是这证件的事儿棘手,我真怕,真怕弄糟了你的事儿才是真的。”
  阿俏出了片刻的神,想了想,说:“没事儿的,一会儿你只管跟药房的人说你要什么。其他的我来应付。”
  狄九应了,到底却还是从箱底摸了一条长长的软鞭出来,在手里试试还算趁手,就别在腰里,跟阿俏出了门。
  虽说宵禁,省城里的药店却没有尽数停业,以备市民有任何紧急的需求。阿俏挺幸运,狄九家附近的那间药店没有关张,偏巧那间是西药房,狄九所说的几样抗生素和消炎药物都有。
  狄九在柜台前头大致描述了他的需要,柜台后头的大夫抬眼:“是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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