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无果,魏敏妍只得老实的跟着方嬷嬷而去。
从傅沅苓与昭和面前走过,魏敏妍抬头头,眼中带着无尽的恨意,死死的盯着她们俩。
那眼神,就如同毒蛇一般,看着都渗人。
昭和与傅沅苓吓的,往旁边躲了躲。
事情暂时落下帷幕,该散去的,都散了,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次,魏敏妍注定要被赶出学院。
可无论是傅沅苓,还是永河,还是昭和,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魏敏妍如果没这个害人之心,她们也不会这样做。
如果没有绿袖偷天换日,那今日该哭的,就是她们。
更何况,与魏敏妍原本的计划相比,她们也算仁慈了。
要知道,本来,魏敏妍是打算在傅沅苓房间塞书,昭和与永河的房间直接塞五石散。
诬陷偷书都罢了。
五石散,那可是相当于大魏的毒品。
学院一经查出有这个玩意,可不问理由,直接报官。
而且,女子传出有五石散,那名声也毁了。
这一切,说到底,不过是魏敏妍自作自受罢了。
天道循环,因果报应。
自己中下的苦果,也当由她自己来偿。
第四十四章 叶闵
如今,魏敏妍被压去叶先生处,无疑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闹剧散场,再无人去管魏敏妍的处境。
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
可也怨不得谁,魏敏妍作恶太多,也该是她偿还的时候了。
再者,这就是燕京的生存之道。
没有那么对闲事能管,弄不好,自己都搭进去了。
要说这叶先生,叶闵,在苍梧书院,那就是一个逆天的存在。
说是先生,其实,他也不过十一二岁。
同样是拜在秦院长门下,一直跟随秦院长在竹林学习。
可他并不算书院的学生不说,还在书院挂了先生之名。
掌管着书院的规矩执行,所有犯错之事,统一经他手处理,决定是上报宫里或是学院自行处理。
因此,别看他年岁虽小,但地位仅次于院长与副院长。
长相看似温柔多情的公子哥,实则,就跟个世外高人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在书院,从来没人见他笑过,他也从来没有朋友。
为什么说他是一个逆天的存在呢?
那是因为,他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
这还得从大魏高祖皇帝说起。
高祖皇帝,年轻时候,那是真的厉害。
南征北战,所向披靡,威名远扬。
只是年纪大了之后,便开始犯糊涂了。
那个时候,高祖皇帝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一大把年纪了,疑心病逐渐加重之后,又迷上一个十七八岁的来路不明的异域女子。
先是冒天下之大不讳,封那女子为贵妃。
之后,那女子生下男孩,就是叶闵。
受女子迷惑,高祖皇帝竟然起了改立太子的心思。
甚至,就连当今的太后,当时的皇后,高祖皇帝也要废了,改立那女子为后。
当时在朝堂之上,那何止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啊,简直就要翻天了。
百官反对,朝廷元老下跪求情,却还是换不来高祖皇帝的回转。
最后,还是傅国公携一众将领,宫门下跪相逼,高祖皇帝才暂时歇了废后,废太子之心。
就在大家都以为那女子已经安分了之时,却没有想到,经她挑唆,高祖皇帝对辅国公府,日渐失去信任。
糊涂至此的高祖皇帝,竟然存了要灭了辅国公府的想法。
辅国公府被逼上绝路,太子与皇后亦是数次遭到暗杀,危及性命。
朝中亦是怨声载道,百姓民不聊生。
被逼无奈,当今皇帝,武力逼宫。
最终,高祖皇帝跟那女子,皆死在了当今太后手上。
留下六岁叶闵,也险些丧命。
皇帝本来是想了杀他,可突然之间,突厥使臣来朝,口口声声说那女子,竟然是突厥失散的公主。
突厥虎视眈眈,句句不离叶闵。为了减少麻烦,皇帝只得好好的养着他。
封王旨意已下,虽然是极具讽刺的安乐王,可至少叶闵已经是昭告天下的王爷了。
待突厥使臣走后,皇帝越想越气,便楞是把他的姓名改成了叶闵,充作外姓王爷,放养在宫里。
可是,近些年,叶闵容貌逐渐似于先帝,皇帝每每看见,都气的不行。
时间久了,皇帝又动了杀心。
可突厥未灭,如若贸然动手,恐会招致外患。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想出了这个主意。
把人硬塞给秦院长,留在书院看管,倒也省心。
皇帝给了秦院长两个选择,一是收代王为弟子,二是收叶闵,二选其一。
秦院长无奈,只得留下了叶闵。
叶闵要在书院待到十六成年礼毕,方可建府。也就是说,十六之前,他必须一直住在书院。
说他落魄,可皇帝给了他实权,给了他人。书院的事情,凡是由他上奏,基本都准了。
可要说他的前途,那也真的没有。
真的等他大了,封王建府,那也只能做个闲散王爷。
无权无势的王爷,燕京一抓就是一大把,着实不稀奇。
总而言之,这位年仅十二的叶先生,因为自己生母当年之故,从十岁开始,就处在了这个尴尬的位置之上。
虽然已经两年了,但学院众人,每每提及他,都还是议论不断。
同时,他在学院,也是一个恐怖的存在。
因为他不常出竹林,一般能见到他之时,多数都是意味着要被赶出学院之时。
他又从来不手软,事事都按规矩来,不过两年,就得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名声。
所以,学院一般没几个人乐意见到他。
这次,魏敏妍这一闹,方嬷嬷压根就没犹豫过,押着她,就往竹林去了。
傅沅苓与昭和,永河三人聚在一起,讨论着魏敏妍的下场。
突然间,昭和很兴奋的问道:“苓儿,你在竹林有见过那个叶先生吗?还是很古怪吗?有没有吓哭过啊?老实交代喔!”
永河闻言,亦是很好奇的看着傅沅苓。
虽然说叶闵一直养在宫里,可十岁以前,有专人看管,宫里宫外,还真的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容。
十岁以后,昭和与永河,也只是遥遥的见过他两三面。
但鉴于他面色着实是冷的可怕,俩人胆子虽大,也不敢太过靠近他。
说起来,她们还真的挺好奇,现在他如何了。
不过,傅沅苓给的答案,终究是让她们失望了。
傅沅苓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竹林很大的,且分了两处,我只在老师处学习,从来没见过他。老师也叮嘱我,没事别去招惹他。再说了……。”
傅沅苓顿了顿,问道:“他真的有传言中的那么恐怖吗?”
永河还没说话,昭和便抢着道:“真的有传言中的那么吓人,你是没看见他那眼神,太恐怖了。而且他人也冷冰冰的,敢接近他的人,少之又少。”
傅沅苓狐疑的看着永河。
永河想了想,道:“传言是挺恐怖的,夸大了。可他本人嘛,的确挺……。”
永河欲言又止,眼眸之中,赫然是害怕之色。
傅沅苓笑了笑,不再作任何表示。
人再恐怖,又不是鬼,又能恐怖到哪里去。
三人成虎,反正傅沅苓是不太相信,这个素未谋面的叶先生,真的如传言的那般。
毕竟流言的威力有多大,她还是知道的。
而且,据描述,不也就是冰山脸,性子冷了一些吗?
任凭谁经历过他的童年,都会如此的吧。
而且,如此模糊不清的传言,也证明了有些事情,并非那般简单。
零零碎碎的加起来,不过都是他的逼不得已,有必要那么害怕吗?
三人成虎,人言可谓啊!
越是这样传,傅沅苓倒是越想见一见这位叶先生了。
昭和提起的话题,她自己却很快岔了过去。
倒是傅沅苓,因为昭和的一番话,陷入了深思。
第四十五章 归家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傅沅苓一直心不在焉。
突然间,昭和又是一惊一乍的道:“对了,我这猪脑子,一直在想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现在总算是想起来了。永河你就不用说了,苓儿,后天我母妃的百花宴,你可一定要来。”
昭和咋咋呼呼的说了一大堆,傅沅苓却还是个糊涂的,只听进去了百花宴三个字。
瞧傅沅苓还糊涂着,永河贴心解释道:“嘉慧姑姑府上的花卉,养的最好,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借赏花,举办宴会,邀各家贵夫人前往府上一聚。”
说罢,永河还不忘取笑傅沅苓道:“嘉慧姑姑府上厨子手艺极好,小馋猫,你可要记得过来喔。”
昭和正喝茶来着,听永河这样一笑,当即笑的,连茶水都喷出来了。
傅沅苓回过神来,故作生气的撅着小嘴,“坏姐姐,你们才是馋猫,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说着,傅沅苓便朝永河扑了过去,直攻腋下。
永河怕痒,速度极快的躲了过去。顺带着,还把昭和拉了进来。
三人闹作一团,笑声,是那样的肆无忌惮。
一番打闹,时间飞速流过。
归家的时间已到。
三人约好,赏菊宴上,再会。
一路说说笑笑的,很快,就走到了书院门口。
各家的马车,一早就在等着了。
大家陆陆续续的上马车,扬长而去。
可偏偏,三姐妹真的是有难同当。
三家楞是没一个人来接。
别的还好说,可按理说,宫里从来不会逾时。却不知今日,是怎么了。
傅沅苓与昭和秉承着不放过一丝取笑永河机会的原则,很同步的齐声唤道:“永河姐姐。”
永河哪里能听不出来她们意思,当即就很不客气的一手戳着一个小脑袋,故作生气的道:“你们俩,找收拾吧。”
奈何嘴角的笑容,着实是把她给出卖了。
三人玩笑之际,只见国公府的马车缓缓而来。
傅沅苓还以为傅元稹来接她了,兴奋的跑上前。
可临到马车前,马车上下来一人,把她给吓的,重心不稳,直接就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可怜傅沅苓的小屁股,疼的不行。
一切都如电光火石一般,突然间就发生了。
就算昭和与永河眼疾手快,也晚了一步。
绿袖更是隔的比较远,反应过来之时,傅沅苓已经摔了。
那重重的一下,要是说不痛,那真的就见鬼了。
傅沅苓郁闷至极。
谁让你从我家马车上下来的,谁准你坐我家马车啊!
浓浓的怨念由内至外,傅沅苓反正是把这一切,都怪到了赵世泽的头上。
造成这一幕的罪魁祸首,代王赵世泽,站在一旁,是哭笑不得。
别人或许没全然看清楚,可他却看的一清二楚。
第一眼瞧见他之时,小姑娘眼里,是害怕之色。
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怎么就把小姑娘给吓到了。
还是一个面对死人都能镇定自若的姑娘。
这样说来,莫不是自己比死人还恐怖。
赵世泽无语的得出这个结论,刚想伸手去扶坐在地上的傅沅苓,傅沅苓已经被昭和与永河给扶起来了。
赵世泽只能柔声道歉,“傅三姑娘,真的对不住了,没吓着吧。”
“谢殿下关心,无碍。”
傅沅苓郁闷至极的对赵世泽扯了扯嘴角,说罢,便麻溜的小跑到自家大哥身边。
傅元明顺手牵起傅沅苓的小手,略带歉意的对赵世泽道:“小妹无礼,请殿下见谅。”
赵世泽笑了笑,“无碍,是本王先吓着令妹,该是本王不对。”
两人一来一回,听的傅沅苓三人直翻白眼。
这一点,她们三人是极为相似的。
对这种推过来推过去,藏着掖着的虚伪对话,她们向来抵制。
可生处皇家,现实所逼,她们也不得不如此行事。
要是能选,她们宁愿直来直去,至少不费劲。
也正是因为如此相似的性情,让她们三人认识不过几天,却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待两人寒暄完毕,总算是顾上了三个已经彻底无语的私底下互相做鬼脸的小丫头了。
瞧着她们那亲密无间的模样,两人都笑了。
赵世泽轻咳了几声,略微有些中气不足的道:“好了,时间不早了,先上马车吧,今天就借国公府的马车,把你们俩全部送到家。”
昭和撇撇嘴,略微有点不高兴的道:“我爹人呢?她今儿个应该没事啊?为什么不来接我?”
并肩王宠女,那也是燕京出了名的。
昭和上了快一年的课了,并肩王每逢上学放学,都会亲自过来接人,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而永河,一般都是由代王亲自来接,已然是没有半点问题。
赵世泽轻轻的揉了揉昭和的小脑袋,“你爹的事,回去你就知道了,先上马车吧。”
赵世泽看似是没一点问题,可眼尖的傅沅苓与永河,却是看出了一点问题来。
昭和依旧有些不甘心。
傅沅苓与永河交换了一个眼神,俩人一左一右,推搡着,就把昭和给糊弄上了马车。
傅元明与赵世泽交换了一个眼神,也上了马车。
绿袖心知有事要说,便坐在了车夫的另一边,并未进去。
经永河一解释,昭和也不闹情绪了,只瞪着赵世泽,找他要答案。
赵世泽无奈,只得缓缓道来。
总而言之,就是陛下遇刺,傅元明当值,正好救了陛下,陛下升了傅元明的职,且让他回来好好休息。
并肩王,则是被拎去了宫里,查刺客。
并肩王不放心,便嘱咐了赵世泽前来。
赵世泽奉命慰问了傅元明之后,刚想顺道过来,把昭和与永河接回去。而傅元明思妹心切,所以索性就一同来了。
这一解释,三人都明白了。
昭和放了心,永河却急了。
“四哥,父皇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啊?”
赵世泽轻声安慰道:“放心,父皇没事,只是险些遇刺,好在有傅兄在,父皇才并无大碍。”
虽然赵世泽如此说,可永河还是担心。
靠在马车上,一直眉头紧锁。
傅沅苓瞧了一眼自家大哥,眉心微皱。
楞了好一会儿,才转头安慰永河。
傅沅苓与昭和一直轮流安慰着永河,很快,就到了宫门口。
昭和也一同下了马车,陪着永河入宫。
傅沅苓兄妹目送三人离开,再回马车。
傅元明在傅沅苓那犀利眼神的洗礼之下,尴尬的笑了笑,道:“放心,大哥没事。不过是小小的刺客,还奈何不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