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时间上有问题还是价钱不满意”？
“没有没有”，咕咕连忙摆手，“我很满意，上午下午都可以”。
“那行，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就从今天开始吧，我那孙子还没起床，我去叫他”，王爷爷顺着雕花扶手楼梯上了二楼，招呼佣人给咕咕倒了杯果汁。
咕咕道谢，已经被震撼到不知道说什么，还有佣人，只在电视里看过。
刚抿了一口新鲜的芒果汁，就听见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又请什么家教，都说了我不需要”！
咕咕看向来人，直接忽略少年清秀俊朗的脸，只觉得现在的初中生都这么高了吗，少说也有一米七五以上，咕咕一六五，比他矮了个头。
“哎，你就是新来的家教啊，初中毕业了吗就来教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对付的”，吊儿郎当的语气让人听着就很不爽。
“我开学就会去A大报道了，已经高中毕业，你放心，教你还是可以的”。没来由的，咕咕倒是炫耀一把考上了A大，也许是因为这少年实在是太看不起人。
王爷爷倒是不知道这小姑娘是要去A大的，赵老师（外婆）也没有在电话里提及，心下多了些期望，不免呵斥孙子：“凯旋，怎么说话的！还有没有点礼貌”？
王凯旋心里还是有点惧怕这个当了一辈子老师的爷爷，撇撇嘴，没有再顶嘴。
“小原那，别介意，我这孙子从小就被宠大了，心眼还是很好的”，王爷爷和蔼的跟咕咕解释，转头又冲王凯旋，“带原姐姐上楼去，让她好好教教你，人家可是考上了A大，你努把力，兴许还能赶上”。
王凯旋冲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不情愿的嘟囔：“走吧，原大姐姐”。
咕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跟着他上了楼。
……
少年的房间不比客厅小多少，只是有些凌乱，刚起床，被子还没有叠。书架上放的最多的东西不是书，是各种各样的组装模型，汽车，飞机，坦克，角落里还立着只一人高的咕咕不认识的变形金刚。
见咕咕打量着还没有叠起的被子，王凯旋难得的脸红了，手忙脚乱的把被子卷了个团。咕咕又想笑，看来她的新学生也不是那么不好相处。
“你笑什么，打算怎么教我啊？我可是语数外，样样都不精通”。王凯旋仍旧是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没事，我精通就行”，咕咕完全不以为然，“你下学期不是要升初三了吗，有没有买预习材料，暑假作业做到哪了”？
一说到暑假作业，王凯旋就怂了，他几乎没动，好多都不会。
咕咕看着他瞬间塌下的脸，心下了然，“把暑假作业都拿出来吧，不会的一题一题理”。
这回王凯旋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乖乖的从抽屉把作业都拿出来。咕咕随手翻了翻，好多题目都没写，字也写的七扭八歪的，感觉任重而道远啊！
咕咕也不客气了，率先坐下，指着一道题，“就从这开始吧”。
……
时间很快，直到王爷爷上来问咕咕要不要留下吃饭，才发现时针已指向十一点半。咕咕礼貌的婉拒，“不用了，王爷爷，外婆还在家等我呢，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看出来咕咕脸皮薄，王爷爷也就让咕咕回家小心点，没有再勉强。
咕咕走后，王凯旋破天荒的来了句，“爷爷，这个家教比上个，不对，比前几个都好多了”。以往高价聘请的家教不是名牌大学生，要么就是研究生，都带着身傲气，根本看不起他这样不爱学习的二流子，加上王凯旋说话又气人，往往教不到半小时，就纷纷告辞。今天这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家教，不管他怎么语言攻击，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讲解题目的时候也很耐心，一遍不会就说第二遍，第三遍，直到说通。最重要的是，声音好听，连平时最烦的英语单词从她的嘴巴里读出来都觉得被净化过一样，很美妙。
听到孙子这么说，王爷爷高兴坏了，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前面那么多个高材生都没能坚持过一小时，没想到今天这个才刚高中毕业的小丫头竟然治得了他这个不省心的孙子，心想着结工资的时候一定要加一点。
……
就这样，咕咕每天上午九点之前准时到王爷爷家，十一点半之前离开。这几天王凯旋虽然说话还是那么不客气，倒是也没有太为难咕咕。
“这道题目昨天有过类似的呀，你再好好想想”，房间里，咕咕正在耐心的讲解题目。
“想不起来，你再讲一遍就是咯”，王凯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再讲一遍两遍都无所谓，关键你要用心记啊，知识储存在我的大脑，又传不到你的脑容量里”。
“记不住不就记不住嘛，我累了，休息十分钟”。
咕咕有些来气了，“王爷爷一个小时花一百块让我来教你，你这么不用心对得起花出去的钱吗”？
“反正我爸妈有的是钱，以前的家教哪个不是一小时三五百的，就你最便宜，笨蛋”。
“你知不知道挣钱有多难，就这么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觉得过分吗”？
“我过不过分关你屁事啊，也就是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才一天到晚的把钱挂在嘴边，不想教我赶紧拿钱滚蛋”！王凯旋是被宠大的，身边的人看他家里有钱，一向都是阿谀奉承，何时被个外人这么教训过，不由得有些口不择言，话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可是自尊心又让他不肯低下头，气氛一时就这么僵持着。
咕咕以为这几天和王凯旋相处的还算可以，虽然有时候懒得动脑子，但还是想学好的，没想到他骨子里还是个自大的骄傲鬼，不免有些失望，“十一点了，今天时间到了”。
没等王凯旋反应过来，直接走人。
当皮肤接触到外面炎热的空气时，才觉得这段时间大概是生活的有些太好了，竟然敢跟小雇主叫板了。咕咕有些后悔，但又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反正今天是到点才走的，又不是不干了，明天再来。
……
第二天八点五十，当咕咕出现在客厅的时候，王凯旋激动的一下从真皮沙发上弹了起来——昨晚他都没睡好，想给咕咕打电话又没有号码。
“上楼吧，昨天的题目还没有讲完”，咕咕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让王凯旋有点不知所措，待到两人进了房间，扭捏了几下，还是嗫啜着开口：“那个，我昨天不是故意那么说你的，我这个人就是这么口无遮拦的，你别介意啊”。
“我介意什么，王爷爷又不是不给钱”。咕咕倒是没想到他会主动求和。
“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了，对不起还不行嘛”！话一出口，王凯旋自己都愣住了，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给人道歉。
“行了，我没说不行啊，把卷子拿出来，讲题”，咕咕忍不住笑了。
“好好好，讲题”。
……
有了这个小插曲，咕咕发现王凯旋用心了几分，很多题目讲一遍就记住了，不由得有些好奇，怎么这么短时间之内就进步这么大。
在咕咕再三询问是不是偷偷请了另外的家教时，王凯旋才有几分不情愿的开口：“其实很多题目我本来就会，就是不想写”。
“为什么啊”？咕咕很奇怪。
“就是不想写嘛……” ，看着咕咕越来越好奇的大眼睛，王凯旋叹了一口气，“这样我爸妈才会抽空打电话给我，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骂我学习不用心，但是好歹还能让我感受到几分父母的关心”。
咕咕没想到，原来有钱人家的小孩也是有这种烦恼的——爸妈对自己不关心，不免又想到自己，一时有些发愣。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住着这么大的房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却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爸妈几次”，王凯旋看咕咕沉默了，以为她是觉得提及到自己的伤心事，不好意思了。
咕咕无比认真的看着王凯旋的眼睛，摇摇头，“没有，你已经很幸福了！真的，至少，你还没有为钱发过愁。”
这下轮到王凯旋静默，空间瞬间有些安静。
第8章 告别
“十一点半啦，咕咕啊，今天你就在这吃饭吧”。王爷爷的出现及时打破了这份静谧。
“不用了，王爷爷，外婆做好饭在家等我呢”。咕咕迅速收敛情绪，起身准备离开。
“我刚刚打过电话给你外婆，告诉她你今天不回去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今天就留在这吃饭，算是王爷爷谢谢你帮凯旋提高学习效率嘛”。
这下咕咕也不好意思拒绝了，只得道谢留下。
午餐自然是咕咕没有从没见过的丰盛，三个人摆了一桌子菜。光是凉菜就有六道，更别说那些咕咕都叫不上名字的荤菜。
咕咕端着碗，不知道从何下筷。似是看出了咕咕的踌躇，王凯旋用公筷夹了一块鸭子给她，“李嫂做的八宝鸭特别的酥软入味，你尝尝”。
咕咕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尝了一口，“真的很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别客气”，王爷爷开口。
“好，谢谢王爷爷”。
……
转眼快到八月底，这天十一点十分，咕咕讲完最后一题时，王凯旋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是不是要走了”？
“是啊，到点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后都不来了”。
咕咕愣了两秒钟，点点头，“是啊，大概明天就不会再来了”。
“不能多教我几天吗”？
“没什么可教了的了，这段时间你也进步的很快啊，再用点心，肯定能考个好高中”。
“好吧……，那你可以把联系方式留给我吗？以后我有不懂的问题还可以问你”。
咕咕摇摇头，“我还没有买手机”。
“那我送一个给你吧，我有好多”，王凯旋雀跃的拿出好几个最新款各个牌子的手机。
咕咕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会买的”！
王凯旋只得作罢，“那我把号码留给你，你买了新手机告诉我”。
“好的”，咕咕答应的很爽快。
……
王爷爷更是大方，算起来总共补习不到八十个小时，直接结了一万块。咕咕从中数了两千块要退还，王爷爷就是不要，“咕咕那，别客气，这是你应得的，要不是你，凯旋也不会进步这么大”。
如此这般再三拉扯之后，王凯旋直接把钱塞到咕咕口袋里，“别推来推去的了，看着头疼，以后我还有问题要请教你，就当提前给报酬了”。
如此这般，咕咕再推辞反倒矫情，“好，以后有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中午自然在王爷爷家吃饭，咕咕再一次见识到了资本主义家的豪华大餐。
饭后，咕咕就准备离开了，“王爷爷，这段时间谢谢您了，给了我一份这么好的兼职”。
“应该是我谢谢你啊，小原，凯旋这段时间进步那么大，都是你的功劳”。
“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您”。
“好，随时欢迎你，凯旋那，送送原姐姐”。
……
两人出门，八月底的天气还是有些闷热，王凯旋突然来一句，“我会好好学习，考上A大的”。
咕咕愣了一下，展颜笑道，“好啊，会有那一天的”。
“那，那……你……你”
“怎么了”？
“没什么，到时候我来A大找你”。
“好啊，我等着”。
小区门口，“到这就可以了，外面这么热，你回去吧”，咕咕抬手扶去额间的汗珠。
“我送你到你家小区门口”。
“不用了，很近的，你回去吧”，咕咕再三坚持，王凯旋只得放弃，“那你先走，我看着”。
咕咕无奈，“你也不嫌热，好了，我走了，你好好学习，别老让王爷爷操心”，顿了一下，又开口：“你比我幸运多了，至少，你的父母心里还是有你的，好好珍惜吧”。
王凯旋认真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保重”。
“再见”！咕咕笑了，露出两颊边的小酒窝，王凯旋有些看痴了，觉得天气好像也没那么热了。此时此刻，他忽然很想拥抱一下咕咕，但在他发愣的时候，咕咕已经转身离开，再抬起头，只能看到那道渐行渐远的倩影。
“再见，我一定会去A大找你的”，王凯旋看着背影默念，此时，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还不懂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有时候，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
“外婆，我回来了”！玄关传来咕咕欢快的声音。
“今天怎么这么迟啊，吃过午饭了吗”？外婆看了一眼时钟，已经两点多了。
“在王爷爷家吃过了”，咕咕手里拎着一个某国产手机的包装袋，“今天王爷爷把钱结给我了，整整一万块呢！外婆，我去买了个手机”。
“你怎么不告诉我我陪你一起去啊，哎呀！怎么买个这么便宜的手机”？外婆气恼。
“哎呀，让您和我一起去又要抢着付钱，这款手机便宜但好用啊，也是最新的智能机嘛”！咕咕抱着外婆撒娇，又从玄关处拿了个某轻奢品牌包装袋，“外婆，我给您买了件大衣，您试试”。
“这么热的天你买啥大衣啊！谁让你乱花钱给我买衣服啊，真是要气死我”！外婆叉着腰，做出一副要拧咕咕的样子。
“反季促销呀，有优惠的，冬天来了您就可以穿了”。其实还是很贵，比手机都贵，但是咕咕愣是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给买了，外婆对自己那么好，买一件衣服给她也是应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