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姝羽跪伏在地，“殊羽愚钝，请主上明示。”
司空浅淡淡地开口说道：“起来吧，今日谈及这些不是责罚你的意图，只是教你如何探究事实本质，做到不被误导。
北狄如此做法，不过是在对外掩饰他们的南侵之意，北狄与大梁没有和解一说，是不死不休的存在，对于大梁那里不过是冰封的九州，毫无用途但有是背面的一处重大隐患。
所以，你所知的这一切不过是说明，北狄最近正在筹谋着什么计划，极为有机会一举反攻，这些示弱的做法，不过是想要让你放松警惕罢了！
跟着你大伯好生学习吧，还有那个林侍郎，别看他年纪与你差不多，但论就隐忍和判断绝不在你之下，虚心求教才是正途，勿要为了儿女情长耽误正业。”
周姝羽身子一抖，赶紧叩首，再度抬头乾王已经离开大殿，宁元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起来吧，主上已经走了！
今日之事也是让你长个教训，不要卖弄聪明，北境嘉宁城乃主上最为看重的地方，能够将你调任，说明希望给你一个历练的机会，把不把握的住就要看你的能量了。”
周殊羽有些委屈地看着宁元，“大伯，我会好好学习的，还请大伯教导。”
第730章 村姑也疯狂三十
宁元叹息一声，带着周殊羽起身，二人出了大殿，转了几个游廊，来到后面的一个房间，再次坐定宁元已经收起了刚刚冷漠的面容。
“你小子，什么事儿要过过脑子，线人提供的线索只是他看到的，并非事实全貌，你要站到高出看到事情的全貌后，真正去感知这些信息背后隐藏的真相是什么。
主上最后的告诫，你要切记，收起对白絮不该有的心思，主子能指出来说明那个林侍郎已经有所察觉，勿要与他树敌，目前他甚是得主上的信任。”
周殊羽蹙眉用力点点头，宁元是自己的大伯，虽然被主上赐姓宁统领鬼卫，也是这个世上他唯一的长辈，所以大伯的话他是极为尊重。
“羽儿知晓了，今后定当禁忌，一年未见，大伯身体可还康健？”
宁元听到周殊羽如此问话，面容上缓和了许多，“还好，服了鬼宁丹能够如老夫这般长寿之人甚少，能够多辅助你们几年就好了。”
说道此处瞥了一眼周殊羽，“这也是为何当初，大伯不同意你接管鬼卫的原因，而你兄长周姝贤不善谋略，却狠厉有余他来管理鬼卫最合适不过。
鬼卫之人必定要服食鬼宁丹，虽然功力可以提升两倍有余，但寿禄却大大受损。
我周家没有服食鬼宁丹的仅剩你一个后生，我不希望无颜见周氏的列祖列宗，这也是大伯为何让主上赐姓的原因所在，你要结婚生子，为周家开枝散叶。”
周殊羽眼中噙着泪，用力点点头，“大伯要好生照顾自己，北境之事稳固，羽儿就回京娶妻生子，让您享受含饴弄孙的日子。”
宁元苦笑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最为清楚，不过还是很开心，“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周家不可绝后，所以勿要儿女情长。”
周殊羽跪拜称是。
***
天光微明，梓瑶幽幽醒来，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处，还好那御医没有将其缝合。
自己只是体力消耗过大，透支严重罢了，这个身体无法承受如此高强度的对敌，梓瑶碾碎一颗焕颜丹洒在伤处。
一阵白色细小的泡沫将伤口覆盖起来，虽然自己重伤进入辟谷状态，但身边的事儿她非常清楚。
周殊羽此时进京定是乾王想要改变策略，还好他们的部署已经传达出去，今日边境就会有所动作，这样就会减少他的猜忌，也变相保护了自己和楚星渊。
不过因遇刺之事而得到司空浅的信任，算是意外之喜，看样子他很高兴楚星渊能够找上他帮忙，性命托付的信任，就是一记最好的投名状。
如此无需太多的时日，步入司空浅阵营的顶端指日可待，那样就更容易接触到鬼卫，鬼卫破大梁国将轰然倒塌。
梓瑶摇晃着起身，腿上还有些发软，挪了几步走到桌前拨了拨桌上的烛火，倒了一盏茶刚刚喝。
房门瞬间打开了，楚星渊快步冲过来，夺过去冰冷的茶盏，给她填了些热水，这才递到梓瑶面前，看着楚星渊如此关切的样子，梓瑶感到有些好笑。
“表哥未曾休息？”
楚星渊目光扫了一下窗外，朝梓瑶微微挑眉示意，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他用力点点头，眸光盯着梓瑶的眼睛，带着愧疚和感动。
“今后不要如此，絮儿可知看着你冲到我面前，为我抵挡利刃之时，我是何种心情，愧疚和无力感让我恨极了自己，一直自责着为何将你卷入这朝堂之事。”
梓瑶明了，楚星渊的意思是窗外有人偷听，既然要如此演戏，那也只能顺着他了，免得引起司空浅的怀疑，因此微微一笑看着楚星渊，嘴巴却朝着窗外的方向说道。
“你是我表哥，将来也是我的夫婿，没了你何来我的安危，再者絮儿不过是皮外伤很快就会好转的，难道表哥是嫌弃絮儿手臂上有疤？”
楚星渊上前一步，将梓瑶轻轻揽在胸前，“傻丫头，我看中的岂是你的容颜？再者这疤是你对我的情，已经铭刻在我的心中。”
二人半晌无声，窗外一阵极为轻微的窸窣之声，楚星渊才缓缓梓瑶松开，刚刚那番话是他的肺腑之言，即便梓瑶是为了配合自己才演的戏，也让他心中炙热很是温暖，这个怀抱真的好温暖。
梓瑶起身退出了楚星渊的怀抱，楚星渊缓缓抬起眼帘，看着梓瑶已经从新包扎过的手臂，那纱布下的后面貌似还是那样狰狞，他抬手想要触及却又怕弄疼梓瑶，收回了指尖。
“天明了，我们还是回府吧，这样你也能早些处置伤口。”
梓瑶当然没有异议，楚星渊让外面候着的人去通报乾王，那人差点儿没吓傻，如此清晨，竟然让自己去搅扰王爷清梦，这是嫌自己死的慢了？
那人一下给楚星渊跪下，“大人勿要难为小的，小的压根没进过内院，求大人开恩放过小的。”
楚星渊气得不行，可絮儿还是要尽快回林府比较好，想着自顾自的出了院子，那服侍的下人追着楚星渊，阻挠着他，不过院门口快步走进来一个人。
此人正是自己极为不想见到的周姝羽，人未至声先到他远远就打起招呼，“林侍郎竟是起的如此早，您这是准备回府吗？”
楚星渊朝着周姝羽拱手作揖，“哦？周校尉也很早啊！林某想要和王爷告辞，絮儿已经醒了，我想要带她回府休养，毕竟她的很多药物都在府内。”
周姝羽见着楚星渊焦急的样子已经猜出了七八分，赶紧点点头。
“林兄莫要着急，末将就是奉王爷之命过来转告，王爷说了，如若百许姑娘醒了，林兄可以随时离去，无需道谢告辞，王爷已经进宫了。”
楚星渊恍悟般点点头，“多谢周校尉转告，那林某不再客套，这就带着絮儿离开了，咱们后会有期。”
周姝羽笑着点点头，此时小院门前一辆乾王府的马车已经准备妥当，楚星渊进入房内，扶着梓瑶出来，上车离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周姝羽用力攥着拳头，如若当年直接将白絮留在嘉宁城，或许在其身侧的就是自己了，不过现在要暂时放一放一切要以军功为重。
第731章 村姑也疯狂三十一
回到林府的梓瑶，没两日伤势已无碍，不过楚星渊却将她禁足，好在金鳞卫已经初具规模，什么都无需过多操心。
所以梓瑶也暂时不在烦忧，将那日遇刺时的自己中的毒反反复复研究，她竟然发现这些毒药与控制鬼卫的药物有些相似的地方，让她极为的不解，如此更加勾起了她的研究兴趣。
毕竟这药物中含有大量的蛇毒，后世之中利用蛇毒确实提炼了不少的药物，可是那是在有完善的饲养环境下完成的，难道操控鬼卫的人可以这样大量的饲养蛇虫？
如此研究药物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瞬已经进入秋季，楚星渊已经是乾王府的座上宾，经常带着梓瑶去乾王府一叙。
***
九月下旬，因蝗灾这几日楚星渊多次跟着乾王，查探汴京城周边的农田，楚星渊亲眼见到这些小小的蝗虫，才知道他的破坏能力有多大。
梓瑶知道大旱多年之后必然有蝗灾流行，大梁国西部连续三年大旱，连年颗粒无收，治理旱情拨款的银子拨了一笔又一笔，丝毫没有缓解不说，如今竟然引发蝗灾。
坐在对面的楚星渊，蹙眉举着汴京城的地图给梓瑶讲解着。
“如今整个汴京城周边，三日内已经被蝗虫全部覆盖，那些还未来得及收割的粮食颗粒无收，甚至地上的稻秆都被啃食干净。
虽然暂时进行开仓放粮，可这只能够解决燃眉之急，后续的问题甚多，絮儿可有记忆，当年蝗灾如何进行治理的？”
梓瑶微微沉吟，“有，不过不是汴京城，而是百年前大梁国朔州的一个县令，他将蝗虫啃食过的田地进行焚烧，然后引河道的水流进行冲刷灌溉，翌年才没有再度被蝗灾影响。”
“焚烧，灌溉？那就是说今年无法挽救了？”
梓瑶点点头，“大水之后必有大旱，大旱之后必有蝗灾，你常年居住北狄并不清楚，但这句谚语确实大梁国人尽皆知的。
西部的西宁、鄯都、青唐三省已经大旱三年，治理不善无法及时恢复地表的植被，水渠河道干涸表浅，蝗虫便于繁衍，自然引起蝗灾。
如今，一是要积极处理善后，避免明年蝗灾的盛行，焚烧只是将枯草上的蝗虫卵尽数毁去，大水量灌溉，可以恢复土地的活力，明年再行种植，如若不然明年的蝗灾来的更早，也更加凶狠。
第二，是要追查这三年治理旱情的赈灾银两到底用在何处了？水渠干涸、河道泥沙堆积，为何不及时清理？建坝蓄水又在在何处建设的，是否有人督办？”
楚星渊蹙眉道：“如此查办和治理，不是帮着大梁国度过了难关，建设的更加牢不可破了？”
梓瑶摇摇头，“你难道想要接手一个满目疮痍的大梁国？
想要让汴京城周边的土地全部灌溉，就要动用地下城的水系，不然周围没有可用水源，普通窨井也达不到这个水量。
你将用水灌溉的难题丢给乾王，自然乾王会让接触到地下城，因为絮儿估计他们并没有什么机关或者闸口，可以控制地下城的水系，广集众议的时候自然，自会首选你这个还算可以信任的人来参与。
至于重新拨发救灾款，另行水利治理的时候，我们也可以逐步安插一些自己人，还能够提拔一些不涉及党争和派别的官员，这些人将会是你接手大梁后的辅佐之臣。
另外第二点要是查清楚，大梁国将再度引起朝堂的动荡，这一次绝对不亚于当年的那个军饷粮草贪腐案，也是你能够进一步得到司空浅信任的一块跳板。
因为，这场动荡也会让朝堂上很多官员人人自危，这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我们也该处置鬼卫了。”
梓瑶的这番话，让楚星渊双眸微眯，现在身体内上神的魂魄已经苏醒，只要他想就可以分分钟治理了蝗灾，那鬼卫更是极其容易，不过他不希望那样。
他想要体会一下，与梓瑶并肩打天下的这个过程，也想要感化梓瑶，让她没有邪君的记忆中留下自己的一份痕迹。
楚星渊不再多想，因为一旦触碰到男女之情，自己手指上的那朵墨莲似乎就在疯狂地冲撞着，好似想要冲破自己的封印，来主导自己这具身体似的。
他眯起眼光看着自己的手指，难道这株本命墨莲真的被人动过手脚？
看来自己真的要去探究一下真相，神界似乎比自己认识到的更加污秽肮脏。
甩甩头不再多想，“絮儿说的极为有理，看来我还是有些偏执了，为百姓争取活下去的机会才是眼前最为紧迫的，我这就去找乾王商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