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娇宠——晚亭风
时间:2018-05-06 10:49:42

  顾老太太略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还是找到小姐比较重要,罚不罚的事,留待日后再说还差不多。
  她又问了一遍桃枝。这句话从她过来以后,就已经问了无数遍,可顾老太太总觉得哪里被疏忽遗漏了:“你是几时发现小姐不见的?”
  “奴婢是在醒了以后,卯时发现的,奴婢也很奇怪,平时寅时我就会醒,可今日竟是睡到了卯时。”而且不止如此,桃枝醒后就感觉左边侧颈很疼,因找人要紧,她就没细想,此刻越发觉得那处地方疼得厉害。
  顾老太太也看出一些端倪,手缠着佛珠,起身,亲自过来查看。
  居然在桃枝的侧颈处发现了淤青。
  她连被人从侧颈处击过一掌这种事都毫不知情。
  这么一掌,力道用得恰到好处,把她劈晕了,不是精通武力的人,根本做不到。
  还有对方入他们顾府,怎么这么轻松?
  看来有必要加派一点人手作为护卫。顾老太太先吩咐人下去,把加派人手的事嘱咐了一遍。接着与肖氏两个人对视一眼。
  肖氏也是一个聪慧人,先把桃枝拉了起来,她跪得太久,两腿都在打颤,这样不利于回忆与说话。桃枝看到她自己非但没被责罚,还被赐了座,就觉得受宠若惊。
  肖氏只笑笑,没说话。顾老太太都没有说不可以的事,就是在默认了。
  顾老太太又叫她的贴身丫头文兰,把现场留下的证物拿过来。那是一枚象牙牌,雕工很精湛,观其表便知道,一定是身份很金贵的世家里才有的东西。况且上面的字很清晰,写的是王府腰牌。乃是誉王府的东西。
  顾老太太知道誉王,忠顺侯府三小姐是他的王妃,这几年的事迹也总是被外人所传道。
  话说这皇家,还真是专门出痴情种子的好地方,誉王妃几年以来都无所出,许多人谏言,希望誉王能纳几个侧妃在身边,以延绵子嗣,他却全部驳回了。还有他的兄弟靖王,那么多年了,始终没有传来娶妃的消息。
  誉王如今人在江西,不可能一夜之间来到京城,也没道理去私会顾云瑶。那么这个腰牌,只能是他身边人的所有物。
  顾老太太若有所思着,而桃枝早就认出来那个被留在顾云瑶闺房里的证物属于谁的,当时落在地面的这个腰牌,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还捡起来,到顾老太太这里交给她。
  誉王不在京城,但他确实有一个亲信还留在京城。
  正是他的义弟纪凉州。
 
 
第159章 
  顾云瑶被关在这个房子里, 已经过去一天, 她不敢想象当祖母等人发现她不见时,府内会乱成什么模样。
  到了这个陌生的新环境,知道光会哭喊完全没有作用, 顾云瑶保存着体力, 一刻不敢松懈。
  据她观察,这个地方是一个两进的宅院,新居室里桌椅床柜一应俱全,家具都是崭新的,棉被也是新的, 地面很干净, 应是才被打扫过。墙面也是新刷的, 没有前人住过的痕迹。院子里面被安排了两个家仆打扫,年纪都很大, 从昨天开始她就能透过窗户看到那两个家仆, 正在扫洒。一男一女,都是差不多年过半百的老人家。
  其中的那个老婆婆,应该还负责她的膳食问题, 每回送饭的人都是她。
  这一男一女两位老人家,都是佝偻着腰,说话不利索,好像有点耳背, 也好像根本不管她从哪里来, 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窗户也不能算真正的窗户, 用砖头砌成,只留了两个小孔。
  她可以靠近,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却无法从窗户逃离出去。
  一旦她试图在老婆婆送饭时,借机和她说话,期待着老婆婆能将她放出去,扣在她脚上的铁链就会把她从希望的边缘拉回来。
  苏英为了能留住人,用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好像是为了调戏她,这铁链的长度,正好能叫她一只脚从门边踏出去。多一步都不可以。
  老婆婆每回看到她想逃,都是沉默着,把饭菜放下来,重新把门关上。
  终于又到了夜里,烛火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她消瘦许多,顾云瑶强打了一天一夜的精神,终于疲乏扰身,再也支撑不住,她太困了,已经近乎两天的时间不敢轻易合眼。这两天以来,都不见苏英过来。她也不敢回床上去睡,试图找寻屋内可用的工具将铁链敲打下来,桌上只有茶壶,没有多余的工具。
  拿瓷器敲击铁链,也不实际,顾云瑶暂且放弃把铁链敲断的念想。
  脚上束着一个东西,有时候顾云瑶总是会忘记,稍不留神,用力过猛就会把她的脚踝拽得生疼。
  两天下来,竟是磨出了血泡。
  血泡很快又被磨破了,伤口居然有化脓的趋势,天气冷,屋里虽然点了炭盆子,她被匆忙掳过来时,穿得太少。
  她又疼又冷,怕饭菜里放了什么迷药,几乎不碰。屋外正有一轮残月,银月如钩,挂在树梢头。屋内只被点了一支烛火,也是病恹恹的样子,她趴在圆桌之上,本是想保持十二分的精神,那烛火实在是微弱,火光淡淡,顾云瑶看着看着,脑袋昏昏沉沉的,居然不小心趴在桌上睡着了。
  屋外突然有股强劲的风吹了进来,烛火跟着猛然一跳,门被打开。
  随即她感觉到,脚上好像被谁拿了起来,很热的指尖先是碰到她的腿腹,又酥又痒,接着碰到她的伤口,疼得她嘶了一口冷气,被这狠狠的一碰给激醒了。
  屋外的银钩正好就在他的头顶,冷冷的清辉下,是对方有点冷漠,有点饱含不甘愿情绪的眼。
  这和纪凉州的冷漠完全不同,纪凉州是看人的时候不含感情,这个人是想避世一样,又或者他是厌世,总是带着挑剔的眼光去看别人。
  顾云瑶却是怔住了,他好像把月光都剪碎,铺陈在身上,一身的清辉。会怔住,不是因为他眼中饱藏的锋芒,也不是因为他突然拿住她的脚踝,把她的鞋袜全给脱了。而是这个人的这双眼,这副长相,分明和前世她死前看到的另外一个人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时候他脸上涂了粉,拿着阉人说话独有的腔调,举手投足间都在刻意模仿原来的东厂督主阎钰山。
  他就是之后阎钰山的接班人,新一任的东厂督主。
  顾云瑶差点脱口而出念出他的名字。
  ——梁世帆。
  梁世帆低眸看着她,只是看着,月光有多冷,他的眼眸就有多冷。
  他是生得英俊,目若朗星,若不是这般貌美,怕是日后阎钰山也不会看上他,让他成为自己的手下得力主将。
  他这几年经历得多,已经和以前的心性完全不同了,若是再早一点再遇到她,梁世帆的脸上一定会闪现出震惊之色。
  他已经认出她来了。
  五年之前,曾在必经永安寺山脚下的那条道路,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他对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深到过了五年以后,依稀能记得她的眉眼,大致都长得什么模样。梁世帆还记得当初,只目光触到她的样子,那种惊心的感觉——天真无邪的女孩子,无论是长相还是装扮,都很金贵,那双含笑的眼睛,始终盈盈地看着他。
  她身边的丫鬟狗眼看人低,身为主子的她,却不觉得他寒酸,也不觉得他浑身脏,还想用帕子替他擦擦脸。想带他去医馆里看看伤。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小女孩也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可能更多的是因为,她心地善良。
  走前顾云瑶不小心把绣有兰花的帕子遗留在原地,那四四方方的锦帕,是曾经用来给他擦脸用的。梁世帆把那条帕子捡起来在手心里掸了掸。时至今日还一直都随身携带,塞在怀里。
  这几年的时间,他的面容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初次与顾云瑶相遇之际,也是一身脏兮兮的模样出现。她可能没有认出他是五年前的那个少年来,他却已经认出她来……
  这是何等的,让人感到寂寞,甚至是让人感到愤怒的事情啊。
  若是他知道,苏英要劫持的人就是五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姑娘,他绝对不会……
  绝对不会什么?
  梁世帆莫名怔了一下。
  顾云瑶只感觉她脚踝处被狠狠拿捏住,他的手指突然掐得有些紧,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狠狠一疼。
  顾云瑶又忍不住出口嘶了一声。
  他狠狠地抓住脚踝,鞋袜都已经被去除了,梁世帆半蹲下来,细嫩洁白的小脚被放在他的腿上,顾云瑶不确定他要做什么,女子的身子本就不能轻易地暴露给男子看,何况还是这样叫人费解的暧昧的举动。他轻轻地开口,和两日前的夜里听到的清冽的、冷淡的声音一模一样。
  “你最好别动。”
  顾云瑶敢确定他就是那个苏英身边专门接应的人,既然敢跟着苏英干出这样的事,和他们讲道理肯定没有用。
  顾云瑶在他怀里狠狠一踢,正好踢到胸口。还是被他稳稳地掐住,把她的脚底板印在他的胸口:“我说了,你最好别乱动。”
  另外一只手心里藏着的居然是一盒药膏。顾云瑶裸/露的脚踝已经有深深的一条血印,还有化脓的地方,他就这么一直保持掐住她脚踝的姿势不动,半蹲着,替她把伤口清理了一遍,还将药膏抹在受伤的地方。
  顾云瑶已经分不出来他到底是凭借自己的意志,想要帮他,还是追根究底只是站在苏英的那一边。
  兴许他是一个突破口,和他说说话,让他把一些话再带给苏英。顾云瑶想定了以后就道:“你听命于苏英,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他是神机营的副将,在皇上面前的威信很高。”
  梁世帆只是略略听着,好像事不关己,轻描淡写地问了三个字:“所以呢?”
  “所以……”顾云瑶都不确信梁世帆今生今世为何会跟在苏英的身边,他这么大的时候,不应该留在宫中做宦官吗?
  顾云瑶抓紧机会,道:“这件事迟早会纸包不住火,苏英不可能杀了我,总有一天他放我回去,到那时,他将我掳过来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你说的没错。”药膏抹了一半,她能感受到清凉,脚踝舒服了许多,梁世帆还是垂眸,手心里的脚掌,很精致小巧,还没有他一只手掌那么大,轻轻地就能托住了。这般的柔弱无骨,捧在手心里像是一件可以取出来随时欣赏的珍玩,让人爱不释手。况且时隔五年,她的眉眼渐开,多年前面容的那股稚嫩,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由内而外的娇媚。她本人却没有察觉,甚至是不自知,举手投足间都是自然而然的表现,所以有时候的不经意,才会更加吸引人的视线。
  梁世帆不期然抬起头,看着她的脸,的确是生得容姿艳丽,足以让许多男人为之癫狂。
  而且她很聪明,知道反抗没用,还不如乖顺一点。想借此说服他,打动他,说不定他一时大动凡心,也能把她给放出去。
  手里的动作不轻不重,还在体会着光滑细腻如缎的肤质。
  很快药膏抹完了,居然让他有点恋恋不舍。
  梁世帆没有将这份不舍表现出来,仔细把鞋袜给她重新穿上,看着那双先前一刻还在他手心中躺着的精致小脚,敛了眉,面上好像还是那般的抗拒、生厌的表情,她刚才与他说了一番话,他都听着,却没回答,此刻轻轻吐露了一句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也不会告密。”
 
 
第160章 
  当然, 人都死了, 还如何说话,如何告密?
  顾云瑶一阵心惊,梁世帆的意思是, 苏英真的会杀了她?
  若是苏英会杀她, 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将她的尸首处理了,随便到一个不可能有人经过的深山老林里埋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可她却连苏英为什么会抓她来的原因都还没弄清楚。
  她是正经官家小姐出生,也不可能轻易地叫她逼良为娼。
  除非他给她安上一个新的身份,那样也很麻烦, 她会说话, 还会写字。顾云瑶想到这里, 心底更加有点发凉,苏英总不至于想把她毒哑, 或者挑断手筋吧?
  顾云瑶的脑海里转了许多思绪, 梁世帆却要走了,她想叫他等等,梁世帆的动作很快, 转眼已经打开房门准备踏出去。
  铁链的长度只够她追到门边,顾云瑶只感觉脚链狠狠一拉,发出铮铮响声,几乎把她重新拉回去。她疼得冷嘶了一口气, 刚上过药的伤口好像再度渗出血来。
  梁世帆完全不为所动, 她刚刚险些就能撞上他的后背, 若不是那个铁链拉了她一把,他可能就能如愿了。
  顾云瑶以为梁世帆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竟是又重新回来,手里多了两双新的鞋袜。放在桌边,他就走了,也不多言。
  伤口若是当真溃烂,那样也很麻烦,这回他让她自己换,却在窗边透过那两个窟窿,一直在看着她。
  ……
  顾云瑶整整消失了两日,夏柳还有薛妈妈她们一直看不到小姐,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妙。不知是谁在府内故意走漏风声,这消息一旦出去,就如燎原大火,收也收不住。
  敢胡言乱语、说风就是雨的下人,一旦被逮到,好一顿板子伺候。这样顾府才能保证二小姐失踪的事情,不至于传到府外。
  好在顾云瑶鲜少出闺阁,在京中也没有什么交好的官家小姐做友人,这消息,暂时还能压得住。
  顾德珉很气,气得他食不下饭。去祠堂里面连续两日都为列祖列宗上香,顾老太太去,是为顾云瑶保平安,他过去,是想叫顾云瑶如果还认顾府是她的家的话,识相点赶紧回来。
  他始终认定顾云瑶就是和纪凉州私奔了,又不知道纪凉州的去向,桃枝没有将纪凉州住在哪里告诉他们,顾德珉他们也不知道桃枝知情,只能暗中派人在京中到处走访,本已经做好了要出城继续找人的打算,想不到在第四日,他刚一下早朝,有下人过来告诉他,纪凉州就在京城里没走,此刻人正好生生地待在风味楼里。
  一听到他人好生生地待在那里,顾德珉就是满肚子怨气,上朝的公服都来不及换下,带着一队人马,就杀到风味楼里,誓要把纪凉州给揪过来好好问话。
  谢钰正在屋内练字,这是他每日的必修课,听顾府里的老夫人说过,他们很敬重他的爷爷,其实他何尝不敬重顾家已经驾鹤仙逝的老太爷?
  闻听顾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喜欢在府邸里的一处池塘习文作画,久而久之,就把那池塘从碧青的颜色,染成了黑色。后来干脆改名叫洗砚池,又被称为墨池。
  他也想拥有这样的功力,这几日更是发奋读书,十分的勤勉努力。连丁一看了,都有点心疼他们家的少爷。
  除了每日洗漱与用饭休憩的时间之外,他几乎都坐在屋内看书练字,哪儿也不去,跟疯了一样。自从那天他坐在窗口望着楼外的风景发呆,结束之后谢钰就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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