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权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这两个警察身上了,他放低了身段说:“不是交易,是求你们帮忙,我儿子很有可能就在这里面,这里是一家福利院,是司徒文把他送来这里的。”
闻言,两个警察看了一眼看起来像是私宅的破旧小楼,其中一个警察小声嘀咕着说:“他这是骗我们没见过福利院吧?”
这哪里像是福利院,简直是开玩笑。
警察的话何权听见了,他说:“我也觉得这里不像是福利院,可是这个地址是那个人给我的,我不知道他会不会骗我,我只想知道我儿子是不是真的在里面,求求你们,帮帮我。”
那个人?
两个警察相互看了一眼。
他们守在何权家楼下这么多天,他几乎没有出过门,而登门的人也就只有那么一个。
一个让他们局长都给几分薄面的人,他们想也知道这个人说话的可信度有多高。
警察开门下车,看着何权,“我们可以帮你找到儿子,但是在这之后你要跟我们交代清楚关于司徒文的所有事。”
何权连忙点头,“我会的,只要找到我儿子,我一定什么都说。”
看到何权真的领了两个带着大檐帽的警察走过来,女人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难看。
警察走到铁门前,看着她说:“我们是警察,想问问你几天前有没有一个六岁的小男孩被送到这来。”
女人摇头,“没有。”
“你确定吗?有人看到那个孩子被送到这,所以我们才回来的,麻烦你开门,让我们进去看看。”
女人温顺的走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大门是被一把铁锁锁住的,她慢吞吞的打开锁头,开门的那一瞬突然一把推开警察,拔腿就跑。
何权顾不上那么多,看到门开了急忙就往里跑。
两个警察愣了一下,一个去追女人,一个跟着何权跑了进去。
从大门到屋里一共不到十步的距离,门是敞开的,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吵闹的声音。
“森森,森森你在不在这里,我是爸爸!”何权一边找一边喊,生怕错过每一个角落。
来到二楼一间紧闭房门的屋子前,何权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跟上来的警察。
警察没说话,伸手推开门,然而里面的景象却让他们感到震惊。
这哪里是福利院?
二三十个孩子被关在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没有床,没有被子,他们像是一群待在的牲口一样蜷缩在一起,看到有人进来他们一声都不敢出,团团抱在一起。
三五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挡在他们前面,虎视眈眈的目光像是长久历练出来的防范。
警察看到这一幕有些震惊,“孩子们别害怕,我是警察。”
听到这个人说自己是警察,记得年纪大一点的孩子相互看了看,半信半疑。
何权在这一群孩子中寻找着自己的儿子,没有看到何森森,他急忙问:“你们看到我儿子了吗,他叫何森森,六岁,他有没有在这?”
一阵安静过后,不知道那群孩子中是谁小声说了一句,“是那个爱哭的小男孩吗?”
闻言,何权也顾不上那么多,蓦地就走了进去,“是,他在哪。”
这些孩子的防范已经超过了他们的预计,看着所有的孩子全都缩在一个角落,何权脚步一顿,“你们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儿子丢了,我是来找他的,我带了警察一起来,你们有什么事可以跟他说,能不能请你们先告诉我,我儿子在哪?”
一个小女孩,看上去跟何森森年纪差不多大,她从前面年纪大一点的孩子身后探出头,看了何权一眼,而后伸出小手,指了指门外。
何权急切的问:“他在外面?”
年长的孩子开口说:“不听话的孩子都会被关在另一个房间,去了他们就安静了。”
何权一惊,“什么叫去了就安静了?”
“我不知道,你自己去看吧,前几天的确有个小男孩来,不过他太吵了,就被带走了。”
何权转身就往外跑,去找自己的儿子,警察站在门口看着这一群孩子,隐隐的蹙起眉头。
这算是一件意外的收获吧,看着这些孩子见到生人有着他们年纪不符的反应,身为警察,感到心寒。
他给局里打了电话,叫人增派人手过来处理这些孩子,挂断电话,他再次看向这些孩子们说:“你们别害怕,一会就回有警察叔叔带你们离开这里,我们会帮你们找到家里人。”
何权来到另一个房间,推开门,心头一凉。
一张床从头到尾,上面七八个孩子全都安静的躺在那,一动不动。
“森森!”
看到其中有何森森,何权差点疯了。
他抱起何森森,孩子却像死了似的浑身瘫软,怎么叫都叫不醒。
警察听到何权的叫声,安抚了这些孩子之后,急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到这一屋子沉睡的孩子,警察检查了一下,发现他们还有心跳,他松了口气,“别担心,应该是被下了药睡过去了,我马上联系医院。”
何权抱着自己的儿子心里懊悔不已,孩子真的在这,他不敢想象李慧会是什么下场,他一心一意的帮司徒文,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狼心狗肺,把他的儿子送来这样的地方。
见他抱着自己的儿子一直哭,警察说:“抱歉,你太太死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你儿子不见了,只不过当时司徒文说她会去找,不需要我们帮忙,所以我们就没有插手这件事。”
何权吸了吸鼻子,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所以,我太太真的死了,是吗?”
“是,我亲眼看到的,还是我找的司徒文去认尸,不会错。”
何权闭上眼,心中有恨,但他更恨的却是他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她!”
——
警察局。
守了何权几天,没想到居然守到这么大一个拐卖儿童的案子。
经过调查,这些孩子大部分都不是本市的,只有少数的是从本市的小县城拐来的,他们的家里人虽然有报案,但谁也没想到这些孩子居然会被送到这来,山高皇帝远的,谁能管到这来?
逃跑的女人被抓了回来,她承认自己以福利院的名义卖孩子,也说出了自己还有几个同伙。
询问室里,女人低着头老老实实的交代着罪行。
警察问:“房间里昏睡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他们只是被打了镇静剂,因为太吵。”
闻言,警察怒道:“就因为吵就给他们打镇静剂吗?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只是孩子?你还有没有人性?”
女人不说话,很显然,她既然能做出这种事,就是没有人性。
“那何森森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他送到你们那去的?”
“是一个女人。”
“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女人点了点头。
警察拿出一张司徒文的照片,“是她吗?”
看到照片,女人有点意外,如果是一个毫无案底的人,警察不会有她的照片,果然贪便宜的买卖不能做,她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孩子才会被端了老窝。
现在后悔为时已晚,她能做的就是老实交代,争取轻判。
“是她,几天前她开车带着那个孩子来到我这,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这里的,她说有个孩子要给我,一般情况下有人送孩子来都是我给他们钱,可是这个女人不但不要钱,还给了我一笔钱,要求我早点把这个孩子送走,我心想,这孩子长的白白净净的一定好卖,就留下了,谁知道这孩子自从来了就一直哭闹,前段时间有人来看孩子,硬是被他给哭走了,所以我才给他打了镇定剂,想让他安静点。”
司徒文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如果她不多此一举,他们也许根本不会怀疑她跟李慧的死有关,现在,她为了掩藏罪行居然连自己的弟弟都拿去卖,简直不是人。
不过好在,因为这件事何权想开了,他能给他们指条明路也不枉费他们在他家楼下等了这么久。
——
医院里,何权一步不离的守在何森森的病床边,回想一个星期之前他的儿子还是那样活蹦乱跳,现在却面无血色的躺在这里。
警察来把那个卖孩子的女人的话跟他说了一遍,何权心寒,却说:“司徒文的事可不可以等我儿子醒了再说?”
也许是执念,他心里对司徒文还是抱有那么一丝希望。
顾熙去找他的时候说过,何森森知道一切,不等他醒来亲口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何权不死心,现在除了他儿子,他不愿意再去相信任何人。
警察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忍心,为人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这样,心疼是免不了的。
警察点了点头,“好吧,你也别太难过,医生说了,孩子没事,只要药效过了就会醒过来。”
何权在病床边守了一夜,临近天亮,他支着头眯了一会,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哭声把他吵醒,睁开眼睛就见何森森张着嘴哇哇大哭。
何权一惊,连忙去哄他,“森森,别怕,爸爸在这。”
这么多天何森森不止一次希望自己的爸爸去救他,现在他像是被吓傻了一样,怎么都不肯相信眼前的人是何权。
“森森,你看看我,我是爸爸,听话,不哭了。”
何森森被他们一家人骄纵的像个女孩似的,动不动就哭,以前何权认为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娇惯些也好,现在他才知道,他的娇惯差点害了他。
“森森,告诉爸爸,妈妈去哪了?”
听到问他妈妈,何森森抽搭着看了何权一眼,话没说出来,哇的一声又哭了。
何权有点头疼,“你要是再哭我就不要你了。”
“呜哇,爸爸,我害怕。”
何权横下心凶了他一下,最后因为他的一句害怕,他还是不舍得了。
看着何森森张着手要他抱,何权红着眼把他抱了起来,“森森乖,别哭了,告诉爸爸是谁把你送去那种地方的?”
“呜呜是,是问姐姐,我不敢回家,文姐姐去司徒晗尧家把我接走,妈妈被推倒了,好多血。”
何森森哽咽着,何权听不太能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司徒晗尧,那不是司徒葵的儿子吗,为什么这事会跟那个孩子有关?
何权托起他哭花的脸,抹了抹他脸上的眼泪,“森森,你好好说,是文姐姐把你送去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对吗?”
何森森眼泪止不住,他点了点头。
“那你告诉爸爸,妈妈怎么了,你刚才说她摔倒了,她是怎么摔倒的?”
何森森委屈的撇着小嘴,一抽一抽的说:“妈妈去接我放学,在楼下看到文姐姐,妈妈问文姐姐爸爸去哪了,然后就吵架,文姐姐推了妈妈,妈妈摔倒了,好多血,我怎么叫她她都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