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素入凡记——木天道境
时间:2018-05-15 17:16:20

  “这两处都是同我们这边的买卖挨着,那些地块要做什么我心里有数,外头没人知道。所以这铺子如今的价格买了都算上算。你看看哪个合适吧。”
  灵素哪里会挑?一者见七娘都替自己打算到这地步了,心里感动得很;二来刚才自己说话都叫七娘给弹压了两句,怕再说什么又惹她生气,便索性道:“那要不……就都买了吧!反正你说现在合算不是。”
  七娘刚要生气,想想又不气了,皱眉道:“这倒也成。反正到时候你若哪处不想要了,转手卖了也不至于吃亏。”之前七娘也问过灵素要不要进这囤房待涨的行当,只是她一通歪理,总之就是嫌这个钱赚得太容易没意思,七娘一怒不理她这茬儿了。这回既选不好,两处都买了,倒是顺便玩了一把低买高卖,白挣一笔银钱也好。
  这么着两人议定了,灵素还张罗去看房呢,这里七娘直接叫人往牙行里请了官牙过来,当面就把文契都办了,银钱一个月内交清即可。那官牙还直道:“这两处地方这些日子都有人在瞧,只是都嫌地方有些偏僻,附近人气不高。您这一出手,就晓得这地方往后准差不了!”
  等牙行的人去了,灵素才有点琢磨过来七娘说的“这买卖都是越做越好做”的话来。这宅子土地买多了,连牙行都能上门办事,交钱还有宽限,真是处处都有明道理暗规矩啊。
  回去跟方伯丰说了,方伯丰一听,好嚒,这出去串了回门子,直接买回来俩铺子,银钱没付,还是赊的。也不晓得该赞她一声有决断还是太草率。
  七娘嘱咐过灵素,叫她把自己说的那些话都同方伯丰说一回,别到时候两口子为了这个闹矛盾,好事儿就成坏事了。灵素学人说话向来有一套的,方伯丰听完,叹道:“你这要好的人虽不多,一个个对你真是掏心掏肺的好。这是他们自己砸了大笔银钱要抬那个地方了,见有这个巧宗儿,偷偷漏给你的。别说往后你想自己开铺子做买卖,就算你什么也不干,转手就能赚上一笔银钱了。”
  灵素得意:“七娘待我向来极好的。”
  方伯丰笑笑:“那也是因为你值得人那么相待。”
  灵素叹道:“她要是知道我当日想给她同黄源朗牵线,好叫黄源朗得偿所愿,以报当年黄源朗救你落水之恩,不晓得还会不会还待我这样好呢……”
  方伯丰咳嗽起来,摆摆手道:“方才那话当我没说吧。”
  灵素嘿嘿笑两声,想起来一事道:“对了,娃儿说连障底村后身,灯盏峰北边,有一道水路,如今都干了,在溪口处有些不是山里的东西,我们去瞧瞧好不好?”
  方伯丰道:“灯盏峰北边?那如何进得去。灯下村就是在灯盏峰南边才得的这个名儿。”
  灵素道:“要进去总有的是法子。可以从连障底村那边绕进去。”
  方伯丰想了想道:“成,你一定要去就趁早,过了端阳,天气一日热似一日,到时候蛇虫百脚的可真没法儿走了。”
  灵素想起来他最怕蚊蝇之属的,连连点头:“咱们就去两处吧,一处这里,还有一处果子谷。说是长了许多的果树,那里稍微远一些,不过有我在倒也不怕。“方伯丰点了点头,又想起今日她做的大事来,问道:“那铺子的银钱还没付呢,拢共多少银子,咱们够不够数?”
  灵素道:“两个铺子连房子带地一总五十二两。不是一个月内给就成么,咱们回来再付好了。银钱足够了的,不消担心。”
  方伯丰心里算算,自己一个月是一两半的廪给,灵素一个月四钱的,加上灵素偶尔往三凤楼里卖些菌子干什么的,就算二两一个月,一年是二十四两,两年四十八两。这只算了进的,没算出的呢。
  一算出的,才知道自家娘子的厉害了。这家里米面除了廪给的,余者全是自家山上地上的东西。自从前年种了豆子,更连米酱豆酱豆腐豆腐脑都不从街上买了。还有也不晓得她哪里捡的那么些野蚕茧,如今俩人的棉衣全是丝绵的,连被子也是,除了垫被用了去年自家地里出的新棉花弹了两床,剩下全是丝绵被。料子也都是她自己织的。自家的织机如今各色各样的配件都比主机用的木料多了。
  默默算了一回,方伯丰长叹一声,自己这福气也太大了些。
  灵素还在边上道:“咱们俩的工钱基本上都花不着,粮食虽然都不卖的,可每年我还卖一茬山货干果子,两茬野蚕蛹呢。今年开始还能卖桑叶。都能换银钱不是?干果同山货都挺值钱的。头一年就得了快一百两你记不记得?后来都翻了倍了。买两个铺子足够的,就是去府城里置个小房子也花不完。”
  方伯丰道:“干果?这两年咱们往官行里没运去那么些啊……”这事儿他都帮忙点数拉车的,有点印象。
  灵素乐道:“七娘让我分几处卖去,别就可着一处卖,太扎眼,招人妒忌。我后来就往近边的镇上和县里卖一些,还卖些给运河上的商船。比单卖给官行赚得还多。”
  方伯丰摇头笑叹:“你还真学了不少的生意经啊。”
 
 
第163章 确有其事
  如此心里再不担心银钱的事儿了,俩人就收拾东西,第二天一早划了囫囵舟过遇仙湖往翠屏镇连障底山那头去。
  看到连障底村都通了河了,灵素就开始嘀咕上了:“他们这里也没多少人家啊,我们那里若是通了,往后上林埭也不用从小河滩那边绕了,人口不比他们这里多?怎么就不给我们开那一段呢……”瞧这抱怨劲儿,全然一个“人样”了。
  幸好方伯丰是个知道里头事情的,他道:“他们这里跟前头就差了那么一截子,水路也算通着,只是窄得没法行船,水又浅,载不了东西。衙门里头的河浦通渠里是没有这一段的。是他们里长,带着自家俩儿子带上干粮,摆开阵势自己要开这段河。后来村里人看了,又正好农闲,便都出了劳力自带干粮过来挑泥开河。所以这段水道说白了都是他们自己花力气开出来的,衙门没有给丁点贴补。后来还是河道上看不过去,最后年末账上还有些余钱,拨了三十两交给那里长分配去。
  “那里长之所以会这么下狠心非干成这个事情不可,就是因为这连障底村的地方。后头是山,前头是滩,要说出产一年也有不少,只是弄不出去。那些山货除了干菌子还好些,东西轻价格高,余下的什么大小核桃、栗子甜槠,一斤也值些钱,可要一篮子一篮子拎出去还是一担子一担子挑出去,从他们那山边的小路走,可就费劲了。这好容易遇上这样的好事,只要通了水路,他们只要一条船,半天就能到县里,还能去旁的镇上,这可就不单是一条水路了,这是活路、财路啊……”
  灵素听得有些汗颜,自己这随便什么往灵境里一装,爱去哪儿去哪儿了,倒看得这些辛苦人不忿,可有些不像话了。不错,总算捡回来一点神仙的自觉。
  不过她这又生上旁的闲心思了:“早知道我也那时候开始挖石头挑泥,把那段河给开了就好了。也罢,来日方长。”这话她也就心里随便打算打算,说是不敢说出来的。
  从连障底村那段河走到底,接下来都是些宽宽窄窄的山溪了,一同汇到这河里,囫囵舟虽小,也没法走了,灵素就随便寻棵树一系,带着方伯丰沿着一条山溪往深里走去。这回的溪水是从里往外流的,同三水河那里还不一样。这是从高处下来的,沿着它走,越走越陡峭。
  绕过一块巨石,灵素一拐弯,不跟着那溪水走了。方伯丰好容易立定了脚,往下看看暗吸一口凉气。只是自家娘子如此英雄,自己也不好太露怯了,壮壮胆,往远处看看,还真升起几许豪情来。
  灵素道:“咱们从那个山坳翻过去,这水转眼就上崖了,没法儿再跟着走了。”
  进了山,方伯丰全听灵素的,都不消商议什么。
  这连障山素有“猴打滑”的称号,虽是山坳,那也不是容易爬的。幸好有灵素在,揽着方伯丰三跳两纵就能攀上去七八丈。方伯丰手搂着灵素的肩膀,心里默默想着:“下辈子我一定要弃文从武!”
  一路上都极是险峻,这山坳却有一片平坡,前看山下良田如锦,河如银带,后有石屏相护,翠竹环绕,花草繁茂,高山风过无比清朗,方伯丰笑道:“这地方实在太难上来,要不然在这里住了可舒坦得很。”
  灵素见过的好地方多了去了,见方伯丰感慨,摇头道:“这就算好了?连我们的山头都比不上呢。”
  两人说着闲话,歇了一起。灵素也不晓得怎么弄的,竹壳砂胆的大杯子,里头倒出来的热茶。深山比外头凉快,吹着风来口热茶喝可美得很。又有一包馅儿饼,也是热乎乎的,里头是雪菜笋丁馅儿、青菜菌子馅儿、韭黄鲜肉馅儿几样。方伯丰一不小心就吃了三个。灵素又一人给倒了一碗热汤,腊排骨煲笋,一入口,浓鲜香。方伯丰长出一口气:“要不咱们往后就在山上过得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没有,再畅快没有了。”
  灵素笑道:“成啊,那咱们连地都不消种了,只打猎就能活。”
  说了一回没头没尾的在山里当野人的好日子,吃饱喝足也歇够了,俩人才有打起精神翻山往后头去。
  上山就不容易了,下山更难。方伯丰就说起这个“猴打滑”的典故来,灵素听了笑道:“这是以人度猴呢,这才哪儿到哪儿,猴子连笔直的悬崖上都能来回蹦跶。猴子也算了,好歹它还生了两只‘手’不是?可连那羊同驴都能在光秃秃的峭壁上走,它们也、也……也就那样,居然能走,也不怕头晕么!”
  她本来想说它们也没什么旁的法术天赋,居然就凭个肉身在那样地方走来爬去的,这地方的人同兽们可都够傻大胆的。
  方伯丰没听说过这个,便问:“你见过?”
  灵素点点头:“见过啊。”
  方伯丰叹道:“你还真是哪儿都敢去啊。”可如今自己也跟着在里头瞎玩,从前义正言辞训她的话就不好说出口了。倒换成一番自省:“我怎么也这么行事没章法起来了……”
  往下走时灵素施展起“轻功”,瞧上去更吓人,往下一坠不知道会落到哪里,灵素心里有数方伯丰可不知道啊,靠一股子硬气总算没闭上眼睛。
  一路飞掠,到山脚落了地,方伯丰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底下草木丛生,别说路,群山环绕,连个东西南北都不容易分清楚。
  灵素朝四处张望了一会儿,跟方伯丰道:“走这边。”
  方伯丰一边一脚深一脚浅跟着,一边问灵素:“你怎么知道要往那边走。”
  我用神识探的?没法儿说,只好充能人:“我在山里走惯的,大概方向心里都有数。”
  隔行如隔山,方伯丰这个山村里长起来的孩子生生叫人给蒙了。
  走了一段路,果然见前头挺宽阔一道河道,只是如今水流已经涓滴无剩,只留下灰白色的石头和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一丛丛绿草。
  方伯丰一愣,他这回答应灵素进山来胡闹,不过为了解一解她的心结。到时候满世界找了,没有她梦里的地方,虽她的梦那时就醒了,只是难免心里难受。自己跟着来了,便可以好生劝慰几句,或者她喜欢时,陪她再在山里头四处散散,解解心郁。
  可这眼见着真的有一处干涸的河道,连地方也同之前说的无异。灵素不是会对自己撒谎的人,何况这样的事情骗自己这个枕边人有何用。再看灵素也一脸兴奋,大有“果真如此”之意。这、这娃儿托梦难道还真有其事?!
  将信将疑地跟着往前走,到了一处山前,灵素一指边上道:“这里应该就是河口了。”
  方伯丰看了一回,这河道眼见是朝着山里进去的,只是不晓得当年的流向,不过不管朝哪头流的,这都能算得上一处河口了。
  灵素接着道:“这河从前从这山里流过的,如今里头已经塌了……”
  方伯丰问:“这个怎么瞧出来的?”
  灵素道:“你在这儿站着,都没有风是不是?要是但凡是个通的,这有山洞的地方都挺大风的。”好悬,好悬,真是在山里自在惯了,多说多错啊。他们这儿的功夫里头怎么就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之类的功法呢,自己也好借用借用,省得这么难受,唉!
  方伯丰听了倒觉着有理,只是这就是河口了,可这河两岸连着河底和已经塌了的山洞里头,到底哪里是梦里说的“有些不是山里东西”的地方?
  灵素在那里站了会儿道:“我们娃说是在两棵大枯树底下的,可这里只有一棵啊……”
  她说着就跨进了乱石层叠的河底,往对岸那株高大的枯树走去。这枯树主干足有两人合抱般大小,在那里歪歪扭扭站着,好似马上就要躺下歇歇似的。
  “哎呀,真的是两株!”灵素用脚撩着分开高过腿的乱草,指着边上躺平的一棵大树跟方伯丰道。
  方伯丰看看一站一躺的两棵树,呆愣愣不晓得如何是好。
  灵素已经从背篓里取了一把短柄镐出来,方伯丰一看愣了愣,苦笑道:“你还备得挺全乎。”
  灵素道:“我这都是随身带着的,咱们山上种的那许多药材,多少都是这东西刨来的。”
  方伯丰不禁又想起自家那荒山变的宝山,伸手接过了镐头道:“这回我跟着来了,你说吧,刨哪儿?”
  灵素直乐:“就在两棵树中间,就这块吧。”
  用脚点了点地方,方伯丰看看,把边上的草先拔去了一些,边上还好些活的树,只好先避着下镐子。
  上头一层土,底下渐渐出现了砂石,泥石混杂,不用镐头还真不行。大约挖了三尺来深,方伯丰发觉挖出来的泥沙细了许多,没方才那些半大石头了。心里越发疑惑起来,又有些紧张,下镐也轻了些。
  又刨了两下,镐头好似蹭到了什么东西,方伯丰一时心跳如擂鼓,赶紧叫灵素:“灵素,这、好像真的有东西……”
  灵素一拍手,“寻着了?”说着话不知道从哪里又取出一把短柄的小铁锹来,过去沿着方伯丰刨出来的坑往边上挖。一边还拿另一只手往边上拢土,一会儿功夫就露出一个褐绿釉的坛子来。往边上又挖两下,道:“还有。”
  方伯丰赶紧上来帮忙,夫妻两个齐动手,没多少功夫,两个眼看着是一对儿的厚釉坛子就给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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