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的价值在T台上啊!”谷德求有些激动起来,“你会是国内第一批成名的模特,你相不相信,你绝对有这个潜力!”
何小曼点头:“我相信。我不仅仅相信自己的能力,更相信天鹰公司的能力。但这不是我要的人生啊。”
这真是让人没法接了。
诱.惑再大,也敌不过人家无欲无求啊。谷德求没办法了,只得将合同重又收进公文包,诚恳地对何小曼道:“何小姐的坚定,我是佩服的。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跟何小姐合作的机会?”
“当然有,我只是不想当专职模特,但并不表示我不愿意登上T台,我还有很多很多要向你学习呢。”
“好,我懂了。”谷德求点点头,“如此便好。虽然请不动何小姐加入我们的团队,但我还是很欣赏你这样有想法的人。”
“谢谢谷经理。我也很欣赏谷经理这样专业的人。天鹰公司一定会很成功的。”何小曼也很诚恳。
谷德求起身:“其实,还有个人想见你,这顿晚餐,我是代他邀请的何小姐。”
“哦?”何小曼眉毛一扬,心中已经猜到,“当上司当得邀请人的能力都损失了么,还得你请好了,他才出席?”
“这不是怕被‘始乱终弃’嘛!”一个幽幽的声音,从何小曼身后传来。
不用问,正是萧泽言。
他挥了挥手,让谷德求先走,自己走到何小曼对面坐了下来。
何小曼不紧不慢:“都到晚餐的点了,也不让人家谷经理吃顿饱饭,你这个老板当得有点差劲。”
“他那么胖,少吃一顿怕什么。”萧泽言浑不在意,却又冷冷地看着何小曼,“如果是我请你,你来不来?”
“你又没请过我,我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来。”何小曼微笑着,才不怕他故意做出来的冷漠。
萧泽言微微冷哼一声:“合同哪里让你不满意,你怎么宁愿当个穿丑鞋的女人,也不愿意站在T台上当个万人膜拜的名模?”
何小曼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白色平底凉鞋,几根细带子交缠在洁白的脚背上,材质是不太贵,样式却绝对说不上丑。这已经是她所能找到的最简洁好搭的凉鞋了。
当然了,在萧泽言这种人眼里看起来,还是丑的吧。
“萧公子觉得只有光鲜亮丽才叫人生,平价朴实就叫丑吧。我倒是不介意自己丑一点。”何小曼对自己的品位很自信,一点儿也不吃他的贬损。
萧泽言深深地望着她:“你是真淡定,还是假清高?”
“我不清高,也不淡定。看什么人、什么事吧。”何小曼态度挺好,并非不合作,反而还淡淡地笑了,“若是我在意的人,我绝不清高;若是我在意的事,也淡定不了。我是个人啊,又不是机器,怎么会没有情绪。”
不知怎的,萧泽言心中一抽。她在意的人,她绝不清高。她在意谁,丁砚吗?
萧泽言不是第一次想告诉她自己是谁,自己和丁砚又是什么关系,可每次,他又会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控制,不想告诉她。甚至不想在她面前想起丁砚。
“哦?你在意的人?”萧泽言突然莫名地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不怀好意,“你才十八岁,就和谁‘始乱终弃’过了?”
何小曼皱眉,这人怎么今天连说了两次“始乱终弃”,会不会用成语啊,不会用别用,人家李紫凝就很……
呃,不对,好像哪里不对!
“什么乱七八糟,你知道‘始乱终弃’什么意思么,就乱用。你是想气死老祖宗啊!”何小曼瞪他。
“呵呵,知道啊。”萧泽言又翘起了二郎腿。人类已经阻止不了他装逼了。
“‘始乱终弃’不就是感情很好,情投意合吗?你脑子很聪明,不像拘泥的人,读书的时候应该跟哪个男生‘始乱终弃’过吧?”
原来是这个梗!
何小曼哭笑不得。这不是当初自己跟李紫凝解释的时候随口胡绉的嘛,怎么这没心肝的居然原样贩给了萧泽言?
看来两个人虽然只经历了一个漫漫长夜,但“始乱终弃”得很厉害啊!
“好了,我就是跟安娜开了个玩笑。你也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一直来取笑我。”
见何小曼终于领会了“始乱终弃”的意思,萧泽言这才道:“你真的很会解释啊。安娜怎么就信你这个鬼呢?”
不知为何,何小曼越回味,越想笑。这话怎么可能揭穿呢?一定是李紫凝和萧泽言情意绵绵的时候,不知内情的李紫凝突然冒出来一句:“我早就想跟你始乱终弃了……”
偶滴个天哪,太搞笑了,太有画面感了!也难怪萧泽言今天气势汹汹要来寻仇。
“你还笑!”萧泽言气呼呼的,“很破坏气氛知道吗?”
“好好好,这个事情我道歉。”何小曼也不是不讲道理,“但我也不知道安娜会去跟你说这个,而且……而且……哈哈……”
“笑什么,有这么好笑?”
要不是考虑到自己才十八岁多,理论上不适合表现得太老道,何小曼实在是很想问问他,后来气氛到底怎么样了,是影响了局部呢,还是影响了整体。影响到什么地步,不会真的纯聊了一晚上人生吧?
嗯,不能这么问,自己毕竟才“十八岁”,就该有个“十八岁”的样子。哪怕工作上再老道再能干,她也不能跟不熟悉的男人交浅言深。
萧泽言要是知道自己的定义是“不熟悉的男人”,只怕又要倒吸一口凉气,给何小曼上上“萧公子到底有多受欢迎”这种无聊的课程了。
“始乱终弃”的问题好不容易厘清,服务生上菜了。
何小曼这才发现,自己和谷德求其实都还没有点菜,所以,这个菜一定是萧泽言之前就点好的。
“谢谢萧公子又请我吃饭,去年的咖啡还没有忘记呢。”何小曼笑得很平和。
萧泽言将折成天鹅的餐巾抽起,擦了擦手放到一旁:“我是不介意有人陪着吃饭,这边没劲透了,每天晚上过了十点,街上都没有人。也没有朋友,也没有女人。你要是想吃饭,就给我打电话。”
这话听着就有点孩子气了。不过,何小曼还是要提醒他:“萧公子,我还小,你有没有女人这种话,跟我讲不合适。吃饭么……我倒是不介意的。饭总是要吃的,就是总吃你的,这不是我风格,下次我请。”
萧泽言难以置信地瞪眼望着她:“疯了吧。我萧泽言带女人出来吃饭,还会让女人付钱?”
又是“女人”。何小曼摇摇头:“别把我当女人啊,我喜欢一码归码。”
这种表态,的确就太不女人了。萧泽言不由鄙视她:“你一定没有男生追吧。哪有女生这样子粗鲁的。”
总算从“女人”变成了“女生”,何小曼也算是心安。
“我们这里的人,没你想得那么开放,就算追,也很含蓄。”
萧泽言心中一动,想起丁砚。问:“那……有人含蓄地追过你吗?”
第124章 私心
这一问, 的确是萧泽言风格。
有人含蓄地追过你吗?
你这问得根本不含蓄好吗?这让何小曼如何回答。
这辈子与何小曼曾有涉及到男女之情的交往, 只有丁砚一个。
可到底丁砚也只给过她一个拥抱、一段洒在夜色里的欢笑、和一辆蒙尘的自行车。
如果造物师有一双灵巧的手,操弄着一把最精细的刀,能将他欺瞒的那一段不留痕迹的切离, 那将是何小曼心中最完美纯粹的初恋。
可惜,如今这段感情再次回望, 亦如自行车那样,曾经漂亮得让人心神摇曳,却悄悄蒙了灰尘。
见何小曼默不作声, 神情却似乎有些黯然,萧泽言没来由地心中一颤。
他见识过太多的女人, 柔情的、热烈的、欲拒还迎的……不管是何种表现, 那情绪都是只留给他萧泽言。或许,也曾如此对待过别的男人,但却绝不会、也绝不敢在他面前显露半点点。
这真是第一次有女人如此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思念其他男人。
对, 是思念。
萧泽言从这淡淡的黯然中,看出了非同寻常的思念。
一阵莫名的酸意袭上他的心头。“看你那思春的表情,别是你追的别人吧。”
喵了个咪的,这什么人, 太破坏情绪了。何小曼从思念中回过神来, 不满地盯着萧泽言:“我干嘛告诉你。我和你很熟吗?”
“你都教别人跟我‘始乱终弃’了,你说熟不熟?”萧泽言的脸皮也是挺厚的, 一点不觉得自己和李紫凝的露水情缘有什么问题。
何小曼嫌弃地撇了撇嘴:“还用我教吗?你们俩一拍即合。不过安娜条件真的挺不错, 又有华人血统, 当艺人比当超模有前途。”
“我不是她,不用你指点。”萧泽言目前对这个话题没兴趣,他还是对丁砚和何小曼的纠葛更有兴趣,鉴于丁砚不肯多说,他一定要从何小曼的嘴里撬出些故事来。
“何小曼,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关你什么事啊?”何小曼警惕地看着他,“我和你不熟,干嘛要告诉你。”
又是不熟。萧泽言最擅长跟女人在最快时间内变熟了,微波炉都没他快。
“没有的话,我就打算追你了。”
“噗!”何小曼立即捂住了嘴,将即将喷出来的水生生地捂了回去,却呛到了自己。
“咳咳……你这也太始乱终弃了……咳咳,敢问你和安娜才好上几天,咳咳……你还有没有点责任感……”
萧泽言耸耸肩:“她不是走了吗?成年人,你情我愿,为什么要拘泥这么多?责任感,那是结了婚的人才需要考虑的,我还年轻,讲责任感会把我吓到的。”
“抱歉,咱俩观念相差太多,萧公子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什么意思?”
“我尊重成年人的‘你情我愿’,你们双方都接受,那就OK,但我不接受。”
萧泽言挑眉:“那你就是想要一心一意喽?没关系,我也可以试试。”
“神经病啊!”何小曼又好气又好笑,不知为何,她对萧泽言倒是不像以前那么看不惯了,但总还是觉得此人实在太过随便,完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更何况,她的心,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
“一心一意,不是谁给谁定的标准,更不是什么要求。当你心中喜欢一个人,就只容得下他,这是自然而然的事。如果你强迫自己一心一意,那只能叫责任,不叫爱情,懂吗?”
何小曼觉得自己是在向一个“小学生”解释。
也许萧泽言经历过无数女人,但何小曼觉得,在“如何爱”这个问题上,萧泽言一片空白,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爱情。
他只有激情。
萧泽言居然没有质疑她的理论,倾过身子,双手撑在桌上,认真地看着何小曼,低声道:“你一定有喜欢的人,而且喜欢得不轻。”
何小曼看了看他,一时没作声。半晌,才道:“那也和你没关系。”
“我好奇啊。”萧泽言见她语气柔和了下来,放心地坐了回去,笑道,“你要是有小男朋友,那我就不追你了。”
“再不吃菜就凉了。”何小曼试图转移话题。
“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你真八卦。”
“看你刚才思春的样子,他应该离你很遥远吧?”
“真难听……”
“好可怜的男生,肯定是你不理人家。”萧泽言对付女人还真是很有办法,一步一步,循循善诱,引何小曼入套。
这话似在何小曼心上轻轻地敲了一下。她一愣,可怜?丁砚可怜吗?
“不拿真心待人,我不理他岂不是很正常,哪来的可怜?”轻击之下,何小曼果然慢慢放下了戒备。
呃呃,萧泽言顿时提起了精神,听出了满满的内幕的味道。
“怎么得罪何大小姐了?”萧泽言挑眉望着她,“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不真心了?女人啊,就喜欢猜来猜去。”
刚刚何小曼批判萧泽言,现在轮到萧泽言批判何小曼了。
“说来话长,不讲了。”何小曼呼一口气,“佳肴当前,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萧泽言无语。何小曼这语气,还真跟丁砚一模一样,这男生是丁砚的可能性又加大了几分。
心中一动,故意问道:“那男生有多远,是不是在特区?”他是故意问的,想确定何小曼去年出现在特区,是不是因为丁砚的缘故。
果然何小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弹眼望了望:“你当我去年是去找他的?是工作好不好。我又不是为感情活着。”
“哦,听你说很远嘛,以为在特区了。”
“特区能有多远?他出国去了。”
虽是早就意料之中,听到何小曼这么说,萧泽言还是暗暗叹了口气。内地出国的年轻人能有几个,不是丁砚还能是谁?
“这走得倒是真远,看来气得不轻。”萧泽言观察着她,“他还回来不?”
何小曼有些黯然:“不知道,也许不会回来了吧。没联系了。”
说着,竟有些烦躁起来:“不说了不说了,咱能不能好好吃顿饭。”
这情绪,果然情迷也好、意乱也罢,都是为了丁砚,被女人哄惯了的萧泽言说不出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