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忙恭敬地拱手谢过八贤王的关心,表示这些都是他身为开封府尹该做的分内之事,他理该尽责处理好。
宋庭空对八贤王道:“我最佩服包大人这般,为官者若都能如他这般恪尽职守,我大宋何愁不会国运昌龙、八方朝贺?”
八贤王赞许认同,跟宋庭空和晏殊道:“我们都该好生和他学习。”
包拯谦虚地多谢诸位的赞美。
至下午,陈州那边快马传来消息,已然查抄了庞太师在陈州深山之内的私养的八万兵马。据传报而来消息内容所述,官府率兵查封的时候,他们还正在暗中招兵买马。
“太猖狂了!”八贤王一听庞太师暗中招兵买马意图谋反的事彻底坐实了,十分气愤,“先帝和今上给了他多少荣耀,他竟不知半点感恩,便是白眼狼都比他有良心!”
“定要如实禀告圣上,对其严惩。”宋庭空附和八贤王之言。
包拯连连点头,随即就起了奏折,请三位过目之后,便将奏折呈上。
白玉堂请罪之后,便告退,回房更衣。
赵寒烟回府后,听说消息,就急忙忙赶到白玉堂屋外等候。张龙赵虎和史判官也随后来问候白玉堂的情况。
“公孙先生和马汉已经去案发现场查看情况了,另有三十人马已经回来,瞧他们的身上也是沾了血。”赵虎小声和史判官阐述道。
“这才多一会儿,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可真是……”史判官叹气。
“我们就来看一眼,刚已经应承公孙先生要挨个细问过程,令文书记述下来。” 赵虎道。
赵寒烟打发赵虎和张龙不必等了,“我看他一时半会儿洗不完,你们先去办正事要紧,等回头事情弄完了再来也一样。”
张龙赵虎应承,他们也不敢耽搁正事,请赵寒烟帮他们二人给白玉堂带句问候的话,就依言离开了。
史判官等他们二人走远,看四周没外人,对赵寒烟道:“你之前怀疑白玉堂,说他人不见了,我还以为他自己心虚,畏罪潜逃了。而今瞧他这是奉包大人的命令去护送证人进东京城。”
“是啊,我也才知道,他突然人就不见了,我就多想了。”赵寒烟琢磨道,“不过苏越蓉的事,他是否为无辜却也说不准。史判官觉得呢?”
史判官忙点头,赞同赵寒烟的说法,转即他又问赵寒烟可抓到瞎眼道士没有。
“消息有误,没抓到,不过也不算白跑一趟,抓了两名跟踪者,但没想到俩人是死士,被抓之前就抄匕首立刻自尽了。”赵寒烟道。
“这……这说自尽就自尽?”史判官惊讶,“庞太师为灭口,减轻自己的罪名,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照理说,庞太师大势已去,只要案子的情况公布出去,可能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现在因堂审保密,外头他那些还留在暗中的属下,必定觉得还有机会挽救,才会如此品拼命。”
“有道理。”赵寒烟点头。
史判官再问赵寒烟可将情况禀告给了包拯。
“还没呢,这才回来就赶到这‘看’他了。”赵寒烟神秘示意一眼史判官。
史判官立刻明白,有些事要对白玉堂保密,毕竟他现在还有嫌疑。
“查到苏越蓉没有?”赵寒烟再问。
史判官摇头,刚要细说,就听到那边的房门被打开了。白玉堂换了身崭新的白衣出来,看到二人后,他把门开得更大,邀请二人进屋。
“我就不进了,还有事要忙,看白兄弟人还好我就放心了。”史判官对二人行礼之后的,临走前特意给赵寒烟使了个眼色。
白玉堂看着史判官离开,转眸看着赵寒烟。
赵寒烟也回看白玉堂,静了会儿不见对方出言,她便主动要问,却猛地被白玉堂抓住了胳膊,拽进房内,随即“哐”的一声关上了门。
白玉堂只留给了赵寒烟紧贴门板空间。
“听说你怀疑我?”
“合理怀疑。”赵寒烟解释道。
白玉堂捏着赵寒烟的下巴,看着她粉嫩的两瓣唇,禁不住叹:“在外累得发疯,险些把刀砍钝了,回来又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诬陷……”
“委屈你了。”赵寒烟道。
“那要看你用什么来平复我的委屈,法子好的话,就不算委屈,是快乐。”白玉堂说罢,就低头在赵寒烟飞了红霞的嫩软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赵寒烟随即闭上了眼,等了会儿,疑惑地慢慢张开。
“你看起来很失望,莫非在期待什么?”白玉堂噙笑问。
“没有。”原来白玉堂在故意逗她,赵寒烟脸立刻红了个透。
“那我很期待这个,知道时间紧迫,就一会儿。”
白玉堂的脸再次靠近了赵寒烟的脸,轻轻碰上了她的唇瓣,小心轻柔地吸允,一点点深入,最终将舌尖的颤栗传递给对方。
……
隔日,公孙策在查抄太师府库房的时候,找到了一箱银子和陈州私养军营里的所用的饷银相似。
银元宝上没有明显的没有标记,但在底部靠近边缘的位置有一处很小圆形的浅坑,不注意的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仔细观察之后就会发现,每个银宝上都有,不是偶然出现,是故意留下的记号,为了区分银子来源而用。
这箱银子可谓是进一步证实了庞太师在陈州私自养兵的事实,更加坐实了庞太师谋反之举。此事随后呈报给赵祯,赵祯大怒,当即下旨,则命开封府于明日斩首庞太师。至于曲荣发,因主动提供重要线索揭发庞太师养兵谋反一事,被刑部尚书宋庭空建议宽大处理,如此开了先例,以后刑部开封府等再处置类似结党案件,便好诱其同党招供了。赵祯遂应允此事,暂免曲荣发死罪,杖刑后流放西北。
次日,时近午时。
包拯一声“将人带上来”后,晏殊就见庞太师穿着一身惨白囚服的被带到开封府公堂之外,他乱发脏脸,落魄跪地,手脚戴镣。谁曾想当初风光无限气势凛凛的庞太师,而今就要被斩首了。晏殊心中禁不住感慨一番。
斩首场面肃穆,因犯人身份特殊,并未公开。为免犯人挣扎乱叫,除了双手被捆住之外,嘴巴被堵得严实。同时为避免诸位大人们被喷溅的血迹脏到,铡头之前,扯了白绫遮挡。
时间到,就听包大人一声令下,衙差们就将庞太师按在了龙头铡下,眨眼间,便是人头落地。
人死后,便用刚刚的白绫盖身,收尸处置。
“这案子算是结束了。”八贤王叹道,随即安慰包拯,总算可以放松睡个好觉,好生吃饭了。
三日后,垂拱殿内,有八位大臣的联名奏折。这八位大臣都曾在朝和庞太师关系有些交好。
而今八位大臣联名上书,告包拯徇私枉法,错杀朝廷重臣庞吉。
第122章
赵祯换了一个坐姿, 看了眼八位大臣联名上奏的奏折,立刻就被其中内附的一封信所吸引。信里写了一些乱七八糟不成句文的字, 从字迹上看是出自于庞太师的手笔。
“此为臣的门生照着太师的字体,模仿而来的字迹。太师的字帖早就流传于东京城中,曾一度引得书生们争相效仿。想要临摹太师的字迹,其实并不太难。臣的这位门生就曾临摹过太师的字贴两年, 已然可写出而今这般极为相像,几乎可以假乱真的字了。”
“今晨被判徒刑的罪臣曲荣发,刚从东京城离开不过一个时辰, 就被一伙人救走,人已经不知踪影。”另一位大臣补充解释道,“臣等皆觉得庞太师无辜, 此事另有人暗中策划,阴谋算计。”
赵祯点头示意,让他们继续解释。
八贤王十分不信他们的奏告,忍不住开口质问:“那陈州的兵马又怎么解释?”
赵祯仔细再看了眼奏折里的内容, 刚好里面有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赵祯立刻传唤负责此案的刑部侍郎晏殊, 陈州那边的事情正由他负责。
晏殊早就候在殿外候命,传唤之后立刻进殿。
听闻赵祯的问话之后, 晏殊尴尬地对赵祯行礼致歉, “臣正要和圣上禀告此事,臣刚刚得知消息, 陈州反军首领招供说真正养军的人为忘忧阁, 并非是庞太师。他们平常习惯了假借庞太师的名义办事, 久而久之自然就养成这样的习惯。再者招供庞太师,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寄希望于忘忧阁可以解救他。岂料从他从陈州一路被押送到东京城的大牢,也没见有半个人救他,绝望之下方有了之前的招供。”
晏殊随即表示这消息他也是刚刚知道,转而去问那联名上书的八位大臣从何而来的消息。
“那贼首既然招工了,消息自然瞒不住,我们也自有我们知道的办法。还请晏大人好生关注眼下的案情吧,堂堂太师,竟被冤死在龙头铡之下!”大臣们气愤地说道。
“忘忧阁?”赵祯问,“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那个杀手阁?”
晏殊:“正是,这两年的名声越来越大,听说还接过几笔大买。据说就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只要钱够多,听说他们连皇亲国戚都可以杀。”
“好生猖狂。”赵祯叹道,然后问晏殊那贼首还招供什么没有。
晏殊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贼首韩林乃是犯了军纪被赶出军营的五品将军,心中不服,早就对朝廷的律法心怀怨气。跪下之后,被忘忧阁的贾长老赏识,安排到陈州募兵养兵,随时听从调派。这些年他只听贾长老一人的吩咐,从未见过忘忧阁的阁主是谁。不过却知忘忧阁神通广大,也曾暗中想耍小手段,但每次都被警告,后来他家人性命造了威胁。吃过教训之后,自觉做每一件事都有忘忧阁的人监视,自此再不敢胡来。”
“还有一件事,据今晨遭遇劫持的押送曲荣发的官差交代,那伙蒙面人在劫持救走曲荣发的时候,曾说过‘长老吩咐’、‘阁主有令’的话,虽然声音小,但他们还是听到了。而今推敲来看,曲荣发这极可能是被忘忧阁的人劫持了?”
“曲荣发几年前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只怕他是得了忘忧阁阁主的帮助,才有后来礼部尚书的地位。”大臣们恳请赵祯彻查此事,“我大宋朝堂难保已有江湖众人渗透其中,如若这般,必须尽快彻查清楚。”
“此事确实非同小可,那依照你们来看,谁是负责此事最合适的人选?”赵祯反问。
晏殊当即推荐包拯,他觉得包拯对此案十分熟悉,有他来查必定事半功倍。
但晏殊的这个建议,立刻遭到了其他八位大臣的否定。
“他不仅不能负责此案,还要恳请圣上严厉惩治包拯。以目前的证据来看,既然曲荣发为忘忧阁的人,那封指证庞太师的信,极有可能是曲荣发为了保命而造假。庞太师确为冤死。而包拯身为开封府府尹,主审此案,一不能为死者申冤;二不能明辨案情;三令朝廷重臣冤死;皆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庞氏一族也因此受了一记沉重打击,受尽他人的侮辱谩骂……这些岂能就白白受着,没人负责?”
这番话说完之后,朝堂就安静了下来。
许久之后,晏殊出言道:“此举分明是有人故意设套,做了伪证来陷害包大人……”
“晏大人,包拯身为开封府府尹,断案多年,莫非他连犯人会做假证,这种审案时会时常碰见的事情都没见识过么?这责任他推卸不了,请晏大人不必枉费口舌,为他求情!”
晏殊皱眉,欲反驳。对方见状,忙先于晏殊开口,请一直在旁沉默的刑部尚书宋庭空帮忙说一句公道话。
“此案我和八王爷还有晏大人曾在公堂旁听过,案情确实复杂诡辩,令人难以琢磨。”宋庭空拱手对赵祯道,“此事情有可原,包拯虽有断案不明之嫌,但可轻酌从轻处置。”
“酌情?包拯秉公断案不容人求情时候,怎么不酌情?对他人苛责,到他自己身上就酌情?何其不公,让大宋百姓以后该如何相信官府会断案公允?”八大臣之一的兵部侍郎柳如才连声质问道。
赵祯紧锁眉头。
宋庭空迟疑了下,也便不吭声了。
柳如才见状,继续道:“宋大人和晏大人可不要因为往日和包大人私交好,便公私不分,为了偏私就将朝堂大事置若罔闻。”
“休要胡说,其实便不是包拯,换成任何一位官员,碰到而今这桩案子,我也会说同样的话。这案子搁谁办都难免会出现的纰漏。”宋庭空解释道。
“我看不见得吧,至少宋大人来办,就不会如此草率,先前在包拯堂审之时,宋大人便曾私下对我说过,此案奇怪之处,庞太师身为一朝重臣,不似会干出书信留人把柄之事。宋大人还说过,庞太师并不认罪,此案理该细查的话。”柳如才说罢,便对赵祯拱手,恳请赵祯将此后续的案件转交给宋庭空负责处置。
“那包大人呢?”晏殊听出来柳如才的针锋相对,便想看看他的目的到底为何。
“恳请圣上秉公处理,将包拯革职查办。至于到底该如此惩治,还要进一步审问,确定包拯具体失职之处,再行定夺。”柳如才回答道。
赵祯眉头皱得更狠。照道理来说,尽快处置庞太师和曲荣发其实是他的意思,而今案子除了差池,大家都针对包拯令其负此案的主责。赵祯身为皇帝,总不能当众承认此事他也有失责之处。再有这案子,包拯也确实有不可推卸的失察之责。
总归不管如何,这么推敲下来,包拯确实就难逃受罚的结果了。
赵祯揉了揉太阳穴,斟酌片刻之后,就依照柳如才之言,将此案交给宋庭空处置。
赵祯打发走八位大臣之后,在听八贤王和晏殊为包拯求情后,也把他二人打发走了。随即问宋庭空,此事后续该如何处置。
“有些难办,此案都是由包大人经手,出了差池,便只能由他负责。”宋庭空叹气,“倒是难为包大人了。”
“你早就察觉此案不对?”赵祯再问。
宋庭空:“臣在刑部多年,略有些经历,本能会有些怀疑,也和包大人提过,奈何……”
“奈何什么?”赵祯然宋庭空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