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领、泡泡袖、上身对襟白色扣子,下面裙子,腰身细细的,还系着腰带,这样一条连衣裙,其实在后世也并不过时的。
周跃红虽然长得不俊,但是身材不错,腰细屁股翘,胸平但是锁骨很好看,除了个子不是很高,穿衣服还是挺好看的。
周跃红也顾不得没锁边就把那条绿色的布拉吉穿上,腰带一系,再把已经养得差不多的头发梳成两个小辫子,如果不看脸的话,非常不错。
周媛媛一个劲地夸她,“好漂亮啊!”
周跃红的脸红红的,“真的好看吗?”
“真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比我们冬天做的衣服还好看呢,我看着跟电影明星似的。”
周媛媛并没有见过电影明星,但是在公社的时候看到过一张画报,那电影明星穿着一条这样的裙子,别提多时髦了。
周跃红一颗心砰砰直跳,两眼黑亮黑亮的,仿佛看到什么。
莫茹只看了一眼,没有发表评论,从后面看真的不错,但是……不能看脸。周跃红本来就黑,又穿一条绿裙子,那真是……
然后周跃红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布鞋……嗯,幸亏她没穿一双草鞋。
周跃红转了一几圈,已经自带滤镜,低头看看,“裙子会不会有点短啊?露出小腿了。”
周媛媛看了看,周跃红裙子下面露出一截小腿,很像前几年识字班们把裤腿挽起来那样。
她笑道:“不短,就露一点小腿,正好呢,这样才好看,就和大识字班似的。”
周跃红越发高兴,她又问莫茹,似乎莫茹的答案能给她心安一样。
莫茹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露腿露胳膊根本没有概念好吧,她去年就穿过七分裤露小腿的,自然说正好。
露着一截小腿她们觉得没问题,可周跃红是没出嫁的大姑娘,其他人就会觉得有问题。
女人们会觉得她怎么这么爱现,这么不检点。
男人们就会盯着她的腿看个不停,然后露出莫名的笑。
总之,只要是打扮另类一点的,在村里绝对会成为议论的焦点。
周跃红穿上就不想脱下来,总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成为全村的焦点,是最美丽的那个,连周媛媛说要穿一下她都不舍的。
“等你那件做好你自己穿呗,这么好的衣裳送给人家,你傻啊。”
周媛媛被她说得都心动起来,可她已经剪小了,小姑子比她矮,肩膀也比她窄一些,虽然胸大,可屁股比她小,已经没法改了。
这时候布料真的奇缺,凑这么六尺多布真是费老劲的。
不过是男方给她一钩子布,然后她小姑子表示非常羡慕,说家里所有的布票都凑给哥哥娶媳妇,又说自己好两年没新衣服穿。
周媛媛就主动说给她做件衣裳,原本预备着做个条裤子,结果小姑子说要条她说的布拉吉。
周媛媛话说出口也只能忍痛割爱。
周跃红最终没舍得脱下来,也顾不得收拾碎布头,跟周媛媛道:“我剩下的布头给你,你攒着做鞋垫吧,我先家去一趟啊。”
她第一次没有等周媛媛就和莫茹告辞自己走了。
周媛媛看着她轻盈雀跃的身影,眼睛里充满羡慕。
她看了一眼窗外,见没人,就小声道:“妮儿,你知道周跃红有喜欢的人吗?”
莫茹:“不知道啊。”
周媛媛听她语气居然很平淡,并没有好奇八卦的意思,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日常也不是个多外向的,跟不熟的人不怎么多说话,现在和莫茹熟起来不由自主地就说这个。
她实在是按捺不住,这时候乡下男女都是媒人说亲,很少有自己喜欢人的,要是听说谁和谁好上了,村里人一个个能打鸡血似的八卦,跟多大的新闻一样说个不停。
她忍不住道:“估计穿着新衣服去给人看呢,妮儿,你不好奇是谁啊?”
莫茹笑了笑,“这有啥好奇的,要是成了大家都知道,不成也没意思。”
“成不了呢,是魏老师哦!”周媛媛终究没忍住说出来。
莫茹一惊,“魏老师?人家喜欢她吗?”
周媛媛摇头,“那咱们不知道。”不过她那表情就说明一切,周跃红长得不好看,魏老师一表人才,估计不会看上她的。
莫茹道:“魏老师结婚了吧。”看起来都快三十的人,不可能不结婚。
周媛媛点点头,“结了,儿子都六岁呢。”
莫茹微微蹙眉,虽然她不喜欢管闲事,可既然已婚还在村里撩拨未婚女,这就不对了。
她道:“姐,你和周跃红说说,别让她被骗了。”
周媛媛摇头,“她自己知道的,魏老师开始不说自己结婚,后来还是有认识的问他。”
其实这个年代一个人婚否根本瞒不住,魏生金也是红旗公社的,还在范木匠小学当过老师,有心人一问就知道,所以没什么好瞒的。
既然周跃红知道,还是忍不住要喜欢魏生金,那莫茹觉得家里人要敲打一下才行。
莫茹把给拦子儿的小裙子做好,就去蘑菇大棚。
几个孩子在阴凉地的藁秸上睡觉呢,只有周七七精神得跟什么似的,把那块玉环搁在眼睛上东瞅西瞅,一下子瞅着莫茹就高兴地叫起来,“娘!娘娘!”
莫茹:……
丁兰英笑道:“这孩子一旦开口学得可快,听哥哥姐姐叫娘她也学上了。”
莫茹把裙子放在拦子儿头顶上,坐在小板凳上跟丁兰英说话,周七七爬过来扶着莫茹的膝盖站起来,“娘,娘~~”
她歪着头看莫茹的表情,见她居然不答应就一个劲地叫,“娘,娘……”
莫茹没办法应了一声,然后抱起她先家去哄她午睡。
一路上周七七把她的玉环盖在眼睛上看莫茹,然后咯咯地笑。
莫茹怕她掉了给她系一根绳子挂在脖子上,绳子也不长,每次她小手一捞就能抓到玉环。
母女回家,周媛媛还在做那件布拉吉,莫茹就把周七七放在东间炕上,她则趁着今日不下地把棉袄棉裤也拆洗一下。
周明愈去年的棉袄棉裤已经短了一截,破了多处,棉花也不暖和,她就想直接做一身新的,这些旧棉花攒着做条褥子留给他出夫用。
周七七的棉衣也要拆掉做新的,冬天已经能走会跑,需要穿开档棉裤,还有去年的包被也用不上,她想拆掉添点做条新的小褥子。
周七七还在玩那块玉环,这会儿见莫茹拆棉衣棉裤,她就爬进去滚包,滚来滚去,像只滚滚一样。
莫茹把她揪出来,她又钻进去。
没有办法,莫茹就将她的玉环抢了去。
“嗷~~”周七七蹭蹭爬过去,朝着莫茹伸手要她的玉环,“妈妈!”。
莫茹看她瞪着一双黑亮的大眼,一副你一个大人怎么能抢小孩子玩具的眼神儿看她,顿时起了玩心,一指头点在周七七脑门上将她点得四仰八叉躺下,笑道:“你乖乖地躺下睡晌觉,醒了妈妈给你做酸甜糕吃。”
酸甜糕是她用山楂、糖和地瓜粉自己发明的零嘴儿,哄孩子的玩意儿,孩子们就叫酸甜糕。
周媛媛看她这样玩闺女,不禁汗哒哒的,不过看着周七七这么漂亮,她不禁有些憧憬,好希望自己以后也生个这样漂亮的女儿。
……
晚上莫茹带着闺女去南屋吃饭,莫应熠已经和泥蛋儿去割草回来,除了周明林其他人也都已经回家准备吃饭。
莫茹去的时候莫应熠正跟张翠花嘀嘀咕咕呢,看到她过来就招呼她进东间。
莫茹好奇,抱着闺女过去。
周七七捧着她的玉环在啃,见到张翠花就伸手,“嫲嫲~~”
张翠花伸手将她抱过去,“嫲嫲的小肉肉小心肝,哎哟,真压手,嫲嫲都要抱不动了。”
莫茹瞅瞅外面,丁兰英忙着给孩子收拾,张够挺着个大肚子在外面探头探脑,她寻思难道是张够又犯错了?
自从上一次吃饭张翠花让一人掰一半之后,家里就立下这个新规矩,吃饭最后掰一半,那些窝窝头也被她晒干收起来不知道干什么。
张够想当然地以为张翠花是在处罚自己,所以惊弓之鸟一样,有点风吹草动就觉得针对她。
“娘,小熠,你们说什么呢?”
莫应熠嗤嗤地笑,“姐,我们魏老师和女青年拉呱呢。”
莫茹拍了他一巴掌,“人家拉呱咋啦,你个小孩子怎么这么多事儿。”
莫应熠嘿嘿道:“女青年穿着个大裙子,呼呼啦啦的,魏老师就说‘裙拖六幅湘江水,鬓耸巫山一段云’,姐,这是啥诗啊?”
莫茹刚要说,随即摇头,“我哪里知道啊,识字班又没讲。”傅臻送她那本诗集里似乎没有这首。
听莫应熠这么一说,看来周跃红真是去找魏生金了。
“你看到女青年是谁了吗?”
莫应熠摇头,“没瞅着,他们在草垛后面,我看不到嘛。”
他想过去看看,金枝儿又找他问问题,他只好走了。
“大娘,你说拉呱还躲在草垛后面,我怀疑他们是不是偷了什么好吃的。”
张翠花:“行啦,你不要再跟人家说啊,回头我调查一下。”
莫应熠笑道:“好的。”
张翠花还去摸了俩花生仁给他,莫应熠高兴地出去了。
张够看到他出来,在院子里小声问道:“小熠啊,大娘和你说什么呢?”
莫应熠摇摇头,“大娘说不能给别人说。”
张够:……肯定是说我的坏话,要不为什么妮儿能去听,不让我听呢?
她下意识地摸摸肚子,难不成婆婆都看出来又要生个闺女?
莫茹则跟张翠花道:“娘,那个魏老师有点不厚道,回头敲打敲打他,免得他坏了咱们村的风气。”
张翠花道:“明天他去食堂打饭我点乎点乎他,真是不像话,那闺女也是,越来越不服管教,她娘和嫂子都管不了她,整天家里人欠她多少好处似的。”
其实莫茹对魏生金的印象没有那么坏,每次上识字班的时候,她觉得魏生金讲课活泛不死板,自从第一堂课说荤段子被周诚志警告以后,再讲课就不踩线规矩了很多。
日常莫茹也问莫应熠和泥蛋儿几个上课的事情,都说魏老师讲课挺好懂,而且魏生金对学生也负责的,只要去上课的小学生,不管男女他一视同仁。
平时在村里遇到,他也热情地打招呼。
除了应该在课后、休息日参加劳动而没有参加以外,莫茹对他印象本来还是不错的,虽然有一些毛病,但是瑕不掩瑜嘛。
可现在他居然勾搭妇女,她就觉得这人有点太过风流,需要遵守一下规矩,免得他勾三搭四破坏先锋大队的风气。
毕竟村里情窦初开的女孩子那么多,再被他给弄出点事儿来,不好。
张翠花趁着打饭的时候关心了一下魏生金的生活,比如媳妇儿在家干什么,孩子几岁,他多久回去看他们一次等等。
食堂人多,来打饭的也基本都是老人妇女,这么一说几乎所有女人就都知道魏生金已婚有六岁儿子。
原本还有想法的也都打退堂鼓。
顺便也敲打一下周跃红家,别没见过男人,叫人家一撩拨就不知道东西南北。
这么一敲打,魏生金果然收敛很多,特意去找周诚志解释一下,自己对周跃红真的没意思,不过是夸她一句裙子好看而已。
“我说老师你就好好地教学,一个大老爷们看人家穿裙子干啥?那么多花啊草啊的还不够你看的?”
“是是是,队长说的是,不看,不夸!”魏生金认错态度很好。
他还冤枉呢,他真的就是夸裙子好看啊!
陈秀芳知道以后特意回家吃饭,想跟婆婆唱一出双簧,闲聊个话题就说到魏老师,说他老婆孩子什么的,结果周跃红直接来一句:“你们怎么那么闲啊,吃饱了撑的整天嚼人家舌头。”
陈秀芳:“跃红,魏老师是结婚有孩子的男人。”
“知道,我眼睛不瞎耳朵也不聋!”周跃红把筷子一摔,饭也不吃进自己屋糗气去了。
可队里敲打一下到底是管用的,起码魏生金躲着周跃红,免得再被老太太们抓包批他乱搞男女关系,那他可就当不成老师了。
如今在先锋大队自己教一个初小班,别提多舒服,这里食堂吃的比范木匠也好,他是打死也不想离开的。
为了消弭大家的坏印象,他每天去找周诚志汇报思想,可周诚志根本没心思搭理他。
因为他们正面临一个大麻烦呢,足以让人焦头烂额的。
第192章 撞墙&跳河
周诚志现在忙着动员全大队浇地呢, 好些日子不下雨, 他心里一直憋着股子火儿,哪里有心思管别的闲事儿,现在除非天塌下来, 其他的根本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这一次全大队浇地,已经不像上一次那么轻松,现在全大队一起种地,可不是春天只有二队那几十亩,加起来足有五百亩!
现在先锋大队的河沟还没有惠及所有田地,有些距离水源还是很远的, 要浇地,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哪怕莫茹把那些铁锅都扔了,空出位置来多放水缸, 可地离着水源太远来回一趟也麻烦。
可要是不赶紧浇地下种,再过阵子节气晚了就种不上。
周诚志等人都不敢去想, 万一一直不下雨怎么办?
如果挑水种上玉米,就算出了苗也会干死, 还有春天种的棉花、秫秫、玉米和地瓜, 如果一直不下雨,只怕也得浇地, 不浇怕是也要干死。
可如果不种, 就没有收成的机会, 这么多地不种秋粮不够, 那冬天和来年吃什么?
所以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必须浇地!而且要全村出动!
这时候有的大队又选择放弃,他们觉得浇下去一直不下雨发了芽也干死,浪费种子不如不种呢。
再说了,要是浇地的话,那春天种下去的现在已经干得够呛,不浇地过些日子也干死,要浇就得一起浇地,总不能不管早种下去的吧?可要是都管的话,那么多地,怎么管得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