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说,是宁都卫赢还是护龙卫赢?”
除了高台上的范都统安成候有资格坐着观看比赛的,剩下的能够坐在高台之下,校场最前方观看比赛的便是每个卫所所派出的参加最后一轮擂台赛的人选了。
这时候,这批人中便有个声音大咧咧的问他旁边的人,声音并没有放小,坐在一起的六卫所十八人都听到了。
管峰朝旁边看去,发现说话的正是宁都卫的一名叫做关闯的七品把总,他长的人高马大,身材壮实,并不比管峰矮多少,说话时中气十足,底气看起来也似乎很足。
话虽然是问他身边的护龙卫的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叫李阳生的将士,只不过那音量并没有放低,显然并不惧其他人听到。
护龙卫的李阳生听到关闯的话,笑道:“关老弟,这场上除了我们护龙卫和你们宁都卫,尚还有四个卫所的同僚们,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啊。”
本来关闯的话一出,包括管峰在内的其他卫所的将士们自然觉的自己等人被小瞧了,心中皆有些不悦,可是对方是宁都卫的人,宁都卫和护龙卫皆为驻守京城的卫所,护龙卫相当于皇上的亲兵,而宁都卫则是保护大宁的中心京城所在。
所以无论是护龙卫和宁都卫虽然都是卫所,他们的人数也并不比北地最大卫所宁北卫多,但是因为其位于京城,一个还是皇上的亲兵,所以无形中地位就比其他卫所高了一大截。
所以即便关闯的话得罪了很多人,却也没有人直言表示自己的不悦。
就连管峰这样比较冲动的人,也只是暗地里瞪了关闯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护龙卫那位三十来岁的将士的话,让其他人觉的自己也受到了重视,先前被轻待的心瞬间得到了安慰。
有人就低声道:“不愧为皇上身边的人,就是大气坦荡。”
这人是通城卫所的一名叫沈耀的八品骁骑尉,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的魁梧高大,可能是年轻气盛,也可能是通城比封城苍城望青城离京城都要近,所以通城卫所的人自觉也要比这三个卫所的将士们更有底气,所以敢于在捧着护龙卫的同时,踩一脚宁都卫。
通城卫所的另外两人并没有说话,看着沈耀的目光似乎还颇为赞赏,觉的沈耀说了其他人不敢说的话。
沈耀的声音虽然小,可是既然能坐在这里的人,自然都不是简单的角色,谁又没听见沈耀的嘀咕声。
护龙卫的李阳生看了沈耀一眼,并没有说话。
倒是关闯看了沈耀之后,嗤了一声,方道:“有些人啊,就是不自量力,自己没本事便罢了,捧着别人的臭脚又有何用,也不……”
“阿闯!”关闯话未说完,便被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了,有人寻声看去,却是肖衍,他本来正看向前方校场中的比赛,像是没有听到前面的龃龉一样,不过在关闯说的太过分之时,却适时打断了他的话。
显然这位承恩候府的肖世子并不是没有听到前面的那些话,只不过是懒得管而已。
而在关闯说的太过之时,却又出声阻止,倒让人有些看不透,他是高傲还是谦逊。
周还在秦叙耳边道:“我听人说这位肖世子武艺非凡,在京城众多世家公子只懂得蒙祖荫混日子的时候,这位肖世子不仅请了武艺师傅在家学武艺。
我们都是练武的,自然知道练武过程的辛苦,要想比旁人强,便要比别人吃更多的苦,这位肖世子不仅坚持了下来,练出了一身不凡的武艺,人家也没有忘了读书,诗词歌赋方面也颇有造诣,据说是真正的文武双全,不掺水的。”
“现在看他这沉稳持重的模样,既有自己的骄傲,又并不仅仅只恃才傲物,你看他先前没有出声阻止关闯,说明他是认同关闯的话,后来在关闯说出更过分的话时,又喝止了他,既抬高了宁都卫和护龙卫的地位,却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公愤,尺寸拿捏的恰到好处,这样的人可不好对付。”
周还坐在秦叙和管峰之间,他这话是凑在秦叙耳边说的,接近于耳语,不过在周还开口的时候,管峰便凑过去听着,听到这里,管峰有些不乐意了。
“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广渊难道还不是他的对手?”
周还道:“我听说之后说不定还有排兵布阵的对比,这样的人,一般心计颇深……”
“不就是兵法吗?广渊也不比……”
“世子,你看,我说的什么,我就说赢家必定会在护龙卫和宁都卫中出。”
这时候,关闯略显得意的声音打断了管峰和周还之间的对话。
二人连忙朝前看去,只见第一轮比赛已经结束,剩下三个获胜的卫所分别是护龙卫宁都卫和宁北卫,而苍城封城通城卫所皆被淘汰。
而更值得注意的是,获胜的三个卫所在第一轮比赛中留下的人数是相同,皆是以七胜三负打败对手的。
如此一来,现在这一轮比赛便是二十一人的混战,当然每个卫所的七人小队自然会配合自己人,相互配合协调,以达到整个小队获胜的目的。
“一群蠢货。”
就在周浩戎下令开打,场上二十一人也已经混战到一起的时候,秦叙他们便听到了一个粗嘎的声音骂道,显得很是暴躁。
秦叙管峰和周还闻声望去,见说话的人是邢指挥使的二儿子邢铭,此刻他瞪着眼睛看向在前一轮比赛中落败的苍城卫所的十名将士。
邢铭的声音很大,又是正对着苍城卫所的十人所说,所以苍城卫所的十人自然将他骂的那一句听的一清二楚。
第三百五十章:错误的策略?
他们虽然皆是鼻青脸肿,有的甚至连原来的模样都看不清了,但是对于他们脸上的表情众人还是能察觉的。
十人中有好几人对于邢铭的喝骂露出愤恨之情,却又像是顾忌着什么无法开口反驳。
至于顾忌什么,自然是邢铭的身份,他本身只是一名八品的骁骑尉,而那十人中不仅有七品把总,更有一名六品千总。
按说再怎么的,也轮不到邢铭一个八品骁骑尉喝骂,可是耐不住人家有个好爹,谁让人家是苍城卫所指挥使的儿子呢。
即便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这位邢家二公子……啧啧……”管峰见到这一幕,咧着嘴摇头道。
“不是说邢指挥使最注重规矩,以军法治家吗?怎么我看这位邢二公子一点也不像受军法管束的。”
周还疑惑道:“竟然敢骂比他官职高好几阶的上峰,这要是按照军法处置,三十军棍是少不了的。”
管峰不屑道:“面子功夫罢了,你看苍城卫所那些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这种情况肯定不是第一次。”
邢铭那句蠢货自然不止秦叙三人听到,坐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听到了,只不过有人面色平静,就像并没有听到一样,比如肖衍和魏直的,也有面露不屑的,比如关闯,更多的则是惊讶不已。
“看什么看,我说的有错吗?”
邢铭见有人往他身上瞟,立刻瞪眼回了一句。
还没等人回答,他又是一甩膀子,瞪了身边一个面相憨厚的青年将士,“拉我干什么?”
那青年将士也是苍城卫所的人,坐在邢铭旁边,被邢铭这么一喝,他有些尴尬,更多的则是无奈,他倒是不想管他,可是有什么办法,任他在这里丢苍城卫所的脸,丢他们邢指挥使的脸,回去之后他邢二少爷自然会被骂一顿,可是坐在他身边的自己同样要吃排头的。
理由便是没有尽到劝诫之责。
想到这里,憨厚青年神色微黯,看了一眼坐在邢铭另一边的莫恒,满眼都是羡慕,他要是有人家的底气,就不要受这些无妄之灾了。
“快看,那宁北卫使的是什么阵形,如此一来,人员岂不是分散了?难道他们想要一举打败护龙卫和宁都卫?这胃口未免太大了。”
就在邢铭还在和苍城卫所的憨厚青年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有人惊讶道。
众人立刻将目光和注意力都移到场上。
正在场中对垒的三方,其中护龙卫和宁都卫皆是七人抱团组合在一起,守望相助,防守攻击各负其责,团队合作的意识很强。
而宁北卫却截然相反,七人竟然分成了四拨,分别站在四个方位,其中三个方位各有两人,位于北方的为一人。
如此分散攻击,可想而知,怎么也无法与宁都卫护龙卫的七人团队抗衡,毕竟人多力量大,宁都卫和护龙卫完全可以各个击破。
而且看宁北卫七人那架势,也并没有与宁都卫和护龙卫任何一队合作的意向,一般这种三方混战的情况,是可以先与其中一方合作,共同对抗剩下一方,等到只剩下两方的时候,再进行最后决战。
按说宁都卫和护龙卫一个驻扎于京城城郊,一个驻扎于京城之内,与皇宫距离很近,二者之间比其它卫所更加熟悉,这种时候,护龙卫和宁都卫应该联合先将宁北卫打败才对。
可是护龙卫和宁都卫众将士皆自信满满,认为这次胜利的一方不是自己就是对方,对待在第一轮中获胜的宁北卫,只觉的他们的确是比苍城封城通城卫所要优秀一些,但是与自己这方相比还是差的太远。
如此一来,明明知道宁北卫本就不如自己,在这种对抗中,自己两方却还互相联合,岂不是欺负人?
即使最后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何况他们并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就能获胜,自然要采取更为光明磊落的方式获胜,那样不仅他们这些人获得的赞誉更高,他们的都统大人脸上也更加有光。
在宁北卫七人分站四方之时,护龙卫和宁都卫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觉的宁北卫是因为与他们对战,先便弱了胆气,紧张之下,做出了错误糊涂的决定。
如此甚好,早一点解决宁北卫,剩下的就是他们京城两卫所之间的对决了。
他们早有一比的打算,只是军中明文规定,不得互相混战闹事,更不得以比试的名义群战,否则以军法处置。
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啊。
无论是护龙卫和宁都卫中人都是一样的激动和期待,就连坐在前方的六卫所中被选拔出的最优秀的将士都在心里计算着这次宁都卫和护龙卫两方谁获胜的几率更大一些。
除了宁北卫三人,其他人无一不认为获胜的一方不是宁都卫便是护龙卫。
坐在高台之上的安成候邢指挥使以及郝更为等人,也都颇为诧异宁北卫那七人的阵形。
安成候性子沉稳,在自己没有看透的时候,一般是不会轻易发言的,因此他虽然觉的宁北卫七人分散站立,是一种很不成熟很欠妥当的做法,他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倒是郝更为疑惑不已,他先是看了看在这里地位最高的安成候,见安成候神色平静,只是一双眼精光四射的注视着下方的动静,又看了看范都统,范都统和之前并无任何变化,神色轻松,似乎一点也没有觉的自己手下的将士做了糊涂决定。
张了张口,想要问出些什么,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邢指挥使便“啧”了一声,虽然并没有说什么,这一声“啧”有些含义不明,不过郝更为是什么人,在六部当差,早就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邢指挥使邢方的这一声“啧”,郝更为很轻易的便听出了鄙视和不屑之意。
而在听了邢方这一声“啧”之后,郝更为那本来准备问出口的话,便又咽了下去。
算了,还是继续看吧。
这一看不打紧,之前看第一轮的时候,宁北卫获胜的那七名将士所用兵器皆不相同,这便也代表他们各有擅长的兵器。
第三百五十一章:结果
而现在,这七人竟然无一例外的使出了长矛,七支长矛同时祭出,长矛顶端在空中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