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如锦——山水画中游
时间:2018-06-14 08:16:32

 
    秦叙将顾冬雪安置在炕上坐下之后,交代道,临走之前,又安抚的捋了捋她的头发,“放心,没事的。”
 
    秦叙走后,顾冬雪总觉的有些心神不宁,能让秦松林犹豫不决的事,应该很重要,重要到足够影响他们一家的生活。
 
    可是能是什么事呢?
 
    以往秦松林即使心里有事,以顾冬雪的眼力也是看不出来的,而这次,她却很轻易的看出了秦松林心里藏着事,这足以证明这件事的重大。
 
    “少夫人,要不要先洗漱?”青芽上前询问道。
 
    “嗯,备水吧。”顾冬雪点头道,在这里空想肯定是想不出来的。
 
    书房里,除了开头秦松林说了一番话之后,便是良久的安静。
 
    秦松林和秦叙父子之间隔了一张书桌对立而坐,还是秦松林最先开口道:“一切都能对的上,我已经将从见到你第一面开始到领养你的过程都告诉了安成候,想必他应该早就和皇上说了,当时我向他要求给我三天时间,亲自将这件事告诉你,现在……”
 
    秦松林抹了把脸,笑道:“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我其实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的,让你能够第一时间和亲生父母相认,只不过……”
 
    秦松林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半晌才继续道:“就当我自私吧,想多做三天父亲……”
 
    “爹,你不要这么说。”秦叙蹙眉打断了秦松林的话,“即使安成候和长公主真是我的亲生父母,也并不能抹杀你是我父亲的事实,只不过这件事……不是说那位宋知墨背上有青竹形胎记吗?但是我背上并没有那个东西。”
 
    “但你背上有疤痕,那是张道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去除你的胎记,不让皇上和安成候找到你。”
 
    秦松林解释道。
 
    “这个世上背上有疤的人很多。”秦叙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特别是军营中,恐怕能找出成百上千个背上有疤的人。”
 
    “可是他们没有你这样的经历。”秦松林据理力争。
 
    秦叙奇怪的看着秦松林,“爹,你是不是已经认定这就是事实了?”
 
    秦松林点头,“是。”
 
    秦叙摇头,“没有百分百的确定,我就不会相信这是事实,对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我并不想认一对并不能百分百确定是我亲生父母的人做亲生父母。”
 
    秦叙奇怪秦松林的态度,秦松林也奇怪秦叙的态度。
 
    “安成候和长公主这样一对父母哪里令你不满意?”
 
    秦松林问道:“还有皇上这样一个亲舅舅,太子殿下是你表哥。”
 
    若是别人得知这个消息,恐怕早就欣喜若狂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拖
 
    “没有不满意。”
 
    秦叙的语气显得有些生硬,只道:“只是这件事并没有完全确定。”
 
    秦松林看了他一眼,“我明天要去回安成候话,你让我怎么说?”
 
    秦叙沉默了半晌,微微叹了口气,“你跟他说,无论这件事是什么结果,现在先不说,且瞒上三个月再谈。”
 
    秦松林略略一想就明白了秦叙的顾虑。
 
    “你担心冬雪?”秦松林问道。
 
    秦叙点头,“嗯。”
 
    秦松林其实也能明白秦叙的担心,以如今秦叙的官职和地位,即使他已经不算是平国公府的人了,但是他娶的是一名罪臣之女,这件事始终为外人所议论,作为事件的主角,顾冬雪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即使如此,她平日行事中,也看不出自怨自艾,反而落落大方,言笑晏晏。
 
    但是秦叙的身份一旦从他秦松林的养子,正五品的守备大人,忽然变成了长公主和安成候之子,皇上的外甥,如此显赫的身世,和顾冬雪那样不堪的身世,无疑会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到那时,顾冬雪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落落大方的接受,毫无抵触的去适应,实在很难预料。
 
    至于安成候长公主会不会接受这样一个儿媳妇,秦松林倒并不担心,看安成候原先和他说话的态度,那叫一个诚恳,那叫一个低声下气,安成候何时和别人用这种态度说过话。
 
    秦松林想,如果秦叙真的认了他们,对于秦叙的要求,别说娶了这样一个身世坎坷的儿媳妇,即便秦叙再提出比这个过分十倍百倍的要求,恐怕安成候和长公主也会眉头都不皱的就点头答应了。
 
    听说在每年的三月,长公主都会病上一场,因为宋知墨就是在三月份出生的。
 
    如此思念儿子的母亲,有朝一日,儿子回来了,可想而知,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长公主必定会有求必应。
 
    当时安成候和自己提这件事的时候,也没少说长公主这些年的思子之苦。
 
    “或许冬雪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秦松林道。
 
    秦叙摇摇头,“或许她会勉力去接受去适应,但是我不想这样,更不想冒险!”
 
    “冒险?”秦松林疑惑。
 
    秦叙便将胡老的话和他说了,秦松林虽然对妇人生孩子这件事关注的也并不多,但是他毕竟比秦叙年长许多,生孩子犹如在鬼门关转一圈这种事他还是知道的。
 
    秦叙回去的时候,顾冬雪已经睡了,因为心里始终想着秦松林要和秦叙说什么,所以睡的并不太眠,秦叙一进屋,她就醒了。
 
    翻了个身,顾冬雪嗓音有些沙哑,问道:“爷回来了?”
 
    秦叙应了一声,先到床边看了她,顾冬雪睁开眼睛,先在他脸上逡巡了一遍,想要观察他的神色,只是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和他走的时候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温柔了许多。
 
    “不用担心,没事的。”
 
    秦叙见她看向自己,知道她一直在担心着什么,安抚的道,又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你快去洗漱,时辰不早了。”顾冬雪交代。
 
    “好。”秦叙笑着点点头,去了净房。
 
    顾冬雪却睡不着了,虽然秦叙表现的和平日里没有两样,可是毕竟同床共枕了这么长时间,顾冬雪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太过平静,反而像是伪装过度,更何况他刚才明明都来到自己身边了,竟然没有和闺女打个招呼,显见的并不是不想,而是忽略了。
 
    什么事能让他将这么重要的事都忽略了。
 
    顾冬雪想起秦松林之前的欲言又止,秦叙的反常,心里不禁砰砰直跳,总有感觉,她的生活会跟随着发生巨大的变化,这个变化是好是坏她并不知道。
 
    只是他们如今的生活很好,要是再变化,似乎只能往坏的方向变化了。
 
    秦叙洗漱回来,见顾冬雪还睁着大眼睛,精神奕奕的模样,不禁笑道:“你不困?闺女也不困?”
 
    顾冬雪瞥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们闺女呢,刚才都没有和她打招呼。”
 
    秦叙微微一顿,继而摸了摸她的大肚子,笑着道:“闺女,刚才爹爹急着去洗漱,忘了和你说话,闺女不会怪爹爹吧?”
 
    顾冬雪皱了皱秀气的鼻子,“她就算怪你,也没办法说啊!”
 
    她的语气有些冲,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觉的很烦躁,烦躁的厉害,那股心火压也压不住。
 
    只是冲话一说完,她就有些后悔,自己自从怀孕后变的敏感了许多,情绪变化无常,这一点她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经常有意识的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秦叙一天差当下来肯定也很累,偶尔让他哄一哄还行,可是每天都让他哄,顾冬雪推己及人,这对秦叙并不公平,对自己也不好,再迁就她的人,恐怕也不耐烦整天哄她,而她,也并不觉的怀了孩子,就可以无底线的要求这个要求那个,作张作乔的。
 
    可是今天,她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秦叙自然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耐烦,他握了她的手,就着烛光去看她的脸,柔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顾冬雪低声嘟囔道。
 
    秦叙自然听到了,她知道顾冬雪心里有疑惑,可是这件事,他真的不认为现在适合告诉她。
 
    “安成候找到爹,知道爹以前曾考中过举人,想让爹到他麾下,做他的幕僚或者是军师,爹之前就是在问我的意见。”
 
    秦叙想了想,什么都不和她说,她肯定是要怀疑的,还不如避重就轻的说一些。
 
    这事安成候的确和秦松林提过的,那是在秦松林一进京的时候就提的,不过秦松林已经拒绝了。
 
    现在没有战事,军师也只是做一些平日的练兵计划,进行一些兵法演练,对于秦松林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所以当初他就拒绝了。
 
    “爹有些拿不定主意。”秦叙继续道:“所以才找我商量的。”
 
    顾冬雪有些疑惑,看秦松林这两天的表现,事情似乎不止这么简单。
 
    秦叙接着道:“你知道爹以前是做军师的,现在在兵部做事,虽然和以前做的事并不是全无关系,可是毕竟不是同一个差事,而爹心里其实更喜欢军营中的气氛,又因为现在并无战事,又不像宁北卫是大宁边境,所以爹有些犹豫。”
 
 第五百五十章:眼不见心不烦
 
    “就因为这个?”顾冬雪有些疑惑,“这事爹有什么不好说的,怎么欲言又止的?”
 
    秦叙笑道:“爹毕竟是长辈,他仕途上的事,自然不好开口和我这个做儿子的讨论。”
 
    这倒是有些道理,“可是我一直觉的爹不是重视这些繁文缛节的人,像什么‘君子远庖厨’之类的,我觉的爹根本就不会多加理论的。”
 
    “你对爹还挺了解的。”秦叙捋了捋她的头发道:“爹自然有他洒脱的地方,但是他毕竟出生平国公府,从小也是在国公府那样重视规矩和礼节的环境下长大的,肯定也有他无法洒脱的地方。”
 
    “你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顾冬雪也不再纠结,问道:“那现在是怎么决定的?”
 
    “还是决定在兵部,以后若是有需要,再去卫所。”秦叙道。
 
    顾冬雪点点头,这是秦松林仕途上的事,顾冬雪也不再多问。
 
    秦叙见她终于不纠结了,暗自松了口气,但愿在她生产之前,这件事能按下来。
 
    第二天,安成候刚刚一下朝,从宫里出来,远远的就看到了等在宫门外的秦松林。
 
    安成候忍不住面上一喜,忙加快了脚步,连兵部侍郎郝更为在后面喊他都没有听见。
 
    “侯爷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郝更为和走在他旁边的康国公温常起说道。
 
    康国公温常起是太后的娘家侄子,康国公府更是从开国之处就延续下来的老牌勋贵了。
 
    这一代康国公温常起为人一向低调稳重,听到郝更为的话,也只是笑道:“安成候爷事务繁忙,肯定是急着去办差呢?”
 
    郝更为摇摇头,“不对,不对……”
 
    “怎么不对了?”康国公问道。
 
    “我刚刚看到秦长青等在宫外,侯爷一出去,就直奔那秦长青而去,现在二人说不定到什么地方喝酒了。”郝更为猜测道,又“啧啧”了两声道:“侯爷也太不够意思了,这喝酒也不喊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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